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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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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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发现,虱子不见了踪影!
  你道怎的?这虱子有灵气,不是凡虱,他恋主啊!寻个空当,又钻进王安石的胡须中睡大觉去了。虱子睡了一觉起来,一看来到了阴曹地府,大叫委屈,就在王安石胡须里折腾起来,他能不痒吗?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香妹也在克制地笑着。
  赵桓指着孝庄道:“好,好!这个千古名虱的故事好,再讲一个!”
  “臣恐言多必失!”
  “恕你无罪!”
  “臣谢主龙恩呐!”朱孝庄坏坏地一笑,“这个故事发生在晋朝,说了个道理。什么道理呢?还是不立功为好!”
  “不,不,不……”小磕巴大奇,一个劲儿地“不”,郑七郎接着道:“不立功为好?这是什么话?”
  “对,对啊!”小磕巴道。
  孝庄道:“急什么,听我慢慢道来。
  晋元帝新得太子,心中大喜,在朝堂上赐文武群臣汤饼宴以示庆贺。
  有个叫殷羡的大臣进前拜谢道:‘祝贺陛下后继有人,大晋江山永固!臣辈无功受赐,惭愧,惭愧!’
  晋元帝开玩笑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样的事情,难道也能让你们立功不成?’
  你们说,是立功好,还是不立功好?”
  岳云懵懂不明就里,郑七郎似懂非懂,香妹“啐”了一口,小脸红彤彤地恁地诱人。赵桓笑得差了气,劭成章笑着帮官家匀气,小磕巴更是笑得什么似的。
  一阵马蹄声,王德回来了。
  王德阴着脸,道:“回禀陛下:赏移口有敌兵驻扎,出不去了!”
  赏移口被封死了,难道还要回去不成?
  赵桓问香妹:“还有别的路吗?”
  香妹摇摇头,将大家最后的希望激成碎片。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声响,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可闻。
  追兵,追兵到了?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难道,堂堂的大宋皇帝要成为敌人的俘虏?
  哼,即使死了,也不能做俘虏!
  死?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唉,真是不甘心啊!
  百感交集,化为,深沉的寂寞。
  “哎呀,”香妹一拍大腿,“快随我来!”
  众人上马,跟在香妹的身后,西行四五里,至一处悬崖峭壁前。香妹抬眼寻觅,找了足足一刻钟,才找到要找的东西。
  “王大哥,看到那根枯萎的藤条没有?”香妹拉过王德,指给他看。
  王德看到了,点点头!
  “快点射断它!”
  王德也不问为什么这样做,一箭将藤条射断,“呼啦拉”自四五丈高的石壁间,落下一根藤索。
  香妹抻抻藤索,还坚固可用,道:“上面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洞,下面的人难以发觉,还是爹爹为躲避老虎,偶然间发现的。官家可在此暂避一时!”
  虽然,也不一定能熬多久,能多活一会儿总是好的。
  人可以上去,马呢?
  赵桓抚摸着赤电马的背脊,真是舍不得啊!壮士扼腕,莫不成说的就是这一刻吗?后面,又有了声响,敌人越来越近。赵桓长叹一声,拔出宝剑,轻轻刺在赤电的屁股上。开疆剑吹毛立断,锋利无比,轻轻一刺,鲜血“汩汩”而出。
  赤电马长嘶一声,向前冲了出去。
  那几匹马,也一齐叫起来,跟在赤电马的身后,向前奔驰。
  马去了,这里会不会成为死地?
  郑七郎率先爬上峭壁,老迷糊随后跟进,然后是香妹,王德背着赵桓,小磕巴背着朱孝庄,岳云托着劭成章,相继而上。
  洞不大不小,足以藏身。绳索拽上来,挡在洞口,想发觉真是不容易。
  刚想喘口气,追兵已经到了。
  第十一章 救驾(一)
  五年三月,王督天武军团两万人,下涿州,逼燕京,纵横漠北,巧取白达旦,获良马两万匹,遂入河东!
  再战统军川,神兵天降,硬撼御围内六班直,上以托困。
  部将周八迎驾赏移口,王即合兵回营!
  古语道:计毒莫如绝粮,功高莫过救驾,诚如是哉!
  ——《灿若朝阳之冠军郡王》
  石洞高约四尺,腿脚虽然不能完全伸展,也不算太委屈,身子靠着石壁,正可静观世外风雨。
  洞里有一些枯草,也许是单雄带进来的,或者是鸟儿衔来做巢的,垫在屁股底下,也还舒服。
  刚刚安顿下来,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老迷糊已经甜甜地睡去了。这人,真是心大,什么关节都能睡,不知有心没有?也许是互相影响的关系,其余人也在迷糊,只有王德,守在洞口,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看,这里有马蹄印,甚是清晰,或许刚刚离去,快追!”
