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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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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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清楚并明白自己是穷人,穷人的生存空间肯定被富人挤占,这也许就是周全功、唐三他们欺负他的理由吧。穷人注定没有好下场,几乎没有什象样的东西伴随着穷人过完一生,但有两样东西穷人必不可缺,一样是饥饿,另一样是疾病。
  大年三十,凛冽的寒风下,王婆留走到他和王婆曾经共同生活的房子“破瓦窑”中。尽虽管破瓦窑仅存一堆瓦砾,王婆留仍对这里一草一木无限留恋。这一晚上,看着别人家里老人和孩子兴奋的燃放着烟花爆竹,在洋溢着节日气息的灯笼下享受天伦之乐,而他王婆留却独自一人瑟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嫉妒地看着这一切。他当然无法压抑心底的悲怆,潸然泪下。
  看来南塘镇混不下去了,哪里有活路奔头呢?眼下他急需找个能容纳他的大城镇碰碰运气。
  王婆留离开南塘镇刘家集,沿着运河边的官道惘然游荡,由于他毫无目的地乱闯瞎逛,走了两天,只走了几十余里路程。第三天,从早间走至交午,走了二十多里路程,进入镇江府南岸地带。
  王婆留在镇江府窜斥流离,想找个地方安身。而镇江府毕竟是个大城市,想在南塘镇那样找个破窑洞安身确非易事。只得托大意钻进一间客栈,说道:“我是个流寓之人,想在这里借住几日,待我筹到银子再结帐,行不行?”
  客栈掌柜瞪大一双势利眼,看怪物似的打量王婆留片刻,沉吟良久才道:“但凭尊意,只要押二两银子给我籴米,我便让你先住下。”
  王婆留略按口袋,自觉脸红耳赤,惴惴不安地低头拱手央求道:“我身上却没有这么多银子,待我略住几日,设法与你。”
  客栈掌柜不耐烦地挥手道:“出去,出去,赶紧出去。开甚么玩笑,没钱也敢来投宿,你以为我这客栈是孤老收容所不成!”
  王婆留硬着头皮,一连问了几家,俱被人拒绝。百无聊赖坐在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王婆留这才觉得他当初有钱时候把钱施舍给众乞丐、流民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做好事也要量力而行,否则轮到自家落难时,同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鬼才晓得你曾经积德行善。
  徘徊在人生十字路口,王婆留感时伤怀,颇有点自怨自艾、痛心疾首的意思。不觉闯到一处偏僻所在,看见一家冷落的饭店,门口狗也没有一只。饭店主人毫无戒备地睡在门口一条春凳上,正在梦中等待饥饿的肚皮去唤醒他。王婆留心念一动,寻思道:“他这饭店人气不足,接到客人一个算一个,我还是过去碰碰运气吧。”于是鼓起勇气上前去对店主人道:“老伯,我是个流浪的人,无家可归,想在贵店借住几日,在这镇江府寻个活路。”
  “你有钱吗?”这地方的人开口是钱,闭口也是钱,让王婆留颇为难堪。
  “实不相瞒,我口袋里只剩下十几文青蚨。”王婆留老老实实说。
  “可怜,可怜。”店主人摇头叹息道:“出门不容易啊!十几文青蚨哪里也去不了。也罢,我看你长相老成,安排你住在马槽下,夜里顺便替我看着几头牲口。每夜只收你一文钱,不嫌弃就可以了。”
  王婆留有地方落脚已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挑三拣四,唯唯诺诺答应不迭。店主人便领王婆留到牲口棚,抱了一捆稻草摊开在一个角落里,让王婆留住下。交待几句,无非就叫王婆留夜里小心防贼之类的话,就往饭店忙碌去了。
