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认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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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认命吧-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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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两人都是入世之人,好道爱佛之外,还没事都好个做媒。只要说起这一点来,两人顿时都能抛开门户之见,说得口沫横飞,宾主尽欢。只不过陆琦年少,做媒的数量与名声远比不上何丞相。像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嫁娶,何丞相夫妇几乎就能包办;但那些官位不够高的,平时没机会登何丞相家门,能有鸿胪寺卿保媒也算是一项荣耀了。
  陆琦倒还有一点比何丞相更强,就是他不歧视妾室,特别是皇家的妾室。先前无人肯嫁入宫中,他一直未能发挥长项,如今宣帝已立了出身世家的皇后,他心头手头便一齐发痒,只觉着这个出身低微又得了圣心的女刺客正是自己练手的大好机会。
  虽然这女子出身不好,但女人出嫁了就是夫家的人,只要入了宫,还容得她眷恋故国?只要圣上喜欢,百越算什么,就是西域诸胡也不是不能弄进宫嘛。
  陆琦抱着一腔拳拳的做媒之心拉住了宣帝,将那位绿翘姑娘囚禁之中交待的关于百越兵力将领的情况都递了上去,还设身处地地为她辩护了几句:“那女子也是被逼无奈。她姑母不受百越王宠爱,家族也岌岌可危,这回出使皆是受百越王胁迫,为救家人才行此逆举。虽是罪无可恕,却也情有可原。”
  宣帝自然知道绿翘身世堪怜,更知道她前世进了大夏后就一直倾心自己,为了他不惜献上一切……可如今绿翘并没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他宫里又已有了朱煊,若再把人娶进来才是真正不负责任。
  他将那沓供状放回桌上,看了看正翘首以待的陆琦,满怀遗憾地说道:“卿之意朕已明白。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不忍杀那女子,也不能放她,卿且再辛苦些日子,什么时候百越平定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回去与家人团聚。”
  陆琦一块烫手山芋没能甩出去,兼之未能准确地揣测到宣帝的心意,这一趟走得就有些不大圆满,心里比宣帝更遗憾了几分。无奈宣帝已匆匆上了御辇,他再拦也拦不住,只好黯然离了宫。
  因是做媒不成,他郁郁之下就去京城有名的素斋馆买了几份精致菜肴,提着盒子上了何丞相家。
  其实就是不提盒子,何相家中也是随时都肯留他吃饭的。岂止是留他,除了何氏子弟,还有打从被逐出家门后就常到别人家蹭饭的凤玄在。何丞相与他特别亲厚,见面就笑道:“陆卿又找到好斋菜了,这是新开馆子的还是哪家出了新菜?”
  陆琦答道:“哪有什么好菜,还是上个月与何公同去吃过的那家,今天恰好得了空就去买来了。”
  因在座中见着了凤玄,倒有几分惊讶:“小凤学士不是在宫中轮值?今日倒有空来何公家里。我来得正好,上回与你说《小品》,还有几处不曾辩出对错来,今天却不能叫你提前退席了!”
  他连菜也顾不得吃,一把抓住凤玄,对何丞相道:“何公今日可不许再霸着小凤学士,当分与我一半儿才行。”
  何丞相摇头微笑:“这人真是心急,小凤学士到我府上又不光是为了吃饭和较练名理,还要商量正事,你再急着谈你的佛法也要等我们先议了添补宿卫的事。”
  提起宫里的事,陆琦精神又有些低落:“宫中地方也大,侍卫又多,多添个女人也不算麻烦,怎么陛下就不肯让那个女子入宫呢?”
  陆琦虽只是自己抱怨,却叫凤玄听进了心中。他是御林军统领,朱煊入宫之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他,这些日子他心里都有些郁郁难舒。这猛然音听得宣帝又要立妃,更是心惊肉跳,忙撂下筷子问道:“哪个女人?不是才立了皇后么,陛下又要立妃了?”
  何丞相也问:“是京官的女儿还是外省官员的女儿?父亲是几品的?”
