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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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哥-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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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些地契,郑氏一阵茫然,道:“这不是我的嫁妆。”说着,一副欲言又止状。
  玉哥和锦哥却并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顾翻着那几张契书。
  只听无忧道:“老掌柜说,当年只替我们家收回这张、这张,还有这张地契。剩下的那些是用这些年的出息新置换的产业。老掌柜还说,如今我们一家妇孺也不方便出面经营,倒不如还是照原样不动的好。”
  郑氏听了一阵犹豫,看着玉哥和锦哥,嗫嚅道:“那个……你们外祖母……那个……当初我的嫁妆,原来是叫母亲收了……我们回来后,母亲只顾着欢喜,一时就忘了。今儿老掌柜这一来,才提醒了母亲,早间的时候,母亲将那些嫁妆又给了我……”
  玉哥听了不禁两眼一阵晶亮。倒是锦哥比玉哥更明白郑氏,拦着玉哥道:“娘怕是觉得自己管不好,还叫外祖母收着吧?”
  郑氏一愣,点头笑道:“是啊,你们也知道,我是个没本事的。再说,这些铜臭之物也不好叫你们两个女孩子沾手,无忧又小,将来即便不能科举,也是要以诗书传家的。以我看,不如把这些东西也一并拿去给你们外祖母,叫你们外祖父和几个舅舅帮着我们操持,岂不两便?”
  锦哥顿时就生硬地道了声:“不行!”
  郑氏一愣,眼圈又开始发红。
  玉哥忙瞪了锦哥一眼,安抚着郑氏道:“姐姐虽然口气冲了些,但话却没说错。这些是宋家的东西,若是娘去拜托外祖父和舅舅们,他们自然不好拒绝。只是,娘该设身处地为外祖父和舅舅们想想才是。这钱财上的事,原本就最容易惹人非议,娘的嫁妆可以让娘家代为保管,可若是连宋家的家业也一并托付给外祖父,知道的,只说是舅舅们怜惜外甥,不知道的,还不知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若是因此让外祖一家清名受损,那岂不是我们的罪过了?”
  郑氏听了不禁一阵踌躇。
  玉哥又道:“就算娘不去拜托外祖父外祖母,只怕他们也会主动提出来。那是他们爱护母亲和我们的一片心,可我们做人也不该那么不知好歹才是。我们住在这里已经是麻烦外祖父一家了,若是再添上这些事,即便舅舅们不说什么,娘也该想想舅母们会怎么想。说到底,我们两家是亲戚,有些事不该混为一谈,倒让外祖父一家难做。”
  见郑氏终于不吱声了,玉哥不禁看了锦哥一眼。
  见玉哥看过来,锦哥伸手合上那装了契书的匣子,道:“这东西,我来保管。”
  无忧忙道:“对了,这里面还有家里祭田的文书。三舅舅说,是才刚拿回来的,正好一并给我们收着。”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道:“老掌柜怕我们要用钱,便先行将今年的租子凑了过来。”顿了顿,又小声道:“我猜,他们定然悄悄给添了不少。”
  看着三个儿女凑在一起看那银票,郑氏坐着没动,心头却是一片震惊。
  她心思单纯,吴氏解释说替她收着嫁妆却没告诉她,是因为怕锦哥她们知道了要闹着搬出去,她便想都没想就信了这番说辞。可如今看着老掌柜送来的银票,她才感觉出不对劲来。
  她们一家刚回来时,她窘迫得连个见面礼都拿不出来,那时候母亲明明收着她的嫁妆,竟还要靠侄儿媳妇提醒才解了她的困顿。这老掌柜只是受托保管着宋家那点可怜的家业,却也没忘了送银子过来,这两厢一对比,难免会让她对吴氏的说法起了疑心。
  只是,想着一向偏疼自己的母亲竟也年老糊涂至此,郑氏不由抽出帕子,又抹起眼泪来。
  见郑氏又在那里抹泪,玉哥此时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安抚她了。看着银票,她的心头一片郁闷。因怕被人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她每天装疯卖傻地讨好着老太太,却不想原来母亲的嫁妆一直都被老太太收着。想着外祖母说起来如何疼爱母亲,却原来竟都是虚的,她的心里不由一阵难过。
  相对于郑氏和玉哥的低落,锦哥和无忧就自在得多了。锦哥向来看人看事都悲观,且她对郑家从来就没那般信任,因此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失落的。无忧早就在周辙那里知道了真相,故而更加没将这点事放在心上。
