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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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京师-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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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那剩下的十三名差役,十一名军士,也拼命冲杀过来,他们眼见楚相玉谈笑间已杀了整整二十人,不禁心寒,可是这也使他们更清楚地知道,不杀“绝灭王”,他们要逃也逃不了!
  这时的“绝灭王”,可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但虎毕竟是虎,虎是兽中之王,不是任何人可以欺负得了的。
  周白宇的七剑,白欣如的五剑,楚相玉都避过了。
  铁手无情,铁拳更无情。
  楚相玉一手刁住铁手的右腕,再反手一搭,扣住铁手的左腕!
  楚相玉虽运不起他最厉害的两种内功,但他内力基础稳忙,出手奇准,力道也把握得极好,天下任何人的手都得被他扣住。
  只要一被扣住,他就可以把铁手一脚踢死!
  只要把铁手踢走,他就可以喘上一口气。只要他有喘上一口气的机会,凭他的武功,便可以反败为胜。
  他的要求不大,只求能便这如排山倒海、舍命拼命的攻击缓上一缓,他就可以应付了。
  天下任何一双手,都会被他这一搭刁住。
  除了一双手。
  铁手。
  铁坚而硬。
  铁手的手比铁更硬,更滑!
  楚相玉才刁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已抖脱了楚相玉的手,双拳照样冲出。
  若楚相玉还有第二只手,还能阻上一阻,并借势避了开去。
  可惜楚相玉的右手几乎被帅风旗一剑透骨,而左手正欲变招,忽觉一麻,刚才中镖的药力未完全消退,而且失血过多,竟已慢了一慢!
  铁手的手已至,右拳击在楚相玉的左肩上。
  楚相玉立时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楚相玉的也立时踢了出去。
  楚相玉除了“烈火赤焰掌”与“冰魄寒光掌”享誉武林外,他的双脚,至少能踢出五种武林最难学也最收效的腿法,其中一种便是“五虎断魂腿”。
  “五虎断魂腿”当然是“五虎门”的绝技,但“五虎门”,以“五虎断魂刀”出名。
  这“五虎断魂腿”却不甚出名,正因为不出名,所以才有更多人伤在“五虎断魂腿”
  下。
  每个敌手都在留意着驰名武林的“五虎断魂刀”,没料到刀花中一腿击来,不重伤也落得个半死,再补上一刀,才算断了魂。其实没有名堂的武功,不是较差,就是较毒,也就是更难。
  楚相玉的“五虎断魂腿”,已经练得连“五虎门”的门主都及不上。
  他的腿本来可以后发而先至的,可是他用错了腿,他用的是右腿,不是左腿,他的右腿跟左手一样,同样失过血,同样药力未消。
  所以这一腿,无形中慢了一半。
  楚相玉这一慢,在这种时候,无疑是致命伤。
  铁手的左拳已擂在楚相玉的胸膛上。
  楚相玉以为他能挨下这一击的,但铁手的铁拳力道,竟比他想象中的大了一倍!
  楚相玉立时倒飞了出去,一面飞,一面吐血!
  他那一脚,也等于是踢空了。
  楚相玉倒飞,铁手前追,周白宇的剑已向前递了过去,楚相玉的身子等于向周白宇的剑撞来。
  剑冰冷地刺人楚相玉的背里。
  冰冷的剑锋,贴在楚相玉的肌肤上。
  楚相玉毕竟是身经百战者,强自振作,他绝不能昏,他空有一身武功,尚未施展,怎能晕倒?
  他立即双腿一分,成一字形,左右踢了出去,正是“无极派”腿法:“南辕北辙”!
  他的脚到的时候,剑锋入背二寸五分,周白宇没料到这一腿如此之快,给一脚蹬中胸部,飞了出去。
  铁手全力追赶,也避不及这陡然一脚,“砰”地踢中心胸,铁手只做了一件事,及时把手护在胸前,那一脚的力道,是先踢在掌心再撞在心胸,铁手也立时飞了出去。
  这两人一面飞出一面吐血,吐的血比楚相玉吐的还多,各自跌在丈外的雪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薛丈二已冲了过去,伍刚中已死原混天也死了,薛丈二只求拼命!
  楚相玉狂笑,“噗”地一声,臂上,背上,腹上所带的两剑一刀,竟倒飞向薛丈二!
  薛丈二只抓住一剑一刀,另一剑的剑锷,倒撞中他的咽喉,薛丈二嘶叫了半声,身子一软,倒下地去。
  楚相玉现在的伤处是:左右手一碎一断,胸上中了两刀一拳,腹上一道镖伤,背上一道剑伤,再加上部两处镖伤,以及运力射出刀剑杀死薛丈二,以致鲜血标出,纵是铁打的人,也支持不住!
