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目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像一团没有情绪的黑色影子,我很心疼他,但也知道现在是说多错多,于是匆匆走了。
好不容易才回到车里,老朱看了一眼我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启动了车子。
我知道那张支票他没有用,估计他也不会轻易接受我的帮助。其实我有更好的方法,把钱给锦年,他没准会接受,锦年家条件也不错,但是我私心在作怪,不想为他人做嫁衣。
我赚钱也很不容易的好不好。
公司的产品在我和宁宁谈下的两个网站开销之后,我今年的任务应该就不愁了。
我是那种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人,从来不会过劳,反正现在钱也够花,没必要像夏丞那样拼命。
老实说我有多少钱我自己并不清楚,钱存到一定的地步之后,我就会去买古董,买珠宝,买一切能保值的东西,但是我眼光一向不好,到现在为止也就有一套房产一块地皮而已。
那块郊区的破地皮前年我送给宁宁做生日礼物,买的时候不过一百万万,两年时间翻了十倍不止,悔得我。
我没有等到安意的答复,有些按捺不住,打了小助理的内线电话,是别的同事帮她接的,说她今天请假了。
她请假了我怎么不知道?
中午没什么事,我和宁宁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公司,怕老朱告状,于是没有叫他,自己开了车出去,一路溜达到医院,想找安意出来吃饭。
到了住院部,又想着到了医院但不进门看病人说不过去,我还没有买花买果,刚想转身下去买,却看到了安意。
他站在病房门口在和人说话,我以为是护士,结果眯着眼睛辨认几秒之后才看清楚那是小助理。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小助理在笑,他也在笑。
我的心沉下来,脸色也十分不好看。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让小助理去找他了。
我很不高兴,当即就转身下楼,直接回了公司和宁宁说要辞退小助理。
宁宁以为我又发神经了,“俞助理做了两年呢,你不是说她是最合你心意的助理吗?”
“现在不是了!”我不耐烦的说,“让财务给她结账走人。”
宁宁眯着眼睛,带着几分危险,“又是和那个安意有关?”
我闻言立刻抬起头,反问:“你也发现那个俞助理对安意有意思?”
她抿着唇没有吭声,这人一向比我敏锐得多了。
“喵的!”我一拍桌子站起来,简直要气疯了,“哪有这样的人!敢撬老娘的墙角!你赶快打电话让她回来!”
宁宁皱着眉,“你想干嘛?”
“叫她回来!”
俞助理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紧张,但又有一种慷慨赴死的决心,想来是她已经预料到了。
那我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坐在皮椅里,用鼻孔盯着她质问道:“你真的喜欢安意了?”
她抬头与我对视,看起来有种大无畏的精神,“喜欢一个人犯法吗?”
我冷笑一声,“确实不犯法,但是我每个月支付你八千的薪水,不是给你去谈恋爱的!”
她笑了笑,说:“辞职信我早就已经写好了,尤董。”
我被她气得要说不出话来,捞起桌上的水晶笔筒就朝她掷去,她很清楚我的脾性,看我手抬起来了,立刻就往旁边一躲,笔筒砰地一声落在她脚边。
她站得笔直,面不改色,“尤董,恕我直言,您根本配不上安意。”
这个小杂碎!
“我配不上他,但是我能得到他。”我咬牙说完,接着指着办公室门口说:“滚,别再靠近安意,别动任何念头,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俞助理被辞退后,我让宁宁暂时帮我盯着安意。
“滚蛋,我去盯,那这些文件你来处理吗?还有俞助理桌上积累的那堆。”
我看着已经盖过她脑袋的文件,立刻转身灰溜溜的走了,然后又去求老朱。
“尤董,我是个老男人,会被人误会的。”老朱很为难。
“可是我找不到其他人了啊。”
“您稍微等等,宁秘书已经在给你物色人选了。”
我又跑回宁宁那里,问她:“你找到新秘书了吗?”
