我曾经和宁宁来过这,那时候我还是学生,我们身上只带了一点点钱,晚上是坐在台阶上吃面包。
但我那时候是真的快乐。
今天一天我都吃得太多了,回酒店之后试穿婚纱差点就要套不进去。
Vivian和我们沟通了第二天的行程后就离开让我们休息了。
今晚我们入住的酒店坐落在一个美丽的19世纪建筑内,是一栋典雅的建筑,十分有韵味,里边有古董电梯。酒店的大堂、酒吧和餐厅展出各种重要的画作和古董印刷品,对面是著名的罗马歌剧院,酒店晚上有live钢琴演奏。
我们回房前去转了一圈,听了一小段演奏,氛围太好,我忍不住把他拉到角落亲了一番。
他的吻技倒是日益进步了,总会不知不觉地夺回主权,把我亲得气喘吁吁。
最后我几乎是被他抱着回了房间。
依旧是套房,没有第一晚住的大,可胜在温馨精致。
我和安意依次去洗澡,然后我抱着他的腰入眠。
大概是太累,也大概是太高兴,我根本没有想和他进行“深度交流”,或许我已经想开了,开始认同岳医生的话,在等我们两厢情愿的时候,也越发觉得如果这件事不是他主动的话,就丧失了意义和情趣。
第二天的行程是要拍婚纱照,走的是罗马假日的路线,一天下来,我和安意累得连话都不想说。所以第三天我们哪都没有去,早上在酒店睡到十一点,去餐厅吃过午饭之后就到有热浴盆的屋顶露台上晒太阳了。
我泡在浴盆里打瞌睡的时候,安意坐在旁边画画,他穿着格子衬衫,模样英俊又可爱,时不时抬眼瞄我,我十分确定他是在画我,即便是我会错了意,他只是在画我身后的屋顶,那也起码会把我的身影画进去一点吧?
我趴在浴盆边沿叫了他一声,他抬头看我,一脸不解,我朝他勾勾手指头,“一起来泡吗?”
他笑了笑,因为迎着阳光,所以被迫眯着眼睛,像极了家里那只晒太阳的小猫咪,“不泡。”
哎唷,这么傲娇。
“那你快过来把我抱回房间,我要睡觉了。”
他又摇摇头,“等一会,我还有一点没有画完。”
我哦了一声,看着他低头继续动笔,有些百无聊赖地将浴盆里的水泼出去,第一下的时候他还没发现,第二下已经淋湿了他的裤腿,差点就要打湿他的速写本。
安意只是掀起眼皮瞟了我一眼,又继续低头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画画了,我又泼了一把水过去,歪了,再泼,把他裤腿全打湿了,再要泼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度,水花飙高了,我叫了一声,但他反应很快,几乎是在我叫出声之前就抬起了手,让他的速写本幸免于难。
我眨眨眼看他,他放下速写本,佯装愠怒,大步朝我走来,我连忙缩进浴盆里。他伸手进来想捞我,却被我猝不及防地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往下拉。
他立即撑住浴盆,没让自己狼狈的跌进来,我使坏失败,也不敢出去,一直闭气缩在浴盆里,隔着水和他对望。
他在水面上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没有拉我,也没有走开,依旧俯身在我上方,似乎在等我憋不住冒出去。
我闭气最多也只是能坚持一分多钟,之后就开始吐泡泡,但仍坚持不出去,可能这副模样太蠢了,他在外面笑了起来,忍无可忍地伸手把我捞了出来。
我拼命呼吸,只觉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替我抹掉脸上的水珠子,带着和煦的微笑,表情很柔和,“肺活量蛮高的嘛。”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瞪了他一眼,不停的喘。
他伸手拿过旁边搁着的浴巾给我裹上,托着我的腰把我扶起来,我顺势靠到他身上,像没骨头似的粘着他。
“回去了?”他问。
“你画完没有?”
