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婴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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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婴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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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那天有人掉进公园人工湖里。
  听说宋衡立马冲去救人。
  听说……他将溺水的人推上湖堤,然后自己就没力气了,慢慢沉入了湖底。
  在看到他苍白冰凉眼睛紧闭的模样之前,纪禾一直不相信。怎么天下这么大,那滴雨就偏偏砸到了宋衡的身上?
  几个小时前还笑着说待会回来时顺便买菜的人,突然之间,就没了。
  纪禾觉得宋衡其实挺狠心的。
  他走了,留下她,独自一个人。
  纪禾记得宋衡的肩宽腰围,她织过毛衣,亲自用手量过。
  纪禾记得宋衡的口味爱好,会做所有他爱吃的菜。
  纪禾记得宋衡的生活习惯,饭后会放一杯温水在他手边。
  纪禾记得宋衡最喜欢的动物,他的微博头像是一只拉布拉多犬。
  纪禾记得宋衡最傻的样子,戴着耳机听音乐,听着听着就摇头晃脑地唱,偏偏五音不全。
  可是宋衡不在了。
  他不在了。
  好像偷偷跑到一个地方躲起来,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再没有一个人在纪禾工作时,突然悄悄走过来抽走她手中的笔。“小禾同志,外面阳光那么好,晒太阳去!”
  再没有一个人在吃饭时,会将纪禾做的菜全部吃光光。
  再没有一个人,在路人投来意味不明的打探目光时,蹲下身将她纳入怀中。
  “不要紧。我的腿就是你的腿。想去什么地方,我陪着你。”
  ……
  纪禾闭上眼睛,眼角一滴泪落下。







第3章 谁是谁的症结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当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人应当赶紧的充分的生活,因为意外的疾病和悲惨的事故随时都可能结束他的生命。”
乔泽宇站在纪禾所在的办公室里的书架前,念着刚刚抽出来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保尔·柯察金的名言,然后合上书,凝神片刻,将它重新塞进书架里。
乔泽宇如约到了残联,由纪禾带着在各层楼转了一圈,他很诧异地发现了残联里竟然有人事部,教育就业部,盲人按摩协会的活动室,还有关于精神病人的协会。不过纪禾纠正了他的说法——准确说是精神残疾人及亲友协会。
而现在,他回到纪禾的办公室,稍作休息。
“很少有人看这种书了。”乔泽宇走到待客的老式藤椅前,坐下,“上次去莫斯科出差,发现那里的年轻人没几个知道保尔·柯察金。”
“保尔是中国好几代人的精神偶像,你上学时写作文没有写过刚才那句名言吗?”
纪禾端着茶放到茶几上。残疾人的感官一向比正常人敏感。虽然乔泽宇看似无事,可纪禾感觉这个人……有些沉郁。眉宇间有着挥之不去的某种灰暗的情绪,仿佛不见阳光的角落布满深绿色的苔藓。纪禾对此很不明白,她的直觉一般很准,而乔泽宇在她看来,应该是从小家境优渥而教育出来的上层人士,理应该养尊处优,工作也应该顺风顺水。可是他的神色里偏偏带有掩藏在深处的悲戾。
乔泽宇低低用嗓音笑,抬起头。“名言?名言一般不可信。‘天才就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谁都没说后面跟了一句:‘但那1%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
纪禾顿下手里正收拾的摊在茶几上的资料,一动不动看着乔泽宇。
“保尔·柯察金那句,唯一能信的就是‘意外的疾病和悲惨的事故随时都可能结束他的生命’。”他同样看着她,眼睛迎着光线依旧显得墨黑。
纪禾没有说话。
一时间,屋子里很安静。风吹起白色窗帘,微微簌簌。
“你的想法很偏激。”纪禾开口。
“或许。”他唇边的笑容有些刺眼。
纪禾沉默了。
戴着铃铛的花猫在门口探头探脑,喵地叫了一声。
“很抱歉……我昨天不小心听到了你和另外一位女士的对话。”乔泽宇慢慢提起另一个话题。
纪禾没说话,握住轮椅的扶手。
“你……真的没有过爱人吗?”乔泽宇似乎动了一下身子,老藤椅吱呀一声。
窗外远远传来模糊的收废旧电器的喊声。
