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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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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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漕银官船所泊之处远离码头,离岸约有三丈,距地面也有二丈余高。那些从蒙脸人从地面急速掠至,一下子就窜跃至船头上。身手之敏捷,山中的猿猴也未必有这样的能耐,只能用形如鬼魅形容这伙蒙脸怪人出类拔萃的身手。
  众官兵都看傻眼了。就在这电石火光之间,一条灰影跃至,挥刀把一个官兵劈成两断,踢到湖中。众官兵纷纷抄起兵器冲出船仓与蒙脸人拼命。
  蒙脸人武功极高,众官兵毫无还手之力。但官兵还是奋不顾身,拼死抵抗。数十个蒙脸人先后纵身跃上官船,合力对付众官兵。这些蒙脸人动作迅捷,将官兵困在核心,刀剑并举,杀得官兵溃不成军。有些官兵在抵抗中被杀,有些官兵在跳水逃命中被淹死……
  船上局促,众官兵手中多是枪矛之类的长兵器,在狭窄空间施展不开,难以对蒙脸人造成伤害。而蒙脸人多带短兵,还配备匕首,暗器,优势十分明显。
  漕银运官据说是武举出身,身手不错,当时运起十分力气,恶狠狠挺剑刺向领头的蒙脸人。蒙脸人竟然是空手入白刃,格开运官的剑,伸手朝运官前胸抓来。那运官虽然力大无穷,穷尽全身之力,亦无法撼动蒙脸人半步。蒙脸人一脚踏入当中,抓小儿般轻飘飘提起运官的身体,扑通一下投入湖中,再也不见浮上头来。众官兵心下骇然,乱成一团。见领头蒙脸人来势凶猛,抵挡不住,很多人无法奈何遁水潜逃。
  忠于职守的官兵仍然凝神戒备,至死不退,与蒙脸人对峙。蒙脸人拔出一把倭刀,在火光映照下,精光四射,熠熠生辉,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刀光如恶魔张着血盘大口,无情吞噬官兵的生命。不一会儿,船周的湖水染成殷红色,但见船头堆着无数官兵的头骨残肢……满载漕银的官船落在蒙脸人手中。
  版本二:失火沉船
  押送漕银的官船行至太湖一带,漕船到达码头,少不得烧些神福,祷求神灵保佑,大吉大利。押送漕银的运官依例赏踢旗甲们酒肉,大家嚎呼畅饮,尽都吃得酩酊大醉,不料喝醉了的人,忘记吹灯,灯火直烧着船篷。
  直等到火借风势,噼里啪啦的前后都烧着了,官兵才惊醒起来。这艘押送漕银的官船,不只押送漕银,还押送一批火药、甲铠,这些都是易燃之物,一旦着火,几乎没有办法灭火。
  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官兵,看见大火及身,连忙翻身跳起,抓起随身衣物便跳水逃命。漕银官船重滞,急切间不能开动,只救得人上岸已算万幸了,哪里还能捞救那些物资?
  那押送漕银的运官和旗甲们失火烧了漕船,害怕被官府拘捕承担责任,一哄而散,亡命天涯去了……
  版本三:倭贼王婆留劫掠漕银
  押送漕银的官船行至太湖一带,时当初秋,一钩新月挂在当空,好个清风徐来的明月夜。
  众官兵吃完晚餐,移步船头赏月:“这里是什么地方?岸上那座山峰到底叫什么名字?”
  “当地人称此山为穹窿山,也是一个山明水秀的所在,得空儿上山去看看吧。”一个官兵随口应声说道。
  “穹窿?这不是大苍穹,大黑洞意思吗?送漕银的官船落入黑洞中,不吉利,不妙呀。”那押送漕银的运官若有所思,还念念有词。别人都挤在船头仰望穹窿山的时候,他正眼都没瞧穹窿山一眼,反而望着一湖幽深的湖水暗暗忧心。
  一个官兵笑哈哈对那运官说:“老大,别介了,太迷信不好。那老皇历说,这天不宜出行,那天不宜会友,你信这一套啥事也办不了。管他这里是什么地方,咱们稍停就走,要是怕出事,咱们连夜开拔吧。”官兵说着,侧头看那运官。运官皱眉戚目,神态十分焦虑。
  运官担心绝非多余,他分明看见岸上有一团黑影疾窜过来。运官厉声吆喝:“什么人,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陡听,砰的一声巨响,也不知是谁放了一枪,运官一头栽下湖里去了。这下子官兵们彻底慌了,他们虽不太明白发生什么事?但都见到这火枪的威力,来者显而易见不好招惹。
  官兵们大哗,急忙拿起武器迎敌。但闻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在船头的七八个官兵纷纷中枪落水。一个手舞倭刀的少年一招手,那些跟随他而来的倭贼,快如电闪冲上船来。
  使倭刀的少年一个箭步,跃上风帆之上。但听得认识这倭酋的官兵一声惊呼:“倭酋王婆留!”官兵闻声一齐抬头望向风帆,但见这倭酋王婆留身法很快,诡异万状。他附在桅干上仿佛一团黑雾冉冉升起,袅袅不绝。黑雾散尽,露出王婆留杀气腾腾的恶魔脸目。他口中喝道:“我要借船出海,各位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杀无赦!”