宁宁头也不抬,十分不耐烦,“你以为是买母鸡呢?去市场一抓一把?”
“那就好。”
她抬起头,有些疑惑。
“我只有一条要求。”
“什么?”
“我要个拉拉。”
她深吸一口气,“。。。。。。excuse me?”
“我很认真,请宁秘书执行。”
宁宁无力地挥挥手,“你赶紧走,我不想看到你。”
下午的时候意外的接到了安意的电话,我开心到炸,握着电话过了好几秒才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接通,声音很稳:“安意?你找我有什么事?”
“尤董。”他毫不含糊,开口就问:“是您辞退了俞助理?”
我立刻就有点不高兴了,“什么?她和你说的吗?”
他有些犹疑,“她说是您误会了,我想和您解释一下。”
靠!那个臭女表子!走都走了还反咬我一口,我立刻否认,“误会什么?你在说什么?俞这里被我辞退,完全是因为工作能力不行,你想多了。”
他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完全冷下来,“既然是我想多了,那么请尤董不要再来找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做声你们也不做声了,你们bad bad。
☆、探望
我败下阵来,“你没有想多,可以?”
他的声音依旧冷清:“尤董,我没有要要求您什么,只是想把实情说给您听。”
我笑了,“你不觉得你现在替她说话只会让我更生气?”
他立刻就不说话了。
我靠到椅背上,是最舒适的姿势,但心里却被膈得慌,“其实吧,我也没有多生俞助理的气,就是想试试她,结果人家一下子就承认了,还说喜欢你又不犯法。”
他那边还是一阵沉默。
“我当然不会误会你,也不会冤枉她。”我把玩着桌子上的毛绒布偶,漫不经心的说:“所以‘实情’是什么?你想解释什么?”
他隔了一会才开口:“我和她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你托她给我父亲送果篮,因为你的交代,她并没有告知我究竟是谁送的果篮。第二次就是那一天,俞助理感冒了,到医院来看病,我们是在电梯遇见,就聊了几句,然后她就顺便来探望了我的父亲,仅此而已。”
呵呵,我在心里冷笑,她回来的时候可是披荆斩棘呢,哪有一点感冒的样子,况且我看了她的请假条,写的明明是参加同学婚礼。
“既然你们关系浅,那么请问你是如何得知她被我辞退了?”
“昨天她到医院来包扎伤口,我看到了就问了一声,她就说了。”
我感觉有一丝不对劲,皱着眉问:“包扎伤口?”
他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的脚踝上有几道划痕,她说是上司冲她发脾气砸的。”
我都有些懵了,一字一句地问:“文秘书是这么和你说的?”
他没有做声。
“她还和你说了什么?”我追问。
他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很显然我并不是自作多情,单我打电话给你并不是为她打抱不平,只是想把实情告诉你,所以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而误伤他人。其次,我已经把那张支票邮寄到你的公司了,画画的事情作废,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别再往来了。”
我肺都要气炸了!肯定是俞助理这个贱人把我安排她跟踪安意,给他父母送礼物,帮他在翘课去医院的时候到学校去应付老师的事情全都说了!安意肯定知道我喜欢他了。
我握着手机,焦虑得不行,张着嘴却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算了,和你这种人说话真是浪费口舌。”他冷冷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有些发愣,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我这种人,我哪种人了?我在他心里连俞助理都不如,更何谈击垮锦年?
唉。我把毛绒布偶丢出去,它又弹回来。
怎么想都气不过,俞助理那个贱人!
我一晚上没睡,调出了办公室的监控,整份发过去给安意,省得他还说我作假。
没有任何回音。
第二天下班我买了水果和花去探望他爸,我到的时候他还没来和他妈妈换班,安妈妈认得我,一见我就笑了。
“昵昵,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抱了抱她,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阿姨怎么出了这样大的事你也不联系我?”
