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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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貘-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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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若,凌胡和千夕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教学楼,死也不打算再被这种事扯上了。
  傍晚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校园里,凌胡用手稍稍遮住,幽幽叹了口气,校园里N十双雄性生物的眼睛瞬间集中视线于一人。啊啊——多么纤弱的身姿,飘然的长发,略略苍白得令人心疼的脸色……凌胡又轻轻叹气,自从从地府之门被救回来,她的身体一直也没有养好,虽然日常生活是没有影响……啊啊——如同在现代已经成为稀有生物的体弱多病的淑女,她那仿佛在地面“飘”一般的脚步,让雄性生物立刻生起保护欲望的身影——唉——叶若和千夕把头转开,叹气。她巴不得一辈子养不好才偷着乐呢。“那么,我走这边了。”千夕和叶若,凌胡不同路,一个人转了方向。凌胡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叶若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正惊讶她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千夕已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凌胡,两个人眼色对视,千夕轻轻说了句,“知道了。”便转身离开。三个人本是翘了晚自习的,天色应该还早。千夕一个人走那条天天在走的路,渐渐的四周竟浓雾弥漫,走了很久,却依然走不到尽头。天色变暗了。千夕脚下并没有停住,渐渐放慢了,知道恐怕再继续走也没那么容易走出去的。身边有东西擦肩而过,千夕低着头看路,不可以去看身边。但是突然感到周围的气流变急,有某种强大的气,阴冷混浊,迅速从前方迎面而来。千夕没来得及回头,已经有某个身影疾驰而来,显然在浓雾中看不清前方,直直向千夕撞来。
  千夕一个踉跄,勉强站稳脚,抬头时迎上一双犀利的目光。那一个穿着同校制服的少年,似乎从未料到会遇着别人,转瞬的惊讶之后,眼中充满敌意。“你,是人还是鬼?”千夕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回答,之前感到过的那股阴沉浑浊的气已经迅速逼近,在浓浓的雾中仿佛依稀可见那个黑色的影子。少年一惊,已经来不及多想,一把拉起千夕拖了她就跑。
  那是回家的反方向。但是有某种意识瞬间闪过千夕的脑中,必须跟这个人一起逃,不能留在那里!“真混蛋,没完没了!”千夕隐约听见少年自语,回头时看见那个黑色巨大的影子,充满压抑感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前面的雾仿佛淡了一些,千夕已经不知道自己跟着跑了多久,突然听到少年跟自己说,“前面的叉路,你自己一个人跑,别停下,见到路口就拐弯,万一后面有东西跟着也不可以回头!”
  千夕来不及开口,就被少年狠狠一推,发觉自己周围突然变得清晰。她回头,不禁惊呆。身后的丁字路口,转过弯这一边是普通的街道,那一端却被浓雾紧紧裹住,隐约可以见到无数黑影在雾里疾驰而过,追着少年的方向。“别停下,见到路口就拐弯,万一后面有东西跟着也不可以回头!”——她想起少年的嘱咐,立刻转身拼命的跑开了。果然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天已经黑了,夜里的路灯下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和呼吸声,但是身后,那压抑而浑浊的气息,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记得少年说过的话,不能回头。千夕的脚下没有停止过,离家已经越来越远了。无论跑到哪里,也似乎总有着淡淡的雾气,笼罩在她四周,无法甩掉。——见到路口就拐弯——千夕脑中浮现少年的话,向最近的一个路口奔过去,在阴暗的转角,与对面转过来的人重重撞倒在一起。“啊!……好痛……”这个声音,体温,还有气味……千夕迅速爬起来,在昏暗的光里看到被自己垫在身下的人,果然是冷千音。“干什么跑这么急?”