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淬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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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淬中华-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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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冯华和李九杲再次来到东单二条胡同,去拜访一直未曾得见的军机大臣、户部尚书翁同龢。翁府的门房管事还是昨晚那人,看到冯华他们到来,连忙说道:“老爷已经吩咐下来,只要二位大人来访,随时都可会见。二位大人请!”说着,躬身行礼,抢先一步在前面带路。
  翁同龢的宅邸虽不如孙毓汶府邸那么奢华,却也不失内阁大员的气势。二人随着管事曲曲折折来到一座小园,只见园内清幽谧静,山石岷峨,芭蕉映掩,新竹吐绿,十几株海棠花枝累累,那娇艳的花朵开得正盛,一条小径直通林木深处的花厅。
  听闻冯华与李九杲来访,翁同龢不由大喜过望,立即出厅相迎。宾主双方见过礼,翁同龢就像对待子侄一般十分的亲切随和。他左手执着冯华的衣袖,右手挽着李九杲,心中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冯将军、李将军,老夫直到今日早朝后回到府中,才得知你们昨日前来拜访,这一下午我都在等你们。二位将军让老夫盼得好苦呀!”说罢,他爽朗地笑了起来,花白的胡须随着满脸的喜气也不停地跳动着。
  翁同龢如此热情随和,让冯华二人也深受感染。微微的一笑,冯华说道:“晚辈何尝不是也想早日朝觐圣颜,聆听大人的教诲。只是倭奴未灭,战事未平,一时无法分身啊!”
  “唉!‘倭奴未灭’,真是令人可恨呀!”一提到这场中日战争,翁同龢的脸色立刻又沉重了起来。不过,他随即将愁颜一展,拂须笑道:“先不说这些恼人的事,二位将军请入客厅一叙。”
  三人分宾主坐定,自有书童用青釉五彩盖碗献上普洱茶。拿出吴大澂的书信,冯华恭恭敬敬地呈给翁同龢:“大人,这是节制关内外防剿诸军帮办大臣吴大人给您的书信。”
  翁同龢边看书信,边不住地点头。看罢,方抬起头来亲切地说道:“子夏放心,老夫亦仰慕将军久已,即使没有清卿的嘱托,也自当极力引荐,全力呵护。况且岘帅也早有书信交待,子夏乃盖世奇才、国之栋梁,是我大清中兴的希望所在,老夫于国于友都不敢慢待。”
  冯华听到翁同龢如此推崇自己,连忙欠身说道:“大人言重了,冯华才疏学浅、年少轻狂,如何敢当大人‘仰慕’二字!”
  翁同龢没理会冯华的谦虚,感慨万千地继续说道:“大清国如果多有几个像二位将军这样的国之柱石,何愁倭奴不灭、国家不兴啊!”
  “翁大人过誉了,如没有三军将士同仇敌忾、奋勇杀敌,只凭晚辈二人又岂能有回天之力?”冯华的言语仍然极其谦恭。
  翁同龢认真地说:“老夫可不是客气之言,如不是子夏在辽河三战三捷、重挫倭寇,今日还不知会是何种局面?如果没有义勇军在辽东连续给予倭奴以沉重打击,《马关条约》更不知会签成个什么模样?如果我大清的军队都如子夏所部之义勇军,那又是怎样一个令人振奋的局面?”
  说到此处,翁同龢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覆水难收,聚铁铸错,穷天地亦不能塞此恨也!”说罢,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露出失望痛心的神色,眼眶里也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看着老人满脸悲切、无限伤心的样子,冯华和李九杲胸中也充满了一股浓浓的郁闷之气,他们明白老人所说的“覆水难收”是指《马关条约》已经签约盖印,一切都无可挽回。虽然李九杲也知道这件事肯定就是如此,但由于一直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而且又想起今天十八省举子上书都察院时的悲壮情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翁大人,《马关条约》真的已经正式签订了吗?”
  翁同龢沉痛地点点头,然后声音哽咽地仰天长叹:“此次战败,老夫上无以对天造之恩,下无以慰薄海之望。唯今只恨自己才略太短,以菲材而当枢要,以致割台赔款,丧权辱国,终成此奇耻大辱啊!”