“画完了。”
肯定是骗人的。
“我再晒会太阳。”
他扶着我到椅子边坐下,自己又坐回去继续拿起速写本,我瞄过去,但是看不清楚,而且太阳晒得太舒服了,我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酒店的床上了,因为睡太久而有些头晕,我便没有坐起来,旁边没有人,外面也没有声音。
安意不在房间里。
我坐起来想找手机,却在床头柜发现一张安意留下的小卡片。
——我出去走走,晚餐前会按时回来。
旁边还画了一幅简笔画,是我睡觉的样子,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睡觉会张开嘴巴,真是好丑。
他就不能先把我的下巴合上吗?
我把卡片放进行李箱的夹层里,然后走过去打开窗帘,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难怪肚子饿了。
我给安意发了信息,说去接他一起去吃饭,但是他没有回复。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便没有出门,只在房间等他。但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十点。
☆、第 44 章
我给他打电话依旧没有回复,等得一肚子气,当即就去衣橱收拾了东西,打电话让Vivian来接我连夜去米兰。
半个小时之后门铃响起,我推着行李箱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着气喘吁吁的安意,他似乎是跑回来的,满头大汗地扶着门,一脸抱歉:“我看到一个很漂亮的教堂,一开始画就忘记了时间,对不起,你吃饭了吗?”
我还吃饭,气都气饱了。
他低头看到了我身边的行李箱,愣了愣,又抬头看我,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我没有做声,他抿了抿唇,握住我抓着行李箱杆的手腕继续解释,“抱歉,我只是睡不着,所以出去走走,以后不会了。”
我想开口,但是突然发现他身上穿的又是那件大衣,登时不仅生气,还很失望。
大概是我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所以他也不再开口了。
我们在门口僵持了几分钟,他站在门口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我也不想在房间门口和他闹,有高鼻梁的金发帅哥经过,询问我:“女士,有什么麻烦吗?”
我还得勉强一笑,和人家解释:“没有,他是我丈夫。”
帅哥走了之后安意试图将我推回房间,我抓着门把凶他:“起开!”
他咬着下嘴唇,一脸无辜。
我挣开他的手,“别装可怜,这招不管用了。”
他收起表情,伸手将我拦腰扛起,脚尖轻踢在我的行李箱上,大步流星地往房间走,我也没做声,低头就咬在他的脖子上。
我没敢多用力,所以他也没停,一直把我扛进里卧,弯腰丢在床上。
我气得直眉瞪眼,立刻翻身要下床,他很迅速地伸手拦住我,直把我压到床上,我拿脚去踹他,又被他捉住脚踝。
这么折腾一下,我就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地瞪着俯在我上方的男人。
他仍然是一副温和的,宽容的样子,拨开我脸上的头发,说:“是我错了,别闹腾了,你吃饭了吗?”
我侧开脸不搭理他。
他终于词穷,跪坐在我身侧,默默地望着我。
我没有力气再和他折腾,干脆就躺着休息,好在没过多久Vivian就来了。屋里氛围这么奇特,她不会没察觉,但她什么也没问,直接替我将行李拿下去。之后她去退房,我跟在她身后,到车里去等她。
退房要不了多久,但她显然是在给安意时间收拾东西,果然安意下来之后她才回到车上。
开车之后我就闭上了眼睛,汽车在去往机场的路上,过往的车辆很少,又因为要赶飞机,所以Vivian开得有些快。
车上有暖气,没过多久安意就动作轻慢地脱了风衣,我睁开眼打开车窗,迅速抓起他的衣服往外扔。
他完全怔住了,伸手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尤昵!”
