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体横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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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体横陈-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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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夫君长广王,相比他的兄长皇帝来,身体要差很多。他床笫之间的能力,与他的兄长也有天壤之别。甚至,同为兄弟,他的阳物也比他的哥哥小很多。
  自从我入宫后,爱屋及乌,文宣帝对我的夫君非常满意,时常会赏赐他大笔珍宝和他临幸过的美女。但是,所有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夫君再不必为他自己的性命担忧。
  文宣帝杀起兄弟来毫不手软,上党王高涣、永安王高浚一起被虐杀,连皇帝同父同母的六弟常山王高演,因遭猜忌,都多次差点被杀掉。所以,我的夫君,作为皇帝同父同母的九弟,因为有我,他的王妃,能在皇帝宫中得宠,所以,他脖颈上的头颅,一直安稳无危……
  我的夫君日后能成为北齐的皇帝,我的功劳太大了。他深深知道,他能熬过他二哥文宣帝高洋的时代,最大的功臣就是我。所以,在我们的大儿子高纬出生的第二年,我们之间就有个秘密的约定——只要夫君日后能为皇帝,他会容许我做一切能给自己带来快乐的事情。这种许诺,是为了酬答我在他二哥文宣帝时代对家庭的保护和我付出的血汗辛苦。我的夫君,说话算话,日后完全兑现。
  十二 刺痛我生命的夜晚(4)
  大北齐的太上皇,我的夫君,现在安静地躺在巨大的棺椁之中,我没有悲痛的感觉,而是忽然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我,身为皇太后,自己的亲儿子是皇帝,当然可以为所欲为。所有从前的付出,我要得到加倍的补偿。
  死亡,原来还可以点燃欲望。
  我的肚腹发热,我的下身潮湿。
  我走近棺椁,揽住正在棺前哭泣的和士开,示意他和我行欢。
  太上皇的威严,或者是死者的威严,影响了和士开的交媾功能。他的男根疲软而无力。
  我蹲下身去,以那种从前让文宣帝高洋欲仙欲死的吸吮,把和士开带入放松的、忘我的欢快。
  于是,棺椁旁边的交媾,也成为通向极乐永恒的严肃仪式……
  我夫君的二哥、文宣帝高洋黑胖的身躯和癫狂纵欲的样子,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① 指刚刚死去的高湛。
  ② 高洋死后被谥为文宣帝。胡后回忆,所以可以称他为文宣帝,因为高洋已经死亡并得到谥号。
  ③ 从辈分上讲,安德公主还是高洋的外甥女。
  十三 朕,英雄天子!(1)
  “齐王神祇协德,舟梁一世,体文昭武,追变穷微。自举迹藩■,颂歌总集,入统机衡,风猷弘远。及大承世业,扶国昌家,相德日跻,霸风愈邈,威灵斯畅,则荒远奔驰,声略所播,而邻敌顺款。齐王以富有之资,运英特之气,顾眄之间,无思不服。图谍潜蕴,千祀彰明,嘉祯幽秘,一朝纷委,以表代德之期,用启兴邦之迹,苍苍在上,照临不远。朕以虚昧,犹未逡巡,静言愧之,坐而待旦。且时来运往,妫舜不暇以当阳,世革命改,伯禹不容于北面。况于寡薄,而可踟蹰。是以仰协穹昊,俯从百姓,敬以帝位式授予齐王。天禄永终,大命格矣。于戏!其祗承历数,允执其中,对扬天休,斯年千万,岂不盛欤!”