纪禾的背影有些僵硬,她在他看不见的视角里揪紧衣服。指尖苍白。乔泽宇……似乎知道点什么,亦或者是她多心了。
“这恐怕是乔先生无权过问的个人隐私。”她深呼吸一下,回答。
气氛顿时压抑下来。
“宋衡……两年前,救了我。”他眼里的光亮暗下来,微微俯身,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双手交叉。脑海里难言的记忆如同巨大的黑色羽翼压向他。
“你说谁?”纪禾猛然睁大了眼睛,转过轮椅面对乔泽宇。
“宋衡。宋朝的宋,张衡的衡,生前是C市第一医院的外科医生。”他盯着纪禾的眼睛。
纪禾有一瞬间突然不能呼吸。
“两年前……我落水,是他救了我。”乔泽宇继续沉稳地说道,音调没什么起伏。
“很抱歉,那个时候只是去了他父母家里表示感谢,不知道还有你。前几天我处理以前一些资料,偶然看到关于之前那件事一些文件,其中提到了宋衡的女友纪禾……所以,我认为有必要来见见。知道你在残联工作,所以在外面的茶馆里坐了几天,可是一直找不到好的理由来会面。现在——”乔泽宇顿住,拿出手机来核对备忘录,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说什么。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工作习惯使然,他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带着公式化的冷硬。
纪禾的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是你……他就是为了救你才死掉的。”她盯着地面喃喃自语,声音微微颤抖。宋衡是她无法愈合的伤处,绕是她在别的事情上再不在乎,在宋衡的离世这件事上,她永远无法接受。就好像即将溺水而死的人见到了上游漂下来的一根浮木,而就在刚刚抓住时,一个浪头打过来,浮木被冲开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没有希望,而是曾经有过希望复而绝望。
“……你现在才知道?”他似乎有些愕然。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纪禾握紧了轮椅扶手,痛心如同潮水般翻滚而来,“你到底知不知你在做什么?”她知道宋衡救起来的人姓乔,却全然意想不到就是面前这个人。宋衡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处于精神濒临崩溃的状态。警察来跟纪禾说过事发现场的事情,可是她根本听不下去。残联里的朋友和陈老都来劝过,而在外看来,她似乎也听劝,沉默一段时间后就慢慢恢复了。可只有纪禾自己知道,她仍旧执念太深,只是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永远不要想。
“……”乔泽宇放下手机,看着纪禾的表情太过于默然而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处心积虑是为了来对我说这些话吗?我不需要!人都没了,你对我来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我倒是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他回来!我不怕一个人孤独终老,我也不怕世人的歧视,我更可以放弃所有的感情,我只要他好好的活着。他忘了我也罢,他另寻爱情也罢,我都可以接受,唯独不能接受他死了!我可以下地狱,只要他在某一个地方,好好活着。”
泪水,早已滚落。
乔泽宇沉默着,握紧双手。不知他作何想法,外在只看得到一片阴沉。
春末的风,吹得窗台上的铃兰微微颤抖。
时间慢慢过去,纪禾慢慢平静下来。
“我知道,他是主动去救你的。他去世不能怪你。”纪禾转移视线,望向铃兰,“可是很抱歉,我依然不想见到你。”
她谁都不想见。
或许,自己这样失常的发泄是为了转移两年来的压抑与痛楚。
可她就是忍不住。
“我……”乔泽宇开口。
“你可以走了。”纪禾尽量恢复平时的音调,声音却还是发哑。
“纪——”
“不送,我得下班了。”纪禾打断了他的话,留给乔泽宇轮椅上的背影。
乔泽宇沉默着缓缓站起来,抓起旁边放着的外套,绕过纪禾,一步一步朝门口走。
他的肩膀很宽,从背后看去,却是阳光照射不到的一片暗影。
~ ∞ ~ ∞ ~ ∞ ~ ∞ ~ ∞ ~ ∞ ~
纪禾没想到乔泽宇会锲而不舍地再次过来。
早晨上班,刚刚进院子,旁边浇花的大爷便拄着拐杖喊道:“纪丫头,有客人找你。”
朝前望去,乔泽宇站在办公室紧闭的门旁边。
纪禾勉强同大爷笑了一下,推着轮椅朝办公室去,直接忽略乔泽宇,掏钥匙开门。
乔泽宇靠在门边,带着自嘲笑意的声音在纪禾背后响起。
