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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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哥-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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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然能猜得到,”锦哥道:“无非是因为我跟周辙的婚事。”
  “知道就好,”南诏王一伸手,“把婚书拿来!”
  锦哥挑眉,嘲弄地望着他,“你觉得你能做得周辙的主吗?”
  “哼,”南诏王冷哼,“我是他外公,我自然做得!”
  “是吗?”锦哥也学着他的模样冷哼一声,“那他四岁丧母时,怎么没见你替他做主?他小小年纪被送进宫闱做伴读时,怎么没见你替他做主?他被临沧侯府众人欺负时,怎么没见你替他做主?他被人诬陷,被人赶出京城时,怎么也没见你替他做主?!这时候倒知道冒出来替他做主了!王爷是不是觉得,周辙是你的外孙,便可以比旁人更好欺负一些?!”
  说着说着,她不禁激动起来,眼眸中也灼起熊熊怒火。
  “家人,本该是守望相助的。他需要你守护时,你在哪里?他需要你帮助时,你又在哪里?!你觉得你如今还有资格说什么替他做主的话吗?!”
  这些日子以来,锦哥从奶娘那里知道不少周辙过去的故事,心里正暗暗替他心酸,加上她最近也承 受'TXT小说下载'了过多的压力,正压抑着无法发泄,如今这南诏王算是正好撞上了她的枪口。
  偏偏她的每一枪都扎在南诏王的痛处。南诏王看看她,张了半天的嘴,终于还是一个字没说,一甩衣袖,怒冲冲地冲了出去。那个充当茶几的美人儿也跟着急急起身退出去。那个鼻孔朝天的老太监诧异地看了锦哥一眼,便也要跟着退出去。
  锦哥一皱眉,伸手拦住他,冷声道:“怎么弄乱我家的,请你们怎么恢复过来!”
  只眨眼的功夫,南诏王的人便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那些被精心布置出来的繁华也如浮云般迅速散去。
  站在恢复原貌的前厅里,锦哥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她忽地往地上一蹲,埋头抱着肩,半晌不肯抬头。
  他俩果然是不合适。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四章·名节

  
  南诏王走后,一直跟锦哥呕气的玉哥忽然醒悟过来,拉着郑氏出了院子,又瞪着锦哥恶狠狠地道:“凭什么是我们把自己锁在院子里?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
  于是,宋家三位女主人忽然就倒了过来,玉哥和郑氏母女俩开门理事,锦哥却闭了院门,轻易不出房门半步。
  只是,这样的太平日子也只不过才过了两天而已。
  因锦哥最近的睡眠不好,白日里总觉得精神不够,便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忽然间,她隐隐听到前院里似有一阵骚动,正犹豫着要不要睁眼,珍珠冒冒失失跑了进来,满头大汗地道:“快、快,姑娘,圣、圣旨!”
  却原来,是父亲的案子判下来了。圣旨里说宋文省当年虽有失察之罪,到底罪不当死,按律当削职为民——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宋家不再是犯官家眷了。最后,圣旨里还大发慈悲,发还了宋家当年充公的家产。
  看着哭泣谢恩的郑氏和玉哥,锦哥虽有样学样地磕着头,心里却是一阵冷笑。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阴霾沉沉的天空,默默问着父亲的亡灵:你看到了?这就是你想要的?你觉得你死得值吗?
  正如周辙所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即便是为了太后的脸面,父亲也不可能会被彻底平反。在权势面前,父亲所坚持的正义、节气变得是那么的滑稽可笑,如果不是熙景帝需要父亲这面旗帜来压制护国公,父亲他即便再死一百次,也只不过是白白添上一百条蝼蚁命,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如今能免了罪名,不再祸及家人,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锦哥不禁想起周辙说过的那些话。他想要争取世子之位,大概就是不想让自己沦落到父亲那样吧。
  宣旨的太监才刚刚收起圣旨,宋家众人还尚未起身,门外忽然又进来一个小黄门,睥睨着宋家众人道:“传太后口谕。”
  太后要见一见宋家女眷。
  宋家众人听了一阵愕然,与此同时,锦哥的后脖颈上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痒。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即便没有周辙和沈文弘等人的指点,她也明白父亲在皇帝和太后的争斗中所扮演的可悲角色。如今胜负已分,父亲没能得好,太后那边更是损失惨重,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这召见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只是,不管锦哥她们如何不愿意,到底不敢抗旨不遵,只得赶紧收拾了,被那个小黄门押着去了皇城。
  马车上,锦哥忍着耳后的阵阵刺痒,心不在焉地听着郑氏的喋喋不休。
  “宫里不比别处,进宫后莫要东张西望、莫要错了规矩、莫要……”
  “莫要开口说话!”