千音揉揉摔痛的屁股,在这瞬间千夕突然感觉不到那压抑阴冷的气息,回头时,那条空荡荡的街上只有一点雾气的隐隐约约……她转回头看千音,“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这么晚没回来,我出来接你。”千音说得很平常,而千夕愣是看了她半天。——要到离家这么远的反方向来“接”她?“你这个人……有时候很怪异哦……”千音拍拍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千夕,“你没资格这么说我啦。”四周黑得有些异常,千夕这时才想起看看手表——已经9点了。她离开学校时明明是傍晚,时间仿佛抛弃了她,才这么一会时间……“千音,你怎么走那边?左走比较近……”她叫住准备顺着街道继续向前走的千音,心里总点惶惶的不妥,直觉还是应该转弯。“那边路晚上不是太好走。这边比较好。”千夕立在原地没有挪动,她再次叫住先走一步的千音,“千音你不是一向都很懒得麻烦,就算路不好走一点也不会去绕远路。”千音停下脚步,缓缓转回身——她的手上,什么时候提着一个灯笼?千夕不自觉的退一步,千音的脸竟渐渐模糊,一点点隐藏在雾里……千夕立刻转身,向转弯处飞快跑开了。究竟发生什么了?千夕也不知道自己跑过几个路口,转过几次弯。她只是向着回家的方向,没命的跑,脑中空白一片。前面,转过那个路口就可以看到家了!她加快了速度,却在转弯时被火光闪亮了眼睛,一时觉得不适应。路口,两三个人正在十字口烧着冥纸,千夕瞬间全身发冷,立在原地无法移动。火光闪闪烁烁,空气中微微响着纸币被火苗烧灼的声音,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千夕的心咯噔一声,全身猛得一颤,几乎是跳开的,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那个脸,声音。今晚是第二次见到。冷千音的手还保持着去拍千夕的姿势,愣愣的望着千夕向看到怪物一样看着自己,那只手不知道该放下,还是伸过去。“干吗?”千夕平抚下自己的心,缓缓吐出一口气。“千音,你别吓我。”“……是你吓到我了!快回去吧,这么晚……”千夕跟在千音的后面,转头看着那几个烧纸的人,轻声问,“他们为什么都要在路口烧纸?”
  “……谁知道。大概为了死了的亲人在走过路口时能够拿得到吧。”千夕也想起以前听老人说过,凡是交叉的十字路口,每当夜晚将要来临,便会与阴街相连。十字路,一条为阴,一条为阳。
  (二)百鬼村
  巫燏从双脚踏上那一片黄褐色土地开始,一阵晕眩。果真是如轩辕所说……一旁的宗巳用手搭在眼睛上方了望,感慨了一句:“啊啊,真的是鸟不拉屎……”他们在原地站了40分钟,才看到远远一辆小牛车赶了过来,咔哒咔哒制造着噪音停在他们面前。“你们是轩辕小姐介绍的客人?我是村里派来接你们的。”中年男子一脸淳朴憨厚的笑容,巫燏和宗巳礼貌但是无论如何都很难看的笑容,跟他打了招呼。
  牛车一路颠簸,走到哪里都一样的景色。宗巳再次感慨,“啊啊……”在当地人的面前,后半句省略。不知道颠了多久,宗巳抬起手腕看手表的时候发现指针混乱的旋转,他拿过巫燏的手,一样情景。牛车在一个小村口停下来,男子憨憨的跟他们笑,“从这里你们要走路进去了,我是外村人,不能进内村。沿着路,直走,找到最大的那间房子就是。”男子跟他们道了别,又将牛车赶走,向另一个依稀可见的小村落颠去。现在应该是正午,小村上方几百里的天空却阴沉得发闷,村里安静得像个死村,只有枯树上的乌鸦偶尔嘎嘎叫着飞起飞落。宗巳做好心理准备等待随时听巫燏恐怖的尖叫,然而巫燏始终安静着,淡漠得像一个人形娃娃。
  果真是如阿姨所说,紫水竟然能够封印住她的恐惧心?那么,除此之外……宗巳侧头看看身旁的漂亮娃娃,她感觉到视线,瞪着迷惑的眼睛看他,宗巳隐隐有些不安,仿佛在这个人形娃娃体内,连她的感情也不知遗失在哪个角落……巫燏迷惑的看着宗巳一个人在那儿看看她,叹气,再看看她,再叹气……然后终于想通了一般,一拍她的肩,笑容明媚。“放心,就算这样我也还是会娶你的。”…………不指望。越走进小村越感到一种压迫感,小村是紧靠着山壁,身在村里就如同置身山脚,抬头就看到那高耸的山峰,被山的影子压得喘不过气。终于找到那男子所说的“最大的一间”,巫燏不予评价,就听着宗巳在那边再次感慨,“啊啊……”他们面前的那扇门突然在“吱呀——”一声噪音里被拉开,门里的女人一张死灰般冰冷的脸,轻轻说了声,“请进。”仿佛水蛇游走时发出的声音……巫燏和宗巳打了个颤,对视了一眼不想进门,那女人却已经退进去,留下黑洞洞的门口等着他们走进去……百鬼村,那个几乎与世隔绝,古板而又封闭落后的地方,传说中就是这里,一直守护着封印住百鬼的那座山。
  闹钟已经响了十几分钟,千音听不下去来关了,转身出去继续吃早饭。全身沉重,冷千夕在被子底下努力睁开眼,怕不起来。整个身体像是灌了铅,酸痛。只能闭上眼再次睡去。千音已经收拾妥当去上学,没有人来吵千夕起来,爸妈虽然是普通人,但是养了这样两个奇怪的孩子,十几年也习惯了。只是依然也有人不肯放过她。手机一遍又一遍,千夕看了一眼号码,挂断。不久之后却直接有人冲到她家楼下,一块块小石头噼里啪啦被砸到她房间的玻璃上。……这群人都不上课的吗!?
