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欢- 第87部分

　　　　“这件不错。”终于她找到了一件比较短小的深蓝色粗布衣裤。

　　　　方茹看了看，笑道。“这件是你大哥十二岁的时候穿的，我有回要扔，他说剪开了当抹布也挺好，也就一直放着。”

　　　　大哥就算十二岁，也比她现在十三岁的时候生的高。顾春芽把衣服往身上一套，顿觉自己瘦小的像根木棒。

　　　　顾冬儿推门进来。瞧见她身上肥大的衣裤，忍不住笑了。

　　　　“快脱下来，我给你改。”

　　　　顾春芽就脱了给她，顾冬儿拿了针线，剪刀，一边劝道，“娘说的也有道理，你去青楼确实不好呢，就不能叫那姑娘过来？”

　　　　“她不方便来的，”顾春芽摇头道，“别说了，姐，我问你，要是你能赚这五十两，你会不去？又不是干什么坏事，那青楼的姑娘还吃饭，还穿衣呢，那给她们烧饭，做衣服的人，是不是也得给别人说闲话呢？再说了，拢共不过几天的功夫，教完我也不会再去。”

　　　　顾冬儿说不过她，只得罢了。

　　　　等到改好衣服，顾春芽穿上，又把头发束在头顶拿块布条绑住，跑出来一看，其他几人都傻眼了。

　　　　活脱脱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么！

　　　　顾春芽又做了点儿姜黄水，往脸上一抹，皮肤黄了几分，略有病容，看起来更是不像她原本的样子。

　　　　就是家人乍一看到都未必认得出来，别说旁的人。

　　　　杨氏见她如此，也便没有再说，只叮嘱她小心些，教好了就立刻回来，千万别在那里逗留。

　　　　她一一答应了。

　　　　因为绮玉是给五十两银子，她也就多教了几样，只白天去，一次去一个时辰。

　　　　过不了几天，顾应全夫妇要去林家看人了。

　　　　顾春芽也想跟着去，结果临走时，杨氏硬是不肯，说她也是要待嫁的人，去的话不合适，指不定别人还以为是带小女儿去相看的，都说不清，最后只他们二人，同方茹去了。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顾春芽没心思做吃的了，拿了书看，也翻不了几页，倒是见顾冬儿老出神，绣个花瓣，半天没出样子，便搬了凳子坐她旁边。

　　　　“你咋的了，没事儿做？”顾冬儿瞅瞅她。

　　　　“我是看你不定心呢，姐，要是爹跟娘说那林家的不错，怎么办？”她试探的问。

　　　　顾冬儿低头不说话。

　　　　自己的终身大事，岂会不关心，可是，也轮不到自己做主。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好的叹气，看来是不喜欢那人了！

　　　　有时候，直觉是很准的，有些人假使第一眼就不喜欢，哪怕一辈子都会培养不出来那份感情。

　　　　顾春芽小声道，“姐要是不想嫁，到时候即便他们都觉得好，姐也别委屈自己，我会帮你说话的。”

　　　　顾冬儿讶然。

　　　　“嫁人么，总要嫁个自己满意的，又不是他们跟那人过，是不是？”顾春芽笑笑。

　　　　妹妹是在关心自己，顾冬儿心里很感动，伸手摸摸她脑袋，“倒想这么多，但咱爹咱娘要觉得好，应该也不差的。”

　　　　还是愿意听父母的呢，顾春芽抿了抿嘴，可这事儿放到她身上，就难了。

　　　　要她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做不到。

　　　　没有感情怎么好结婚呢？

　　　　可这平时也认识不了什么男的，又何谈有感情基础？

　　　　想到将来的婚姻，她有点头疼了。

　　　　幸好自己还小，得几年的时间，也许该早做打算？也不至于真要到适婚年龄的时候，急吼吼的去找良配。

　　　　这里对大龄未婚女的宽容度可差多了！

　　　　姐妹俩各怀心思。

　　　　过了会儿，顾应全三个终于回来了。

　　　　杨氏脸上并没有笑容。

　　　　“其实那孩子不错……”顾应全好像在劝杨氏。

　　　　杨氏关上门，皱眉道，“跟个闷嘴葫芦似的，要是单他一个就罢了，可他那娘，那妹妹多厉害，咱冬儿嫁过去，要是有点儿矛盾，他护得住？”她虽说也觉得老实的好，可也得看看家人。

