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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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哥-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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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份嫁妆,等到了年纪正好出去嫁人,所以我们才签了活契。如今虽说我们家大妞的年限未到,可外面传得邪乎,让人听着……”
  红莲见她娘说话没个顾忌,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红莲娘吞了吞,又抬眼看看锦哥,壮着胆子道:“小妇人家里虽不富足,却也没有眼看着孩子遭罪的道理,还望姑娘成全。”说着,和红莲两个连连磕头。
  锦哥见状,不禁一皱眉,不耐烦地喝道:“都起来!我不是说过放你们赎身了吗?还磕什么头!”
  红莲听了忙站起身,扭头正要去拉她娘,却被她娘一把又扯得跪倒在地。
  红莲娘苦着脸道:“还想再求大姑娘一个恩典。不知大妞的赎身银子要多少?我们家实在是不富裕。”
  锦哥一听,那乌黑的眼眸微微一眯,冷笑道:“还以为你有多心疼孩子,砸锅卖铁也要赎女儿呢,却原来……”
  “不、不是的,”锦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男人的嘶声低吼给打断了:“我、我们砸锅卖铁也要赎、赎大妞!”
  锦哥顺声看去,这才注意大门背后还蹲着一个穿着短衫的汉子。
  那汉子松开抱着头的手,抬起一张因生活困顿而显得格外苍老的脸,望着锦哥道:“只、只要大姑娘给个价,就算是砸锅卖铁,我、我们也要赎大妞!”
  “爹!”
  红莲哭着向那个汉子扑去,红莲娘也跟着扑了过去,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呜呜”哭了起来。
  锦哥微微一叹,正要开口说话,却只见红叶穿过人群,低头禀道:“二姑娘请姑娘过去,说是有急事。”
  锦哥以为是郑氏或太太怎么了,忙吩咐老管家把红莲一家先带下去,自己急急进了二门。
  谁知刚一进二门,就只见玉哥守在路边等着她。
  “怎么了?是太太还是娘……”
  玉哥拉着锦哥打断她的问话,又对着周围的人挥挥手,令她们退开,这才说道:“才刚奶娘对我说,只要家下有人想赎身,一般主家不仅不要身价银子,甚至还会给些打赏。”说着,她拿眼看着锦哥。
  锦哥听了,那乌黑的眼眸不由一眯,冷笑道:“好算计。”说着,推开玉哥,一转身,复又出了二门。
  玉哥一愣,不知锦哥这句“好算计”指的是奶娘,还是她,一时竟有些惴惴的。想了想,她转身向郑氏的院子走去。
  锦哥出来时,见红莲一家仍然跪在当院,不由又皱了皱眉。她叫过老管家,低声道:“去查查,红莲当初的卖身银子是多少,再折算一下,看该给多少赎身银子。”
  老管家笑道:“这还不是全凭主家。主家高兴,一文不收也是有的。”
  锦哥立刻一扭头,冷冷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一愣,却是不明白他的话错在哪里了。不过,他也没有辩解,只是默默一垂头,行礼退下,只片刻功夫便核算好了银两,过来禀了锦哥。
  锦哥点点头,扭头一言不发地往大厅的台阶上走去。
  走到台阶高处,锦哥转身看着院子当中跪着的红莲一家,又看看四周围着不肯散去的众男女仆役,抬高下巴,扬声道:“如今家里是什么情景,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知道,想赎身的不止红莲一个,既如此,咱们好了好散。今儿我就替太太和母亲做一回主,谁想赎身的,一并报过来吧。”
  隔着人群,她看着远远站在二门处向这边张望的玉哥儿奶娘,冷笑一声,又道:“至于说什么主家心慈不要赎身银子,甚至还给赏银的,怕是有人茶馆去多了,听先生说故事说迷了窍,竟拿到这里来哄着我玩呢!告诉你们,想赎身的,就快去筹银子!别以为我会像话本里那些笨蛋,不仅不要你们的身价银子,还给你们发遣散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抄家

  
  锦哥回到后宅,先去上房看了太太,见太太已经醒了,便把前院发生的事回报了一遍。太太沉默片刻,道:“这又是何必,都是苦命人,不要他们的身价银子也就罢了。”
  锦哥倔强道:“难道咱家的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爹还不知怎样,将来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凭什么白白送给这些白眼狼!爹若真有什么事,咱家也不会扣着人不放,可眼下只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就吓得他们这样,这种人,不留也罢。可要叫我给他们银子,太太还不如打死我算了!”
