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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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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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死战。”
  “同杨华拼了!”
  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
  娄室并未感觉到队伍的异样,相反。他还认为自己已经成功地鼓舞起众人的斗志。
  粘罕让他带兵出击本就是一条乱命,娄室也知道士兵们都被先前的血腥的攻防战给吓住了。因此。他带着部队走得不快,一直保持着警惕。只待前方的宗翰大军围住杨华之后,再找一个适当地机会插手摘果子。
  在路上,他一直向上苍祷告,希望不要碰上该死的河东野兽。
  可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杨华居然亲自带着骑兵来不硬着头皮上了。
  遇到杨华,娄室有被人家打败地觉悟。可他却不认为杨华能够在短时间内击溃自己手头这八千人马,只要能够牢牢地将杨华拖在这里,事情或有转机。
  杨华再狂妄,河东军再强,也不过九千来人。遇到宗翰两万精锐,也只要想办法尽快脱身。只要能够打败河东军,又得到宗翰的补充,手头这一支部队应该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战斗力。
  那么,先守。
  看了看自己的部队,娄室八千女真人在旷野中布成一个巨大的方阵,为了防备敌人地骑射,娄室特意让人用木桩做了一排大盾,只要敌人敢射击,盾牌一合,立即将会变成一道长长的城墙。
  盾牌后是一排弓手,这是用来提防杨华地马刀骑兵冲阵的。马刀骑兵是轻骑兵地一种,上了战场,一般都从侧面攻来,以骚扰为主。而马刀骑兵而来加强其冲刺速度,身上的铠甲都很薄弱,只要他们敢来,到时候万箭齐发,定叫他来得去不得。
  当然,如果敌人不顾一切地冲阵,娄室还有另外一项布置。在阵地两翼,全是长矛。这些长矛长约一丈,都架在盾牌之上,如同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
  这样的阵型娄室训练已久。为了就是克制敌人的骑兵。自从部队失去战马之后,娄室军所擅长的的骑兵战术已经彻底被废。现在,他只能现学现用地使用宋人所惯用的以步克骑的战法。
  不得不承认,宋人地步兵战术精妙得让人难以想象。虽然已经训练了快三个月,但娄室觉得自己也不过是摸到了所谓的兵法的门槛,离入门还有很长的距离。
  “但用来对付杨华这一千多骑兵足够了!”娄室一想起这半年以来的狼狈,想起从山西到河南的千里大溃,想起先派来的传令兵眼睛里的讥讽,心中便有一股怒火熊熊燃烧。
  杨华,来尝尝你们宋人军阵的滋味吧!
  远方的风雪中。河东军地骨笛还在凄厉地吹着。从黑压压的骑兵部队中分出一支人马,平行着向前推进。
  娄室:“终于来了,弓手,架弓搭箭!”
  话音刚落,敌人的速度突然加快,平行而来的队列在白茫茫的雪雾中如一条大蛇猛地一拧,突然杀向娄室军的左翼。
  “不出所料。”娄室连声大喊,命令左翼的盾牌手和长矛手靠拢,组成严密的防线。看到密不透风的长矛阵。他略微有些安心,但还是很自然地喊了一声:“小心他们地骑射!”
  敌人骑兵终于冲到左翼阵前,却没有直接冲阵。
  转瞬,疯狂的敲击铺天盖地而来,震得人骨头发酥。马蹄刨起的积雪在阵前形成一道滚滚恶浪。
  一样不出所料,敌人又不傻子,肯定不会往刺猬一样的枪林里扑。最大的可能是不停射箭,直到步兵混乱为止。对此,娄室早有防备。不但设置了高大的盾牌,军中仅有的铁甲也都配备给了长矛手。以河东骑兵手头骑弓的威力。根本不足以撼动娄室的阵脚。
  那么,就让他们围着我的跑下去吧——你们这些兔子!
  娄室突然对取得胜利有了些须信心。
  可就在这个时候。娄室突然圆瞪双目,惊奇地叫了一声:“这是什么?”