  面对着翁同龢异常痛苦的自谴之辞,冯华和李九杲也想不出太多的话来劝慰这位忧国忧民的老人,客厅里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自从中日和谈以来,冯华和邢亮也不止一次考虑过割台的问题。二人知道日本狼子野心,窥伺台湾久已,它们断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进行让步。不过,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把台湾割让给小鬼子,又真的是让人心有不甘。为此,邢亮曾愤愤地说:“华哥,我看这腐朽无能的满清政府肯定指望不得,咱们不如也就像抗美援朝那样,成立志愿军渡海作战,抗日援台!”
  由于义勇军当时远在辽东鞭长莫及,而且才刚刚站稳脚跟,在经济和军事上都面临着极大的困难,因此邢亮的这个提议并没有被冯华采纳。可是,当冯华在这趟京师之行中,一次又一次深切感受到民众的爱国热忱与激情后,他不由得开始思索起“成立志愿军渡海作战,抗日援台!”的可行性……
  “老夫失态、失态!到让二位将军见笑了。”刚刚从自悔自责中恢复过来的翁同龢一边连声道歉,一边又问冯华道:“子夏,前几天皇上为批约一事日思夜忧,曾想问计于你,只是因你正在进京途中,一时无法给你发电报。目下,虽然已是覆水难收,但不知将军对此事有何高见?”
  知道翁同龢这是在考问自己,冯华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后答道:“以晚辈一孔之见,倭国资源贫瘠岁不敷出,如今又反复兴师糜饷,其势利在速战,久必不支;而我大清如若能上下一心,倾举国之力,发挥力量持久和人数上的优势,在几年内必可以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翁同龢听得连连点点头,冯华的这段分析话虽不长,但却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中日双方的优劣所在。而且,他也知道一力主战的两江总督、钦差大臣刘坤一的许多观点亦来自这个年轻人。
  略微停顿了一下,冯华将话锋一转:“不过,对于战和问题,晚辈认为除了要充分考虑双方实力的对比以及泰西各国的态度外,关键还要看皇上,尤其是太后是否有坚持打下去的决心。其实要想取得朝廷上下对主战的支持,李中堂马关遇刺当是最佳时机。当时如能利用和谈使节被刺,泰西各国纷表同情与支持的有利时机,立即中止谈判,迫使主和派进行妥协,这场战争我们就取得了主动权。唉,实在是可惜错过了这一绝佳机会啊!”
  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冯华的这番精辟透彻的分析,让翁同龢听得后悔不迭。尽管当初军机议事时,他也是主张“撤使再战”,可是却没有想得那么周详细致。最后由于也觉得如果能利用此有利时机,换取一个较好的和约内容也还不错,因此就没有再三坚持。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翁同龢叹道:“唉,真的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老夫后悔当初没有极力坚持。不过,子夏过去的就暂且先不谈它了,眼下可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因为“组织志愿军渡海援台”一事自己考虑得还不成熟,冯华未敢冒失回答,只是说:“晚辈这几日也在时时谋划着这件事情,虽然有一点儿想法,但是很多细节都未考虑清楚。”
  “噢,既然有主意,子夏你不妨说来听听!”听到此事竟然还可能有挽回的余地,已经对冯华非常信服的翁同龢立刻来了精神,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冯华见老人很执著,只得低声把自己初步形成的“秘密资助志愿军渡海援台,拖垮倭寇”的想法大概述说了一遍。
  听了冯华那极有创造性的建议,翁同龢心中既兴奋又欣慰:“子夏,虽然这种做法不够光明正大,但是如果可以因此而保住台湾和澎湖,你亦将功在千秋!关于觐见皇上的事,你不要着急,你这次来京其实是皇上钦点的,报到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明日我就把二位将军进京的消息和子夏你的这番考虑上奏给皇上,我想以皇上的脾气,说不定即刻就要宣旨觐见。”
  老少三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客厅内不时传出一阵阵欢愉的笑声。家丁和书童都知道,自从中日开战以来,老爷真的是好久都没有这样开怀了。
  第五章贤士困缚轭
  《马关条约》的正式签字盖章,让心中充满不甘与屈辱的光绪皇帝再度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由于身体本来就未曾完全恢复,他又一次病倒了,而每天上午例行的军机议事,也因此被取消了。
  其实光绪的病不算很重,还是由于心情过于激荡造成的。在太医用完药以及珍贵人的精心照料下,他很快就已经可以从病榻上起来了,只是身子却仍然酸软无力,头也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中午,在珍贵人的哀求与劝说下,光绪勉强吃了一点儿东西,然后就又躺回到了病榻上。虽说看似在休息,可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地还是想着《马关条约》以及相关的一些事情。想起台、澎从此沦为异邦,想起一亿两白花花的银子里有多少大清国民的血汗,想起大清国的江河日下,光绪一阵心酸,眼角悄然滚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怔怔地又想了一会儿当前的形势,光绪的心情再次烦躁起来,无论如何也躺不住了。
  皇上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让一直守候在旁边的珍贵人吓了一跳。她连忙过来扶住光绪的身子,关切地问道:“皇上,你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朕没事!卿卿,马上叫人备轿,朕要去毓庆宫上书房。”
  看着皇上苍白憔悴的脸色,珍贵人心疼地劝说道:“皇上,你的身体才刚刚才好一点儿,不如过两日再去好了?”