  她这气话不禁逗笑了太太。太太搂过她,点着她的额头道:“你这孩子,跟你爹一个德性,眼里揉不得砂子。”
  说到宋文省,祖孙俩都沉默下来。
  半晌,锦哥低声道:“我才不要像爹。”
  太太一顿,叹道:“也是,千万别像你爹。锦哥,记住一句话:过刚易折。眼里黑白分明是好事,可性子太烈,太执着于这黑白分明,却只会伤了你自己。”
  锦哥默了默,又抬头笑道:“爹若听了太太的话,怕是要跟太太辩一辩什么是‘君子之道’了。”她清了清嗓子,学着父亲的腔调:“‘君子临大节而不可夺’。”
  见她学得活灵活现,太太不由笑了。这一笑,竟笑得咳嗽起来,锦哥赶紧上前替她抹着胸。
  半晌,喘息均匀,太太心疼地握着锦哥的手,道:“莫怪你娘,你娘心里的苦没法说给人听,也就只能迁怒于你了。”
  锦哥的手一僵,垂眸道:“我知道。”
  一开始,锦哥确实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那么对她,可她向来也是个聪明的,只仔细回想了一下,便明白了母亲的想法。只怕是因在外祖母家,她听到了母亲和外祖母的对话吧。
  这么想着,她不禁微微苦笑。
  正这时,忽听得外面传报,说是郑氏来了。
  锦哥忙起身向郑氏见礼,郑氏却无视于她,越过她对着太太行了一礼,又胡乱闲扯了几句后,便挤着笑对太太道:“娘,我有事要问锦哥。”说着,就要带锦哥出去。
  太太皱眉道:“有什么事,在这里问也一样。”
  郑氏想了想,抬头对太太道:“太太可知道她今儿做了什么事?!她竟瞒着我们跟家里下人们说,叫他们拿银子来赎身!如今夫君前途未卜,正该是我们积德行善的时候,这时候施恩放人都还来不及,她竟还卡着人的生路换银子!她如此作为,眼中可还有她的父亲?!”
  见母亲瞥来的眼神中满是厌恶,锦哥不禁一怔,本来就因疲劳而显得苍白的脸上顿时一片雪白,身子也跟着摇了摇。
  “锦哥!”太太担心地看看她,转而对郑氏怒喝道:“媳妇!”
  郑氏一愣,扭头看向太太。
  “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太太道,“锦哥她也是为了家里着想……”
  “若真是为了家里着想,她就不该这么自作主张!”郑氏愤愤地道,“她才几岁年纪,这个家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也还没轮到你来做主!”太太怒道,“我还没死呢!”
  郑氏一听,顿觉委屈万分,想着她抛却了娘家的富贵,倒落得被婆母当着女儿的面喝斥,不禁悲从中来,捂着脸往旁边的椅子里一倒,便放声痛哭起来。
  锦哥打小就见识过郑氏的哭功,太太对此也是深有体会,二人不由交换了个眼色,太太更是长叹一声,倒在枕上使劲揉着太阳穴。锦哥知道,这是太太的头痛病又犯了,忙上前一步劝着郑氏道:“太太还病着呢,娘,有话咱们出去说。”
  郑氏抬头看看病得无力搭话的太太,又扭头看看锦哥,愤愤地一摔她的手,竟扭过身去哭着不肯走。
  锦哥急了,掀着门帘出去,一眼正看到郑氏的那几个陪房在廊下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旁边,玉哥的丫环一见她出来就急急转身跑了。她不禁一阵怒火中烧,都这个时候了,她那个妹妹竟然还避着事不肯出头!她跺跺脚,转身指着郑氏的那些陪房骂道:“都是你们这几个老货挑着我娘来闹!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跟舅舅家的管事眉来眼去,若还想回郑家,我劝你们一个个都安分些,我可没我娘那么好性子!”
  郑氏以为锦哥多少会再来哄哄自己,却没想到她竟翻身出去,没一会儿还又喝骂起她屋里的人来,郑氏不禁一阵气苦,忙起身出来,抖着手指着锦哥,刚要开口骂她,却只见老管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不、不好了!”老管家惊惶失措地叫道,“那些、那些兵痞又来了!趁着我们没留神,他、他们已经进了前院了!”