  “明天,”锦哥道,“我要回观元巷看看。”
  无忧道:“我也去。”
  玉哥刚也要附和,就见郑氏垂泪哽咽道:“原本昨儿在寺里时,我就想着要替你们父亲和太太做场法事的,只因不方便,这才藏在心里没说。如今家里既然有了钱,明儿我就叫人去寺里问一声,看什么时候给你们父亲和太太做上一场法事。”
  就在锦哥和玉哥都以为郑氏终于想明白了时,郑氏又道:“你们别怪你们外祖母,她老了,糊涂了,想不到那么多也是有的。”
  玉哥一阵气闷,扭头对锦哥道:“明儿我也一起去!顺便再采买些礼物,省得叫人以为我们是白吃白住打秋风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章·旧宅

  
  第二天,锦哥和玉哥向二舅母提出,要回观元巷旧宅看看。
  二舅母一脸为难地道:“论理说,你们想回家看看,舅母没有拦着的道理。只是,你们姐妹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尖,若是老太太那里不点头,我可不敢胡乱安排。外甥女还是先跟老太太说说去吧。”
  见状,锦哥和玉哥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见锦哥姐妹走了,四姑娘这才从屏风后转出来,望着玉哥的背影冷笑道:“还以为是个玲珑的,原来也是个看不清状况的。”
  刘氏不由看了女儿一眼,“教过你多少回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郑子贤听了,忙敛袖垂首受教。
  “有些事,你心里有数就好,何必说出来叫别人学了乖去。”刘氏教导着女儿,忍不住又叹息一声,“若不是为了你和你哥哥,我又岂会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且不说刘氏如何教女,只说锦哥姐妹。
  从二太太理事的偏厅到老太太的正院,要绕过正院里新添置的小书房。那里是老太爷闲暇时的休憩之处,一向僻静。
  站在书房后的那片小竹林里,玉哥忽然住了脚,扭头问锦哥:“你不觉得奇怪吗?大舅母才是长房长媳,怎么管家的倒是二舅母?”
  锦哥不在意地道:“别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
  玉哥见四下无人,上前伸手一拧锦哥的胳膊,咬牙道:“就你这副不长心眼的模样,将来怎么被人吃了的都不知道!”
  锦哥皱眉避开她的手,不悦地道:“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为什么非要说出来。”
  “那你倒说说,你心里都知道什么?!”玉哥鄙夷地白了她一眼。不是她看不起锦哥,她实在不相信直脾气的她能看得懂这中间的弯弯绕。
  锦哥本不想回答她这种无聊的问题,可看着玉哥眼里隐约的担忧,不由叹了口气,道:“我又不是白痴,难道还看不到?每隔个两三日,二舅母就会捧着账本去外祖母屋里回话。”
  见玉哥惊讶地扬起眉,锦哥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玉哥,总以为自己比别人都聪明。她伸手一弹玉哥的脑门,“这是人家的家事,休要多问。”说完,便丢下玉哥往前走去。
  玉哥眨眨眼,忙追过去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锦哥不答。
  玉哥不死心地又问:“那你倒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锦哥忽地站住,扭头道:“意思就是说,这个家,其实真正主事的,还是外祖母。”
  顿了顿,她又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大凡为人父母的,都觉得孩子的东西也就是自己的东西,替他们收着也是常情,你也不必因此觉得别扭,更别再去想打什么主意,那些东西是娘的,她爱怎么处置随她吧。”
  确实,玉哥从昨晚知道外祖母收了母亲的嫁妆后,心里就很不舒服,一直动着念头要怎么拿回郑氏的嫁妆。她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隐秘,却不想都被锦哥看在眼里。
  她心头一动,不由仔细看了锦哥一眼。
  锦哥在她心中,向来是大而化之的一个人,也从不去计较任何事。却原来,那大而化之的壳子下面,竟也藏着个精细的人儿。
  锦哥又道:“以我的性子,宁愿搬回观元巷去。只是,你和娘说得对,以我们眼下的处境,就算搬回去也没办法自保。”又叹了口气,“更别说是让外祖父和外祖母同意了。恐怕,就连叫他们放我们出门都还有得一番厮磨。”