她有些过意不去,拍拍我的手臂说:“你现在是大忙人,管理公司那么多事,我舍不得麻烦你啊。”
安意的妈妈是个温柔但要强的女人,其实就是因为她瞒着不说,我才会有机会和安意接触。
我将带来的东西放在床头,问候了安教授,和他说了一会话之后他就困了,安妈妈让他休息,然后拉着我到走廊说话。
“好几年没见了,你变漂亮了呢。”安妈妈摸摸我的脑袋说,“你回顾家之后我们好像就没见过面了。”
我有些委屈,半靠在她肩膀上撒娇道:“我之后又去找过你们几次,但你和安教授都不在家,后来我爸妈去世,我忙着学业和公司的事,就没有机会来看你了。”
安妈妈闻言一脸疼惜,握着我的手不愿意松开,“你爸妈的事我们听说了,那时候我们也去过你家,想去看看你,但是被你们家的人拦下了。”
说起以前的事,我们都有些唏嘘,才短短几年,我们两家的变数都那么大。
说话间,我的余光瞄到有个颀长的身影在往这边走来,我装作没有看到,依旧在和安妈妈说话,直到到安意走到我们面前,一脸戒备的望着我。
真让人伤心。
“小意,你来了。”安妈妈拍拍他的肩膀,望着他的目光很柔和,就像很多年以前我妈妈看着我时的目光。
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目光了,心里不禁泛起阵阵酸意。
“昵昵,这是我儿子安意。”安妈妈笑着介绍道,“之前你们好像见过一面呢。”
我们默契的装作不认得彼此了,微微点了点头就没有二话了。
“安意,这是你尤姐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她今天是来看你爸爸的。”
他笑了笑,礼貌地道谢:“谢谢尤姐姐。”
这一声姐姐听得我格外舒坦,我笑得很甜,“不客气,我早就想来了。”
他没有接话,低头和他妈妈说:“妈,你回去休息吧,我明天没有课。”
我立即也提出告辞,“阿姨,我也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教授,花篮里有我的名片,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
安妈妈点点头,嘱咐道:“你快回去吧,待会还要上班呢是吧。”
我点点头,然后抱了抱她才离开。
刚出电梯没几步,又被人叫住。
“尤小姐。”
这会又是尤小姐了,我站定回头,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也许演技太蹩脚,他皱了皱眉。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看着他皱着眉大步追上来,这种感觉很奇妙,让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他有些不解,但就此停下脚步,望着我,“聊聊?”
我当然点头。
住院部的花园里,阳光和煦地洒在绿荫上,泛着幽幽的光,我觉得这样的地方应该会有蛮多人来散步,但事实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和安意两个人坐在长椅上。
“你认识我爸妈?”他率先开口问。
“恩,我爸妈和他们是故交。”我老实回答,然后转头问他:“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青年沐浴在阳光下,唇红齿白,不可方物。只是眼睛下面有层阴影,大概是这几天又没有睡好。
他仍然穿着那条牛仔裤,上身只着一件黑色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消瘦又白皙。
我看了几眼才终于反应过来,不是衣服的原因,他是真的瘦了许多。
他微微抿唇,察觉到我注视着他,垂下了头,“我妈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印象了。”
记得也好,不记得也没关系。
“所以画画的事,只是变相帮助我们家?”他迟疑着问。
我点点头。
“你为什么。。。。。。”他可能有些疑惑,抬起头看了我一会,才慢慢把话讲完,“既然认识我爸妈,为什么是先找我?”
我用上早就准备好了的说辞,“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妈妈,她不会轻易接受我的帮助。”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有些无奈,“我也不会。”
我笑了笑,“但这不是我给你的,是我给你妈妈,你代她接受而已。”
他被我绕晕了,皱了皱眉,“但是。。。。。。”
我打断他,“只是借给你们,等安教授好了,再说。”
他以前在我心里是一个特别干净,脱俗的人,很少会有让他介意不愉的事情,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