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颜录(女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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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颜录(女强)-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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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少姜翻卷的手顿了顿,摩挲了一刻放下起身,“灯笼给我,不必侍候了。”
  侍女犹豫了一刻,又忆及青王孤僻冷漠的性子,点了点头将灯盏挂在门上,告了声退下去。
  等侍女走了一刻,帝少姜屈指一道指风扑灭了案桌上的灯盏,这才漫步过去取了灯笼独自踱回寝居。
  府里的人早早歇下,青王提着一盏百褶灯笼慢慢在行廊里走着,白色的灯纸上俗气而直接的书着青王府三字。帝少姜将灯盏举到面前看了一眼,似哂非哂地将之搁在了自己寝房外,扬手推门而入。
  穿过屏风,近了榻前,却皱眉顿住。
  “陆敏青,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床上的纱帐倏忽一动,有人话语生香笑道,“我这么明显的暗示小九还是不懂么?”
  帝少姜没应,晦暗里一张脸却是被冰霜罩住。
  陆敏青笑后淡淡呼吸几声,几声窸窣后从床上坐起,隔了薄薄的一层纱向外间的浓黑人影望去,“这么明显的求欢,就算是拒绝也该不吝直接的言语才对。”陆敏青平静的讲完一句,眼中神色变幻不已,漆暗中语气虽笑却似哭,“你打算一辈子都这么冷淡么?”
  委婉而含蓄。他始终做不到在这人面前直接剖出自己的心意。
  他想得到她。陆敏青是个直接而热烈的人,从来顺着愿望行事。既然了悟了心情,那就没有必要遮掩,而且势要达到目的。非死即活,或称心如意,或玉石俱焚,再没有其他可能。
  “我可以抛出性命枉顾人性的去追逐,即使要面对的敌人是你。”陆敏青在黑夜里笑着,唇边的弧度恍似昙花舒展着,一现即逝,“错过有这样觉悟的我,我只问你,你肯么?”
  ——你打算永远独身么?
  ——你难道不知道么?我可是不婚主义者。
  ——你不曾有过可以为之付出性命抛弃人性也要去热烈追逐某种想望的时候么?
  ——有这种存在么?
  ——有的,秋川。你从来没有过欲,望?
  ——是指生理的么?
  惊人的相似。
  这个人也在开始变了么?帝少姜良久的沉默着,竟有了惊叹的意味。
  你肯么?他这样问她。与霍希是不同的人。
  她从不回头去看身后的风景,所以即使她亲手推开了那个可能的心动和沉迷,只得了如今跌落高处的下场,也从未有后悔二字的出现。那终究只会是一份组成那个名为秋川的人一生的回忆。
  是的,她曾有一个名字,一个她独一认定的名字,秋川。
  但举步不前或者无胆承担,对她来说,都是个笑话。
  原本的千万种可能再如何瑰丽精彩,当时都没能让她动摇止步,到了今日,难道还有分量令她留恋?
  至于面前这个,等同于宣战一般的誓言并不是来寻求她的应允或拒绝的。看似有礼地征求意愿,不过是狡猾之人虚假的做派。
  即使是一样的话,说来的意味也终究是不同的。霍希能够在她表态后谨守界限,温顺且绅士地停留在她允许的立场上,一生不敢强势地突破,而陆敏青,他却可以将她作为敌人。
  与其说在表露心意,不如说是一种带了恶毒的疑问——你要什么样的陆敏青,温柔的乖顺的又痴缠不悔如情人的,还是张口露出獠牙拼着不惜吞噬掉你抑或被你毁灭的?
  这是不一样的感觉。一个温文似水,一个却烈性如火。她垂目凝视纱帐后的人,语气淡淡无波,“莽撞而冒昧的行径。”
  这样评断。
  “想必地牢混的进出驾轻就熟了?”