  官兵们一时也没了主意,不甘心漕银被劫,唯有拼死抵抗。不料倭子的武功十分了得,百多官兵支撑不到一盏茶工夫,就被倭子屠戮干净。
  倭酋王婆留夺船后慌不择路,向南奔逃。为官兵水军所阻,逃回洞庭西山停住,把漕银藏入湖畔山洞之中,然后他们弃船上岸,不知逃至何处?……
  ……官兵漕银被劫,苏松提督曹邦辅自是怒不可遏,他需要这些漕银安抚军心,被强盗一鼓掳去,那还了得?他限令南京刑厅三日破案,给数万战斗在抗倭前线的军民一个说法和交待!若地方巡捕抓贼不力,他将对承办本案的差人番捕追比惩罚。南京刑厅提刑官周全功被曹邦辅指定负责侦察此案,限日破案……
  王婆留在阳澄湖码头岗哨前被胡谊手下抓了起来,胡谊咪着双眼对王婆留左右上下打量片刻,眼见王婆留身上衣不蔽体,伤痕累累,凭经验他可以作出大慨判断,这是一个蹲过大狱的逃犯?或者是作案在逃的汪洋大盗?于是,他疾言厉色向王婆留发作道:“小子,别装灰孙子了。你是一个逃犯吧?落在我手里,还不赶紧把你所作的案件一件一件给老子从实招来,让我备案送到刑厅领赏。”
  如果撂在平时,王婆留压根儿不会把这几个小兵小卒放在眼内,凭拳头就闯过这个关卡。但此刻他身中箭毒,无法调动内息,一成功夫也使不出来。难道说就这样束手就擒?怎么办?怎么办?王婆留急出一身冷汗。
  “我认出你来了,你就是朝庭通缉的头号钦犯──王婆留。你这个抢劫漕银的大盗,想不到居然落在我手上,看来我要发财了,哈哈哈!我要发财了,哈哈哈!哈哈哈!……”头脑灵活性一向很高的胡谊,想起几日前在城门下看到南京刑厅缉贼的公榜,觉得眼前的王婆留跟公榜上的画像对上号了,不由得心花怒放,一种立功发财的喜悦感让他高兴得几乎发疯。
  王婆留看见胡谊得意忘形的模样,心念一动,马上想到一个脱身的计较。他镇定自若地对胡谊坦诚招认,说:“不错,我是一个逃犯,朝庭通缉的头号钦犯!南京刑厅的长官说我是抢劫漕银的大盗,你不会就信以为真吧?”
  胡谊作为一个惯玩诬人为盗的骨灰级玩家,他岂会不明白南京刑厅捉弄犯人搪塞上司的惯用手段?大明官府刑厅有些貌似做得滴水不漏的铁案其实往往经不起推敲和质疑,犯人一翻供就得从头来过。所以南京刑厅发布公告说王婆留是抢劫漕银的大盗,别人也许就信以为真,但胡谊这个人精却未必肯相信这个说法。可他仍旧不以为然,冷笑道:“谁管你是真是假,把你送到有关部门,我就等着数银子了,呵呵!数银子了。”
  “哦!呵呵!发财了?笨蛋。”王婆留笑了,笑得很诡异,似乎对胡谊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持完全否定的态度。
  王婆留的笑声让胡谊浑身绽起了鸡皮疙瘩,感到这事透着古怪,不能按着情理寻思。他认为他有必要问清楚王婆留为什么嘲笑他?“你笑什么?你都落在我手上了,还笑?”
