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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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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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溅泪微笑道:“唐掌门勿用为我担忧,我自有分寸。”转头对淮安王道:“你不觉得你高兴得太早了么?”淮安王道:“难道你还有胜的希望?上次你与白无迹联手对我,都占不了丝毫上风,又何况今日你孤身一人?”
  “那倒未必!”花溅泪道:“上次我是有伤在身。现在,我却正是状态最佳的时候。何况,我这是背水一战,至少气势上已先胜你三分。”
  淮安王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此时的你与那夜重伤的你,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叹了口气,凝注着自己的双手,有些怅然地道:“今下午,我叫你为我剪指甲,为的就是今晚与你交手时,不会因指甲太长而影响我拔剑的速度——我本是想将你拿下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花溅泪道:“你想怎样?”淮安王道:“你可知,如今武林中人,公认你之轻功已胜过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白无迹?他们将你称作‘飘香仙子’,因为你的轻功如冷香暗渡,仙子飞天。我却不信。我想与你比试轻功。你若能胜我,人你就带走。”
  花溅泪道:“此话当真?”淮安王道:“决无戏言!”
  花溅泪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机会?何不一举将我拿下?你重礼结纳于我,我却誓不为你所用。你难道不怀恨在心?若杀了我,冷香宫群龙无首,岂不大快你心?”
  淮安王道:“你说得不错,我本该杀了你,至少也该将你拿下,囚禁终生。究竟该如何处置你,自你一入王府,我便犹豫不决。历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可不知为何,”他叹了口气,道:“你我虽注定要成为敌人,我却不想亲手置你于死地。那晚放过你,并不单是因为谢谨蜂向我求情,象你这样的女子,又有哪个男人能狠得下心来辣手摧花?你二姐向我献计,要我借萧雨飞之手,让你中那焚心断肠散之毒,我本有些不忍,但想到你终是我心腹大患,加之幽灵宫主一再坚持,我只能同意让她依计行事。你反正命不长久,此时我又何必亲自下手?”
  花溅泪变色道:“给萧雨飞下毒,是我二姐献的计?”心中一阵冰凉。未料到害她和萧雨飞落到如此境地的,竟是梅月娇。心痛之余,又暗暗奇怪,那幽灵宫主是谁?为何也如此恨她?
  淮安王点头道:“不错。有时,连我都不禁心生怜悯。连你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恨不能置你于死地,你纵有天大神通,和我们相斗也只能处于下风。所以,我不想胜得太不公平。我本是一个极为骄傲之人。我的年龄比你大得多,内力远比你深厚,你若同我硬拼,你一分胜的希望也没有。可我不想占你便宜,我要和你公平比试,对于你的轻功之高,我本就又好奇又不服气。”
  花溅泪道:“你的心思,倒也奇怪。看来我师叔没有说错,凡能成枭雄者必有大异于常人的地方。”
  淮安王淡淡笑了笑,缓缓站了起来,慢慢端起刚斟好的酒,一字字道:“我敬你一杯!”花溅泪也端起面前的酒杯,笑道:“我也敬你一杯!”两人同时一仰头,一饮而尽。
  淮安王放下酒杯,道:“好,我们可以开始了么?”花溅泪道:“不知道王爷要怎么个比法。”淮安王道:“你我各露一手轻功,咱们都是内行,谁高谁低心中总能明白。”花溅泪道:“好,王爷先请!”
  淮安王缓缓走出“眠雨”亭。亭前有一排垂柳,每株相隔约一丈远。淮安王在第一株柳树下站定,神态安详,回头看了谭清一眼。
  谭清撮口一声呼哨。哨声响起,十株柳树上停着的十只鸽子展翅齐飞,箭一般射向空中。同时间,淮安王身形拔起,但见那排柳树上有一道紫光闪电般扫过,也未见他怎样出手,他已从第十棵柳树上跳下,含笑走回“眠雨”亭。他轻轻松开捏住两个袖口的手。他那有汉时古风的宽大袍袖中立刻飞出一只只白鸽来,不多不少,正是十只。
  白鸽如此敏捷,十只白鸽同时飞起,他却能将其全部抓回,而第一只白鸽离第十只白鸽之间还有那么长一段距离!好快、好妙、好骇人的轻功。难怪他敢找花溅泪比试轻功,原来竟是有恃无恐。
  花溅泪赞道:“好轻功!若非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养尊处优的淮安王会有如此快的身法!”淮安王笑道:“若非如此,怎敢向飘香仙子挑战轻功?你必竟为我死敌,我自然还是不想轻易放过你。请!”