  王婆留看看他哪几个新邻居,一匹拉磨的蠢驴;一头待宰的肥胖大猪;一只每天贡献羊奶的山羊。不禁一阵苦笑,想不到自己摆脱倭寇控制的下场,居然沦落到与畜牲为伍,可笑可悲呀!他故作大方对几个新邻居拱手道:“驴兄,猪哥,羊嫂,请了。咱们今日聚在一起,也算有缘啊!他日苟富贵,毋相忘呀!………”
  夜里,王婆留连续被寒流冻醒几次,方悟在牲口棚过夜难捱,这四面漏风的牲口棚比破窑洞差多了,破窑洞虽然不见得比这牲口棚高级,但至少温暖上有些保障。这牲口棚只能让畜生住,人就是再下贱也不能跟这畜生抢这地盘住的。王婆留在衣服里塞满稻草依旧抵挡不住清晨寒露时,他明白他不能再在这地方待下去了,必须尽快找出路,否则可能冻死在这牲口棚中。
  正在忍受不了这黎明前酷寒的时分,一颗石子“噗”一下扔入棚子中间。王婆留警惕地竖眉瞪眼,谁在大清早来这牲口棚“找吃”?他在猪仔岛经历过近乎残忍的磨练,是一个绝对合格的战士,他知道这是贼人出手偷东西时试探性的投石问路,如果这颗石子投入牲口棚没有引起骚动,贼人肯定会采取下一步行动。于是他疑神屏气,潜伏在稻草堆中,静观其变。
  第三十二章 应聘保镖
  不一会儿,两条黑影鬼鬼祟祟摸进牲口棚。一个人想牵那蠢驴的缰绳,也许是这里伙食住宿条件不错吧?那蠢驴很是留恋这鬼地方,抵死后退,却是不肯走。两贼没有办法弄走那条蠢驴,只能退求其次,想收拾那猪哥。猪哥胖大笨重,两贼急切之间,竟是抬不动。他们听到山羊叫声,晓得山羊最容易对付,便想顺手牵羊。摸来摸去,竟然摸着王婆留的脚。王婆留最也忍不住了,大叫道:“有贼─—”一时哄动半个街坊,人们纷纷起床挑灯,赶来抓贼。
  王婆留看着那两个惊慌失措的笨贼,不免物伤其类,兔死狐悲,挥手道:“你们赶紧走吧,我不为难为你们。”
  两贼并不领情,恼羞成怒道:“你坏我好事,我取你性命。”掏出胸藏的匕首,一前一后,夹攻王婆留。
  “阻挡我滑里油发财,我送你上西天。”一个毛贼气焰嚣张地大嚷道,挺刀往王婆留小腹刺过来。
  王婆留使了一招“穿插抢桩,顶膝抽筋”,一脚踏入滑里油当中,故意让自已的膝盖骨撞上对方的小腿胫骨,让对手失去平衡,向前扑倒之际。再伸出右手拉着滑里油握刀的手,左手揽着对方的腰,住自己身后一送,借力打打力,把滑里丢了出去。
  “啊!”滑里油一声惨叫,撞上他同伙稀里糊涂刺过来的尖刀。事起仓猝,滑里油那个同伙在黑暗中也看不清楚情况,还以为刺着的人是王婆留,两人居然扭打在一起。
  王婆留一招便收拾了两个小毛贼,显示出他这个少年杀手遇事沉着冷静,本领确实是出类拔萃。
  饭店主人和四邻八舍亲朋,闻讯过来,绑了盗贼,派人押走送官究办。一些人不免围着王婆留翘起拇指,维恭几句。饭店主人摆了一桌酒席,请王婆留坐在上首,推杯换盏,直灌得王婆留双眼直冒金星,方才作罢。
  响午饭后,饭店主人对王婆留说:“王小官,我看你武功不错,我给你指点一条出路,你不妨到镇江运河码头、驿馆、官道等地方打听一下,看看过往的漕船、商船有没有聘请保镖的意思。在这一带,练武的人找份保镖的工作是很容易的哦。小店地处偏僻,窄小简陋,容不下大龙。恩人还是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趁早另谋高就吧。”饭店主人言毕,掏出几钱银子,送给王婆留权作路费。
  王婆留点头道:“多谢指点,我今日就去那边碰碰运气。”接过饭店主人几钱银子,兴冲冲穿街过巷,竟投镇江驿馆而去。
  镇江府官道两旁粮仓林立,朝廷为了确保天下粮仓安全,在这里布置重兵防守,戒备森严,固若金汤。倭寇虽然在江南猖獗一时,但也从未真正占据过镇江府。
  镇江官道也很是热闹,行商坐贾来来往往,如过江之鲫。王婆留赶到镇江驿馆附近,自觉饥渴难耐,想吃点茶再寻找活路,摸摸腰缠的兜囊,只有几钱银子,这点钱恐怕撑不了几天,能省即省,在找到工作前尽量少花钱。王婆留看见有旁边有两座饭铺。他见其中一个饭铺内人多,饭食也很便宜。走过去寻个空位坐下,问道:“这驿馆过往的商旅多不多?这地方可有什么比较热门的工作?活路?”