  “不行,朕现在就去。另外,立刻派人去召请翁师傅!”虽然身体还比较虚弱,但光绪仍然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上书房冷冷清清的,御书案上孤零零地摆放着《九朝东华录》、《圣武记》等几本翁师傅曾让他阅读过的书籍。摆放依旧的笔砚以及上书房的萧条冷落,让光绪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种苦涩凄凉的感觉,当年随翁师傅在此读书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眼前。
  那时候,自己与翁师傅朝夕相处,君臣二人是无话不谈,上书房的生活可以说是自己少有的快乐时光,也只有那个时候自己才会找到真实的自我。翁师傅曾殷切地希望自己能发扬祖德,像圣祖康熙帝那样文武兼资,雄才大略,成为力挽大清颓势的中兴之主。可是,谁想亲政几年来,不仅碌碌无为、一事无成,而且还成为了出卖国家的千古罪人。
  虽然昨天军机议事时才刚刚见过翁师傅,可是想不到一夜之隔的思念竟会如此之深。不知怎么的,光绪此刻无比怀念在上书房与翁师傅共同度过那些日子,渴望着再次体验那样的生活。
  此时,翁同龢也同样在思念着他的这位天子门生。当年在毓庆宫的所有师傅中,要算翁同龢与光绪的感情最深。翁同龢在毓庆宫书房入值时间最久,同光绪接触最深,且“授读有方”,他讲的课光绪最爱听。因爱生情,由情增爱,亦是人之常情。此外,翁同龢自嗣子去世后,嗣孙安孙、德孙又相继夭折,“门户遂断,天之所废”,膝下无子嗣,老怀瘀伤,从此把一片怜爱之心全部倾注在了光绪身上。不但在学业上对光绪进行耐心的教导,而且在生活上也像慈父般地关怀他。而光绪由于自小就离开父母,入宫生活,更是对翁同龢无微不至的关怀,倍感亲近,师生之间的感情日益深厚、日益亲密。
  今早军机议事被取消,让翁同龢本来由于昨日冯华来访而兴奋的心情禁不住又沉了下来,最近一个阶段以来,皇上的身体可真是不怎么好。虽然他很希望马上把冯华的那些振奋人心的设想尽快告诉皇上,但是皇上的身体却让他更加牵肠挂肚。坐卧不宁地好不容易熬过了上午,就在他忍不住要进宫探望皇上之际,没想到还没有动身,皇上到先派来人来传召自己了。
  翁同龢踏入这熟悉的上书房,同样是万分感慨。在这里,他曾倾注了毕生心血教授过大清国的两位皇帝,他希望自己的天子门生能够重振大清的国威,洗刷自鸦片战争以来多次蒙受的耻辱。可谁想几十年过去了,他已从一个风华正茂的翩翩才子步入了垂暮之年,而大清的国势更是每况愈下。
  皇上形单影只的坐在御书案后,让翁同龢也感到一阵心酸。紧走两步给皇上请过安后,他关切地劝道:“皇上病体未复,还是应多歇息一些日子,不要过度劳累才好。”
  看到翁师傅终于“姗姗来迟”,而且还是一如往昔的那样关心爱护自己,光绪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朕的身体到没有什么,主要是心中甚是思念师傅,想和师傅说说话。师傅,台湾割则天下人心皆去,朕将何以为天下之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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