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星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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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星志-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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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随口道:“飞云的通讯器没开。我听说他去明镜湖了,但我翻查明镜湖的出入口资料,知道他已在一个小时前离开了。”皮科特没有意识到,自己随口说出的话语,在爱娜非常敏感的心中掀起不安的风暴。
  女孩子就是心思细密,凭这两句话,爱娜就想了许多:首先,这肯定不是军务。其次,这也不是飞云犯事了要逮捕飞云。
  那么,这是什么事呢?竟要皮科特如此着急,亲自在大雨中驾车前来呢?
  难道说,埃克罗国内有人订出了针对飞云的恐怖计划?不是,肯定不是,看表情,应该是来找飞云麻烦的。但,这又是什么样的麻烦呢?
  无谓又无奈的猜想,对现实毫无帮助,脑海中的猜念一闪飞过后,爱娜还得继续面对皮科特,“皮科特阁下,如果可以的话,能否留个口信,我替你转告飞云。”
  “噢!不是什么要紧事情,只是随便闲聊一下。我等飞云好了。”似乎察觉到爱娜的戒心,皮科特牵强地把脸颊的肌肉往上抽了一下。
  大雨倾盆,当然不可能让客人在别墅最外面的大门口等待,爱娜点点头,就按下按钮,开启自动门,让皮科特进来了。
  像飞云阁这种级别的别墅,是有自动防御系统的。虽说不可能抵挡大部队,但要消灭小规模的陆战部队,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开门按钮附近的全自动防御系统启动键,爱娜发现,自己居然犹豫了。似乎那个安稳地睡在透明玻璃片底下的血红色按钮,有着某种致命的诱惑,上面附着的魔力竟然吸引住自己的视线,无法挪移开。
  玻璃的旁边,就是用来打碎玻璃的小锤子。只要拿起它,打碎玻璃,就可以……
  魔鬼的诱惑,化作千万缕无形的丝带,悄悄地伸向爱娜的心,在加速跳动着的心,在回想着皮科特那些没有实现的承诺;心,在挣扎着。
  突然,路加的声音传来:“爱娜,没有薯片了,你放到哪去了?”
  如冷水般泼来的话语,使爱娜猛然惊醒,一拍自己的额头,暗忖道:天!我是怎么了?我竟然会想要杀死皮科特?我的上帝,饶了我吧!
  不过想回来,皮科特也的确有其不好之处。至少,他当初带大夥进埃克罗的时候,许下了让大夥温饱的诺言,现在诺言实现困难,不能全怪他。但连一向平和的自己,也有种想干掉他的冲动,更何况是一般的士兵。
  爱娜发现,此刻飞云舰队和埃克罗之间那条隐形的裂缝,已经隐隐有公开展露真容的倾向了。
  太危险了!爱娜是这样评价的,应诺了路加一声,爱娜暗叹一口气,自问无法处理这事,有点放弃式地,没有再去想了。
  显然,皮科特的心思不在这里,他略显敷衍地跟爱娜三人打了招呼,就自顾自进去飞云阁一间并不常用的小会客厅里等候飞云。
  会客厅中,那杯放到桌面上的咖啡,散发着缈缭的香气。随着时间的流逝,香气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冷。
  一个小时后,爱娜叫住了把冷咖啡拿出来的女仆:“皮科特大人没有喝吗?”