  千夕终于受够了,套上衣服,下楼。叶若和凌胡在那里装得一脸淑女又无辜的对她微笑。千夕提起书包抡叶若的头,凌胡在这儿装淑女也就罢了,她跟着凑什么热闹。
  一路昏沉,像是始终睡不醒,千夕跟着这两个“好心”翘了课来接她的女生去学校,在走进校门的瞬间一个冷颤,仿佛从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清醒了。教学楼的上方一片冰冷压抑的影子,不由得心惊。凌胡脚下一个摇晃险些跌到,一边几双雄性生物的眼睛立刻聚焦,就差一个箭步上来扶住她,悔恨晚了一步被叶若顺手扶住了凌胡。她脸色微微发青,“好奇怪,一来学校就有点晕晕的……”
  千夕脸上一闪而过一个难看的笑容,开始考虑今天要不要旷课。“那个……我还是回家睡觉。”千夕刚转身要离开,眼前迎面而来的一个男生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千夕?怎么了?”“那个……”她用手指了指对面的男生,“是我们学校的?”凌胡这才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对,高二和我们一个班的,你肯定不会有印象。从上了高三他就几乎没有来上课了。”千夕愣愣站在原地,想起这个男生跟她说,“快跑,别回头。见到路口就转弯。”而他走到面前,只是用陌生的眼睛看了一眼,擦肩而过。“喂!”千夕突然回身叫住他,男生停了停,“什么事?”“别去上课。”“……”怪人。男生一转头,走了。……“千夕,你秀逗啊?”叶若伸一只手在千夕面前晃了晃,她仍旧望着男生走进教学楼的背影发愣。“……”千夕缓缓转过头,留下了一句“我要回家睡觉。”走掉了,留下凌胡和叶若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看了看莫名就感到阴森森的教学楼,两个人用力咽了咽口水。一种“野性”的直觉告诉她们…………“要不,咱一块儿跟千夕回去睡觉?”高一和高二的时候千夕跟叶若凌胡并不在同一个班,但是千音和她们一直同班。千夕回到家,去了千音的房间找到入学的合照。背面相应的位置,有每一个人的名字。她找到那个男生。宗麒。…………宗?
  (三)千年邂逅
  宗巳和巫燏走进门里,眼前一片昏暗。长长的木质旧长廊,只有依稀几盏光晕黯淡的小油灯。他们走了很久,里面竟完全不似门口看起来那般狭小,长廊曲曲折折,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另一端。
  那只是错觉?巫燏突然停下来,“我们是不是走进了结界?”宗巳不是太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没有哪里的房子会建这种走不到头的门廊吧?
  前面传来了仿佛拍球的声音,砰砰,砰砰。巫燏轻轻拉了一下宗巳的衣角,他转头看看她,这才像他认识的巫燏。他拉着她的手,慢慢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砰砰,砰砰……小童喃喃的儿歌在走廊回荡,他们转过拐角,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背对他们在油灯下玩着花皮球,旁边放着她的旧娃娃。砰砰,砰……女孩感觉到有人走近,停下了拍球的动作,陈旧的花皮球在地上反弹几下,砰砰滚了过来,慢慢滚到巫燏脚下。巫燏捡起球,想要还给她,却看到原本放在一旁地上的娃娃不知什么时候被女孩抱到手上,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定定望着他们。“小朋友,请问……”宗巳刚开口,面无表情的女孩突然一个转身,向走廊的那端跑开了……孩童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转眼间没了踪影。宗巳那打招呼用的笑容僵在脸上,这走廊很长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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