  “自然。”陆敏青一丝一毫不曾放过她的气息,自能感觉出些许的波动,得意的剥开床帐扑过来搂住她腰身,双手顺着背身上攀,抬头的瞬间双目豁然变色,“你怎会不知……”
  “谁能抗拒这双眼睛?!”捏着她的肩一把将人拖进榻里,连声音里都是无尽春意,“迫我到如今的局面,你想必很得意吧……”朦朦胧胧的叹息。
  “怎么办呢……”
  越来越不满足……嫉恨的毒液一点点滋养着他禁锢的心魔,如今破芽而出的成长,令他只想将她缠住一口口吞下,谁也占不去。
  贪得无厌呐。
  “心肝。”
  陆敏青拥紧了怀中的人慢悠悠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  呃……多问一句,还有人在看吗?(码字的时候整个人弥漫着一股子低郁悲剧的味道……)

☆、风动云涌

  成帝十九年。春。
  世子孤离携重礼随阊阖王孤措南下。
  梧渊地底。自凤苍建业,三代之中这里关押过的极罪之人,除了□□之时落狱的魏朝末帝,这是第二位。
  地底五十尺,精钢板固蚁鼠绝迹,左右武僧御林看守。送进的饭食由专人烹制并专人监视。
  很难想象囚禁于此阴森冷浸地底的人会是何种萧瑟模样。但凡入了这里,除非皇帝亲人出马,外人概不得入。即便是手谕诏书也皆无用武之地。
  这古怪的规矩还需得追溯到□□时候。当时皇帝欲斩草除根又有几分忧虑落了歹毒不仁的恶名,毕竟末帝是当初开城投诚迎了他入京的人。但放任这样的人活着,终究是不太平的。
  左右揣度,□□皇帝最终在报国寺划了这么块地安置了末帝的晚年。寺里的武僧武艺高强,加之极晓大义,主动担起这看守之职,更难得和尚们只认死理即便天王老子来了也懒得歪歪脑筋,因而皇帝格外放心。
  想当年,□□帝式慎某日晚间从高枕暖床上醒来,梦了魏朝余孽卷土而来,掘出了末帝将他江山闹得颇不平稳,他左思右想,忆起这末帝小子在那地底已囚了将近十年竟还健在,莫不是里间含了忍辱求生立志出头的倔性?果然不当留此祸患。于是立令宫侍着笔,一道手谕连夜送往报国寺预备将末帝了结。可惜报国寺的和尚是没眼界的,因皇帝当年落下这监牢的时候殷殷嘱咐慎忌遭人趁入,手谕什么的实在让和尚的心安全不起来,纷纷表示除非皇帝亲自出面处理,否则万不敢将人动上一动。
  □□等到天亮的时候,送手谕的亲信一脸愤怒的冲回宫里具情以告。帝式慎哭笑不得,只骂了一声迂腐的秃驴后,杀人的心暂时丢一边去了。
  也有传言,报国寺的和尚不傻。帝式慎不好亲手结了末帝,甩手到和尚庙里正是想寻个代刀屠夫,等末帝在庙里断了气,顶着仁义的面子,黑心的帝王一笔将和尚们伏罪了,万事皆休。因而和尚们战战兢兢,想方设法让那末帝活得正正常常。当然,如果是皇帝亲自上寺里提溜宰人,天下人眼睛雪亮着,再怎么否认也说不过去,自然也就管不着了。
  这都是前话。总而言之,这是一处逃狱、矫杀、暗杀刺杀等等危险性事件发生度数极低的地段。自末帝十多年前无声无息病死在地牢里后,和尚们过了一段相当安生的日子,只是不曾想,转眼又来了一尊死不得放不得的煞神。
  一连斩杀四十余人,虽比起当年的□□或是文帝逊色不少,但足可见其人将来不可限量之前途。
  如此破坏性极强又千万死不得伤不得的人物,想来这地底是最适合待的。
  陆敏青换了个姿势侧躺,顺带摸了摸已经睡晕沉的后脑勺。
  地底通亮,铺着柔软的羊毛毯,墙边那盏错金炉里袅袅香气慢慢泛出。床是八宝罗汉床,铺着的毯子人一看就想扑上去打滚。桌椅茶具应有尽有,至于该配合适宜地牢这名称的枷锁等器具,目前为止,还没见过。
  听说和尚们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青王的‘入住’事宜。
  帝少姜在下棋。
  陆敏青对这种既消耗脑力又无所裨益的东西敬谢不敏,撇开本人长相不错哄女人顺手,江湖浪荡子最擅长的其实很直接很冒犯——比起甜言蜜语哄得红粉花枝乱颤借以猎获膨胀的自我满足感,他其实更喜欢火热缠绵的抱着团儿往那铺盖上滚一滚。
  这么说,确实很粗俗。
  陆敏青懒洋洋地抬了抬细长的眼,眼皮动了动,秀丽迷醉的五官多了点叹息的意味。对面这个人,他也只是敢破罐子破摔地在心里幻想一下罢了。
  即便很不甘,也只能屈服在现实面前。
  “就不能干点儿有情趣些的事儿么,小九?”懒狐狸摊开了手脚又躺平侧脸望坐的沉寂的人,“你从来不觉得闷?”
