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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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人传-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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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自己的来历、住处,与非取詹四娘的性命不可?
  詹四娘双目不闭,除了眸内无光,险色苍白,依然如生时一样的妖媚动人。
  突地,他发现桌上似压有一张纸条,忙取在手中,只见字笔娟秀,虽草而不失工整,显然是出自女人之手,上面写着:〃无心偶遇,知君志在此毒妇,特杀之献上人头,聊报昔日殊恩。芸芸。〃他持笺的手有些发颤,芸芸,芸芸是谁?
  他努力往记忆中搜寻芸芸其人……
  是的,这名字并不陌生,是在那里见过或听过?聊报殊恩……殊恩……
  陡地,他想起来了,董芸芸,〃巫山神女〃座下的一名弟子,她乘送自己出〃神女宫〃的机会,恢复自由之身,当然,如果自己不得到〃天蜍珠〃,或是不愿意为她解禁制之毒,她是无法自由的,只有老死〃神女宫〃中。
  事情竟有这样巧,偏偏被她碰上了这件事。
  想着,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自己以为此事十分秘密,决不虞被第三者发现,所以天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隔墙有耳,隔窗有眼,真是一点也不错。
  于此,得感谢董芸芸,她不但助自己铲除了这淫妇,同时也避免了自己的身份败露,如果〃花月门主〃走脱,传出〃断剑残人〃在此,今晚的事,可能要起大变化。
  她怎敢来此呢?她不怕被〃神女宫〃的人追杀吗?
  脚步声来到门前,是小二的声音:〃客官要用点什么?〃朱昶想了一想,道:〃这样吧,再等一个时辰,送酒饭来,两餐并一顿算了!〃〃是!〃
  〃还有,你给我弄几张油纸,几根细绳,记在帐上。〃〃是!〃
  小二的脚步声离去了,朱昶赶紧取下人头,放在床下,然后揩干净了桌上的血迹,小二也算快,朱昶刚弄妥当,油纸麻绳就已送到。
  朱昶俟小二走后,关紧房门,在暗间里把人头用油纸层层包裹,扎紧,外面再用布与衣物捆在一起,成了一个包袱,这样携带方便了。
  〃杀人了呀!〃
  隔院起了惊呼之声,接着,脚步杂杳,人声嗷嘈,闹嚷成一片。
  朱昶安坐房中,只作不知,也不去凑这热闹,怕的是一个不巧,暴露身份。
  于是──
  报官!
  验尸!
  问话!
  ……一直吵嚷不休。
  中午,宋伯良传来了消息,江神庙后,靠江滩,已搭起了一座高台,但查不出是谁鸠工搭建的,那些工人,仅说出一个陌生汉子付钱要他们搭建。
  朱昶心中,十分纳闷,实在想不透内中的蹊跷。
  但,主事的一方,有某种企图,是不争的事实,不然不会故意事先传扬。
  好不容易,盼到黄昏,朱昶依然一付大商贾的装束,随带断剑,把包着人头的包袱藏在房中,锁上房门,向〃江神庙〃进发。
  一路之上,尽是络绎不绝的江湖人。
  〃断剑残人〃挑战〃黑堡主人〃,这是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到了地头,只见一座木架高台,约莫丈许高,两丈余周径,矗立在江边,台前与左右,用竹竿拦成了三丈宽的空阁走道,看的人只能站到竹围之外。
  朱昶混在人丛中,静以观变。
  不久,纪晓峰、高昀、宋伯良等三大密探,先后来到,互以眼色打了招呼。
  台上左右各点了两支巨型火炬,照得台上一片通明。
  台下,万头钻动,喧嚷之声,有若闹市。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消逝,台下不见任何人影。
  逐渐,观众感到了焦急与不耐,吵嚷之声,益形加剧。
  朱昶不时以目光瞥向杂在人群中的三大密探,他不但不耐,而且感到不安,如果今晚那冒充者不现身,便坐实了自己故弄玄虚,这是难以向三大密探解释的。
  时已二更,依然一无朕兆。
  宋伯良挤到朱昶身边,自言自语的道:〃看来〃断剑残人〃不敢露面了!〃这话的弦外之音,朱昶是听得出来的。但他哑子吃黄莲,苦在心里。
  就在群众大感不耐之际,忽见一条人影,划空而起,凌虚一折,轻飘飘落在台上,姿势美妙动人之极。
  声浪在刹那之间蓦然平息,所有的目光,全紧张地射向台上。
  朱昶也不由〃怦!〃然心惊,暗忖,果然来了,举目望去,只见上台的是一个身披重孝,约莫三十来岁的青年武士,倒提长剑,满面杀机,朝台下扶剑行了一礼,然后厉声高叫道:〃在下衡山王子朴,特来向〃断剑残人〃索讨命债!〃台下起了一阵骚动,议论纷起,衡山掌门人被杀,女儿被奸污的事,业已传遍江湖,是以王子朴的出现,并不意外。