  楚相玉居然支撑得住,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只做了一件事。
  反攻!
  其实,也只有反攻一途,没有人比楚相玉自己更知道,他现在不反攻,只有等死!
  周冷龙又一声:“打!”
  数十支箭,又向楚相玉射来。
  楚相玉一面闪避,一面冲近,他没有手,而且前冲,那些军士和差役都是呆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人。
  楚相五中了三箭,但他已冲入人群中,东砸西撞,凡是给他撞中的人,不是全身灼焦而死,就是成了一具冻尸!
  没有人避得了楚相玉奇异迅速的身法,转眼已死八人。
  而楚相玉深深地知道,这不只是反攻之法,而且每撞中一个人,就可以把自己体内流窜的两种掌力转送出去,这样虽不可能减轻内伤,但却可以使体内奔纵的真气舒泄出去,以致再可以运使“冰魄寒光掌”与“烈火赤焰掌”;他虽然双手俱受重伤,难以出手,但这两种内功一旦回复,别人要杀他,那要比登天还难!
  刹那间,楚相玉又撞倒了六个人,只要再撞多两人,他体内的真力便可以恢复了。
  忽然间他被一个人用力抱住,那人那么有力,几乎使楚相玉听到自己骨头呻吟的声音。
  楚相玉立时把头一仰,顶在那人的心胸上!
  那人猛吐了一口血,仍然不放,正是“分金手”田大错。
  周冷龙的这时已冲来,左手待剑,右手持刀。
  楚相玉大急,运起全身功力,全逼入田大错体内。
  田大错五官一齐被功力激出了血,楚相玉也感觉到自己全身虚脱了,他的功力,已一时舒泄了出去,几乎把半生修为,都耗尽了,再也收不回来了。
  田大错的手松了,可是仍没有脱,楚相玉竟挣它不脱,他知道自己的功力,已所剩无几。
  周冷龙已冲近,举刀剑,楚相玉的求生欲望仍是很浓,他功力不在,功夫在,双足踢出。
  在这种情形之下,楚相玉居然还能准确地把周冷龙的刀剑踢飞。
  可是他忘了一件事。
  周冷龙的外号是“三手神猿”,他居然有第三只手。
  第三只手突然自衣内伸了出来,拿的是一柄短刃,一刀刺入楚相玉的胸腹,及至没柄。
  楚相玉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双腿弹起,宛若长蛇,一夹夹住周冷龙左右太阳穴,用力一扭,周冷龙的脖子便断了。
  这时田大错已松手,他眼见周冷龙一刀命中楚相玉,便知道这仇人也活不成了,他便安心地咽了最后一口气。
  田大锗手一松,楚相玉跌在地上,恰巧周冷龙这时也跌在地上,两人一口都是雪。都是血。
  两人都还没有立即死亡,楚相玉喘着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竟会有三只手?”
  周冷龙答了一句:“我本来就是孪生子之一,另一兄弟死了,他的一只手长在我身上,所以我有三只手,但怕别人视为怪物,所以一直都藏起来。”
  难怪他外号叫做“三手神猿”,这外号丝毫没有叫错,不过当初第一个取这外号的人,亦不知道周冷龙真有三条手臂,知道了也不免大吃一惊。
  楚相玉和周冷龙一问一答,竟丝毫没有敌意,问的问得诚恳,答的答得诚实。只是这一问一答之后,这两人,便永远不会再说一句话了。
  风雪依然怒吼,似在咆哮着些什么。从楚相玉自“沧州铁血大牢”被救走,一直到他现在搏杀伍刚中、原混天、薛丈二、岑其藏、卜鲁直、田大错、周冷龙,重创铁手及周白宇后,这场雪仍一直在咆哮着,不止不休,好像在愤怒着什么。
  可是不管风雪何等愤怒,“绝灭王”都听不到了。
  雪地上只剩下五名犹有余悸的军士和五名惊魂未定的差役,呆呆地立着,只恐楚相玉还会突然跳起来,杀了他们。
  雪地上还有一条白色的影于,当周白宇一给踢中时,她已无斗志,立时掠出挽扶他。她当然便是白欣如。
  当她扶住周白宇,周白宇嘴边溢着血,只说了五个字:“我不会死的。”便晕了过去。
  周白宇是不会死的,因为他的剑先刺中“绝灭王”,剑加手,比腿要长,楚相玉只轻轻踢中他,没有踢个正着,因为一旦带伤追踢,剑入体内就更深了;楚相玉没有追击,只求踢开周白宇才能保留这一条命。
  可是楚相玉的脚力仍令周白宇重伤。
  铁手呢?