“看来我根本不了解你,而其实你也不了解我。怎么说……我有哮喘,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我是保姆带大的,一次感冒受凉引发哮喘后保姆没怎么重视,结果后来情况越拖越严重……哮喘嘛,一辈子的病,不可能根治。两年前,三月二十八日,那天我结婚,婚礼现场就在公园里人工湖边,一大早就跟着司仪去排练。”
“我对花粉过敏,会引发哮喘,所以我太太拿的是塑料捧花。可是走上湖面独木桥的时候还是出问题了。哮喘发作的时候,因为穿着礼服的关系,我没有随身携带任何药物。想当然,桥上一片纷乱,我太太喊人拿药物吸入剂来的时候,我已经失足掉进水里去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想不用解释你已经知道了。”乔泽宇低下头,侧影在早晨的阳光下矗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跟你说这些……到了现在我才反省自己,已经太迟了,可总比一直糊涂下去要好……我会补救的,请你务必相信我。”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太阳。
“知道吗?除了宋衡,在场没有一个人来救我。”他哑声轻笑。
然后,他没有再开口。
良久,等纪禾挪动轮椅转身,门口已经没了人影。
院子里的花猫毫无声息地从窗台跳到地上,喵地叫一声。
屋子里有些静,飞机飞过的轰鸣声穿透云层,远远地传来。窗外,几只燕子在电线上左右跳着。
纪禾不知道,这一别竟是永远。
这一见,成为她终生的症结。
……














第4章 从天而降的亿万遗产
  “乔泽宇死了。”
  对方话音刚落,纪禾一震,手里的名片如落叶般飘落在地上。
  “根据乔泽宇先生的遗嘱,他名下的所有动产及不动产,资产总额约十七亿人民币,都归您,纪禾小姐。”谭文彬弯角捡起名片,重新递给纪禾,“请您过目相关文件,然后随我去办理交接手续。”
  “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纪禾愕然地坐在下午的阳光里,玻璃窗透过的光线在桌子上折射出一道五彩光束映照在空气中蒙蒙的浮尘里,毫不真实。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男人的名片——谭文彬,所谓乔泽宇先生的私人律师。
  “乔泽宇。”谭文彬正低头核对手里的文件,听到这话抬头看向纪禾,微微眯起眼睛,确认般将他的话重复一遍。
  就在一刻钟前,这个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提一个公文包的男人,带着风尘仆仆之下的职业化谨慎,敲开了纪禾的家门。
  纪禾一直独居,家里很少来客人。所以这位远方来客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门外已经盯着这里窃窃私语的三姑六婆,很快自我介绍,递出名片,然后关上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房间一圈,坐在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
  而现在见到纪禾的惊愕反应,谭文彬松松一笑,“不认识吗?他是盛帆集团现任董事长的独子,也是乾壹拍卖行的老总。”公事公办的言语间染上了一丝对熟人才带有的某种情绪,嘴角的弧度透着一股人已离世无法挽回的黯然。
  “我……”纪禾张开嘴唇,却意外地干涩着嗓音。
  “我以为你们起码会有一面之缘。”谭文彬继续不动声色地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原来他也有做好事不留名的一天。不过现在不时兴学雷锋了。”
  谭文彬将照片放到茶几上,然后推到纪禾面前。
  照片是一张单人照。
  那曾见过几面的人,面容是典型的中国式英俊男子,才不过三十出头,只不过没有透着纪禾记忆里阴暗绝败的情绪。
  他穿着白色衬衫,银灰色西服,暗条纹领带系着温莎结;坐在大班台后,靠着黑色椅背,一手拿笔,一手摊开一份文件,阳光斜斜地打下来,从拍摄的角度正好清晰地捕捉到他微皱的眉峰,以及睫毛微垂的剪影。可明明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样子,却不知为什么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凌厉与无动于衷的过度理智。这样的气质与纪禾的印象终于重合起来。
  “这……”纪禾捏紧照片,指尖渐渐发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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