  帝少姜扫了眼四仰八叉的人,指下没停。
  说到下棋,陆敏青有些不愉。在这位回京之前,他清清楚楚记得,几乎大半个月,那位心怀不轨的右相公子几乎天天与她对弈,而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说过不字。
  总有一种暗藏的默认或者熟稔藏在那两个人中间。
  暗愠归暗愠,最终回了京,到了这里,那人也只能退步。惟有他陆敏青,可以走到这里,虽然顶着的是不甚光彩的‘男宠’名号而被默认。公子敏青斜挑着眼眉,想到此处心里舒坦了不少。
  送膳食的和尚进来了。
  陆敏青翻身坐起,靠在榻上。帝少姜顿了手。那和尚沉默的放置好餐盒,便拱手一弯腰出去了。
  帝少姜又在拆看消息。只不过这次,罕见地浅露了哂笑。
  陆敏青果真好奇,挤过去,“这次又是什么?”
  青王扬了扬手中一抹薄纸,丢了在旁,陆敏青又凑过去细看,才看到一半表情已经阴晴不定了,“孤措要替孤离求娶青王?”
  他眼中渐渐浮了一层薄冰,似讽非讽地重复,“孤离想娶你?”
  简直异想天开。陆敏青冷冷笑了声。“孤措那老匹夫又不是不知道帝氏血脉独剩一人,别说世子,就是储君亲上这边也不可能承应,又想玩什么花样?”
  帝少姜不理他,陆敏青按捺着性子继续往后扫,忽而勃然大怒,“这畜生恬不知耻的连‘倒贴’都敢提!”
  阊阖王的提议被帝景池以血脉稀薄不得远嫁为由拒绝,孤措并不气馁,反倒提出让孤离入赘帝氏以帝女为尊,借此两国秦晋之好盟约得固的馊主意。
  这下是真正点燃了陆敏青的怒火。他正瞪着白纸黑字差点儿破口大骂,旁边传来当事人冷凝的声音。
  “你错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帝景池新立的妃子有孕,明信薇要迫不及待了。”
  

☆、水火不容

  粉黛浓香,水袖婉转。
  长相阴谲的公子在花楼姑娘们的簇拥中进了包厢,直到两扇门合上,莺声笑语依旧不绝。
  绛色的衣衫悠悠飘出转角,有人出声冷郁,“阊阖世子看起来是常客?”
  那身后规规矩矩立着的老鸨低眉敛眼,“世子确实经常来。”
  容貌秀丽潋滟的男子轻笑一声,转过头嫣红唇角挑起,“有无人看护?”
  老鸨揉了揉手中的帕子,疑惑地往这男人脸上偷偷扫了眼,“世子独身便衣潜来,身边并没有任何护卫。”
  那长相艳丽的男子笑意更深,点指触了触自己唇角,“这是艺高胆大呢,还是心不设防呢?”
  老鸨看出他眼神中泛了危险暗流,隐隐有几分不好的预感,“公子难道……”
  “我的事就不劳你来作问了。”绛色浮碎白花的男子唇边弧度猛然一压变作平直,气息斗转阴寒,旋身撇下惴惴不安的女人扬长而去。
  老鸨看了他一路,嗫嚅,“公子任性烦请三思,主上发怒……”
  “我自会担当。”那男人漫不经心回应。
  “敏青公子……”他越走越快,老鸨定住,知道拦不住他,只得随人去了。
  原来是摸出芜渊私自四走的陆敏青。
  二楼右手边最后一间房外隐着的人步出暗影,手上长剑刚发出咔嚓弹鞘之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冷不丁从身后按了上来,“稍安勿躁。”从容宁雅一派。
  醉红灯迷映在谢长安脸上,她冷冷看了一眼以手压住她动作的书生,语气亦是疏生,“放着其他事不做,一路跟着我有意思么?”
  洛歌一笑对之,毫无被嫌弃了的自觉,“我自是要跟着你,以防你冲动坏事。”
  谢长安冷睨他的煞有介事,转头看了一眼陆敏青离去的方向,“因妒生事,果然难成大器。”颇为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陆敏青除了张好看的皮囊就长不了几分脑子。孤离要是在这里出了事,孤措必定借机以此为由挥兵南下!”她越说越冷,眉利如锋似淬了冰,“你以为孤措带着孤离此来真是为了和亲?!不出三日,孤离这颗弃子必定死在此地。”
  闻言,那温温和和的书生半点脸色不变,清咳一声,言笑晏晏,好脾气地挪开了自己的手,“你以为主上不知?你也知他必死,死在陆敏青或是其他人手上有何区别?”
  谢长安拧眉冷默。她不懂的是,既然帝少姜知道陆敏青善妒成疾,必定忍不了孤离求那一纸婚约之事胡乱行事,不加阻止为何还放任陆敏青肆无忌惮?值此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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