　　　　她是尝够了这种滋味了，不能让大女儿去重蹈覆辙。

　　　　顾应全看她态度坚决，便没有再说。

　　　　眼见他们进了屋，顾春芽拉着方茹询问。

　　　　方茹摇摇头，“哎，那林家大娘可会说呢，怪不得他们家烧饼店生意好，那林家大叔跟他儿子全是软的，都听林家大娘的话，一点儿没个主张。那林香云也是个厉害的，老跟我说话，还关心我的病，好似冬儿嫁过去，他们家要给咱们背债似的，一副多大义的样子，真是心眼多。”

　　　　看来确实不能嫁。

　　　　但凡母亲强势的，儿子多半唯唯诺诺，虽说孝心顶过天，可愚孝是很可怕的，顾冬儿真要嫁了，什么都拿捏在婆婆手里，能指望丈夫半分？

　　　　再加上个厉害的小姑。

　　　　要是明理的也还好，若是跟那顾芩一样，真是不堪想象！

　　　　“幸好娘不同意呢。”顾春芽拍拍胸口。

　　　　方茹点点头，“是啊，咱镇上又不是没有别的好人选了，他们还说两家都卖烧饼的，结亲了合在一起赚钱。”

　　　　合在一起？

　　　　顾春芽心想，那她以后开了铺子，是不是也得同他们一起合了赚钱？

　　　　真是好笑！

　　　　杨氏在房里同顾应全道，“你这就去回了公爹罢，就说两个人不合适。”

　　　　“那要爹问怎么不合适，我怎么答？”顾应全挠挠头。

　　　　杨氏想了想，“那林家儿子没个生意的头脑，你瞧见咱明瑞的，现在多老练，他们家做了多少年烧饼生意了，那林家儿子说个话都要结巴，能有出息？还光靠着他爹娘不成？还是以后靠着咱冬儿那？”

　　　　顾应全想想顾明瑞的表现，倒觉得也有道理。

　　　　两个人都是十几岁，这方面还真差得远。

　　　　他便去跟顾老爷子，徐氏说了。

　　　　听说大房不肯，徐氏吃了一惊。

　　　　那林家对她诸多讨好，捧上捧下的，无非是要结亲，她也一口答应了，怎么他们居然还看不上？

　　　　“倒是奇了怪了，你们什么情况，大媳妇指不定还要犯病再背了债的，有这样的人家愿意娶冬儿，那是你们的福气！怎么还挑三拣四呢，非得要冬儿嫁不出去才好？”徐氏恼火了，“我们老人给你们费这些心思，你们倒好，好心当驴肝肺！老头子你说说，那林家儿子配冬儿，哪里不行了？”

　　　　顾老爷子也想不明白，“是啊，多好的姻缘，到底你们哪里觉得不好？”

　　　　“娘子说……”

　　　　徐氏一听，瞪眼道，“什么娘子，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你自己没个主意？咱们觉得好，就行了，我看那林家儿子不错，你们别再挑，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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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家事

　　　　顾应全被她唬得一跳。

　　　　不过来之前，杨氏叮嘱了好几遍，他不可能听了徐氏的话就回去跟杨氏这么说，那杨氏不得恼他？

　　　　顾应全硬着头皮道，“我也觉得那林家的儿子不好。”

　　　　徐氏没想到他还敢回嘴，啪的一拍桌子道，“哪儿不好了，你倒是说说看！当咱们眼瞎呢，我跟你爹还不是瞧见了，人老老实实的，又有手艺，你们倒挑得出毛病！”

　　　　“就，就是太老实才不好。”顾应全想起杨氏说的话，照搬道，“咱们做生意的，太老实容易吃亏，冬儿嫁过去就指望他了，可林家那儿子不像能做得好的。”

　　　　徐氏被他气得笑了，“哎哟，老实还不好了，老头子你听听，这像话吗？”

　　　　顾老爷子皱起了眉。

　　　　依照他的想法，这桩亲事确实不错，只是没料到老大跟老大媳妇居然都不肯，他说道，“你娘说的没错，老实还不好呢，他们家烧饼做了那么多年，就算人不圆滑，可有手艺就行了，自然有人来买，冬儿嫁过去不亏。”

　　　　顾老爷子也来劝，顾应全犹豫了。

　　　　可他真的不敢答应。

　　　　大女儿的婚事，若是娘子不同意，违背了她的心，硬要顺从二老的意思，只怕家里几个孩子都不乐意。

　　　　他回去如何面对他们？

　　　　顾应全一咬牙，“反正咱们就是觉得不好，爹，娘，还是另外给冬儿找门亲事罢！”