  不知多少人在欢呼着,向远方追去。
  他们去追马了,赤电能逃到哪去?小云能跑得了吗?
  王德的马是一匹黑马,他自己给起的名字,叫做小云,名字俗气,马也不甚威风,他不在乎,讲究那些东西又有何用?小云脚力强,持久力也不错,真是一匹好马。呵呵,话又说回来了,咱殿前司班直,哪有劣马?
  一起从京城出来的三千兄弟,前天大战,一下就死了一半,剩下的或死或伤,失踪掉队的也不在少数,唉,真他娘的……!都是好汉子,没有一人后退,陛下遇到危险,总会有人挺身而出,他亲眼所见,至少有十几人为了替陛下挡箭,而送掉了性命。朝夕与共的弟兄们去了,是伤心,是撕心裂肺的痛,转念一想,他们死得其所,也有点欣慰的意思在里头!
  “啁啾,啁啾!”
  透过绳索间的缝隙,向外面望去,可以看到在空中盘旋的鸟儿。一群鸟儿,十几只的样子,通体碧绿,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绿得清亮,瞧着真是舒服呢!看天色,想必已过申时,它们也该回家了吧?
  没有人说话,只听到鸟的鸣叫,王德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也觉得有些困了。不能睡,无论如何不能睡的。
  悄悄摸出一枚山杏,试着咬了一口,哎呀,真酸!
  呲牙咧嘴,吸几口凉气,突然就来了精神,再咂吧咂吧嘴,咽一口口水,竟然不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追马的人又回来了。
  “稀溜溜”一声长嘶,是小云的声音,难道真是小云吗?
  王德心中一痛,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给我搜!每一寸地方都不能放过,南国皇帝难道能生了翅膀,飞走了不成?”
  “将军,小的肯定不会看错的。这匹马就是南国皇帝身边的那个黑大个所乘,看衣服,黑小子一定是个大官,没准就是都虞候,贼人王德呢!”
  “听着没,抓住王德,官升三级,赏黄金千两。”
  “将军,要是抓住南国皇帝呢?”
  “想要啥有啥!”
  又是一阵叫喊,夏军士兵想着美事,仔细搜索起来。
  敌人就在五丈下,声音清清楚楚,王德手心里汗津津的,心扑扑直跳。扭头朝里面看看,陛下和朱孝庄已经醒了。
  朱孝庄的面色少有的凝重,附到赵桓耳边,将声音压到最低:“请问陛下,生辰何时?”
  生辰?
  这时候,问这个做什么?
  皇帝的生辰,那是天大的机密,因为担心魇镇等妖术,更是不能轻易向外面泄漏的。
  赵桓一肚子疑问,却不能象他那般,说什么悄悄话,不但觉得别扭,也真是不习惯呢!做皇帝,何曾说过悄悄话?不那样做,又担心声音泄出去,被外面的敌兵听到,那就彻底完蛋了。
  孝庄耸耸肩,无谓地一笑,分明在说,不说就算了。
  赵桓招招手,孝庄的耳朵凑上来,将那个天大的秘密讲了出来。孝庄听罢,点点头,左手掐掐算算,嘴唇不停地跳动,双目似睁非睁,似闭非闭,莫非是在算卦?
  这象什么话?大难临头,不想办法度过难关,难道还要算卦?
  良久,朱孝庄睁开眼睛,灿烂地一笑,竟比午时的阳光还要温暖。他的笑,那么潇洒,那么俊秀,男人看了还要心动,若是女儿见了,不知又要怎样?大宋男儿,只有种无伤堪堪相比呢!
  孝庄轻声道:“陛下有贵人相助,定当有惊无险,遇难呈祥呢!”
  这关节,听到这话,赵桓心里一暖,不禁问道:“何时出现?”
  “就在今晚!”
  今晚,就会脱离苦海不成?
  飞翔的鸟儿,忽地向洞口飞来,尖尖的小红嘴已经伸了进来,王德身手去摸,鸟儿惊叫一声,“忽地”又去了。
  “将军,你看,鸟儿为何飞了那么久,就是不落下呢?”
  王德大惊,回头看看赵桓和朱孝庄,他俩惊慌更甚!
  “你是说?”