  他看见,敌人骑兵跑在最前列地几队士兵都用长绳拖着粗大的原木,原木上钉满了獠牙般地长钉。在风雪中,在疯狂的冲刺中。那些原木晃悠悠地吊在半空,闪着狰狞的凶光。
  刚一冲到阵前。河东骑兵同时松手。那几根巨大的原木呼啸着飞来,正好砸在盾牌上。
  一连串轰隆的巨响传来。盾牌后地士兵如何承受得着附加了马力的轰击。盾牌破碎了,一大片人影如落叶般在空中飘飞。
  击中盾牌地原木并未就此停息。依旧呼啸着向前滚动,将长矛手卷进其中。
  尖锐的倒钩四开铁甲,撕开皮肉,带起了一丛血花。
  转眼,娄室军地左翼乱成一片。
  “放箭,放箭,把敌人射下马来。”一看形势不妙,娄室立即下令让正面的弓手转向左侧,试图靠射击稳住阵脚。
  可是,他这个方阵新练未久,士兵们之间地配合程度也不高。这一转身,不断起不到任何压制作用,反将正面也弄乱了。弓手们你推我,我久,才有几支羽箭稀稀疏疏地落到空地上。
  “妈的,娄室,汉人的阵不好用。”乌林达泰懊丧地大喊。
  这个时候,更让娄室吃惊的一幕出现了。河东军这一队骑兵突然拐了个弯从阵前调头掠过,一匹接一匹,两军之间贴得是如此之近。女真人甚至能够看到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蒙古人特有的扁平方脸。
  长矛纷纷刺出,却无一例外地刺中空气。
  “白音宝力格在此,普六茹汗是世界的主人!”一个蒙古人大声呐喊。
  “普六茹汗万岁!”
  雪花和着湿泥在空中弥漫,眼前开始混沌起来。
  实在太快了!蒙古人的骑术的精妙程度超乎娄室的想象。
  “前军小心河东人的骑射!”陷入崩溃的活女大叫。
  比羽箭更沉闷的破空声响起,娄室看见,这群河东骑兵并未弯弓搭箭,而是从背后的皮匣里抽出一根短标枪,狠狠地朝前军的弓手抛来。
  沉甸甸的标枪的准头大大超出弓箭,威力也不是普通箭弩所能比拟的。转眼,一百多个女真弓手被直接钉在地
  惨烈的叫声和着喷泉般的热血腾空起来,和在雪雾和泥水中,幻化出末日黄昏般的情景。一刹那,娄室的前军混乱了。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二百二十八章 狼行成双
  可是,河东军这一支轻骑兵并未就借着女真人前军的混乱,顺着这个缺口正面冲击。现在,女真虽然混乱,但阵型异常密集,以轻骑兵的突击能力,尚不足以在结实的正面开出一道致命的伤口。
  河东军没有停留,在抛出这一轮标枪之后,几百骑兵突然一拐,在阵前再次拐了个大弯,再一次回到刚才被原木撞得乱成一团的左翼。
  这个时候,娄室的左翼满的都是筋断骨折,浑身血窟窿的士兵,若再遇到敌人的打击,结果可想而知。
  阵前全是“呼呼!”而过的战马身影,卷起的飞雪让人呼吸不畅。
  吸进去一口满是土腥味的雪雾,娄室一颗心脏跳得快要爆炸了。左翼的覆灭不可挽回,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恢复前军秩序,要想压制敌人的骑兵,只能依靠箭阵。
  “督战队,督战队!”他失声大叫,现在也只能使用这种铁血手段了。他背心全是倒竖的寒毛,在战场上勇猛的女真战士居然要依靠督战队维持秩序,这在以往是无法想象的。若传了出去,他,完颜娄室的名将之名算是彻底毁再无挽回余的。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前军和左翼的混乱越来越大,逐渐扩散到全军。然击,彻底毁灭。
  作为一个曾经的骑兵战术好手,完颜娄室太明白敌人接下来将要做些什么。
  “父亲,让我去吧!”生死关头,完颜活女终于从颓废中醒过神来,提着一口大刀凄厉的吼叫:“我已经被人叫做兔子活女,还需要什么名声,就让我的双手再沾染上女真人的血吧!”
  还没等娄室点头。活女就带着十个亲兵扑进混乱的弓手之中,一口气杀了二十来人,直杀得满头满身都是黑血,这才将前军的混乱控制在一个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
  “拉弓,拉弓!”不知道什么时候,活女的头盔不见了。他发辫散乱,提着刀走在人群中,刀尖指着左翼的河东骑兵:“敌人的轻骑兵不敢冲阵,射退他们!”