  “没有,这已经是第四杯。每次我问他要不要咖啡,他都说要,但都没喝,他只是一直站在窗口前,看着远方。”
  “……没事了,你下去吧。”爱娜吩咐着。
  忽然,一名男仆急急地走过来,道:“爱娜小姐,飞云主人和爱美兰小姐回来了。主人他们似乎被雨淋湿了。”
  “哦!这样,先不要通知皮科特,也不要通知飞云,先带飞云换衣服,换好了,马上通知我。”
  “……”仆人的眼睛里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按我说的去做,这是为你们的主人好。”爱娜用复杂而严厉的眼神盯了仆人一眼,吓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按您的吩咐。”右手放在胸前,敬畏地鞠躬后,仆人退下了。
  大厅门口,出现两只狼狈的落汤鸡。
  “哈啾!”爱美兰不大不小地打了一个喷嚏,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鼻子。
  “哈!我就说天黑下雨,不要再去看什么鸡翼树啦!”飞云并没有幸灾乐祸,但话语中依然少不了玩笑的味道。
  “是比翼双飞树啦!”爱美兰有点瞠怒地白了飞云一眼。
  “你放过我吧!我只念过少年军校,对诗词可是一窍不通。”飞云摸着后脑勺,有点憨厚地干笑着。
  “我又没有怪你。”说罢,爱美兰接过仆人递过来的大毛巾,说了声谢谢,把毛巾披在飞云给自己穿的那件大外套上。
  冷风吹来,爱美兰哆嗦了一下,把宽大的外套搂得更紧了。
  飞云没有注意到爱美兰把自己的衣服当宝贝一样搂得紧紧的,因为他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仆人的眼神。
  飞云的神经一向很大条,但仅限于战场以外的地方。对危机的天生感应,是他活到现在的关键。此刻,虽说不上有什么危险的味道,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这气息,仿如细密的水汽,泡浸着整个大厅,使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有客人吗?”飞云差点把这话问出口了。
  仆人意外的沉默,使他轻易地联想到这应该是爱娜吩咐的,整个屋子,也只有她才会这样做。
  幸好自己没有问,不然一问之下,仆人那略带迟疑和慌张的问话铁定会引起爱美兰的不安。这不是飞云所希望的。
  “我先换衣服啰!”飞云跟爱美兰打了声招呼。
  “嗯。”
  五分钟后,飞云以光速完成了洗澡和换衣服这两件大事。他的马虎程度也是惊人的,他洗澡时连沐浴乳都没用……
  仆人看见飞云从浴室中穿戴好跑出来,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叫爱娜小姐过来。”飞云刚吩咐,就看到爱娜身穿军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了。
  “不用了,你们下去吧!”爱娜吩咐仆人一声后,等其退出,关上了房间的门。
  爱娜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进来自己的卧室的。看见爱娜那张写满忧郁符号的脸,飞云马上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皮科特来了?有坏消息?”飞云一边用空气干燥器轻轻蒸干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问道。
  “你猜到了?”
  “除了他,没有谁会来吧?我还看到小会客室的门关上了。”在窗户旁,飞云把视线投向在这个角度看不到的会客室。
  “……”
  “他什么都没说吧……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吗?”飞云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一边装出若无其事地问着。
  爱娜摇摇头。
  “……好了,谢谢你。”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地拍拍爱娜的肩膀,飞云笑了笑,走出去。
  “大人……等等!”飞云快要踏出房门的时候,爱娜突然出声了。
  “怎么?”
  “你……难道不担心?”拙劣的问话,其实显示的正是爱娜本人的担心。
  飞云收到了这份好意的担心,他又笑了笑,不同的是,这次笑得更加艰难,更加苦涩。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也是。我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国家,也失去了自己的尊严,像寄生虫一样靠吸取埃克罗这棵大树苟延残喘着。我并不指望自己能够像爬墙虎一样,靠着缠绕树身爬到树的最顶端。我要的,只是我们的生命罢了。”
  “大人……”突然间,爱娜的喉咙哽咽了。
  “所以,除了生命,我们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比起我们那些坐在天国大道上打扑克牌的老朋友,我们至少还有饭可吃、有床可睡,不是吗?”没有再说话,飞云第三次笑了。不过,这份笑容,比刚才两次更让爱娜难受。
  如果刚才第二次的笑容是用悲观的刀子刻画在脸上的,那第三次笑容就是用苦情的毒药,腐蚀了快乐的肌肤,如火烧般,灼留在脸上。
  这瞬间,她完完全全地呆住了。直到此时,她才开始明白到,飞云的苦。
  虽然不知道飞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是爱娜觉得自己心底,有件东西悄悄地融化在这苦涩的淡光之中。
  她大口地呼吸着,在她的意识中,吸进来的不是空气,而是心情,准备用平和心态坦然面对一切的心情。
  她忽然觉得飞云很可怜,明知道自己将要失去什么,却依然得在部下的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下一秒钟,却要以豁达的心情,迎接承受那份不可避免的噩耗。
  上天对飞云太残忍了!
