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天色正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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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时天色正晓-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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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依合上柜子,神情疑惑。
    竟然没有,难道都被女孩拿走了?
    她转身,看着乔宴的“双人床”
    床单是白色的,床披是蓝色的。
    她站了几秒,从书桌上的台灯,手提电脑,笔筒一一扫过,最后走到乔宴的衣柜前,站着不动。
    祁白家,还挂着她的睡衣呢。
    认识几年,她也去祁白家玩过,住过。
    初依转身,握了握拳,低声说自己,“你这是干什么?翻别人的东西不道德。”
    又替自己辩解,“谁让他不是和祁白一样,和自己从小就认识。不了解,怎么当朋友。”
    初依伸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重重一戳,脑袋歪旁边如中了一枪,“装!”
    她伸手拉开了柜门。
    开门太快,呼扇出一阵风,里面的白衬衫晃了晃。
    她手抬起来……从那衣服上一件件点过去,右边都是衬衫,但样式颜色,好像都是乔宴没穿过的。衣服也不多,她很快点选完,觉得这不像乔宴的衣柜。
    没有女孩衣服。
    她合上柜门,心里越发迷茫。
    要怎样做,才能了解一个人,她半点,看不透乔宴。
    他以前怎么样,女朋友是做什么的。
    那样的人,找的女孩,一定比祁白去日本那个女孩还出色吧。
    她走过去拿出自己包,掏出自己的化妆包,钱包,半瓶水,钥匙,最后在下面,找到自己常用的作业本。
    卷的和牛皮卷一样。
    她把东西又都装回去,坐在桌前,抽出一支笔,她拧开,发现还是钢笔,她翻着转了一圈,钢笔上没有名字。
    她有一支英雄牌钢笔,是祁白送的,黑色的笔身,金色的笔头,上面有字,是祁白找人刻的,“初晓将至,依依不舍”。
    下面有个小小的燕子。
    她拧开笔,在纸上写。
    乔宴今天说,“理想是想自己要做什么,如果不用养活什么,最想干什么?”
    她顺着写,“欠债还钱。”
    如果不用还债呢?
    那和以前一样。
    那自己最想干什么?
    她咬着笔想了一会。
    认真地写下了自己的理想。
    厨房里有动静。
    她连忙扔下笔跑出去,吃过午饭乔宴走了,他妈妈中午要午睡,这是睡醒了。
    乔宴的妈妈正在厨房里,开冰箱拿水果。
    初依跑过去,“阿姨,我帮你吧。”
    乔宴妈妈回头看她,说,“不用,我拿点水果给你吃。这里,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苹果,葡萄,橙子,猕猴桃。
    初依走过去,看了看说,“我不挑食,平时什么都吃的。”
    乔宴的妈妈笑了笑,说,“那想吃什么?”
    初依平时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很少问自己想吃什么,她说,“我身体好,吃什么都香,所以不挑。”
    这话太天生天养,乔宴的妈妈说,“那还是应该有点要求的。”
    人没有要求,就显得没门槛,没身价,不矜贵了。自己儿子喜欢的人,以后代表的也是自己儿子的眼光,这事情兹事体大。
    “是这样:”初依说,“我妈妈买东西,都是我们去菜场,什么新鲜才买什么。所以我从小,都是看到什么时令,才吃什么。我们练功的人,都讲顺应节气吃东西,白露,寒露,什么节气吃什么东西,万物有形,东西那个节气长,就有那节气的作用,顺应节气吃东西,可以养生。”
    乔宴的妈妈略意外,看着她。
    好像很意外长相单纯的初依,还能有思想。
    她微微和煦了语气说,“你这样说,好像有点道理。你的身体看着很好。”
    “可好了。”初依说,“我从来不生病。吃苹果都不削皮。”
    乔宴的妈妈笑,拿苹果洗了,递给她。
    “那就吃苹果。”
    初依接过说,“阿姨,你也顺应节气吃东西,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过几年你看,身体也好。”
    乔宴的妈妈扶着冰箱门,想了想,说,“嗯……咱们俩吃饭是个问题,我不太做饭,乔宴不在的时候,我通常都是出去吃。”
    初依“咔嚓——”咬了一口苹果,觉得差点被噎了。
    乔宴的妈妈看着她,“你会做饭吗?”
