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淬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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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淬中华-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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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记得不太清楚了。没办法他只能凭着一些模糊的印象,又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再加上自己对中国固有文化精髓的深刻认识,拼凑了这篇“值此民族危亡之际,天下有志之士何以救中国?惟务本以正人心,同心以救时弊,齐心以御外患耳。只有以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才能保中国之名教,兴中国之富强……”宣扬“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观点的《务本篇》;而教育篇、经济篇、变法篇和军事篇的主要内容则与康有为、张之洞提出的意见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侧重点和具体采取的方式不同而已。冯华的观点简而言之就是“积极发展教育事业、促进资本主义民办工业化、由下而上进行改革和迅速提高国防军事实力”等几方面的内容。《变法自强疏》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冯华版”的《劝学篇》。
  《劝学篇》出版于1898年4月,出版后不久就被译成英、法两种文字,其中英译本还冠以《中国唯一的希望》的标题。虽然《劝学篇》中确实有一些宣扬封建糟粕的内容,在以后近一个世纪的岁月中也曾被骂得体无完肤,但是无可否认它所提倡的中体西用思想,非常适合当时的情势。其说不但言简意赅,简便易行,而且还可以有效地消除国人畏难苟且之心、规避守旧者的口实与梗阻,实在算得上是一篇“与时俱进”的好文章。
  人们通常都认为,戊戌变法是康有为等维新派积极奔走、呼号的产物,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主持百日维新的光绪皇帝固然受到了维新派思想的强烈影响,起用了一批维新志士,但是他所推出的所有政策,都没有超越《劝学篇》所设定的改革范围。而作为百日维新纲领的《明定国是诏》更是综合了洋务派“中体西用”的改革主张,毫无维新派政治体制改革要求的丝毫痕迹。《劝学篇》在刊行后,不但光绪皇帝认为其“持论平正通达,于学术人心,大有裨益”,命令“广为刊布,实力劝导,以重名教而杜卮言”,而且就连慈禧和顽固派也极力推崇、大加赞扬。
  看到慈禧边看边皱着眉头露出思索的模样,冯华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经自己改造、又提前三年发布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观点是不是还能受到慈禧的认同?如果不能,自己又该怎么办?
  良久,慈禧才抬起头说道:“冯华,你的这篇变法方策立论极有见地,尤其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观点更是让本宫也深有同感。不过在具体执行方面本宫还有一些疑问要同你商榷一番,如按你所说‘发展工商业不宜采取官办或官督商办等方式,应大力提倡民办、商办,而且还有什么经济结构也不合理,应加大轻工纺织业的投入’,这些观点听着是很有道理,可是改革变法是一件极复杂的事,你又如何可以保证按此实施就一定会获得成功?如果失败造成的损失可是相当大呀!”
  自己的改革方案基本上获得了慈禧的认可,让冯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躬了躬身,他胸有成竹地抛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独得”之见:“太后,凡变法都会有风险所在,这也是末将认为变法必须循序渐进的主要原因所在。对此,冯华以为可以在全国择一、二邻海近港之地划为经济特区,全面放开各种政策,对经济改革进行变革试点;与此同时各省则按自身的实际情况,由督抚稳步推行各种变革。特区的改革如能成功则可以在全国逐步推广之;如有不妥,也不会影响过巨,造成太大的损失,而且还能为今后更大范围的改革提供变法依据。”
  冯华“建立特区”的新奇设想,犹如石破天惊一般震得慈禧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嗯!‘建立特区’好独特的设想。不过,此事本宫还要仔细想想,冯华你今日暂且回去,再把如何实施变法的具体步骤好好琢磨一下,以使其更加完备。另外,如今京城正是多事之秋,凡事都要详加考虑,切不可辜负了本宫的期望啊!”
  慈禧开始的话语还非常温和,可是最后这一句却一下子严厉起来,那股子不带丝毫感情的阴冷感觉,即使是久经沙场、见惯世面的冯华亦感到心中一激灵:他奶奶的,慈禧这个老妖婆果然不简单,今后与她打交道还真是不能太大意。
  连忙再次躬身拜倒,冯华恭敬万分地说道:“太后之殷切期望,实在令冯华感悚难名,自此必当益奋驰驱,以仰答高厚鸿慈于万一。”
  脸色再次放缓下来,慈禧温和地点点头,然后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冯华,本宫知道你是个明事理、干大事的人,只要能规行矩步,今后必定会前途无量。好了,下去吧!”