  朱昶心头翻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对方指名索债,而冒名做案的不知是谁?帐却算在自己头上。
  近旁的宋伯良,投射过来冷冷地一眼,这一眼,使朱昶有哭笑不得之慨。
  衡山王子朴大吼道:〃〃断剑残人〃,现身出来呀!怕死吗?你这败类,禽兽,为何龟缩着……〃朱昶恨得钢牙几乎咬碎,但,他能怎么样呢?如果查不出冒名的人,只有永远不用〃断剑残人〃这名号,可是,眼前便无法向宋伯良他们三人交待。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挤到了朱昶身边,一碰朱昶,道:〃怎么回事?〃朱昶转头一看,身旁站了一个身高不到五尺的白发怪老人,一双精光暴射的眸子,有些灼灼迫人,他,正是师父〃空空子〃的至友〃南极叟〃。不由苦苦一笑,摇了摇头,道:〃在等〃断剑残人〃上场!〃〃南极叟〃唔了一声,不再言语。
  突地──
  又一条人影,如巨鸟般飞上台去……
  〃他现身了!〃人群中有人高呼出声。
  〃啊!不是他!〃另有人否定了前者的话。
  王子朴陡地横身扬剑,一看,把剑垂了下来。
  上台的,是一个体态魁梧的红发红须老人,手提一根乌溜溜的藤杖,双目棱芒四射,在人群中来回扫瞄,口里冷森森地道:〃〃断剑残人〃,老夫要把你砸成肉酱,不敢出来便是个灰孙子!〃朱昶下意识地向〃南极叟〃道:〃前辈,这人什么来路?〃〃南极叟〃一摇头道:〃没见过。〃
  衡山王子朴楞楞地望着这红发怪人,眉头皱得紧紧的。
  红发怪人自顾自地嘿嘿一笑,又道:〃〃断剑残人〃自恃剑法高明,为所却为,令人发指,老夫要食其肉而寝其皮,今晚之会,双方当事人都不现身,看来〃黑堡主人〃也是个老龟孙!〃这句粗话,引得台下起了一片哄笑。
  朱昶的感受则不然,这红发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敢挑战〃断剑残人〃,还敢出言侮辱武林生死的一代神秘枭雄〃黑堡主人〃?他何所恃?
  蓦地──
  一条人影,出现台上两人身后,犹如幽灵显现,谁也没有看到他是如何上台的,像是本来就站在那里一样。
  〃断剑残人!〃
  群众中,爆起了一阵栗呼。
  朱昶激动得全身簌簌而抖,那幽然出现的,一点不错,正是自己的形像,青色儒衫,青巾蒙面,腰间悬着一柄剑,剑鞘满缀珍珠。
  宋伯良与〃南极叟〃骇异地望了朱昶一眼。
  朱昶双目紧盯住台上那〃断剑残人〃此刻他已无暇顾及别人的反应了。
  王子朴与那红发怪人,蓦地惊觉,双双朝侧方闪身,目光扫处,惊〃噫!〃出声。同时做出戒备之势。王子朴面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怨毒至极地道:〃阁下便是〃断剑残人〃?〃〃不错,你是谁?〃
  〃衡山掌门遗孤王子朴!〃
  〃有何见教?〃
  〃讨还血债!〃
  全场静得落针可闻,气氛随著「断剑残人〃的出现,紧张到无以复加。
  朱昶喉头里哼了一声,脚步一移……
  〃南极叟〃用肘一碰他,沉声道:〃事出蹊跷,不可盲动!〃朱昶喘了一口大气,止住了冲动。
  只见台上那〃断剑残人〃向前移了数步,一跛一跷,的确可以乱真,冷冷地道:〃区区今晚的对象是〃黑堡主人〃,不及其他!〃王子朴一扬手中剑,厉声道:〃拔剑!〃
  〃你想第一个流血?〃
  〃拔剑!〃
  〃你还不配要区区拔剑!〃
  〃我把你碎尸万段!〃
  喝话声中,王子朴手中剑挟闪电奔雷之势,攻向〃断剑残人〃,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王子朴的剑术,无论气势招术,均已臻上乘,加之以心怀怨毒,志切复仇,所以出手就是杀着,凌厉得令人咋舌。
  〃哇!〃
  惨号之声,震栗了全场,只见王子朴身形幌了两幌,栽了下去,〃断剑残人〃手中断剑斜举,可惜,除了朱昶之外,没人看出他如何拔剑出手。
  朱昶怒极怒狂,如果自己现身,当可挽救衡山少掌门人一命。
  〃断剑残人〃转向红发怪人,阴冷地道:〃阁下,有何话说?〃红发怪人面上尽是惊怖之色,嗫嚅了好半晌,终于一个字也没说,飞遁而去。
  台上,剩下了〃断剑残人〃一人。
  紧张无比的空气中,夹着浓厚的恐怖意味。
  台下人数近千,但对于这新出道的剑手,仅闻其名,不知其人,现在,有目共睹,那种剑术,的确是出神入化,然而,他最近的作为,却令人齿冷,大家心里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又一个更可怖的魔主临世了,中原武林将步上末日之途。
  朱昶有些按捺不住,蠢然欲动。
  〃南极叟〃已看出他的神态,再次道:〃绝对不许盲动,静观下文!〃台上,〃断剑残人〃好整以暇地收回了断剑,一字一句地道:〃〃黑堡主人〃不敢应战吗?〃十多年来,从没听说过谁敢公开向〃黑堡主人〃挑战,所有在场的江湖人,谁都想一睹这主宰中原武林的神秘人物庐山真面目。
  场面,令人喘不过气来。
  〃黑堡主人〃会应战吗?