  花溅泪略一沉吟,伸手取出了那三丈余长的浅紫色轻纱。身形一掠,已飘上一片荷叶。有两枝翠绿的莲蓬离水三尺高,相隔三丈余远,在晚风中轻颤。她手腕一抖,一拂,长纱挥出,搭在了那两枝莲蓬之上,轻纱十分柔软,微微下垂。
  她轻轻提起裙角,飘然掠上了第一朵莲蓬,慢慢走上那悬空的长纱,袅袅行来,长纱下垂之势丝毫未变,两枝莲蓬仍亭亭玉立,在晚风中轻晃。她的人也在随风轻晃,似已完全没有半分重量。她的脚步极慢极缓,三丈远的距离,她却走了许久才走完。她站到第二枝莲蓬上,弯腰收起长纱,飘然掠回亭中。她一口真气维持了这么久,此时竟仍是毫不色变,呼吸均匀平稳。
  这“慢”岂不比“快”更惊人?淮安王神情复杂,良久不语。许久才一字字道:“我输了!”他平定了一下心绪,道:“飞纱行人本无甚新奇之处,我也可办到。但那只是一点而过,若要似你这么慢慢地一步步走这么远,我绝对办不到。想不到你一口真气竟可维持这么久,这简直不可思议。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一个人的轻功可以练至这般境界!”
  花溅泪淡淡一笑,正要开口。蓦地,她脸色一变,一手抚胸,一手倚着亭栏,半弯下腰去,汗下如雨,神情痛楚,一双红唇瞬间乌紫。
  淮安王一惊,变色道:“蕊……你,你怎么了?”花溅泪已说不出话来。她未料到自己那该死的隐疾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作,她真气一泄,内力顿散,已是手无缚鸡之力,不由暗叹一声。
  却有人比淮安王更快,已抢先一步扶住了她:“香妃,你……”忽然,他袖中滑出一柄雪亮的匕首直划向她咽喉!她神色一变,一仰首,匕首贴着颈子划过。她跌坐在地,已无力再避。
  淮安王大惊,长袖一拂一卷,将匕首夺下,冷叱道:“谭清,你……”谭清道:“王爷,此女不除,后患无穷啊!”淮安王厉声道:“住口!没有本王命令,你岂可擅自出手?”谭清忽地跪了下去,垂首道:“王爷!你不能让她走出淮安王府,更不能让她带走唐玄机!她身份不同一般,王爷千万不可错过这次机会……”
  花溅泪看着他,服中闪过一丝奇怪而复杂的表情。刚才谭清在扶她之时,暗中将一个纸团塞在了她手里,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却又要杀她……
  她已无力细想,抚胸之手将那纸团神不知鬼不觉地塞入怀里,软软地靠在亭柱上,艰难地道:“我虽胜了,王爷也有权反悔。”
  淮安王看着她,嘴角抽动了几下,忽地大声道:“本王说话算数,一诺千金!你既已胜过本王,人,你就带走!”花溅泪怔住,呆呆地不知说什么才好。淮安王冷冷地道:“你再不走,等本王真的反悔可就迟了!”花溅泪咬了咬牙,忍住胸中剧痛,踉跄着奔向唐玄机,拉着他向王府外走去。
  谭清大急,叫道:“王爷!你……”淮安王没有理会,一步步走出眠雨亭,冷冷地道:“让他们走,谁也不得阻拦!否则,杀无赦!”
  花溅泪和唐玄机的身影慢慢消失。淮安王长长叹息一声,缓缓道:“她带走了这个唐玄机,也带走了无穷的灾难!这本是我师兄谋划中的一着棋。”谭清一怔:“莫非……”
  淮安王淡淡道:“我们故意要她到淮安来,故意要她历经千辛万苦救走这个唐玄机!那唐逸临死前对她所说的话虽然不假,却是我们故意命他照实说来,好骗取她的信任,才能引她到这王府来!今晚以至于这些天来,我都只不过是在演戏而已!”他望着那朵白莲,叹息道:“负命者,上我钓来……唉,她实在不该来……”
  谭清道:“王爷,若你对她只是演戏,已是大功告成,又何必烦愁?”淮安王摆摆手:“你不懂。你先下去。”
  谭清已走远了。一丝薄薄的清雾笼罩荷池,月光下,晚风轻拂,荷浪翻滚。数日前,月光下,那荷丛中曾有绝代的佳人在为他起舞,那一舞足可风流千古。淮安王目中满含萧索之意,黯然自语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要找一个心有灵犀之人,竟是如此难么?难道我今生,纵然什么都能拥有,却注定要孤寂一世?”