  铁手倒在地上,四肢乏力,他没有爬起来,胸膛如刀割一般地疼痛着,不过他也没有死。
  那千钧一发时以手一挡救了他的命。他的一双铁手,仍然接得下楚相玉那一脚,所以他仅被震伤,没有给踢杀。
  可是他眼见“绝灭王”楚相玉死了。
  这么多人围攻他一个……万里追踪……先遭暗算……过于轻敌……不容喘息……等等等等,才杀得了他,铁手怔怔地望着积雪,想起戚少商的话,忆起“绝灭王”的大志,一时也不知道他这次所做的,是对还是错?只觉得很疲乏,没有一次比这次更空虚,更沮丧……。
  楚相玉本早可以把他杀了,可是……。
  他只愿他自己能在雪地上,就这样的躺下去,躺了许多许多时候……。
  风雪纷飞,盖在他脸上、头上、嘴上,白雪雪花,纯净而高洁地飘下来,似要洗净这世界上的所有血渍……
  楔子
  烛影椎风高烛独照,烛影轻摇。室内一老一少,正端坐几之两方对弈,在子夜里一攻一守,一守一攻。
  他们弃棋时很专注,白眉黑眉俱下沉又上扬;两人也在说着话,说话的声音很低。
  只听得那老的一声喟叹:“无情,你的棋艺又有精进了。”
  那少年静默一阵,然后道:“世叙若下杀着,半盏茶时分我必败北。”
  那老人笑了笑,道:“无情,你才不过二十出头,但心思缜密,已逾四十之龄。不过,你自己倒要控制得恰到好处,否则年少老成,痛苦自寻。”
  那少年毕恭毕敬的道:“晚辈不是着意执迷,而是勘不破。”
  那老者垂眉笑道:“你杀孽重,自然勘不破。”
  忽然间,窗棂碎裂,木条震飞,三名黑衣精悍的汉子,同时掠了进来,分三个方向把这一老一少两人包围。
  冷冷的月光洒进来,少年一抬眼,锐气暴射,又垂目道:“如何消弥杀孽,勘得破红尘?”
  那老者连目也没抬,静静地道:“何须消弥杀劫?不必勘破红尘!”
  那三名黑衣人掠了进来,杀气顿盛,本来稳稳的站在那里,但见二人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内,早已沉不住气,其中一名暴喝道:“你是诸葛先生?”
  那老者叹了口气,抬起一粒白子,下了一着,道:“该杀的,还是要杀的。”
  那少年白衣微微一动,薄如剑身的唇紧紧一抿道:“是!”
  那发话的大汉忍无可忍,怒叱道:“我不管你是谁,在死城中,可别怪我!”锵然出刀,刀风虎虎,直劈老者的后脑,这一刀劈出,攻七分守三分,遇危时有五记变招,不敌时可以前封而后退。这一出手,便知其人在江湖上必是成名刀客。
  老者还是没有动。眼看刀就要劈中老者的后颈时,那白衣少年一剔眉毛,杀气大盛,袖一扬,白光一闪,这黑衣人惨叫一声,叫声未断,人已毙命。
  白衣少年仿佛连动都没有动,仍端坐在儿旁。
  黑衣人横尸地上,咽喉多了一技蓝光闪闪的精钢白骨追魂钉。
  其余两名黑衣人大惊失色,互觑一眼,一人反手拔出九节蜈蚣鞭,一人倒抽出一口缅刀,一左一右,左击老者,右攻少年。
  那少年冷冷地道:“对诸葛先生无礼者死!”
  九节蜈蚣鞭已向诸葛先生迎头盖下,那少年一说完,忽然全身一震,又是白光一闪!
  那使九节蜈蚣鞭对付的虽是诸葛先生,但眼见那少年一出手便毙了自己的伙伴,所以注意力乃集中在少年身上。
  那少年一震,使九节蜈蚣鞭的大汉立时化攻为守,但意念甫生,白光已至,胸前一痛,垂目一望,一支钢镖已深深嵌入胸中。
  这大汉惨叫道:“你……你是……你是无情?”
  那少年仍在烛火摇晃中注视棋盘,诸葛先生回头叹道:“他一向杀手无情!”
  大汉仰天而倒,另一名使缅刀的大汉,那一刀早已砍不下去了,左右一望,倒飞向窗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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