  魏朝的太尉、彭城王元韶,我的大姐夫,一脸认真宣读魏朝最后一个皇帝的禅位册文。
  魏朝下诏的这个皇帝,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哥高澄的内弟。日后他被弄死,得谥为“孝静帝”。
  本来,依据宫廷礼制,我应该当众跪听。不过,现在,既然“礼制”可由我而设,自然我就不必拘泥于“礼制”。
  我踞坐饮酒,静观魏朝的彭城王元韶装模作样地站在那里宣读由我手下起草的册文。这个家伙,白白的脸蛋,窈窕的腰身,红红的嘴唇,倒像个娘们。
  从这一刻起,魏朝的武定八年,就变成我大齐的天保元年①。
  一年前,我大哥高澄遇刺身亡。是啊,我对外正式公布的兄长死因是“遇刺”身亡。
  大哥“遇刺”身亡后,我把他几乎所有的官爵都继承下来:使持节、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大行台。两个月以后,我被魏朝皇帝进封“齐王”,食冀州之渤海、长乐、安德、武邑以及瀛州之河间五郡,邑十万户。我的父亲高欢在魏朝曾被封为“渤海王”,因为他自称祖籍是渤海。渤海乃昔日齐地,所以,我就选择了“齐”王称号。再过两个月,我进位相国,总百揆,封邑增加五郡,达二十万户。最主要的,是得加“九锡”殊礼。
  当时,所有的明眼人都能看出,距离皇帝的宝座,我只差半步了。这一年,我才二十一岁。
  我特别喜欢大臣魏收替魏帝所撰的诏书中“赐”我“九锡”的内容。其实,“九锡”②,除了做仪仗队的三百武士可用以外,那些怪模怪样的礼器服履,被人们赋予了那么多特殊的意义,想来真是可笑。
  虽然滑稽,作为接受者,我听着十分受用:
  “人谋鬼谋,两仪协契,锡命之行,义申公道。以齐王践律蹈礼,轨物苍生,圆首安志,率心归道,是以锡齐王大路、戎路各一,玄牡二驷。齐王深重民天,唯本是务,衣食之用,荣辱所由,是用锡齐王衮冕之服,赤舄副焉。齐王深广惠和,易调风化,神祇且格,功德可象,是用锡齐王轩悬之乐,六佾之舞。齐王风声振赫,九域咸绥,远人率俾,奔走委赆,是用锡齐王朱户以居。齐王求贤选众,草莱以尽,陈力就列,罔非其人,是用锡齐王纳陛以登。齐王英图猛概,抑扬千品,毅然之节,肃是非违,是用锡齐王武贲之士三百人。齐王兴亡所系,制极幽显,纠行天讨,罪人咸得,是用锡齐王■钺各一。齐王鹰扬豹变,实扶下土,狼顾鸱张,罔不弹射,是用锡齐王彤弓一、彤矢百、卢弓十、卢矢千。齐王孝悌之至,通于神明,率民兴行,感达区宇,是用锡齐王秬鬯一卣,珪瓒副焉。往钦哉。其祗顺往册,保弼皇家,用终尔休德,对扬我太祖之显命!”
  南郊继位后,我成为大北齐的皇帝。
  我自己当了皇帝,当然不会忘记奠定基业的父兄。即日下诏,追尊皇考献武王高欢为献武皇帝,追尊皇兄文襄王高澄为文襄皇帝。至于我的母亲娄氏,自然从王太后升为皇太后。
  即使我高姓家族和我父兄功臣中先前那么多人反对我代魏称帝,我还是下诏,对他们封王封公,几乎每个人都得以加官晋爵。
  高姓宗室方面,高岳为清河王,高隆之为平原王,高归彦为平秦王,高思宗为上洛王。
  功臣方面,我诏封鲜卑人厍狄干为章武王,敕勒人斛律金为咸阳王,贺拔仁为安定王,韩轨为安德王,可朱浑道元为扶风王,彭乐为陈留王,潘相乐为河东王……这些人,都是帮助我父亲浴血冲杀打江山的人。
  血亲近戚当然不能忘记,我下诏大封诸弟为王。高浚为永安王,高淹为平阳王,高浟为彭城王,高演为常山王,高涣为上党王,高■为襄城王,高湛为长广王,高湝为任城王,高湜为高阳王,高济为博陵王,高凝为新平王,高润为冯翊王,高洽为汉阳王。其中,六弟高演、九弟高湛,乃我一奶同胞兄弟。
  如果不是我当皇帝,这些乳臭小子,焉得封王!