  陆琦深锁眉头,哀怨地叹道:“不是良家子,就是百越那个女刺客。我看陛下一直留着她,以为是要纳她入宫,结果又不是。你说我那儿又不是大理寺,成日家留着个美貌女子,说出去多不好听!亏得我家中妻室贤良,换成秦尚书那样的,哪天太座提着棒子打到鸿胪寺,可叫我怎么做人呢。”
  何丞相笑道:“为官当为圣上分忧,一个女子怕什么?若是你夫人回去捶你,我这里定能留你借宿。”
  陆琦不知想到什么,浑身哆嗦了一下,又拉着凤玄问道:“小凤郎君常在宫中,可知朱家是送了哪个儿子入宫?前两天我见了贺徵,叫他抓着好一顿报怨,说是六礼不全,皇后还未成婚就进了宫,他这个主婚之人竟不知朱氏是何人入的宫……据说连大……朱老将军都不知皇后是从哪儿接来的,细想来好叫人纳闷。”
  凤玄心中黯然,反应就慢了半拍,只听得何丞相说道:“早知当初就让谢仁进宫了,绕来绕去皇后仍是个男子,还连身份来历都说不清。谢仁至少是徐州牧谢汩之子,事母至孝,少年时就有令名……”
  何丞相的长子何宪忽然插了一句:“陛下既好男色,必不会再纳女子入宫了,就是将来再立妃嫔也当从朝臣子弟中挑选。我朝自来有律法,女子不得干政,可这男子入宫后,还能不能干政呢?”
  何丞相抓着筷子先敲了儿子一记,骂道:“这种事也是你能议论的吗?”转过头又对着陆、凤二人说道:“不好,我还不曾替这些同僚之子都做好媒,万一过一两年陛下要选妃,却不是误了人家子弟?再万一陛下从朝中挑人……”
  凤玄抓紧机会,看似随意地答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陛下若真看中了哪个亦是我等臣子之幸。只是先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陛下今开纳男后男妃之例,朝上只怕又该议修改后宫制度之事了。”
  何丞相父子年纪大了,并无被强抢入宫之虞,因此讨论起此事来虽也都积极,却没那种设身处地的焦虑感。凤玄却是因这些日子一直想着宣帝大婚之事,只恨不得做皇后的是自己,坐在一旁装作无意地替何丞相递着主意,尽力替自己铺开侍君之路。
  唯有陆琦年纪尚不算大,家中虽有妻房,却还觉着自己少年英俊文采风流颇受圣上看重,就担心起哪天会被选为妃嫔了。古时女帝、公主养面首倒是不一定让那人离婚,不知宣帝是怎么打算的?再说男子与女子又不同,皇帝的男宠一般都受赐官爵金帛,本朝自然也该循前例,若入了后宫不能再出仕可就不上算了。
  他也不管自己想的是真是假,比凤玄还要积极地投入到了探讨之中。什么佛经禅理都被他抛诸脑后,直到回家之后还满怀激动地跟夫人谈起此事。
  陆夫人自小就跟在父亲富乡侯身边出见识政事,比一般幕僚对朝政都更清楚,听了陆琦慷慨地议论朝政,先找出根木棒来捶了他一顿,恨恨教训道:“咱们家又没有儿子可入宫,你跟着激动什么?该不是想腼着老脸献媚邀宠吧?下回再让我看出你有以色侍君的打算,我就打断了你的腿,再和你离婚,带着女儿嫁给少年郎君去!”
  陆琦被打得兔子一般老实,捂着脸讷讷说道:“如今陛下已有了皇孙,又立了男后,以后要纳男妃也是水到渠成,做臣子的阻是阻止不了。我回来和你商议这个哪是为了我自己,不是因你还有两个弟弟未婚,我怕陛下要召朝臣之子入宫,耽误了他们的官途……”
  宣帝要纳男妃之事便从富乡侯家中越传越远,众臣虽然不敢公然议论,但过不三五日,满朝上下除了宣帝和朱煊以外就没有不知道他要纳妃的了。众人于此事态度虽不相同,但还是有不少人开始筹备婚事,令何丞相与陆鸿胪这两个始作俑者忙得不可开交,再没空与众人探讨修改后宫规制之事。
  此事终于也传到了中书省。淳于嘉听了这消息,破天荒地发了半晌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中书舍人周岍是来劝他成亲避祸的,看见他傻愣愣地呆在那儿不说话,急得拉着他的袖子劝道:“大人怎么不着急啊!现在朝中不知多少家都在筹备婚事,本来好人家的女儿都嫁得差不多了,大人再不抓紧,只怕连五品外官的女儿都娶不到了!”
  淳于嘉叫他摇得清醒,心中惊喜难以言喻,面上却还维持着平静,起身弹了弹衣服,含笑答道:“成亲之事自然是要看缘份,现在匆忙娶了,万一事后感情不穆,岂不是自寻烦恼?陛下才刚成亲,哪会匆匆纳妃,是众人自己吓自己罢了。与其私下揣测,不如问清陛下之意,再看如何应对的好。”
  他淡然自若的姿态倒令周岍崇敬不已,连连称赞:“大人好气概!”