  花溅泪与唐玄机走出淮安王府,一路行来,果然无人阻拦。行至栖霞山下,神刀门门主尚槐,早已备下了马车、干粮和银两。花溅泪低声道:“多谢尚门主!还有劳尚门主亲自护送我们回梅谷。”尚槐道:“姑娘乃冷香宫密使,尚某能尽绵薄之力,荣幸之至。”
  可人可心一见花溅泪这般模样,便知她隐疾犯了,连忙将她扶上一辆马车躺下。一行人趁着夜色,向着梅谷而去。过了约摸半个时辰,花溅泪胸中闷痛慢慢减轻,虽还未完全恢复,却已能坐立。她取出谭清暗中塞给她的纸团,展开看了几遍,重又叠好,放入怀中,脑中转过诸多念头。黎明时分。她停下车,叫可人把唐玄机请了过来,询问唐门失陷的经过。
  唐玄机道:“此事说来惭愧,全怨老夫教子无方。老夫两任夫人,生下了六男四女,人丁兴旺,本是喜事,不料山大出杂木,竟出了三子唐畏和七子唐逸这两个孽障。他二人说是外出历练,却一去不归。老夫命人找遍天涯海角,却无半点音讯。三月前,聚雄会突然找上门,要老夫暗中归顺。老夫当即翻脸,将那来使狠狠骂了一通,还在他身上下了一点独门毒物,想让他吃点苦头。不料他第二日便又神气活现地来向我辞行。那时我才心生怀疑,我那两个孽障莫不已投入聚雄会门下?否则,聚雄会又怎能解我这独门毒物?我虽有此念,却因无确证,不敢向任何人提起,也不敢向冷香宫密报。”
  “不料,又过了十余日,那聚雄会主派出了几名心腹弟子,率了十余名高手,悄悄由我唐门秘道直接潜入了唐门腹地,将我老母和两个幼子扣为人质。那聚雄会主的心腹弟子,武功好生了得,老夫和两个大儿子,均不是他们对手。我唐门,胜在暗器和用毒,不料他们早已对唐门诸般暗器毒物了熟于心,又备齐了解药,我这长处全然派不上用场,结果自是一败涂地。失手被擒之后,他们这才告诉我,我那两个孽障果然已入了聚雄会,还成了会中幽灵宫的左右勾魂使者。老夫当场气得呕血。想老夫一生清名,唐门百年基业,竟都毁在这两个小畜牲手中!”
  花溅泪道:“不知唐掌门可知那聚雄会主、幽灵宫主,究竟是何人?”唐玄机道:“老夫未曾与聚雄会主和那幽灵宫主碰面。来攻唐门的,只是聚雄会主的几名心腹弟子。一落敌手,许是怕老夫与那两个孽障碰面,直接将老夫押送到了淮安王府。”
  花溅泪暗忖道,这聚雄会主的几名心腹弟子,就能大破唐门,虽有唐畏唐逸暗中相助,也足见这几人武功之高强。看来,这聚雄会的实力,实已不在冷香宫之下。
  一路平安无事。花溅泪将这几月来的种种经历和收集来的各种密报,一一梳理了一遍,已慢慢将心中积累的种种疑问解了个八九不离十。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暗暗谋划。
  到了一处岔道,花溅泪对可人可心道:“这路一条通往梅谷,一条却是南下苏杭。我和你们就此分手,你们送唐掌门回谷,我另有要事前往苏杭二州。有尚门主亲自护送,我又飞鸽传书,调了沿路分舵舵主前来接应。料想不会出甚意外。”又自怀中取出一封厚厚的书信,递于可心,道:“这封信,你一定要亲手交给我爹。叫他按我信中所言行事。”
  淮安王府,雨荷小筑。淮安王坐在长廊上的栏杆上,看那风乍起,吹皱一池秋水。廊下鹦鹉仍在,却不懂得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仍叫道:“香妃真美,香妃真美……”淮安王苦笑了一下,怅然若失地走出长廊,走上九曲桥。
  谭清快步走来,低声道:“王爷!已收到唐玄机密报,他已顺利到达冷香宫。”淮安王道:“哦?”也许这本是意料中的事,他竟并无太多喜色。谭清愣了一下,道:“王爷要不要亲自看看密报?”
  淮安王淡淡道:“你先放在书房,我稍后再阅。”背负了双手,在荷塘边慢慢踱步,似另有所思。谭清追上前道:“卑职还有一事禀报。已是秋天,这些荷叶枯黄衰败,卑职已命人来拔了。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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