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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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楼-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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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计算机发出‘叮’的一声,根本关不掉,我看着那张脸一点点显露出来,已经烂掉了的鼻子,没有嘴唇,露出了白色的牙。
  “我下意识地关掉了显示器。没开灯,屋里一下沉没在暗中。在黑暗中,可能是我的幻觉,似乎有人的抽泣声,这更让我魂飞魄散。那显示器里,那张死人的照片也许正慢慢地、却又毫不迟疑地在打开。我再没有勇气去看那张恶作剧照片了,伸手关掉了电源。
  “站起来,打开电灯。本来想让自己觉得安全些,可是,灯一打开,我却看到……”
  信又嘎然而止。我伸了个懒腰,关掉电脑,也去拉亮了电灯。虽然在看这个破故事时背后一阵阵凉意,但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绝对不会信那些鬼怪之类的事的。打开灯,也果然,房里还是乱糟糟的样子,没什么不同。
  我想洗漱一下去睡了。走出门,昏昏沉沉地,一眼看见了卧室门外有两个赤脚的脚印。
  刚看过那个故事,乍一见这两个脚印,让人不禁有点毛骨悚然。可马上,我也释然了。
  我懒得很,在家里老是光着脚,大概什么时候我自己踩上去的吧。
  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可不知不觉的,心里总有一点不安。
  我把地上拖了拖,但睡下了。只是睡下后,一直睡不着,不敢闭上眼,而闭上眼又很害怕睁开眼,因为总迷迷糊糊地觉得象有个人俯下身正看着躺在床上的我。等十二点多了才算闭上眼。
  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说,睡眠象一床厚厚的被子,一开始并不觉如何,时间久了就会感到象有千钧重量压在身上一样。我正是这样子。天不太热,我的被子也并不厚,在半梦半醒时,只觉脑子出奇地清楚,可身体偏偏一动也动不了,做了些什么梦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个美梦,只觉一阵阵心悸。虽然已经从梦中挣脱出来,可自己却还没醒。
  正迷糊着,忽然,我的心猛地一跳。
  有只手正摸索着我的腿!
  我当然不相信半夜三更有什么卖身的女子来给我做免费服务,可这只手正轻轻地搔着我的腿,动作很轻微,却又很明显。我只觉身上冷汗淋漓,却一动也不能动。
  那只手摸到了我的右手时,我一把抓住了那只手。那只手冰冷,骨节粗大,现在两只手好象久违的朋友一样握在一处,可是,我心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那到底是什么?我想喊,可是身上真的象被压了什么重重的东西一样,一动也动不了,而眼皮也象被胶水粘住了,根本张不开。
  我拼命地一挣。其实,那不过是身体稍稍动了动。不过这一动,却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时,我才感觉到,那原来是我自己的左手。
  我的左手大概被压在身上,压住麻木了,因此好象不是我身上的东西。这些事也很平常,有时你也会感到身上某一部份并不属于自己了一样。我不禁有点好笑。
  从床上起身,打开窗,天已经蒙蒙亮了。早晨的空气是一种冰凉而清新的味道,让我的头脑也清醒多了。穿好衣服,打开卧室的门,突然,我又站住了。
  门口,又是那两只脚印!
  “我有点怕自己会疯了。”
  我躺在躺椅上,喃喃地说着,边上,同样是个躺着的美女。
  不过你不要想歪了,她是我的一个中学同学。她大学里读的是心理学,毕业后开了家心理咨询诊所,那属于头口水,加上她长得不坏,所以很有色艺双全的名声,生意倒也不错。
  我和她虽然是同学,不过她从来看不上我这种没钱的人,所以尽管我对她有点想入非非,她却从来不拿正眼看我。只是有事没事找她咨询她倒是欢迎的。
  “你的工作压力可能太大了。不用多想。”
  “可那脚印是明摆着的,不会有错!”