  车到宫门前,临下车时,玉哥给锦哥切切补上最重要的一条。
  锦哥默默一点头,转身扶下郑氏,又扭头看向宫门。
  高大的城楼宫墙如怪兽般凌驾于众人头顶之上,直压得人似要窒息一般。幽深的宫门内,人来人往,却一个个都如鬼魅般静默无声。
  郑氏不由握紧锦哥扶着她的手臂,指尖竟微微颤抖起来;玉哥也紧贴在锦哥身边,掌心里一片湿冷。
  小黄门扭头看看神色不安的郑氏和玉哥,冷哼一声,低喝道:“磨蹭什么呢,还不快些!”
  锦哥扫了那小黄门一眼,顿时知道,今儿怕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她看看郑氏,再看看玉哥,忍不住心下一阵愧疚。她以为她能保护家人,其实她什么都做不了。和父亲一样,她其实也只不过是个蝼蚁一样的存在,经不起任何人的撩拨捻压。
  但,即便如此,既便是无法反抗,至少她可以做一个硬骨头的蝼蚁!
  唯一死而已!
  锦哥深吸一口气,蓦地扬起头,一手挽着郑氏,一手拉着玉哥,毅然往那如怪兽巨嘴般的宫门内走去。
  城楼上,卫荣站在阴影里,默默看着锦哥一家走进宫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太和殿的方向。
  那位到底是何心思?明知道太后的意图,他也不打算阻止吗?
  还有那个周辙,他不是被那位私下里赞为“猛如虎狡如狐”的吗?既然能在那人的鼻尖下算计着和她订下亲事,怎么就算不到她眼下的危局?!
  穿过城楼,来到宫墙的另一边,远远看着那几个人影消失在蜿蜒幽深的过道夹墙间,卫荣不禁一阵黯然。他不禁想起多年前,目送着锦哥走出诏狱时的情景。
  人生在世,如履薄冰。和当年一样,即便他想,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帮她。
  只看上苍是不是会怜悯于她了。
  他抬起头,这才发现,整个天际都是阴沉沉的,显见着老天爷也不打算给任何人好脸色看。
  *·*
  锦哥一行随在小黄门身后默默穿行于赭红色的宫墙间。幽长的夹道里,除了窸窣的脚步声外,就听闻不到第二种声响。
  锦哥偶尔还敢抬头看一看方向,郑氏和玉哥却早已是吓得战战兢兢,两眼除了脚尖外,再不敢往第二处瞟。
  众人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一星雨点飘在锦哥额上,令她下意识抬起头来时,她忽然看到,对面也有几个人向着她们这边过来了。为首的,是个相貌颇为威严的老太太,后面跟着的那个细眉细眼的妇人,正是那日来给她插戴的临沧侯夫人。
  临沧侯夫人也看到了她们一行,便凑到那老妇人身边低语了一句。那老妇人抬了抬眉,犀利的目光先是扫过锦哥,然后停在玉哥的脸上。
  那小黄门看到对面一行人,忙站住脚,向那老妇人默默行了一礼。
  老妇人高傲地一扬头,便领先锦哥等人拐进了一旁的宫门。
  两路人马一前一后来到慈宁宫前,台阶上,早有一个大太监候在了那里。见她们同时过来,那大太监呆着一张脸高声叫道:“宣,宋氏一门觐见。”
  却是把抢在前面的临沧侯府一行扔在了后面。宋家人和临沧侯府的人全都是一阵发愣。
  那大太监不耐烦地冲郑氏一瞪眼,郑氏一个哆嗦,忙低下头,领着玉哥和锦哥匆匆进了大殿。
  依着小黄门先前所教的规矩,锦哥等人行了大礼后,便都跪在那里,等着上头的贵人问话。
  锦哥耳边先是响起一阵茶盏磕碰声,然后才听到一个声音缓缓道:“都抬起头来。”
  三人依言抬头,只见殿内挂着一排珠帘,一个看不清的人影隐在珠帘后默默看着她们。半晌,珠帘后的那人将手里的茶盏很不客气地往一旁的茶盘里一扔,冷笑道:“你们便是那个宋文省的妻女?”