  “你真认为把我送到南京刑厅,你就可以升官发财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
  “首先他们认定我是抢劫漕银的大盗,但他们就算把我逮捕,也无法追缴被贼劫去的漕银归库,于是故意把我放走。对上面说,被我脱狱跑掉了,现在正设法抓我归案哩!其实他们也不想抓我,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无法从我身上起出所谓的赃物,让我消失是最好的选择。”王婆留说着半真半假的谎言,从容替胡谊分析利弊,忽悠他道:“我本来不是什么抢劫漕银的大盗,他们逼我交出二十万两漕银,我又不是神仙,你叫我怎么样才能交出二十万两漕银?我没有办法了,只好逃跑。你把我这个烫手山芋抓住,是祸是福,很难说清楚。弄不好,你会惹祸上身。”
  胡谊呼吸显得有些急促,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冷笑道:“我把你逮捕归案,他们自会问你要钱,我领取赏金就完了。还会节外生枝?我不信。”
  王婆留摇头说:“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世事如些简单,就没有悲剧了。现在你把我抓起来,送到南京刑厅,南京刑厅向我追讨所谓赃物,我交不出东西,他们对我大刑伺候。到时我只有屈攀你了,我会诬陷你也是我的同伙,漕银被你转移了。这样我活不成,而你也会死得更惨。”
  胡谊闻言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干冒大险去换取一丁点儿的不靠谱奖赏。他是个人情练达的人精,岂有不懂趋利避害的道理?面对可能出现的潜在危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绝对不能让自己陷入无法自拔的困境。他一本正经拍拍王婆留的肩头,老老实实说:“兄弟,你说的是实话呀,你放心走吧!我不为难你了。哥守着这个岗哨,也能吃饱了,俺不能吃饱了撑,无事找事干,到头来便宜没占到,却惹一身燥。”
  这场官匪搏弈,王婆留赢了。王婆留抓住人性趋吉避凶的弱点,向胡谊提出一个假设的困境,使对方陷入与他一样无法全身而退的困境,并说明这个困境可能成立,那样,他就可以迫使拥有拿走他一切的优势对手跟他合作,作出理性的决策。当然这种计策只能对胡谊起作用,他就认这一套。换个一根弦的老实人,未免会怕这种恐吓。这就是胡谊跟一般人的区别,胆大心细。他认为可以拿的绝不手软,他认为不能不拿的,绝对不拿。他把守的岗哨,换个不懂变通的木瓜头愣子兵驻守,不仅赚不了钱,只怕岁岁年年向上面打报告要饷粮也未必能撑下去。而胡谊却把这个岗哨经营得有声有色,只能说这种事跟他的性格有关。
  王婆留看见胡谊居然被他三言两语打动了,而且放了他。逐向胡谊道谢一声:“哥们!你是个明白人,谢谢哦!后会有期。”大模大样走出这个貌似戒备森严的岗哨,继续上路。
  王婆留气喘吁吁走出数里,来阳澄湖南的陆逊镇。时正当晌午,王婆留身上除了揣着数千两银票之外,兜囊中尚有十几两碎银傍身。他在镇上卖了一套道袍,脱下那套农夫装束,换上新装,打扮成一个富家公子模样。装扮停当,便向镇上的君山酒楼走去。
  君山酒楼的食客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不停地转换着。王婆留在二楼雅座拣了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菜,轻斟慢饮,慢慢地吃着。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来这里为吃饭而吃饭,而是到此打发时间而已。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王婆留打算在此吃完饭后,顺便在此间酒楼客栈落脚,租个客房休息几天,待风头稍过后再去柘林。
  王婆留正在大快朵颐,忽然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接着走上一个面容倨傲的少年公子。王婆留一见那个少年,顿时慌了手脚,急忙把头垂下,若此时楼板有个裂缝,他只怕要钻下去了。原来那个到楼上吃饭的少年,却是唐三。真是冤家路窄,才脱虎口,又入狼窝。
  王婆留把手抚腮,半遮着脸庞,偷偷向唐三落脚处望去。又见唐三身后几个仆从抬着一个檀木箱子上来。仆从卸下箱子时,楼板时产生少许震动,看得箱子有些分量,少说有几百斤,难怪这些人走上楼梯时脚步显得如些沉重。王婆留心里有些惊诧,这小子干巴巴的扛着这箱子来吃饭,眼中又带些须警惕和急躁,这箱子装什么东西呢?难道说是银子?王婆留怀疑这檀木箱子里边装着银子,又不禁想到官兵的漕银劫案,不觉手心出汗。如果檀木箱子装的是银子,难道说太湖漕银劫案与这些人有关?
  唐三忙着点菜吃饭,也没注意王婆留隐藏在这酒楼之中。
  又听得楼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上一个唐装打扮的青年人和三个巡捕衣着的差人,青年人正是南京新上任的提刑官周全功。三个官差,其中一个王婆留认识,正是他启蒙老师邵仲文孙子邵竹君。另外两个差人王婆留不认识,却是周全功的得力助手钱威和王猛。
  王婆留见到这些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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