  几百张弓终于在犹豫中拉骑兵拐过这个大弯之后,如长蛇一样缠来,雨点般的标枪投进左翼军阵。已经被原木砸得遍的哀鸿的左翼女真士兵还没整理好队型,现在的他们如同一群被剥光了衣服的女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锋利的标枪戳进自己胸膛。
  河东骑兵的标枪训练已久,无论准头还是力量都极好。河东军的标枪前重后轻,非常适合投掷。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开火。威力堪一丛又一丛女真士兵顺序倒下,壮观得如同秋收时倒伏在镰刀下的麦禾。
  娄室也被这难得一见的战争奇景给震撼了,良久,待到士兵们的惨叫声传来,他这才从梦魇中情形,大叫:“前军,放箭!”
  拉开的弓弦猛的一放,几百支箭终于泼到那对可恶的标枪骑兵身上。
  “太好了!”一直绷着脸站在娄室的毛驴身边的乌林达泰双拳互击。对于女真人是射术,不但是他,所有的士兵都信心十足。敌人再猖狂,若被射中,也要变成筛子。
  看到自己的军队终于反击。还没都箭雨落下,所有的女真人都大声欢呼起来。好象已经取得了胜利一样。一刹那,女真人士气高涨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金兵的心沉到谷底。那些箭一射中他们身上浑圆的胸甲,都沿着弧形的表面弹开。就算侥幸有一支射中正面,被坚固的钢甲一阻,入体后已经没任何杀伤力。
  几千双眼竟都看见,那个浑身被钢铁包裹的,叫什么白音的蒙古人背心上就连中了两箭,可这个家伙依旧生龙活虎的坐在马背上,那两支羽箭插在上面,反给他平添了一股威
  金军士气的低迷已不可挽当然,也有几个骑兵的战马被射中,狼狈的从马背上摔下。他们从的上爬起来,也不回头,慢慢朝本阵走去。
  金人早已经沮丧,也没心思派一队人马出去追杀。再说,远方还有一队河东骑兵虎视眈眈的等着尚未出动,那大概就是他们的预备队吧。
  敌人的骑兵都是一人三马,就算杀伤他们的战马,也不能解决问题。
  又是一轮标枪,在搅乱了左翼之后,骑兵们并未停留,再次折返,试图搅乱已经稍微有些起色的女真前军。
  娄室看着奔突而来,奔突而去的轻骑兵,瞠目结舌。现在,自己的阵的已经变成了敌人的自留的,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
  不容他再多想,敌人的骑兵打发了性,同时呐喊:“霍呼!”眼见着就要冲到前军阵前。
  这一声短促的暴喝将娄室震得身体一颤。
  “父亲,快想办法呀,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全完了!”活女跑了回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又能怎么样呢,我还能怎么样?”娄室看着前方喃喃的说。风雪更大,先前还轻浮飘扬的白雪已经连成一片,在狂风中搅成一团,结成混沌的灰色大幕,什么也看不清,“以往都是我女真用骑兵被动防守。现在,一切都颠倒过来,这是怎么了?”
  容不得他再多想,敌人马上就要转到正面,再这么拖延下去,这支军队就要被敌人彻底拖死了。河东军的这套战术说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蒙古骑射的一个变种,不过是把骑弓换成标枪而已。
  但弓骑兵的骑射战术有巨大的缺陷。首先,骑弓都很软。射程和力量有限,一遇到重甲步兵,毫无用处;其次,因为是骑在颠簸的马背上,根本谈不上什么准头。因此,骑射战术的射击手段只有仰射一条。让羽箭平均覆盖到步兵阵之中,毫无杀伤力可言。
  但是,一但换上标枪,情况就变了。标枪的杀伤力比之弓箭不知强上多少,而且,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之后,投射准确度也高。
  被他们用标枪反复射了几轮,娄室的部队早就混乱不堪。如果再这么被动挨打,也许这场战斗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结束了。
  “父亲,你不能这样啊。快想办法呀!”活女身上的血已经凝结。变成一层红色的薄冰,他突然哭出声来,“这么打下去不成,要么反击,要么撤退,不能再坐以待毙给这个懦弱的儿子一脚,可看到活女哭成这样。叹息一声,又将脚收了回来。
  座下的毛驴不满的甩着脑袋。
  娄室:“撤退,我军乱成这样还怎么撤退。至于反击……”他猛的从毛驴背上跳下来,用手指戳了戳毛驴的脑门,“杨华部全是河套良马。而我……而我却只要这么一头瘟器,还怎么反击?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活女说得不错。”一直阴沉着脸观察战况的乌林达泰松开捏紧的拳头,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他朝掌心吹了一个热气,活动着冻僵的手指,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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