  爱娜无力地瘫坐在身旁一张椅子上,丝毫没有注意到飞云已经离开了……
  飞云站在白玉色的大门前,久久没有动作,盯着那个镀金的门把手,发呆。
  理论上,这是他的房子,他的会客室,他的房间,他的私有物。可是看着这扇门,他没有一分一毫的自豪感、认同感。印象中,这不是自己的东西。
  打开这扇门,仿如打开的是别人家的门,一扇本身就拥有威严和惩罚力量的大门。
  此刻的惴惴不安,使飞云自觉自己的心情像犯错的小孩子,不得不在放学后去老师的办公室。
  其实,飞云已经猜到多少了,只是不肯定罢了。他发现迟疑给自己带来的痛苦更加多,越来越多,因此,他以一种毅然决绝的心情把门打开,准备用自己的双手,揭开铺在真像上面的最后一层薄纱。
  狭窄的天地,没有豁然开朗,反而更小了,只有眼睛那么大。因为飞云刚开门,就看到了皮科特那双漂亮的茶色眼睛。只是,眼睛的颜色不再清淡而漂亮,反而多了几分愁苦,还有丝丝缕缕淡淡浅浅的可惜和无奈。
  飞云分不清那到底是同情还是感伤,总之,那不是好东西。
  无谓的猜想之音开始不自控地飘荡回旋于脑海之中,但没有一个声音接近心目中的事实,也没有一个声音可以说服自己的理智。也许,是自己的理智已经给出了情感无法接受的答案,所以大脑还是决定不接受这是事实。
  室内的空气,自飞云把门打开之后,就清冷了许多,冷得叫人难受。
  皮科特开口了,试图为这直线下降的气温注入一丝的暖意。
  “飞云,你好!我刚好忙完了,所以来看看你。”话一出口,皮科特就有点后悔了。他并不是善于撒谎和伪装的人,更没有每天带假面具的习惯,所以他当不了政客,也骗不了人。
  看到飞云那双企图求证心中疑惑的双眼,皮科特就知道自己的来意被猜测到了。他并没有意外,只是后悔自己乱说话。
  “你好。”飞云的话平淡而无力,听得出,他不想兜圈子,他只想等待,看心中的答案是否属实。
  “先坐下再谈吧!”皮科特也觉得自己的话语无力空虚。他没有理会自己的表现,直接转过身来,走向会客室正中间的沙发。
  然而,飞云没有动。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让皮科特整个人僵立原地,不能再动弹分毫。
  “你想让我跟爱美兰分手吗?”
  话语直接而伤人。伤人,但自己更受伤害。可是,飞云还是说出口了。任由这个晴天霹雳劈到自己和皮科特的头顶上。
  感情的冲击永远比肉体的伤害还可怕,所有人都知道。
  皮科特完全没有想到,飞云竟会如此直接地一开始就让情感的核弹彻底爆发,他茫然了,呆了。他的嘴巴轻微地,小幅度地开合着。讶然的空气,快速在细小的缝隙中进出着,却无法带走任何窒息和沉闷。
  本来就提不起来的心绪,一下子降到了谷底,怎么也反弹不了。
  “我……这……不……其实……我……”什么雄辩,什么理性,什么滔滔不绝,脑海中词量丰富的字典在悄然中被情感的黑洞给吸收扯碎了。面对飞云的直接,皮科特脑海一片空白,之前想好的百千条说辞,全都消弭无踪。
  皮科特的反应,就是事实。
  此刻已经不须再想,也不容质疑了。飞云残存在心底最后一丝的幻想,也被无情的现实所撕裂砍碎了。心里忽然有种认命的痛快感,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却有种失落一切,不须承受束缚的痛快。
  有点茫然地用力抬起粗重的双腿,飞云毫无表情地跟皮科特擦肩而过,把自己的身躯挪到窗户前,努力地把自己视线的焦点定格在黑蒙的远方。
  粗大的雨点,劈劈啪啪地打在窗户上,持续不断奏响着不和谐的颤音,为静默异常的房间平添了几分异样。
  好一会儿,飞云才慢慢地问道:“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皮科特愕然了,整个身躯霎时间僵硬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胃部迅速分泌着该死的苦酸,但他不能说,绝不能说。
  尽管那个答案几乎是冲口而出了,但每一次答案冲到喉咙附近,就被大脑中残存的理智给压了下去。理智的堤坝也已千疮百孔,但始终没有崩溃。
  所以,皮科特选择了沉默。
  飞云又说话了:“不能说吗?那就算了,我大概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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