  “俺打猎出身,鸟儿不落,只能说明,鸟儿的巢穴被占了,或者受到惊吓,不能回巢了!”
  夏国将军当即同意了请求,命令该千刀万剐的猎户,上去查看。
  一阵风声,“当”地一声,一把钩子恰好钩在洞口的石缝上,王德看得清清楚楚!
  这可如何是好?
  赵桓脸色发青,瞪着朱孝庄:贵人,这就是你说的贵人?
  孝庄眼珠骨碌碌乱转,苦寻良策。
  那么大的动静,该醒的都醒了,只要喘气的都醒了。岳云、郑七郎握紧兵器,横眉立目,就待拼命。老迷糊全身都是汉,香妹的身子一个劲地往劭成章那边挤,劭成章呼吸都困难,又怎敢出声?
  “陛下,拼,拼,拼啦!”说话最费劲的小磕巴,倒是先说话了。
  赵桓又惊又恼,挥手就要打,手僵在半道,终于还是没有打下去。
  不能说话!
  是的,不能说话!
  可是,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
  难道,真的到了……
  “兄弟,上去发了财,可不要忘了哥哥啊!”
  “逮到南国皇帝,天天吃肉喽!”
  “钻进洞去,逮不到皇帝,抓个黄花小娘子也好啊!”
  “亏你想得出,还黄花小娘子,黄花长虫吧!”
  哈哈,夏军士兵放肆地笑着,声音挺起来异常刺耳。
  绳子一紧,那人开始向上爬了?
  王德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拔出短刀,慢慢伸过去,刺进铁环之间,静待片刻,已经可以听到敌人的喘气声,猛地用力,“咯嘣”一声,铁构脱落。
  随着一阵惊呼,那名想发财立功的猎户,摔了个骨断筋折,一命呜呼。
  再没有敢上来碰运气,终于挺过来了,好险啊!
  洞里的人,长出一口气!
  外面,夏军满山遍野地折腾,声响越来越大,直至天黑方稍微静了静!
  他们生火安营,准备今晚就住下了?
  肉香、饭香飘到空中,直往肚子里钻,呀,真香!
  闻到香气,饥肠辘辘,都饿了。鹿肉和干粮只够一顿的,水也所剩无几,明天呢?明天怎么办?黑暗中,听到清晰的咀嚼声,没人说话,即使能说也不想说吧?山区气温下降得特别快,已经有点冷了。
  羌人的歌声,空旷辽远,一瞬间,天地充斥着歌声,或者,这歌声就是天地吧!
  “贺兰山,河西地,女郎十八梳高髻。
  马兰香,衣如霞,如何汉郎作夫婿?
  紫驼载酒凉州西,换得黄金铁马蹄;
  妹儿勿做负心女,风沙漫天哥心急。
  贺兰山,河西地,……”
  妹妹,哥哥……
  歌声唱进了心里,赵桓百感交集,差点落下泪来。
  随着歌声,思绪在飘啊飘,一会回到了京城,一会又是江南;前一刻还是众美环绕,温柔之香,不知何时,坠入茫茫沙海,惟独一人。
  赵桓睡去了,王德也不是铁打的,没日没夜的连轴转,事无巨细都要操心,高度紧张的精神在歌声中松弛下来,天地翻转,真的睡着了。
  第十一章 救驾(二)
  忽地,似乎有危险来临,天生的直觉令王德从睡梦中醒来,一把将一人扣在身下。挥拳做势要打,忽听那人道:“王大哥,是我,香妹啊!快松手,疼死人哩!”
  香妹,单雄的女儿?
  王德松开手,借着朦胧的月光一看,可不正是香妹吗?
  什么声音?
  喊杀声,马蹄声,很远?似乎就在眼前啊!
  声音越来越大,只不过过了一刻钟,好像已在眼前了。
  “人家是来告诉你,你却……”
  香妹一定是噘着嘴,弯着眼说话呢!那神态,很美吧!
  王德心中一热,不知如何解释,只是憨憨地笑着。
  没错,真的是喊杀声,听声音,夏军好像在败退,这个时候,又是谁的军队到了这里?
  敌人还是援兵?
  “出去看看!”朱孝庄道。
  王德悄悄地把藤索拢到一边,让小磕巴抓牢,探出头来,偷眼观瞧。
  援兵到了,真的是援兵呢!
  夏军正在败退,宋军骑兵衔尾直追!
  王德稍后片刻,待确定周围再没有夏军,喊道:“下面人听着,本官殿前班直都虞候王德,你们是谁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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