  小伙计道:“这条街道叫保镖墟,过往的商旅多如牛毛。前面就是镇江府。这里最热门的工作当然是做保镖咯!南来北往的商人都在这里请个保镖押运货物,天下英雄亦多汇集于此,寻找欣赏自己本领的雇主。”
  王婆留心想:“这行生理,我肯定能干。看来上天待我也不错,竟在我山穷水尽之际给我一条出路。”谢了小伙计,要了四个火烧,刚和茶吞了一个,就看铺外有人扛着一支旗杆,上书“招聘保镖”四字,猛听得扛旗人在街道上扯开喉咙大叫:“想做趟子手的好汉,请来这里报名!”王婆留抬头一看,眼见报名的人闻讯纷纷赶来,惟恐落后于人,被人占尽名额没了他的份,连忙结帐出门,把余下几个烧饼揣入怀中,赶上去排队报名。
  争着干保镖工作的人很多,雇主把招聘旗子往街中一插,不一会儿,便黑压压围上一群人,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临到王婆留报名的时候,那招聘保镖的雇主忽然收拾纸笔说道:“人太多了,我的镖局只打算雇佣十多个趟子手;现存人数够了,其他没报上名的人另觅雇主吧!”
  王婆留不免有些焦燥,又急又气地向那招聘保镖的雇主发作道:“我饭尚未吃完,作急上前来报名,轮到我你就不要人了,好象故意为难我一样。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我已无钱吃饭了,我比那些人更需要这份工作,拜托你了。”
  那招聘保镖的雇主完全没把王婆留放在眼内,挥手叱斥道:“去,去,小屁孩,开什么玩笑?你就算报上名也没有用,你过不了镖头验证武艺强弱这一关!你小小年纪有什么本事?你以为保镖生理是玩过家家的玩意吗?真是不知死活。”
  “求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行不!”王婆留合掌向那雇主哀求道。
  “滚开,你给我滚远点。别挡着我的路。”后面一个长相十分凶猛的大汉突然板着王婆留肩头,一下子把王婆留甩到他身后,不屑地道:“爷还没上,那轮得到你这黄口小儿。”
  雇主看见这个恶汉,起身拱手相遨道:“壮士可是来报名做保镖的,我就是想请壮士这种一表人材的英雄豪杰。”看得出来,那雇主很是欣赏这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大汉。这个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人只要在镖队前头一站,马上显出鹤立鸡群,管教小毛贼望而生畏。
  “呵呵,偶练功十年,正是为了这一天。你请我就错不了,我保证你的银子不至于白花。”
  “真壮士也!”雇主对这条大汉肃然起敬,其他人也暗暗喝彩。有这号令人看着也觉得恐怖的人物出场,谁敢与他争锋?大家纷纷拱手相让,给那大汉让出一条路来。
  只有王婆留心中很不服气,对那雇主道:“这位老板,是不是谁有本事,你就雇请谁?”
  “当然咯,老子花钱可不是请人吃闲饭的,我看不出你有什么本事!你有什么本事?”雇主对王婆留很是不屑。
  王婆留问清楚那雇主招聘条件后,毫不客气地对那大汉喝道:“别人没有对我动手动脚,没有认为我挡道,偏你对我不怀善意,你一定认为自己很有本事?现在我向你挑战,你敢接招么?”王婆留象一头不怕老虎的初生之犊,急于向他人展示本领,证明他可以胜任保镖这一行工作。
  “有什不敢?就凭你──反了,反了,你这个小屁孩也敢向我叫阵,老子用一个指头就能收拾你!”说完伸手一推,就把王婆留推得四肢朝天,仰躺在地。众人一阵哄笑,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啊!
  在众人哄堂大笑中,王婆留不以为然爬起来,轻轻拍去身上的泥土,脸不红耳不赤说:“把我推倒,能证明什么?杀人的本领并不是比谁的力气大。你能把我推倒,并不能证明你的本事比我大,也不能代表我不能干掉你。”
  观众中有行家里手闻言心中一震,觉得王婆留虽然有点强词夺理的意思,但并不完全是狡辩,以弱击强并完胜对手这种事情在武林中屡见不鲜。
  “叫你嘴硬,叫你嘴硬,偶便来你捏掉你的鸭蛋,让你蔫下来安分守己干太监的活儿。”大汉一边说,一边向王婆留猛扑过来。双手五指箕张,意欲把王婆留抓住扛起,使一招“霸王举鼎”,把王婆留摔个头破血流。
  王婆留不慌不忙,蓄势待发。他是猪仔岛小白成用近乎残忍的手段训练出来的少年杀手,头脑机灵、身手敏捷、观察细致,办事雷厉风行且富有效率。所有铁血战士的优点都完美集中在他身上,他明白他只要把小白成教他的本领正常发挥出来,可以挑战这世上任何一个高手,而且不会落后于人。王婆留并没有轻视或看不起那大汉的意思,他只是坚信自己的招数有效,可以击败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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