  兄弟之中,只有我长相最丑。从小时候起,我的母亲就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亲人中,唯独我父亲高欢喜欢我。记得十岁那年,有一次,父亲给我们兄弟每人面前放一堆乱丝,要我们一一理顺,大概想考察我们处理事情的能力。其他兄弟都手忙脚乱埋头在那里导理,唯独我抽刀剁斩乱丝,高叫:“乱者须斩!”大家都惊诧我的鲁莽,我父亲却叹息说:“此儿识见,在我之上。”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深刻铭感父亲对我的信重。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不再那么自卑。
  十三 朕,英雄天子!(2)
  我大哥高澄从小到大一直欺负我,戏侮我。父亲死后,他当上了魏朝的大丞相,曾经当着满堂的大臣,指着我嗤笑说:“这样的人也能大富大贵,估计那些靠相法吃饭的术士都要丢饭碗了!”不仅如此,当时我的三弟高浚也趁机取笑我。他看见我低头之时鼻涕下垂的样子很开心,大声招呼从人说:“来人哪,给我二哥揩鼻涕!”一时间的哄堂大笑,更让我暗中怒火满腹。
  不过,我这个人善于伪装。装傻,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的全部少年时代,大鼻涕一直晃荡在我的鼻子下面,成为我装傻充愣的幌子。父兄在世的时候,虽然我身上已经有魏朝的尚书令、中书监、京畿大都督等官爵,但我知道,那都是靠我父兄的威名换取的虚衔。
  我一直在等机会,只要让我抓到机会,我绝对不会放过。邪火燃胸,我的报复心很强,任何得罪过我的人,我一定要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至今,我还记得我的大哥高澄死掉的那个夜晚,恐惧和兴奋同时充满我的内心……
  我追逐权利,又厌恶权利。流血的台阶,上去就不能再下来。看着我大哥血糊糊的尸体,我当时只感觉到深刻的悲哀。同胞兄弟的血亲感情,在刹那间曾照亮我阴暗的灵魂。特别是我的母亲娄氏,当她满脸狐疑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差点情不自禁挥刀把她砍翻在当地。当时,我记得非常清楚,她梳着高高的盘发,发色棕红,上面缀着一些钗饰,耀眼地闪烁着,刺痛我的眼睛。在她发际底端,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白发。她淡黑色的眉毛下面,是那双锐利的眼睛,很像猫头鹰。她已经出现斑点的面部皮肤上面,因为发怒和惊疑,泛起了阵阵的红晕。特别是她唇上的细髭,男人般,这是她近来才有的特征。我的大块头母亲,娄氏,当时的齐王王太妃,就是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了好久,好久。
  我站在我大哥的尸体旁边,我母亲坐在榻上,两个活人,一个死人,就那样对峙着。
  我的记忆碎裂了。我的童年泡沫,消失在母亲的严厉目光之中。记得我两三岁的一个除夕,当时我的父亲正刚刚归顺尔朱荣,一直没有回家,音讯全无,家人都以为他死在战场上。我母亲不得不向她娘家亲戚借钱过节,唉声叹气之时,我忽然说话:“能活!”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说话。从来厌恶我的母亲,忽然把我搂在怀中。日后,她多次提起此事,仿佛我只是因为这两个字才获得她的暂时青睐和宠爱。
  我大哥死后,在晋阳,金紫光禄大夫徐之才、我王府中的记室参军高德政等人,献上图谶,认为太岁在午,当有革命,劝我“应天顺人”。我把他们的话转给母亲听,不料,她当时就反对说:
  “你父如龙,你兄如虎,却都认为皇位不可妄据,终身北面事人。你看看你自己,你能与父兄相比吗?”
  羞恼有余,我对徐之才大发脾气。老徐说:“正因为殿下您不如父兄,正要早升尊位,否则就会被人算计!”
  可巧,我效仿魏朝王公,办大事前铸造自己的金像占卜。果然,一铸而成,促成我下定决心行大事。
  不过,我父兄从前的助手们,如肆州刺史斛律金、太保高隆之等人,纷纷表示不可。外有武人,内有文臣,都不赞同我现在改家为国,真让人心急如焚。而且,我父亲的另外一个老友司马子如,甚至半路逆迎我于辽阳,苦劝我不要急于代魏称帝。他这一来,真的让我顿失信心,掉转马头返回晋阳。
  但是,事已至此,退路无多。徐之才、宋景业,还有另一个名叫李密的术士,皆卜筮有成,劝我五月受禅为帝。当然,我手下也有人提出疑问,认为阴阳家之书有记载:“五月不可入官,违犯者,终于其位!”高德政马上驳斥:“齐王为天子,不可能再求别的什么官职,不终于这个帝位,还要什么别的更高的位子?”
  正是高德政这句话,让我心中大喜,最终带领大部兵士直扑邺城,最终夺取帝位。
  我父兄的心腹、魏朝侍中杨愔得到通知后,马上召太常卿商议制作新帝仪注之事,并暗中嘱托担任秘书监的魏收为孝静帝草拟给我的加九锡文和禅让诏书。
  我到达邺城后,高隆之仍然倚老卖老,假装不晓我要化家为国之事,责问我为什么派遣役夫在邺城南郊做元丘③。
  对此,我终于不耐烦,当众叱责他:“我派人做事,自有用处!你是否现在活得不耐烦,要自取灭族之祸!”
  一句话,吓得高隆之道歉而退。这个老贼,还算我父亲手下老臣,他一度与司马子如、高岳、孙腾共称“四贵”,气焰嚣张。他本来姓徐,自小丧亲,由姑夫高氏养大,所以改姓高。我父亲任魏朝大丞相的时候,以高隆之为心腹,认他为本家族弟。现在,时局微妙如此,他竟然如此不识变通,妄图保留魏朝皇脉,真是该杀之人。
  十三 朕,英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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