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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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轻侯的故事- 第4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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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挽在束发金冠内。足蹬老牛皮靴,身穿藏青夹袍,腿上绷着棉布染成的黑色马裤。他阴沉着面容,似乎带着喷薄欲出的愤怒,又似乎带着某种宿愿得偿的希冀望向山岗,神态狰狞而诡异。
  我心中一动,跟着压低声音问道:“格伍夫,你认识那个人吗?”
  格伍夫眉头微皱,犹豫不定地道:“不认识,但是从发型和坐骑推断,此人极有可能就是瓦图族族长戴斯。因为普通瓦图人是没有资格束发和骑乘传说中的神牛的,唯有游牧民族的首领或者大祭司才能享受那种殊荣。不过他看起来好年轻啊,按理来说怎都应该超过一百岁了吧,想来身具特别深厚的内家修为呢!或者……嗯,是那个戴斯的子侄辈也不一定。”
  我不禁露出深思的表情,沉声道:“看来我们遇到了点意外的麻烦呢!”
  格伍夫愕然相望,我却没有继续解说下去,而是把目光落到了山岗下面,那名可能是戴斯的男子身上,因为他就在我们交谈的间隙,开口说话了。
  “爱德华·蒂奇,我知道你在这里,不要再躲躲藏藏了,像个男子汉似的站出来,我戴斯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那把嗓音里蕴含着无限的怨毒和愤恨,偏偏又带着一种光明磊落的大丈夫独有的超然风范,证明其主人绝对是个英雄人物。
  我和格伍夫都没想到对方说出的竟然是这种话,顿时大出意料之外。本来还以为对方张口就会指责我们屠村呢,结果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场寻仇之战,还指名道姓地要爱德华·蒂奇出阵,真不知道那个希娃到底是怎么挑拨离间的,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当我的目光落在爱德华·蒂奇身上时,发现他眼睛里正掠过一抹浓重的悲哀之色,北极熊般硕壮宽厚的躯体也在微微颤抖。黑胡子海盗王生平面对过无数次比今天更险恶的境地,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害怕两个字存在,何况昨夜的敌人比眼下的瓦图族牛骑兵要强横十倍,我们还能游刃有余地获胜,所以他就更没必要有丝毫畏惧了,因此那只能是另外一种情绪,或许为参杂着痛苦和内疚的回忆吧!
  正寻思间,爱德华·蒂奇蓦然移动脚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山岗下行去。
  “不,你不能去!”格伍夫急迫地低呼着,拦在了爱德华·蒂奇去路,并求助似地望向我。
  爱德华·蒂奇嘎然停住了脚步,淡淡地道:“这是我和戴斯之间的恩怨,希望你们不要插手!谢谢!”言罢鬼魅般一闪,再次出现时已在格伍夫背后数丈外的地方。
  格伍夫不甘心地待要追上去,却被我喝止了。
  我平静地对着爱德华·蒂奇的背影说道:“你最好活着回来,否则我不知道愤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许是只干掉眼前的这群牛骑兵,还有可能是祸及整个绿绒牧场的瓦图人!”
  格伍夫顿时听得目瞪口呆,脸上表情分明写着有你这样劝人的吗?
  殊料正是这番话反倒打动了爱德华·蒂奇,他雄躯僵直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既而继续昂首挺胸地走下了山岗。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威胁”生效。其实自打从火场救他回来,我就觉得此君情绪有些反常,仿佛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只懂得看着蓝天白云发呆,那显然是个一心求死以得解脱的人才会具备的情绪。而像爱德华·蒂奇这种级数的高手,如果真想要自杀的话,那是无论谁都无法阻止的,所以我只能非常认真地给他设置几个羁绊,甚至在说到杀人和灭族的时候,还故意想起希鲁达·布尔曼,以刺激潜藏胸臆的杀机,力求达到最逼真的效果,最后我成功了。
  格伍夫显是无法明白如此复杂的逻辑,他跑过来紧张兮兮地问道:“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负手遥望天边旭日,轻叹道:“还能怎么办,一边看戏,一边准备救人呗!我怎么看那个戴斯的武功都绝不在老爱之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能避免这场无谓的争斗最好,如果不能至少也要局限在一定范围内,莫要伤了大家的和气。”
  “哦!”格伍夫明了地点了点头,遂找处易守难攻的地形做狙击点,架起那柄“黑蟒”叁型冲锋弩,打开保险调到了单发精确射击模式。
  晨风徐徐,辽阔的草原像是一片湛碧的湖泊,牧草抖动起一层层细微的波浪,显得那么清朗、宁静和美丽无限。
  爱德华·蒂奇脚踩着柔软的草地迤逦而行,心情分外平和,他似乎不是去跟仇人会面,倒像是去朋友家做客相仿。在这种徘徊于有意无意之间的玄妙境界里,他的状态慢慢提升到了巅峰,无论是肉体和精神上受到的创伤皆离他远去,浑身上下再没有半分破绽存在。
  戴斯端坐在神牛“逆火”上,盯着五丈外站定的爱德华·蒂奇,厉喝道:“看来你虽然做了无恶不作的海盗头子,咱们瓦图人的英雄气节却没丢掉,仅凭你没有藏头缩尾的份上,只要能在我的‘泰阿’剑下撑过三十招不死,咱俩的恩怨就从此一笔勾销,永不再提!”