  “是,太后,冯华告退!”慈禧这番不明不白地话语,让冯华不由得暗暗心惊,也第一次感到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掌控在自己手里。未来的路看来还会很艰难、很曲折呀!
  冯华与一直等候在颐和园外的李九杲回到礼士胡同后,发现一早就出去找秋瑾聊天的贺菱儿和龚芳她们却仍然没有回来。由于性情都是非常的豪爽大气,只不过短短几天功夫,她们俩就与秋瑾异常熟悉起来,三个人如今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好得就跟亲姐妹似的。而冯华一方面是顾不过来她们,另一方面心中也隐隐地希望从贺菱儿和龚芳嘴里能得到更多的关于秋瑾的情况与消息,因此也就任由她们去了。
  “大哥,菱儿和芳儿这几日越发的不象话了,每日里早出晚归,弄得人为她们牵肠挂肚,这个秋瑾真的有那么大魅力吗?”李九杲有些不满的说道。
  冯华笑了笑:“四弟,如果没有魅力,你想这两个心比天高的小丫头会如此推崇一个人吗?而且,这些日子也确实憋得她们够戗,现在好容易结交了一个异常谈的来的朋友,当然会如此兴奋啦!不过,回来也要提醒他们一句,关于义勇军的一些军事秘密还要注意保密,别什么都说了。”
  又是戌时末,贺菱儿和龚芳才姗姗归来。冯华皱了皱眉头,对二人温声说道:“菱儿、芳儿,虽说你们与新结识的秋姐姐异常投缘,可也不能总是如此晚才回来吧?”
  两个人先是略带歉意地看了看冯华,然后脸上又都显现出一丝余怒未消的表情。“冯大哥,对不起,又回来晚了。不过,这一次我们可是情有可原,秋姐姐的那个丈夫王廷钧真是太不象话了。”心直口快的贺菱儿率先恨恨地说道。
  “是呀!真没想到像秋姐姐这么出色的女子竟然嫁给了一个如此胸无大志、小肚鸡肠、庸俗自私的无耻之徒。”龚芳也在一旁说出了一堆鄙视之词。
  虽然早就知道秋瑾的婚姻不幸福,可是此刻一听贺菱儿和龚芳提起这个问题,冯华的心中还是泛起了一阵不安。“你们俩就别生气了,赶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冯华表情平静地催促着贺菱儿与龚芳。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贺菱儿娓娓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第二部怒海潮生第十一章何处觅知音
  雨仍然在绵绵密密地下着,丝毫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阵阵急促的冷风不时从街角屋檐下斜吹而过,带起一片细密的雨丝,也将路上行人的雨伞吹得东倒西歪,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这场连绵细雨虽然对于久旱的庄稼来说不啻为一场“及时雨”,可却也让整个北京城变成了一个“烂泥塘”。
  清代北京城里的街道绝大部分都是黄土路,只有王府井大街,东单、西单、鼓楼大街是石渣路,前门、打磨厂和西河沿地区是缸砖或石板路。铺路用的黄土既松散又干燥,马路上面常有很厚的一层浮土,刮风时常常是黄土漫天飞扬,甚至整个天空都变成了一片黄色。北京地区干旱少雨,可一旦下起雨来,黄土路就和成了稀泥,老北京人常说的“无风三尺土,有雨一街泥”,就是对老北京街道、胡同的真实描绘。
  斜风细雨,道路湿滑,让位于前门大街以西、大栅栏以北的“老福记”酒馆也因此冷清了许多,时近中午亦只不过零散地坐着四五个人。依旧是一身书生打扮的秋瑾此刻正静静地坐在靠近角落、临窗的一条板凳上,面前用朱红油漆漆过的大缸盖上摆着一壶绍兴黄酒和几碟儿豆腐干、酥鱼之类的小菜儿。
  身为浙江绍兴人的秋瑾以前在年节喜庆的时候也曾多次喝过黄酒,可是这一次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以前家乡美酒的那种醇厚甘美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郁郁、挥之不去的苦涩与酸愁。那无忧无虑、轻松快乐的童年时光,如今竟显得那么遥不可及;自己儿时立下的“今古争传女状头,红颜谁说不封侯?”以及“莫重男儿薄女儿,始信英雄亦有雌”的雄心壮志难道终要成为一句空话吗?自己以缠足之身习武弄剑练就的这身不逊男儿的本领,还有可能再派上用场吗?