    初依咬着苹果,摇头。
    这东西没办法装。
    乔宴的妈妈如释重负地说,“那这样就好,咱们俩一样,谁也不用笑谁,就去外头吃吧。”
    初依嚼着苹果,总算知道为什么昨天要去外头吃了。
    那昨天还问为什么不打电话,可以做准备,准备买些熟食吗?
    她说,“还好乔宴会做饭。”
    他妈妈说,“不是我教的。”她往外头走,又问,“他会做什么?”
    初依空了空说,“——我没吃过,但他说他会。”
    其实她吃过乔宴做的早餐,但是莫名觉得,如果他妈妈都没有吃过,她就先吃了,怪替别人难过的。
    就又说,“还见过他煮方便面,也没尝过。”
    “那谁不会。”乔宴妈妈抬头看看客厅的表,“才三点多,咱们俩出去转转吧,这样顺便吃饭。”
    “好。”初依手脚活泛,让她去爬山都随时方便。
    很快啃完苹果,洗了手,下楼的时候,初依说,“昨天乔宴带我去后面有河的地方,你要我陪你去散步吗?”
    “咱们逛街去。”乔宴妈妈说,“平时我一个人,逛街没意思,吃饭一个人也不好下馆子,你来了正好,咱们做个伴。”
    初依本来就好说话,看乔宴的妈妈这么没架子,就觉得更亲近了。
    俩人一人一句,一会就混熟了。
    街上人不多,才下过雨,空气有些沉重粘稠的潮湿。
    她们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乔宴的妈妈问她,“你来过我们这边吗?”
    初依说,“我很少出远门,我们那儿的人,都喜欢呆在家门口,媳妇都不远嫁,也不爱旅行。”
    乔宴的妈妈说,“旅行可以增长见识,年轻应该多走走。那你怎么也不爱打扮?穿个运动衣,可惜了这么好的个子和身材。”
    初依觉得乔宴的妈妈,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多人追,说话这么让人高兴。
    就老实说,“我觉得打扮太浪费时间了,要学化妆,穿衣服要学搭配,我也研究过的,后来不知不觉三个小时就没了,有那三个小时,我能打好几套拳。”
    乔宴的妈妈说,“那后来呢?”
    初依说,“我就打拳去了呀,怎么能那样浪费时间,我爸说,应该专注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风吹着凉快。
    乔宴的妈妈心也凉,又安慰自己,这种媳妇现在其实某种程度是抢手货,因为省钱呀。
    她说,“我一个朋友的儿子,找女朋友谈结婚的时候,女方说,一个月买衣服化妆品的钱要两万,然后婚事没谈成,就这么吹了。”
    初依这人有股正气,人和她说几句话,就觉得她单纯又可信,还有种,说不出的,义气儿女的味道。
    乔宴的妈妈说了上面那些话,心里觉得有点不太合适,这种话题,适合和女儿说,不适合婆婆和儿媳妇说。
    却没想,初依听了说,“这种事情,我见的才多呢。”
    她扳着手指头说,“结婚前,因为谈钱谈不拢,结婚后,因为做家务,谁做的更多,谁做的少,谈不拢的。还有……因为生孩子,女方是不是更吃亏,男方应该给多少补偿的。”
    简直如数家珍。
    乔宴妈妈很惊讶,又一想,说道,“对了,这是你的职业是吗?”
    初依摇头,“不是,我以前就是帮人离婚,还有那种被第三者欺负的,有些特别可怜,我就帮人家出口气。”她说了几句,出于挽回自己形象考虑,就补充道,“不是乔宴说的那样,有些是我们当地派出所,社区也看不过眼的,让我们去吓唬吓唬人。”
    “有职业风险吗?打的都是小三?”乔宴的妈妈很忧心地看着她。
    她人温柔,这样望着人的时候,柔柔弱弱的。
    初依的正义感一下就来了,冷冷哼了一声,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冷声冷气地说,“没什么危险,多数是小三,都是该打的。您可能觉得这事情不好,但我们觉得,做事得讲道义,夫妻间,得有夫妻的道义,朋友间,有朋友的道义。恋爱,也得讲秩序,还有道义!”