  爱德华·蒂奇出奇地保持着沉默,没有答话,仅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锵!”他用右手拔出了双蛟镰,刀刃冲下地横在了胸前,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后辈向长辈求教的礼节。
  “不敢当!”戴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的同时,整个人腾空而起,随即身剑合一,有如一发出膛炮弹似的,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射向了爱德华·蒂奇。他的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尤其拔剑手法之快,更属生平仅见,若非我早已刻意沉浸在《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的本相境界里,准备随时救援爱德华·蒂奇的话,恐怕适才连泰阿剑是圆是扁都分不清楚哩!
  说时迟那时快,戴斯的泰阿剑眨眼间已刺到爱德华·蒂奇咽喉前三寸位置,身后留下了千百尊残影,在普通人眼中,他的人和剑就好像仍然滞留在原地似的,实际上若身临其境却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柄金灿灿的利剑发出的剑气已迫在眉睫,刺肌割肤。
  千钧一发之际,爱德华·蒂奇动了。原本肃立如木雕泥塑的他,双脚倏然陷地半尺,同时仰身向后躺倒,双蛟镰迅疾分入两手,一先一后毒蛇吐信般暴刺戴斯的心脏和会阴。这两刀纯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打法,险恶到了极点,不过也尽显爱德华·蒂奇异常精湛的武学修为,先后刺出的刀锋居然一快一慢一刚一柔风格截然不同,却又偏偏配合得天衣无缝,叫人生出非常别扭和怎都难以抵挡的感觉。
  这一幕使所有旁观者皆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伸长了脖子静待戴斯的化解危机之法。但是那柄泰阿剑究竟是如何变招的,却几乎没人看得清楚,只听耳畔传来“锵!锵!”两记直刺耳鼓的金铁交鸣后,第一次短兵相接就闪电般结束了,战果是爱德华·蒂奇双脚深陷土中两尺,戴斯的身剑合一也告破,两人换了一下方位,相隔两丈再度遥遥对峙。
  表面上看起来,两人似乎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但是在我这等行家眼里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爱德华·蒂奇的功力明显要比戴斯逊色不少,他能倚仗的只有昨日经历家族惨变后,心如死灰时突然顿悟的崭新境界。可惜自发现牛骑兵伊始,他的心就不再沉静,那种维系在有意无意之间的玄妙境界,也就无法长久保持了。最关键的问题是,尽管爱德华·蒂奇表演得很逼真,可是与昨夜入营前的他相比,始终缺少了那股冲破九霄的磅礴杀气,这让武功本自海盗杀戮生涯中锻炼出来的他,更加难以得到正常水平的发挥,长此以往肯定挺不过三十招就会落败身亡,那个戴斯的眼光确是非常独到。
  我思忖未已,场内又发生了惊人变化,经过第一回合的试探后,已经摸清爱德华·蒂奇深浅的戴斯,立刻展开了攻势。
  “咚咚咚~”戴斯一改原来的战术,状若老牛拉车,弓背一步步缓缓走向爱德华·蒂奇,他每迈出一步都会发出巨槌擂鼓般的爆响。这还不算,更可怕的是,在他运转不知名的可怕心法下,泰阿剑居然从剑尖冒出长逾半尺的淡金色犀利剑芒,不断发出嗤嗤剧响,隔空宛如一面天罗地网遥遥罩住了以爱德华·蒂奇为中心的方圆五丈区域。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机遥感和精神锁定,只要爱德华·蒂奇稍退半步,或者哪怕只是心生怯意,戴斯蓄至巅峰的剑气都会以雷霆万钧之势自动把他搅成碎片。
  我不禁暗暗叹息,没想到戴斯的武功竟然强横到了这个地步,看来之前是太低估他了。若爱德华·蒂奇不能马上想出办法破解束缚自己的无形罗网的话,或许根本不用三十招,只要三招戴斯即可致他于死地了。
  局势危若累卵,眼见族长稳占上风的瓦图人牛骑兵们齐齐欢呼起来,而我和格伍夫的手心里则捏满了冷汗,不约而同地开始准备随时进行营救行动。