  “酒入愁肠愁更愁”,随着秋瑾再次喝了一大口酒,她的头微微有些发晕,心中的苦闷也愈发沉重起来:自己当初凭“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结成的这段婚姻,真的是一丝一毫乐趣都没有,痛苦的婚姻生活就犹如一条欢畅奔腾的激流被婚姻的堤坝禁锢成一潭死水,又如一只欢乐的小鸟被困于樊笼而每日哀鸣。自己的丈夫王廷钧表面看起来面目俊秀、潇洒风流,而且还颇有文名,可实际上他却是一个胸无大志,只知吃喝玩乐、随波逐流的庸碌无能之人。自己的苦闷又有谁能理解呢?虽然在写给大哥的信中曾说过“吾以为天下最苦最痛之无可千语者,惟妹耳……妹如得佳偶,互相切磋,学业当能日益精进,他日必当出人头地,为我父母兄弟增光也。奈何遇人不贤,非但无所受益,而反以终日之气恼伤神〃的话语,可是毕竟也只能说说罢了,根本就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风更急了,雨下得也更密了。虽说前门一带的石板路并不算太泥泞,可路上的行人仍然非常的稀少。随着又一阵疾风猛雨,三个打着雨伞、衣衫下摆已经湿透的行人狼狈地躲入了“老福记”酒馆。
  好容易看到有客人上门,酒馆的掌柜连忙赶上前一步招呼道:“三位爷,门口风大雨急,您几位赶快里边儿请!”
  当先的那个极为英武的青年先是收起不停滴着水的雨伞,然后扭头对另一个身材略高、而且更加俊朗不凡的年轻人说道:“子夏,今日偶遇,本想请你至舍下一叙,谁想风雨竟然如此之大。如果不嫌此地简陋,我们不如就在这个小酒馆中聚聚如何?”
  冯华点点头:“雨天小酌更添情趣,但凭复生兄安排。”说罢,慢慢打量起酒馆中的布置来。
  “老福记”在酒馆中算是大一些的,共有三间门脸。进门后迎面是个酒柜,柜台上放着如煮花生、豆腐干、拌豆腐丝、拌粉皮、芥末墩、香椿豆、辣白菜、松花蛋、酥鱼和炸虾之类的下酒菜。柜台外边的店堂里并没有像通常饭馆那样摆放桌子,而是摆着许多大酒缸,缸上盖着用朱红油漆漆过的大缸盖,以之作为酒客们饮酒的桌子。
  酒馆独特的布局、异样的情调,再配合上外面哗哗啦啦的雨声,让冯华也不禁来了兴致,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和朋友们在下雨天到路边小饭馆浅斟慢饮的悠闲日子。
  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一小坛儿花雕后,冯华、谭嗣同以及一直紧跟在两人身后的师中吉,在靠近门口的一个大酒缸前坐了下来。
  谭嗣同率先端起酒碗对冯华说道:“子夏,自那日与你相会之后,我思前想后考虑了许多,深感你的那些观点见识精深,非常符合当前的实际情况,总想重新寻个机会与你再探讨一番,不想今日却在路上偶遇,真是幸甚幸甚啊!来,让我们同干此杯。”
  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冯华举起酒碗同谭嗣同、师中吉一碰说道:“复生兄,冯华与你亦是一见如故,兄之气度、学问、见识皆让吾佩服不已,与兄再次把臂长谈同样是冯华心之所愿,今日路遇正可一了此心事。来,干杯!”说罢,一口气将碗中的酒喝了下去。
  冯华与谭嗣同的相逢很是巧合,两个人皆是寻人不遇,待要回去时却意外见了面。这段雨天巧遇的原委还得从秋瑾那里说起。
  昨天早上,秋瑾的丈夫王廷钧吩咐秋瑾备宴请客,可谁知他自己却一大早就外出吃酒去了,直到中午过了都没回来。正当秋瑾苦恼烦闷之时,恰巧贺菱儿和龚芳又来看她了,为了散心三个人决定女扮男装到戏园看戏。可没成想看完戏刚回到家里,王廷钧就冲过来打了秋瑾一个耳光,羞愤不已的秋瑾于是愤然离家住进了前门外的泰顺客栈。而贺菱儿与龚芳在气愤之余,邀请秋瑾搬过来与她们一起住,可苦口婆心劝说了半天,仍被秋瑾婉言予以谢绝。二人原本也是自作主张,并不知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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