Vivian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地靠边停车了。
安意一脸惊愕的望着我,我面无表情地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歉意,所以他渐渐收起了震惊和恼怒的表情,而后一声不吭地开门下车往回走,去捡他的衣服。
我跟着下车,去开了尾箱,把他的行李拿出来丢在马路边上。
Vivian跟下车,站在车尾的另一边,满脸焦虑,“尤董。。。 。。。”
我眼睛都不抬地合上尾箱,吩咐她:“上车。”
“可是安先生。。。 。。。”
我冷冷地看着她,“不想走的话就把车钥匙给我。”
她抿上唇没再说话了,一秒钟之后顺从地回到了驾驶座上。
那一瞬间我真的是气得肝都疼了。
Vivian在前面点火,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那么巧车子就故障了点不着火。
我望着道路前方,但总会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身影,他很快就捡回衣服了,然后小跑过来,却在看到车尾他的行李箱后停下脚步。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大约是气的,心反而有些麻木。
Vivian点着了火,我看到他迟疑着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他的行李箱旁边,但没有再碰车子。
汽车很快就启动了,我转开脸,不去看后视镜里他的身影。
到机场之后Vivian没有陪我进去,我自己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穿梭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通道,可能是觉得我有些吃力,英俊的意大利帅哥从我后方跟上来,用英语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笑着道谢并婉拒了。
其实并不重,只是不方便,因为一路上都是安意在帮我拉这两个箱子,有时候我要去上厕所买吃的,都是他留在原地看着三个箱子。
直到上了飞机,我才开始后悔并心疼。
我的性格向来喜怒无常,可是脾气去得也很快,如果刚刚Vivian再等一下,可能我就会冲下车了。
但该怪的还是我自己。
是我非要他娶我的,可我还不懂得珍惜。
一瞬间,自责,焦虑,后悔的情绪击倒了我,空姐走过来提醒系安全带关闭手机,我却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拨通Vivian的电话,声线抖得一塌糊涂,“回去接安意!快!”
“我在往回赶了。”Vivian镇定多了,“您先过去,我再给他安排航班。”
飞机开始滑行,我又开始后悔没有先跳下去再打电话。
大概是老天在惩罚我,飞行到一半的时候飞机遇到气流开始颠簸。这是我第一次乘飞机遇到这样的颠簸,在空姐说话之前,我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又莫名想起后视镜里安意的身影,那样失望和无奈,还有我把他的衣服丢出去时他那张不可置信的脸。
我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我想如果我死了,他是不是会因为没有赶上飞机而感激我,从而不那么怨我?
但气流很快就过去了,我睁开眼睛,头脑一片空白,特别想回到赶他下车的那一瞬间,在他捡回衣服的时候跑过去抱抱他。
飞机一落地我就给Vivian打电话了,她立即就接了,声音依旧很镇定,但她的话让我乱了阵脚,“安先生已经走了。”
我真的懵了,后脑勺都阵阵发麻,“走去哪了?”
“我不清楚。”Vivian说,“我沿路回去并没有看到他,他的电话是关机状态。”
“去查他是不是买了回国的机票。”我想起来说马上说,又担心他身上并没有那么多钱,我们在罗马吃了一次大餐,花了三百多欧,是他付钱。后来有一次Vivian和我们共进晚餐,也是他付钱。
我没有给过钱他,也不清楚他身上有没有足够的钱。
万一他身上没有钱,不仅回不了国,就连来米兰的机票都买不起。
我更担心他在马路上出了意外。
我真的慌得不行,立刻去买了一张飞回罗马的机票。最快的一个航班也要等两个小时,我没敢进去,只在出站口等着。我怕他飞过来的时候找不到我,虽然这个概率很小。
我在那里不知道等了多久,坐在我的大箱子上,连去买瓶水都不敢。
下一个航班抵达的时候凌晨一点,我又饿又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乘客几乎每一个都会低头看我一眼,我觉得丢脸,便默默戴上了口罩。
人群渐渐散去,我也慢慢失去了希望,恰好Vivian的电话打进来,说安意买了下一趟航班来了米兰。
我噌地站起来,几乎转身就看到拉着黑色行李箱的安意。
那一瞬间,我不仅是松了一口气,还有些欣喜。
因为他选择赶过来找我。
我的鼻子有些酸。
这种没有被抛弃的感觉,真好。
他的步子很慢,微垂着头,神色倦怠。
“我看到他了。”我对着电话轻声说。
Vivian松了一口气,“机场外安排了车,和我这个车一样,车牌号我再发给你。”
我嗯了一声,收起电话。
而我几乎是刚挂了电话,安意就察觉到我的视线,抬起头朝我看来。
然后,他停下了脚步。
我们在来往的人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