  为了地位,声望,他能不应战吗?
  无疑的,他早已到场……
  〃黑堡主人〃与〃断剑残人〃谁强谁弱?
  这是生死互见的死亡挑战吗?
  时间慢慢消逝,〃断剑残人〃兀立台上,像一尊恐怖之神,在蒙面巾之后,是一副什么面目,谁也无从想像。
  突地──
  一条黑影,从侧方疾射上台,赫然是一个瘦骨嶙峋的黑袍老人,手中提了一个布包,上台之后,把布包朝台中央一放,叉手而立。
  朱昶心想,这会是〃黑堡主人〃吗?但体型不对……
  台上的〃断剑残人〃侧转身,而对黑袍老者,冷冷的道:〃阁下又是谁?〃黑袍老者人虽瘦削,但声音不小,如宏钟般的道:〃本座〃黑堡〃禁内武士统领奚开甲!〃〃断剑残人〃嘿嘿一阵冷笑,道:〃奚开甲,你不是天南霸主吗,怎地当了〃黑堡〃走狗?〃〃黑堡〃禁内统领奚开甲报以一声怒哼,道:〃阁下说话干净些!〃〃姓奚的,你上台则甚?〃
  〃代表堡主出面!〃
  〃本人挑战的对象是堡主本人!〃
  〃敝堡主随时候教!〃
  〃那何必你出面?〃
  〃验明正身!〃
  〃什么?〃
  〃验明阁下的身份!〃
  此语一出,台下又起了一片窃窃之声。
  朱昶精神一振,知道好戏要上场了。
  〃断剑残人〃目中杀芒毕现,栗声道:〃奚开甲,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奚开甲好整以暇的道:〃敝堡主怀疑阁下是否真正的〃断剑残人〃!〃〃哈哈哈哈,这也好假冒的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场盛会,疑点甚多!〃〃你试接本人一招,证实一下真假,如何!〃〃慢着,话必先说明……〃
  〃说吧?〃
  〃以敝堡主对〃断剑残人〃性格之了解,有数点疑问……〃〃说说看?〃
  〃第一,〃断剑残人〃孤傲自负,决不至设台挑战。第二,阁下目光中似缺少了恨与狠。第三,体型上差了些,音调也走了样。第四,出剑的手法与往常不同。第五,最近连续发生的凶杀案件,〃断剑残人〃决不屑为。……〃〃说完了吗?〃
  〃这尽够了!〃
  朱昶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受,想不到〃黑堡主人〃对自己认识有如是之深,这倒省了自己的辩驳。
  所有在场的江湖人,齐感困惑不已,想不到会有人指斥台上的〃断剑残人〃是假的,这倒是件武林罕闻。那真正的〃断剑残人〃呢?他到场了吗?
  台上的〃断剑残人〃怒哼了一声道:〃奚开甲,你满口胡言,但区区不屑于辩解,区区要杀的是〃黑堡主人〃,你既代他先行出面,就把命搁在台上吧!〃奚开甲一抬手,道:〃且慢,还有话说!〃
  〃断剑残人〃霍地拔出了断剑,寒声道:〃少多嘴,准备自卫……〃〃阁下不想看看这包东西?〃说着,手指台中央的布包。
  〃断剑残人〃似乎一楞,道:〃这是什么东西?〃〃阁下要看吗?〃
  〃少弄玄虚……〃
  〃决非玄虚,只是一项证据!〃
  〃什么证据?〃
  〃证明阁下的真实身份!〃
  本来充满恐怖杀机的场面,这时显得万分诡谲。
  〃断剑残人〃显然被这话所震惊,目光扫了布包几次,道:〃奚开甲,你试说说本人的真实身份?〃〃不必老夫费话,这布包便足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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