  她笑了:“那只能是你自己踩上的,不过是忘了而已。你大概踩了好几个,晚上没看清,只擦掉了一些却留下一些。你会怀疑有人来到你房里,归根到底可以用你那不满足的性欲来解释。你很想找一个伴侣,但由于目前还找不到,所以想象成有人闯入你的生活。所谓的鬼怪,只是那种不满足在你头脑中一种变形了的反映。”
  我有点脸红:“其实我并不老想那回事。”
  “性欲不仅仅是让你只想那回事,弗洛伊德认为人的任何行为都是基于性欲,正因为性欲不满足才会胡思乱想。”
  “可是那个脚印……”
  “别去想。我给你开个心理处方吧,每天在家里都要穿鞋,睡着用热水烫烫脚,穿着宽松的内裤,少上上网,上网也别看色情网站。最后找一个女朋友。”
  她坐了起来,紧紧的毛衣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段。我有点垂涎地想:想是她把自己也开到处方里,那该有多好。
  “咨询费每小时二十四元。你要刷卡还是现金?”
  “二十四块?又涨价了?”
  “对不起,你是老同学,已经打折了。”
  她的脸上,还是甜甜的笑容,却伸出手来,不屈不扰地对着我。
  回到家里,我按她说的,先拖了个地。那二十四块钱,总得物有所值吧,不然还不如去看看草台班子的青春少女健美舞。
  湿淋淋的地拖过后有点发亮,看上去都是凉阴阴的。我找出一双软底拖鞋来穿上了,天还没黑。窗外,看到到一层厚厚的阴云堆在天空中,而我的家象沉在一口井里一样,四周全是冷冰冰的楼房,象一群不友好的陌生人。
  吃过饭,我又上了网。一开FOXMAIL,我几乎毫不意外就知道,今天一定能收到那封信。
  果然,收到了两封信,其中一封的主题还是那个《脚步声》。
  今天这信特别短,大约只有十几行。我乍一看还以为是错了,但先翻到结尾,却并没有错。
  “灯一打开,我却看到门外有两个脚印。”
  信的开头是这样的。看到这句话,我象被蛇咬了一样,差点跳起来。这个信是不是我自己写的?有那么准的么?我有点神经过敏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窗子开着,防盗窗把窗外的楼房分割成一条条的,好象那个世界都被关在牢笼里,或者是我自己被关了。
  我只觉得浑身还是凉飕飕的,尽管天并不很冷。我努力让自己坐直了,接着看下去。
  “我只觉得身上象爬满了毛茸茸的小虫子,有种说不出过的慌乱。我从不赤脚,那两个脚印却是光着脚的。而我一个人住,绝对不会有人来的。也许小偷来过了?但不知为什么,我明白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转过头,看着那台电脑。现在,电脑关着,黑黝黝的屏幕象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洞,会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么?我突然想起看过的那个《午夜凶铃》了。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我重又打开电脑。尽管我知道那不会有什么用,但有个图象,总让人心安一些。我看着电脑启动,自检,跳出开机画面,心底也安心一些。
  “开机后,我鬼使神差地又打开了FOXMAIL。现在还会有信么?那也未必是不可能的,可我却好象已经可以肯定,一定会有信来的。果然,FOXMAIL里又有了一封信了,只是是封广告。
  “看着计算机的显示屏,我只觉一阵阵凉意涌上来,说不出的忧郁。”
  看着这些,我也同样有说不出的忧郁。也许,近来我有点神经衰弱吧?老是疑神疑鬼。
  我打开winamp,开始放一首歌,自己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洗着脸,听着扬声器里传来的一个男人在痛苦万分地用娘娘腔唱着一支歌,絮絮叨叨着被女人甩了的快乐。我拧开水龙头,水很急地冲出来,在洗脸池里很快积起了一些水。我把手伸进水里,一阵冰凉,略带些刺痛,象一些细小的针头。我把水泼上脸,享受着那一瞬清冷,这时,我忽然听到有个人轻轻地,但是很清楚地说:“你在这儿么?”
  那也许是那歌里的一个独白吧,我没有在意。闭着脸,摸索着一边的毛巾。可是,突然,我闻到了一种腐烂的臭味。
  屋里有个什么东西!
  我睁开了眼,只以为眼前会出现什么怪物,可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东西还都好端端地在原来的地方。我不由失笑,也许,我真得了神经衰弱了吧。
  我把脸擦干了,走出卫生间。忽然,我身上象一下子结成了冰。
  在卧室门口,有两个赤脚的脚印。
  “不可能吧?”
