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我们在相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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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我们在相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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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合作无间,大有搞头。
  反正都是在混口饭,只要有钱赚就可以,她不曾拘泥用甚么方式赚钱。而既然混生活,就没有甚么身份品性好矜持的;那些甚么道德家挂在嘴巴叫嚷的,甚么“人穷志不穷”、“穷要穷得有骨气”,依她看,根本就是狗屎一团。
  穷和骨气是搭不上的。人一穷,甚么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甚么堕落的事都阮沦得下去。羞耻?省省吧!一斤值几多钱?
  人穷就容易贪婪,一旦食髓知味,甚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得出来,没有所谓自尊这回事。
  就像她。
  但别搞错,她可不认为甚么自尊是多了不得的事!这社会就是这样,要想活得惬意畅快,不时就得说个谎、耍点赖,甚么都无所谓,只有钱最实际、重要与可爱。
  从她十六岁起,她就深谙这个诡谲的道理了。小小年纪就了解金钱的魔力;要脸没险,只要有钱就可以。
  她可不像她那个没出息的妈,年纪一大把,还成天贴着小白脸谈情说爱;她才不浪费时闲在那种没建树的事情上。对她来说,谈情有斤两,说爱有价码;爱情可以伪装,只是一出假面的舞台剧。
  她,扮演“爱情”,并且以此为生。
  “别这么乖戾!”东尼王比起莲花指,拂拂他的领巾。“你应该学学你妈,你看她过得多轻松愉快惬意!四十都有了,还是那么美丽迷人。找个男人,好好享受,谈场恋爱,对你是帮助的。”
  “我每天都在”谈恋爱“,那还不够吗?”
  “我不是指工作——啧啧!瞧瞧你的皮肤多粗糙!你实在需要一些”爱的滋润“,像你妈那样。你没见她皮肤多光溜细嫩,那才真的叫女人!”
  “当然喽!她成天没事只光吸男人的精血,讹诈我辛苦赚的钱去养小白脸,还会过得不舒服惬意吗?那个老妖精,就光只会跟男人吃饭做爱!等着吧!反正我是铁了心,她休想再从我这里挖去一分一毫,我看她还能像现在这样逍遥痛快到几时!”沙昔非恨恨地说着,眉间一抹厌憎。
  对她老娘的生活方式,她是没太多意见,也懒得干涉;她恨的是,她那个妈总是有办法和能耐用尽各种方法,挖出她辛苦攒下的钱,转而去奉养孝顺那些吃软饭的家伙。而对她这个女儿,她老娘却从来没有一天尽心过。
  “我先警告你哦,东尼——”她垮下脸,严肃郑重地警告东尼王。“管她再怎么哀号哭穷,都不许你再把钱借给她去喂塞那些软骨头的家伙。如果你再把钱借给她——哼哼——”她斜吊着眼,睨着东尼王,打鼻子哼两声。“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想讨我还钱。赖在我头上,趁早作梦去!”
  “别这样!阿非,她好歹是你妈,你怎么忍心不顾她的死活!”东尼王歪着苦瓜脸,满嘴温情的调调。心里暗暗叫糟,就不过两天前,他才拗不过她妈死缠活赖,掏出了五万块借她。
  “她死活关我屁事!我长这么大,她可有担心过我一天?就只会讹诈我辛苦攒的钱倒贴那些不要脸的软骨头!”沙昔非毫不留情,即使对象是生她的妈。
  甚么伦理道德,对她来说,是不管用的。
  她可不认为她老娘大著肚皮生下她就有多伟大!繁衍不过是生物的机能与天职;而她也只是她老娘为发泄动物性原始欲望的本能,不小心所造成的结果产物罢了!
  人,男人、女人;大人、小人,说穿了,充其量不过是发情的动物,并且以此得以延续。
  “别这么乖戾!阿非。”东尼王又搬出他这句学人家学院派说话的口头禅,让自己听起来好像很有学问。
  东尼王下海当舞男前,听说曾在大学里混过一两年,学了一些知识分子的身份,无处不沾满士人那种矫揉造作的气味。但他更庸俗不堪,老爱学资产阶级那种附庸风雅的流行品味把戏,不时将自己装扮成个小布尔乔亚,内里外壳,十足是个大赝品。
  “少跟我来这套!”沙昔非忍耐着不揭穿他,不给他难堪。“多少?”她很清楚东尼王那套语言和表情模式,不必求证就确定他干了甚么好事。
  东尼王伸出五根手指比了比。
  “五万?你阔啊!东尼!”沙昔非当下拉下脸。“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再把钱借我老娘,你倒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到头来再把债赖到我头上——你等着吧!”