  郑氏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是。”
  那声音又冷笑道:“宋文省虽说不长眼了些,到底也算是一心为了国事,死也就死了吧,也算是为国捐躯了。外面都风传他是个有死节有风骨的烈士,想来他的妻女也不缺少这些好品质,既这么,就都起身吧。”
  那声音虽然说着夸赞的话,语调却是充满了厌恶。郑氏不禁小心看了锦哥和玉哥一眼,三人叩首谢恩后,都站了起来。
  那声音又道:“既然你们都是烈士遗属,倒是不好怠慢,赐个座吧。”
  锦哥脖颈后的刺痒不禁更甚。
  三人小心翼翼沾着宫女送来的绣墩边缘轻轻落座,正等着帘内太后的问话,却不想太后忽然扭头对那个迎她们进来的大太监道:“还有谁在外面?”
  大太监道:“临沧侯府太夫人和夫人。”
  “哦,”太后应了一声,扭头问郑氏,“你们两家好像结亲了,是吗?”
  郑氏忙起身又应了一声,“是。”
  太后却是不等她答出那声“是”,就已经吩咐那个大太监:“叫他们也进来吧。”
  太夫人和卢氏进来后,太后只和蔼地和她们话着家常,竟是把郑氏等人都忘了一般。
  就在郑氏惴惴不安之时,太后忽然像是又想起了她们,问太夫人,“你们两家结亲了?”
  太夫人自然是知道宋家和太后娘家护国公之间的恩怨的,她可不想夹在中间当炮灰,忙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叹道:“太后也知道,辙儿那孩子从小主意就大,若是不依着他,怕是又要叫人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慈了。”
  “哦?”太后一阵惊讶,“这么说,这门亲事,竟是辙儿自己挑的?”
  太夫人看了玉哥一眼,冷笑道:“不敢欺瞒太后,具体如何我们并不知晓,只是听说,他们二人过去应该是旧识。”又道,“宋姑娘就在这里,太后倒是可以问上一问。”
  太后的目光也越过珠帘,盯在玉哥身上,直盯得玉哥一阵哆嗦,锦哥却是一阵皱眉。显然,这二人是弄错了人。
  太后问道:“那么,你跟辙儿以前就认识?”
  锦哥忙起身,上前一步,将玉哥遮在身后,道:“是。”
  太后和太夫人都愣了愣,转眼看向锦哥。“跟辙儿订亲的,到底是哪一个?”太后问。
  锦哥垂首道:“我。”
  顿时,大殿里一片寂静。半晌,太后冷笑一声,道:“好个不知羞的!听说外面传成一片,说是辙儿和凤鸣为了一个假扮小倌的女人打了起来,那女人就是你吗?!”
  “不是。”抓住太后话里的漏洞,锦哥应得很干脆。“民女不曾假扮过小倌。”
  太后一窒,瞪着她又是一声冷笑,道:“我还听说,你之前曾假扮男子多年,在酒楼茶肆混迹胡闹?”
  这一点锦哥无从反驳,只得沉默不语。
  见她沉默,太后不禁又是一阵冷笑,“怎么?伶牙俐齿哪去了?找不着理由辩解了?!”又咬牙骂道:“女扮男装,有乱纲常,更不要说跟辙儿还不清不楚有失贞节!这种失德失节的贱人,浸猪笼都是便宜了她,你们竟敢拿她来配我大周宗亲?!”她忽地扭头瞪向太夫人,喝道:“你们可知罪?!”
  太夫人和卢氏忙双双跪倒,郑氏和玉哥也吓得一并跪了下来,只有锦哥木着一张脸伫立在那里。
  太夫人向着珠帘内叩头谢罪道:“太后息怒,都是我等失察,望太后恕罪。”
  郑氏也在那里哭着求饶:“太后恕罪,当年锦哥年纪还小,只因家里生计艰难才不得已为之,望太后恕她年幼无知之罪。”
  见锦哥仍愣愣地站在那里,郑氏忙和玉哥一起将锦哥拉倒跪下,然后双双跪在那里磕头求饶。
  望着哭成一团的郑氏和玉哥,锦哥不禁又是一阵歉疚。她想,她大概不会活着出去了。这一回,她们可要被她拖累惨了。
  帘内,太后冷哼一声,却忽然语调一转,对太夫人和郑氏叹道:“都是做母亲的,哀家岂能不明白你们对儿女的一片慈母心肠?只可恨这些做儿女的,竟一点都不能体谅我们这些做母亲的,一个个都拿我们当仇人一样看待!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该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来,该严厉时还得严厉!”说着,两眼如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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