  “是真的,那绝不会是我错觉。”
  尽管阳光很好,从窗外照进来,我和她并排躺着,也感觉懒洋洋地,可是,我却还是有种恐惧。那种恐惧象是沙漠中旅人头顶的兀鹰,盘旋不去,等候着人倒下就准备把尖而利的喙插进人的尸体。我在说时,连自己也没法掩饰那种慌乱。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她斩钉截铁地说,“我给你开点安眠药吧,晚上也和朋友一块儿玩玩,别胡思乱想的。”
  我苦笑了一下:“我哪来的朋友?年纪也一把了,一事无成,别人都成家立业了,总不能让我混在一帮小年轻里又蹦又唱吧。”
  她也笑了:“说句粗话,包做媒人,不能包养孩子吧。我开的方子是这样,做不做当然是你的事。其实你的病根就在于想得太多,以至于草木皆兵。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找点事做做,有什么感兴趣的事去做做,那就忘了,也不一定是和朋友玩。”
  我叹了口气,道:“也就上网便宜。现在要上了宽带,一个月才几十块,拨号也便宜的。”
  她很同情地看着我,道:“要不,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是一个机关里的打字员,还是团委书记,年纪虽然三十了,看上去嫩相。”
  有你嫩相么?我心里说着,嘴上却没说出来。大概,我是喜欢她了?每一次见到她,我都产生很强的欲望,有点冲动。
  突然,象一个人走在夜里,一下子掉进一个大坑一样,我的心几乎一下沉了下去。
  我这时才突然发现,我看见她时,产生的并不是性欲,而是另一种奇怪的欲望。
  她也许发现了我的异样,道:“怎么了?想什么了?别对我有什么非份之想吧。”
  我苦笑道:“不敢,虽然也有非份之想,可我也知道我是穷小子,齐大非偶的含义我还是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只有在你身后默默祝福,深沉凝望的份。”
  她笑了。我的话大概也有点拍马的味道吧,只是她不知道,我心里更多的,是不安和恐惧。她笑道:“对了,就是这样子,时常开开玩笑,别一本正经的。好女人多着呢,去找找吧。你付现金还是刷卡?”
  我的心里还为那个发现担心,心不在焉地说:“现金吧。”
  离开她的诊所,风有些大,可能要下雨了。这个季节这一带雨水很多,家里要是不关上门窗,总是湿漉漉的,会长霉。我从衣袋里摸索着香烟,叼了一支在嘴里。
  烟点着后,心口踏实了一些,可是,走走停停地,我总觉得内心深处有些不安。为什么会有不安,我却说不上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天空中,浓云密布,星月皆无。在那厚厚的云层后,也许是光风霁月,可现在却被那一层铅盖一样的浓云压着,几乎令人窒息。
  突然,我站住了。
  那种欲望。
  那不是性欲,而是……
  而是食欲!
  我几乎被这种念头吓呆了,站在一盏路灯下,动也不动。
  路灯光把我的影子照得奇形怪状,浓得象墨,有点象一种妖异的怪兽。我长长地吁了口气,一道白色的烟气从鼻孔里喷了出来,让眼前一切都模糊成一片。
  回到家里,我又打开了电脑,上线,然后,收信。
  我知道,今天一定会收到那封信的。
  窗外,风声很大,小时候和外祖母住在一起时,点着油灯上楼,听到那样的风声,她告诉我,那是老虎叫。那时的我很被这话吓了一跳,仿佛看见了风中有一头老虎,低沉而危险地吼叫着,四处奔突,以至于一个人都不敢出门。
  硬盘在转动,发出“嗡嗡”的声音。虽然不太快,但几封信还是收得很快。
  等信收完后,我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封主题为“脚步声”的信。不是很大。我没有多想,只是很顺手地把那封信扔进了垃圾箱。
  回过头再去看那几封信,突然,信箱里又多了一个主题为“脚步声”的邮件。也许是我刚才点错了?我选中那邮件,刚想拖到垃圾箱里,忽然,在收件箱里又出现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邮件。
  被炸了!
  我马上想到了这点。我一下点了取消,但只是顿了这么一顿,信箱里已经有了十来个一模一样的邮件。
  这混蛋!
  我几乎骂出声来。那些自封的网络作家多半有点变态,正因为在现实中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才会在网上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吧。那家伙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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