  “别这样嘛!阿非——”东尼王小心赔不是。“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一定!”
  “上回你找我讨钱时,不也发誓那是最后一次?”
  “嗯……这……”东尼王支吾半天,老着脸堆起笑说:“她好歹是你妈嘛!我跟她又是老交情了——”
  “啧啧!你甚么时候也这么温情起来了?”沙昔非毫不给面子地讥讽他。“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还没有孝顺到认命收拾她老娘一屁股烂债的地步。天下没有那个道理的,她拚命辛苦地赚钱,她老娘却拚命挖她的钱去倒贴那些小白脸逍遥快活,天理何在?要她闷不吭声认命地当“孝女”哼!狗屎一团。
  别人认为应该的感情,她却没有那样的理所当然。甚么爱呀、情呀,说穿了,不过一团屎。
  真爱她,就别让她的荷包受伤害!
  她背着东尼王摆摆手,将他的哀号丢在脑后。
  第二章
  那辆脏灰中带着锈棕斑块的车子缓缓停在沙昔非跟前时,她呆愣住,喃喃地摇摇头,几乎是震惊过度,瞪直双眼说:“天啊!哪来这一辆‘台湾保时捷’?”
  又破又蚀!
  因为“保时捷”的德文名称念起来拗口不顺,又很像“破蚀”的谐音,是以她以前和东尼王搞“仙人跳”时,在寻找或设计肥羊当口,惯对周旁那些跑来转去的车子品头论足,将那种老旧、车身长蚀生锈的破烂级古董谨称为“台湾保时捷”,又嘲讽又戏谑。
  没想到,这个卓晋生,居然开了一辆和他阔绰手笔完全搭轧不上的“超级台湾保时捷”!实在……居然……太……哪个……
  唉!还以为碰上了一头大肥羊,天晓得!居然……
  “上来吧!”卓晋生一派自如和自在,打开前座的车门,侧视她一眼,连招呼都省了。
  沙昔非用力拍醒自己的脑袋,一副认栽了的表情,悻然地矮身坐进车内。勉强把嫌弃失望的情绪敛收进心底,换一副不动声色的面容,不苟言笑地对着卓晋生——
  面对的卓晋生,突如地,又教她那样措手不及地再生意外与错愕!
  今天的他,一反初识见时的土气与弩俗,穿了整套经过设计搭配的岩石色衬衫与牛仔裤,外罩同色系的粗皮短夹克;足裹着流行感强烈、疯马皮制的工作鞋,浑身洋溢着浓厚的大自然风味,率性又狂野。
  厚重的笨眼镜摘掉了,露出凹凸立体的轮廓线条。一双眼像煤矿,乌亮的一团黑,燃烧又发光;浓密的头发,云卷一样聚拢着似波浪;加上高高的鼻,刚毅富弹性的嘴唇,怎么看都是一个性格魅力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英俊”、“好看”。是那种知性加帅性加个性的魅力表征。
  “你——”沙昔非又只说了个字,随即皱眉瞪着他。
  上回她就隐隐觉得他土得蹊跷,却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大。一时弄不清楚,他究竟在搞甚么把戏。
  卓晋生侧头再望她一眼。单从她的表情和那个字,就全然明了她的猜疑和想法,却对她的瞪眼不置一词。
  “你看起来很有魅力,气质也不错,上次干嘛把自己装扮成一副乡巴佬的模样,又土又俗的?”沙昔非忍不住诘问,口气是多疑的。
  “是吗?我倒不觉得有甚么不一样!”卓晋生回答得很冷淡。
  就算他是故意那样做的,又怎么样?他实在是受够了那些肤浅、爱慕虚荣、重视外表、现实又拜金的女人!