  他就保持着这样的气概直闯到凤玄府上,含笑问道:“凤郎好悠闲,岂不知陛下又要纳妃了?宫里已有了皇后,要再添人正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样的好机会凤郎若错过,下一回可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凤玄比他还淡定许多:“陛下立后是不假,但纳妃这事不过是丞相鸿胪陆大人私下猜测,不可当真。你我相交许久,我也跟你说一件密事:淳于大人可知宫里那位到底是谁?”
  淳于嘉细想一阵,脸色微变,试探着问道:“不会是……那位吧?”
  凤玄微微点头:“就是那位,你当怎样?”
  淳于嘉眉毛几乎纠到一起,咬着嘴唇沉思良久,悄然叹了口气:“我还能怎样?怪不得陛下成亲之前就将人迎到宫中,六礼也办得匆促不全。谢太守当年入宫,简直是为人作嫁,真委屈他了。不过陛下也不能一辈子只有一个皇后,将来总有立妃的一天,小凤学士不愿争,我却是不能不谋划一番的。” 



70、第 70 章
 
  淳于嘉与凤玄道了别,出门便叫轿夫带他入宫。
  这一路上他脑中满都是朱煊之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此人犯下这般大罪,宣帝当时也明白表示不会宽恕他,怎么定下罪刑后倒改了主意,把朱煊接进宫中,瞒着天下人立了他为后。
  难不成朱煊真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迷得宣帝一刻也离不开他……不对,若真是有妖法,当初宣帝梦见的就不是谢仁而是他了,应当还是靠着家族之利吧?
  哼。淳于嘉微微冷笑,所谓权势,不也都是靠着皇家赏赐么?他家虽然不是世族,子弟中也只他一人在朝为官,但凭他淳于嘉一身本事和圣宠,必定也能有势压朱氏的一天!
  淳于嘉正在轿中思量着如何提携弟子,在朝中安插可用之人,他的轿子忽然停住。狂奔之中停住本就容易出事,更兼着他神思不属,没来得及反应,险些被那晃动之势甩出轿外。
  好在那轿子马上又稳了下来,淳于嘉重新跌回座位上,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喊声传入耳中:“求侍郎大人为民女伸冤啊!”
  淳于嘉是从王府长史做上来的,从来也没当过一把手,更没进过大理寺,这还是头一次叫人堵在路上哭诉冤情,不免底气有些不足。他见轿子已撂下,周围又有百姓过来围观,便撩开轿帘劝道:“这位娘子若有冤情要诉,也该去京兆府或是大理寺,我乃中书侍郎,并无辩冤断案之权。”
  那妇人双手捧着诉状哭诉道:“大人,民妇千里迢迢自徐州上京告状,一路风霜困苦,几乎丧命,进京之后也曾找过许多衙门,却无人理会。好容易有个好心仕子替民妇写了诉状,又教民妇来找侍郎大人,请大人行行好心,为我一家讨还公道……”
  原来是有人指点,难怪那女子一口便叫破他的身份。可既然是知道他身份的人,也该知道官场中事,怎么不把这女子指去大理寺,反叫她来找他告状?淳于嘉心下纳罕,又听那女子哭得确实凄凉,便下了轿子,拿起诉状看了一回。
  状子写得倒是甚有文采,这文风倒似乎有些眼熟……淳于嘉翻看一回,状上写的是益州太守夏国镛侵吞府库、私贩盐铁,这妇人的丈夫是雒县县尉,因欲举发夏氏之罪而被害,一家人也遭迫害,这女子仅以身免,逃往京师告状。
  私贩盐铁可是杀人的罪过,淳于嘉将状子一收,正要带那女子去大理寺,忽然想到一事——益州太守夏国镛是宗室!虽然与宣帝已出了五服,也没有爵位,但这个姓氏在那儿摆着,此事便不大好办。
  难怪这妇人无奈之下,竟来拦轿喊冤了。
  他动作微微一滞,神色也有些不好看。那妇人查颜观色,便知他也不敢对抗那位夏太守,便心灰意冷地哭诉道:“天地不仁,竟使那等无良之人居于高位,我杨氏一门被害无妨,蜀地亿万百姓都要永受夏氏之祸了。”
  这一哭把淳于嘉的思路几乎打乱,他连忙叫道:“莫再哭了,我带你去大理寺,那儿才是审案的地方,有我领着,你也不怕不得其门而入了。”
  一路上淳于嘉便在轿中回忆夏国镛的形象经历。他原是吏部侍郎,似一郡之守这样的职位,自然在他脑中挂过号,少了那妇人打扰,他回忆得就更顺畅了些。此时静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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