    一辆载客的出租车从旁边飞驰而去,压出一串水花。
    带弧度飞向她们。
    初依手一拉,把乔宴的妈妈护到了身后,又说,“比如,别人的男人不要轻易上手,别人的老公更应该保持距离,就像我妈妈,从小就和我说,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应该稀罕。可现在很多人根本不在乎这个。”
    天很蓝,她抬头看了一眼,很坦荡地说,“三岁小孩,都知道偷窃不对,可是偷别人的爱人,就不是偷窃了吗?丢六千块钱报案,都可以立案,可多少人丢了爱人,安生立命的根子被掘,法律也不管。挖坟绝户的可恶,可死人其实知道什么。受罪的永远是活人,有些人,那口气不出,一辈子都过不去!”
    她说到这里,好像觉得越说越远,连忙拐回来,补充说,“这世上,不是真的有,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太忙了,有时候也有看不见的时候呀……我们帮帮忙。”
    乔宴的妈妈目瞪口呆看着她,愣了半天,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她当年,知道乔宴的父亲在外有人,出于涵养,在大闹和优雅的离婚之中,选择了大多数人说的,‘他始终是儿子的父亲,为了儿子,退一步海阔天空。’所以她不吵不闹,安静地离了婚。
    却压着这憋屈的一口气,一压,二十年都过去……
    乔宴的父亲在这二十年间,没什么损失的,第三者扶正,好好的继续过日子。
    生意越做越大,有年轻太太,也有别的儿子。
    这世上,不是真的有,人在做天在看!
    老天爷太忙了,有时候也有看不见的时候呀……
    她曾经付出的真挚和青春,好像从不曾存在一样。
    她抬手,扶着初依的运动衣袖子,心中有什么翻涌。
    想到乔宴早上说的话:
    “我认识她的时候,不知道她那么厉害……后来发现还有这附近快乐,你以后就知道。”
    她的心里抽着难受。
    乔宴早慧,却从未说过旧事,他不是为了说这句,夸这个他喜欢的女孩子,他其实想说的是,他一直知道自己妈妈的委屈。
    但父债子偿,父亲做的孽,为什么要儿子跟着揪心?
    她站在路边,旁边一滩水,静静的泛着波纹。
    那水色,竟然是澄明清澈的。

☆、第53章

餐馆里
    初依和乔宴的妈妈坐的并排,对面放着几个购物袋。
    “这家的山药好吃。”乔宴的妈妈说,“你爱吃山药吗?”
    “爱吃。”
    “爱吃……”
    异口同声,一句是初依,一句是乔宴的妈妈,她已经知道初依会这么回答。
    俩人都笑,乔宴的妈妈说,“那我来点菜,这家的菜不错,就是平时没办法自己来。”
    初依说,“一个人吃饭有时候就是不方便,不过我们家那边,餐馆里都是熟人,自己去吃饭都会变成人越来越多,然后不够吃。”
    乔宴的妈妈点点头,她和初依逛街一下午,能聊的都聊的差不多,知道初依家的大致情况。听到初依说这个,她翻了一下菜单,说,“从小长大的地方,都是老街坊,大家彼此认识,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
    初依捧着茶杯,抿了一口,想到她姐姐的事情,没出事以前,走到什么地方看到有人看她,说她,她都心里很坦然,知道人家一定说,“那就是形意武校的初依。”
    但现在,她却怕见到人说她,因为她怕别人说的是,“那就是初依,就是她姐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说,“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平平安安,在什么地方住,都是好地方。”
    “对。”乔宴妈妈叫了人来点菜,然后和她说,“你都不知道,乔宴才被警校开除的那年,跑出去不在家,我天天睡不着觉。”
    初依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那家伙,上过警校?
    这绝对是开玩笑,那人身上的有钱人家宝贝蛋“贵气”,可怜的警校压不住吧!
    她静静地,稳着自己。
    她们这种练家子,遇事讲冷静,强敌在侧,临渊大事,更要冷静。
    听八卦大事件,也同样适用。
    她稳稳地,又抿了口茶,说,“他现在挺懂事的,你有什么话,应该告诉她。”
    乔宴妈妈轻轻叹了口气,“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看有那么多夫妻,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为什么不沟通呢?”她看着初依,神情像长辈,也像朋友,“要合适的时机,有些话才能说出来。”
    她转开视线,继续看着菜单说,“那时候他并不想和我说,他从小都比较有主见,我也没太管过他。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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