  眼前这个女孩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与其再找个虚荣没大脑的女孩坏事,倒不如花钱找这种女孩纯就契约“公事公办”,省得麻烦。
  “看你出手那么干脆,却没想到竟会开这种车——”沙昔非放慢声调,小心翼翼,但不怎么委婉地刺探;她可不希望辛苦忙了半天,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凭卓晋生开的这样一辆破车,她不得不对他提防,防他有“外强中干”的嫌疑。
  “你放心,只要事情一成,该你的酬款我一毛都不会少。”卓晋生完全看穿了她的心思,略带着轻蔑地扫她一眼。“还有,我告诉你。我开”这种车“,因为我高兴、我喜欢、我爱——”语气接近挑衅,态度也不是很和善,倒是那声调,一样的平板没有起伏。
  引擎声轰轰隆隆,吵得要人发疯,显示这车起码已跑了好几万里的废料古董,就算不捡骨也该收尸退休。
  沙昔非努力不让自己皱眉长皱纹,对卓晋生语近挑衅的态度,倒一派泰然自若。
  卓晋生脱了土气的面具,便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耐烦耐气,很能自制。却显得个性十足。尤其听他那口气,他似乎对崇物拜金的女人很反感,如果不是有求于她,他大概很想把她轰下车吧!
  本来她还想,也许可以把他当下手的“对象”,成功的话,弄假成真,当上富家少奶奶,她就一辈子不愁吃穿。现在看来,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了。
  不过,那也无所谓。能赚上了这一票,也是很肥。
  “你怎么找上东尼的?卓先生?”她转个话题,没话找话。
  她已经大致搞清楚“委托”的内容细节。卓家一家六口,除了卓晋生,一个弟弟、妹妹,加上爸爸妈妈,就那个太上祖奶奶。他们在山上,有个大牧场,养了好几百千只的牛羊;再加上好十几个帮牧的牛郎,以及几多个烧伙煮食的女工。
  除了牧场,他们还有几间店铺连着在山下热闹的市镇中心,地价最贵的那条街上,足足占了有半条街那么长。算算,虽然财势尚不足以倾国倾城,可也富霸一方,算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一方土财主;在众多有钱人堆中,比较起来,也算比不上足、比下有余的中等富豪。
  当然,这些“附加”资料,是他们自己私下调查的,供为收取价码的参考。
  她的任务就是假扮卓家大少的未婚妻,搞定那个祖奶奶;搞不定也没关系,只要以卓晋生未婚妻的身份在那里招摇上两个月,让祖奶奶哑巴吃黄莲,那就成了。所以说,事情其实没甚么成不成的,充其量就要她在那里熬上两个月就是了。
  所以,不管怎么算,这件买卖他们这边都是稳赚不赔的。想想,到乡下土财主家扮演两个月的少奶奶,吃喝享乐,凡事又都有人伺候,又有好几十万的酬劳可拿——较诸上回被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打个耳光两者之差,实在是天壤之别。
  光是想,她都会偷笑。
  只是,她还是有点想不通,这种肥差事怎么会那么好地落在他们头上?卓晋生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和东尼王有任何瓜葛的那种人。
  “我是透过朋友的介绍,才知道有你们这种行业的存在。”卓晋生用那种平铺直叙、平板得没有感情起伏的口吻说:“有个朋友曾经委托你们帮忙,听说我有些这方面的困扰,就建议我找你们。他姓张,是个——算了,说这个没意义,你也不会记得。”
  “张?”沙昔非蹙起眉,脑里刷不出任何印象。
  她的确是不记得了,和她“谈情说爱”过的男人那么多,每张脸她看起来都差不多,一颗颗南瓜头,哪能一一记得那么多!况且,她也没有义务去记得哪些有的没有的,事情一成,拍拍屁股挥挥手,从此相忘于江湖,就甚么都不必多说了;更别说,她一向只认钱不认人的。
  对他们这行的人来说,遗忘是最好的美德。
  “我的确是不记得了。”她摇摇头,表示想不起来。“不过,你知道,我们这行的情形比较特殊,忘记了对方对彼此都好,少一些精神负担。”
  “是吗?”卓晋生还是回答得平板没高低起伏。
  从开始,他就一直是这种态度,语调平板、不愠不火,仿佛没甚么情绪,又像只是漠不相关的冷淡。
  沙昔非无所谓地耸耸肩,很轻微,只是不以为意。她一向不做无谓的幻想,并不认为卓晋生这种谈不上太友好、热络的态度是针对她的;互不投机,当然是很正常的。
  卓晋生侧头望望她,把嘴抿得薄薄的。
  是吗?她不记得了——她不记得了,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第一次,他在张君开的餐听看见她时,她正和张君卿卿我我,无视一旁张君那个一度变心他去的女友的存在,惹得满心后悔想回头和张君重来的哪女人满脸泪痕地跑开。
  而后,张君抬头看见他,对他招个手。然后交给她一纸信封袋,厚厚一叠。他走过去,她看都没看他,当着他的面,将信封袋凑到嘴边重重一吻,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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