  却不想叫锦哥一语成谶,老太太听了她们要回观元巷后,果然不肯松口。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那观元巷的旧宅多年不曾住人,如今定然已经破败不堪,看了没得叫人伤心。可怜你们又是出不得门的妇孺,无忧又年幼,即便要整顿家业,怕也不懂得这些事。依我看,不如暂时把这宅子连同昨儿收回来的产业一并交给家里的管事们去打理,等将来无忧大了,再交由他去处置好了。你们几个,只等着享无忧的福就好。”
  玉哥道:“这是外祖母怜惜我们的一片心,本不该推辞,只是,我们一家空身来投,已经给外祖一家添了无数的麻烦,若是再麻烦府上的管事们,怕要被人说我们不知事了。再说,观元巷的旧宅一直有文爷爷在那里打理着,若真要修缮,如今家里好歹也还算是有些收益的,虽比不得母亲的嫁妆,用来修修补补还是没什么问题。”
  当初以为郑氏一家死了,吴氏这才同意让两个儿子收回了郑氏的嫁妆。之后郑氏一家回来,她只想着把女儿拢在跟前,根本就没想到郑氏已经不再是当年她膝下的小女孩,也有人情往来的事,这才致于郑氏窘迫。再后来,则是知道了老太爷的打算后就生出点小心思,想在钱财上掌控着几个外孙外孙女,才没将东西交出去。如今忽然听玉哥说什么空身来投,最后又提到郑氏的嫁妆,她心里虽然隐约有些不舒服,可看着玉哥那无比真挚的眼神,只当是自己多心了,倒也没放在心上。
  见锦哥姐弟坚持,郑氏也在一旁哼哼唧唧,老太太皱眉衡量良久,最终长叹一声,道:“既这么着,就叫你们二哥跟着你们一起去吧,有事好歹也能照应着些。”
  *·*
  终于得到老太太的许可,郑氏便带着三个儿女,由郑子霆护送着,前往观元巷的旧宅。
  马车驶离朱雀大街,转进观元巷。看着那熟悉的街角,锦哥的脸上一片空白,耳畔却响起那些闹事大兵们的谩骂和喧嚣……
  “姐。”
  忽然,她的手被玉哥握住。
  锦哥一眨眼,扭头看向玉哥。
  “你怎么了?”玉哥问。
  锦哥再次眨了眨眼,“我怎么了?”
  “你的脸色很差。”玉哥道。
  “哦。”锦哥又眨了一下眼,却什么话都没说,再次扭头看向窗外。
  此时,马车已经驶进了观元巷。
  这观元巷原本就不是什么豪门大户的聚居之地,四周住的也多是一些小康小吏人家,故而邻里之间也不像郑府那般门第森严,见小巷里忽然多出几辆陌生的马车,周围便有不少人家里探出好奇的脑袋。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锦哥心头忽然一阵酸涩。
  只听玉哥幽幽说道:“我记得以前我院子里有个小丫环,也喜欢这么伸着脑袋看邻居家的来客,叫奶娘打了几回手心都改不掉。”
  锦哥扭头。
  玉哥也从车外移回视线,望着锦哥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笑道:“等一下,娘定会哭得唏哩哗啦。”
  锦哥一垂眼,道:“要不,我把我的帕子放在你这里。”
  玉哥不由又眨了一下眼,顿时明白了锦哥的意思,她这是要将郑氏全然推给自己。玉哥不由就恼了:“她也是你的娘!”
  锦哥不答,又扭头看向窗外。
  此时,车已停在宋家的门前了。马车才刚一停稳,那扇油漆斑驳的大门便“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拉开,老管家站在门内,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锦哥不等秋白她们从后面赶上来,便先行身手敏捷地跳下车,在郑家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大步走上台阶,却也没顾得上和老管家打招呼,只停在那扇大门前,盯着门上清晰可辨的刀剑砍痕看了起来。
  见锦哥如此,玉哥顿时一阵恼怒。她扶着她的丫环春杏的手走过去,正要低声责备她,却忽然看到锦哥的脸色,她顿时便住了嘴。
  锦哥的脸,如石板一块,竟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她这里一片空白,老管家那里早已经哭得眼泪哗啦,只是碍于身份,才不敢上前。
  这时,无忧也下了车。他也看到了锦哥的异样,忙担心地跑过去,拉住锦哥的手。
  锦哥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着老管家,微微扯动唇角:“文爷爷,我们回来了。”
  顿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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