  值此关键时刻,爱德华·蒂奇突然做了一件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他放开喉咙仰天长歌道:“我们是海盗,凶猛的海盗,左手拿着酒瓶,右手捧着财宝。我们是海盗,有本领的海盗,美丽的姑娘们,请你来到我的怀抱。我们是海盗,自由自在的海盗,在骷髅旗的指引下,为了生存而辛劳。我们是海盗,没有明天的海盗,永远没有终点,在七大洋上飘荡的海盗……”伴随着苍凉豪迈的歌声,爱德华·蒂奇借着歌词带来的意境和气势,势如破竹地抵消了缠绕身周的无形剑气,既而双刀合一,竖握双蛟镰举过头顶,踩着诡异绝伦的细碎步伐,朝着戴斯一往无回地冲了过去。
  这首“海盗之歌”是一首古老的民谣,虽然最初的作者早已无法考证,但在水手和海员的口中却传唱了几百年,歌词准确精炼,直到今天当人们唱起它的时候,仍旧可以体会作者们要表达的心境。“鲜红的夕阳、漆黑的骷髅旗、沾满血污的战刀以及成堆的让人睁不开眼的黄金”海盗的故事总是那么吸引人,这些家喻户晓的传奇像磁石一样牢牢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年青人,激励他们不断的向未知的领域探索,激励着他们去创造自己的天地。
  当爱德华·蒂奇唱起它的时候,那种感染力又绝非任何语言能够形容万一,因为“海盗之歌”就是他在外漂泊百年岁月的写照,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歌谣,而是他的人生、理想、喜怒和哀愁……所以把所有好与不好的情绪,统统借这一刀劈出去的时候,它的威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刀法本身,而上升到了一种刀道的境界。
  这时旭日升空,朝霞流丽,草原上空的蓝天白云间,有孤鹰盘旋,却将这如图画般的美景衬托得无比苍凉而萧索。
  “轰!”双蛟镰与泰阿剑毫无花巧地拼了一记,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旋即一圈圈涟漪般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声势骇人地朝四面八方涌去。
  “嗤嗤嗤~嘶嘶嘶~”气浪掠过之处,牧草齐根而断,麝牛闻风而裂,切口均平滑如镜。这种无差别的恐怖袭击,顿时引起了瓦图族牛骑兵们的一阵骚乱,幸好当刀风剑气袭至牛群的时候,威力已经小了许多,仅仅伤到了前几排的麝牛后,就消弭于无形了,所以局面很快得到了控制。值得一提的是,那头神牛“逆火”果真名不虚传,尽管首当其冲,却对切割在身的刀风剑气浑不在意,奇迹般的毫发无伤。
  当大家重新稳定心神观战之际,场内搏斗已经发生了新的变化。
  爱德华·蒂奇不知何时身形忽然冲天而起,双蛟镰再度一分为二,居高临下地斩向戴斯周身要害。远远望去,两柄弯刀化作千万光弧,斩落之势有如神龙矢矫,盘旋飞舞,变化万千,不可方物。
  反观戴斯身躯如磐石般坚凝不动,只是掌中泰阿剑见招拆招,见式破式,每个动作都幅度极小,仅在方寸之间运转,就好像剑上带有千万斤的重物,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沉滞。不过偏偏就是这种举轻若重、大巧若拙的剑法,把爱德华·蒂奇狂风骤雨般的漫天刀光破解于无形,并迫使他连降落都成了最危险的一件事,只能不断借力升回半空。
  我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因为这个戴斯实在太厉害了,难怪人们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想不到在与世隔绝的桃源仙境里,居然隐藏着剑法厉害至斯的宗师级人物。
  此刻,戴斯整个人都像是一柄已出鞘的绝世名剑,全身都散发出了逼人的杀气。秋风吹过,竟然在距离他七尺外的地方消失无踪,好像被一堵无形墙壁挡住了似的,那是因为他全身的精气神都化为了一股无坚不摧的剑气,没有任何事物能欺近他的防御圈内。渐渐地,这股剑气愈演愈烈,好像要把整个天地都凝结起来。
  此消彼涨下,爱德华·蒂奇的攻势却越来越软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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