  郑氏一听,顿时晕倒在地。这时,里屋也传来一片惊慌的叫声,却原来太太也被这消息刺得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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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哥赶到二门处时,就只见家中的男女仆役们全都缩头躲在屋内,二门上除了一柄门栓外,竟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再侧耳听听前院的动静,这才发现,前院的动静并不大,似乎不如昨天来的人多。
  这么想着,锦哥一扭头,看到墙根下放着的梯子,忙命人靠墙架起梯子,又见众人都避着她的眼神,一副生怕被她点了名的模样,她不禁冷笑一声,伸手推开想要阻拦她的老管家,在众人那真真假假的劝阻声中爬上梯子,探头往前院望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前院里竟然只有小猫四五只,其中一人更是笑道:“瞧瞧,只咱兄弟几个吓唬一下,竟就吓开了宋家的大门,哈哈,等头儿来,咱们定要讨个赏。”
  锦哥听了,不禁一阵咬牙。
  她翻身下了梯子,扭头对那些躲在屋里的男女仆役们低声喝道:“只那么四五个人就吓跑了你们?!今儿若不能把他们赶出去,你们谁也别想从府里赎身!要死咱们全都死在一处!”
  那些仆妇们被她这么一逼,却也无法,只得各自找了家伙,打开二门,大声叫嚷着向那些人冲去。
  那几个大兵原只是打头的,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了宋家,故而也没敢深入,只守在门口等着他们的人马到来。如今猛一见十几二十个人举着棍棒菜刀叫喊着向他们冲出来,一时也被吓着了,忙急急退了出去。
  锦哥抢步上前,和老管家及时关上大门,又上了三道栓杠,这才相互看着重重呼出一口气。
  “大、大姑娘……”老管家讪讪地叫道。
  锦哥却是没心思听他说什么,扭头又指挥着人把梯子架到外院的墙上,这一回她也不指望这些下人了,直接就掀着裙角爬上梯子,探头往下望去。
  此时,那四五个人也回过神来,不禁大怒,抽出刀剑在宋家大门上又是一阵乱剁。
  这一僵持,就僵持到天近黄昏。锦哥一直站在墙头默默注视着门外谩骂的大兵,心头一片悲凉。原来,这世上谁都不可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紧扣着墙头的砖,锦哥只觉得这晚秋的风吹在身上彻骨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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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的,太阳下了山。暮色四合中,挤在窄长的观元巷里的那十来个散兵游勇也不耐烦起来,有人出主意:“他奶奶的,干脆直接烧了他们家大门!”又有人说:“泼点油更容易烧。”于是,去找柴火的、去找油的,点火把的,一时间门外乱作一团。
  望着门外的混乱,锦哥以为这次定然不能善了了。正这时,忽然远远从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
  锦哥心中一拎,是这些人的同伙吗?!她扭头往巷口张望,却发现视线正好被邻居家的门楼遮挡住了。
  而门口的那些散兵游勇似乎比她早一步看清了来人,锦哥听到有人跑过来说了声“羽林卫”,其他人则立马丢开手里的东西,面色凝重地往巷尾聚去。
  观元巷是一条死胡同,宋家又座落于这条胡同的底部,这些人就算想要撤离,此刻也必须要先从羽林卫的鼻尖前经过。
  望着他们的凝重,锦哥倒是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羽林卫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羽林卫。
  锦哥知道,这是皇帝的亲卫,向来只负责皇帝的出行。
  却不知这羽林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若说是来传圣旨的,似乎应该派锦衣卫来才对。
  锦哥不解,门外的人也更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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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阵清脆整齐的马蹄“嗒嗒”,首先印入锦哥眼帘的,是被门楼一角遮住整个马身的马蹄。那四只雪花马蹄踩着优雅的步伐,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从门楼下显现出来。先是雄壮的马胸,然后是修长的马颈,再然后,是一个几乎和黑色的马身溶为一体的、浑身上下裹在黑色斗篷里的黑色人影。
  锦哥的视线一下子就被那个打头的骑士吸引了过去。
  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铠甲,以及头盔上那根随风飘动着的黑色羽缨。这正是皇帝的亲卫,羽林卫的标准装束。在新皇刚登基的那一年,锦哥曾经跟着家人一起去看过羽林卫的入城仪式,故而还是认得的。
  只是,这位马上骑士似乎又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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