　　　　二老都愣住了。

　　　　一向听话的大儿子这回十分的反常，连考虑一下都不肯，就是要回绝。

　　　　徐氏冷笑道，“搬出去住就是不一样了。再也不把咱们老人看在眼里，啥都是你娘子，你娘子比咱们老人还大呢，是不？冬儿是顾家的孙女，可咱老人连说个话都不准了！”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顾应全嗫嚅道，“只是，冬儿的婚事，怎么也得，也得仔细些。”

　　　　“你是说咱们不仔细，随便给冬儿在街上拉一个人就嫁了？”徐氏肩头耸动。“也不知道辛苦养大你有什么用，别的大儿子都跟在父母身边尽忠尽孝，你倒好。光听你娘子一个了，以后咱有点儿病痛，指望得到你？我看是做梦，就当白养了你，出去说给旁人听。孙女儿的婚事，咱们老人说句话都不成，只当是要害人，天下有你这样的好儿子！”

　　　　顾应全头垂的更低了。

　　　　顾老爷子脸色也肃然几分，问他，“你真个儿不同意那林家？”

　　　　要是平时。顾应全指不定就不敢再反口了，可毕竟关乎顾冬儿的终身大事，他这一答应。回去不好交代。

　　　　顾应全挺了挺背脊，鼓起勇气道，“爹，这次是儿子的不对，可林家的事。不能定，实在要。我也得同娘子再说一下。”

　　　　“说啥？”徐氏抢白道，“她是咱们顾家的儿媳妇，这种大事上，听长辈的不是常理，还有啥好商量？我看她真要成丧门星了，只晓得天天教唆男人同长辈作对，她到底怎么当儿媳的？没德没品，不要几个孩子都让她教坏了！”

　　　　她这样说自己的妻子，顾应全很是恼火，不由得想起徐氏那会儿装病，天天耍弄妻子，让着贴身伺候的事情。

　　　　他深呼吸一口气，看向顾老爷子道，“爹，咱们已，已经，分，分出来了，这是咱们的家事……”

　　　　好不容易说完这句，顾应全觉得自个儿的腿都要软了。

　　　　当然，二老也都愣住了。

　　　　徐氏的脸拉得老长。

　　　　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大儿子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她不相信是他自个儿想说，厉声道，“是不是桂花叫你这样讲的？”

　　　　不等顾应全回答，顾老爷子一摆手，沉声道，“算了，这事算了，既然他们都不满意林家，冬儿的事，咱们也不管了，你们自个儿看着办！”说罢拂袖而去。

　　　　这背影很明显是生了气。

　　　　徐氏急了，这老头子也是，生气有什么用，不甘心就应该拿出气势来，就让老大一家把冬儿嫁到林家去，这转身跑了是什么回事那？

　　　　她狠狠瞪了顾应全一眼，跟了上去。

　　　　顾应全这才有空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见到顾应全回来，杨氏忙去询问，“怎么样，你可说清楚了？”

　　　　她对相公办好这事并不乐观，刚才一直在家里犹豫，要不要自己也过去一趟，不然凭他一人，只怕最后说不下来。

　　　　顾应全叹口气，“成是成了，不过爹气着了，哎，我不孝啊！”

　　　　杨氏听了却高兴的很，笑眯眯的道，“相公哪里不孝，这天下没有比你更孝的人啦！”

　　　　“要是孝的话，得顺着爹跟娘呢，把冬儿嫁给林家。”顾应全又长叹一口气，“我还说了大逆不道的话，都没脸再去见爹了。”

　　　　要是给他第二次机会，只怕他没有胆子再说一遍。

　　　　当时也是一时气了才说出口，现在想起来，却有点儿胆战心惊。

　　　　“你说啥了？”杨氏好奇。

　　　　顾应全小声道，“我说这是咱的家事。”

　　　　杨氏扑哧笑了，上去挽住他胳膊，“这话说得可对了，冬儿的婚事就是咱们的家事，咱都分出来了，相公啊，你说得太对了，没有比这个更对的话了！”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却让娘子那么欢喜？

　　　　顾应全惊呆得看着杨氏，“可是，可是爹听了，脸都变了啊！”

　　　　“公爹只是一时转不过弯儿，你过两日买些好的哄哄他老人家也就好了。”杨氏劝解道，“相公，你今儿确实没有说错，不然真错了，公爹能饶过你？”

　　　　顾老爷子发起脾气来也有吓人的一面，要是他真的惹恼了他，只怕要被打也说不定，可顾老爷子只是站起来走了而已。

　　　　这么一想，顾应全又点点头。

　　　　杨氏解决了这事儿，心情开朗，同顾应全道，“春芽赚了这些银子，咱们真的能开铺子了，虽然买不起，租倒是可以的，等顺当了，就能叫桃花他们一家来了。”

　　　　“是开个铺子方便，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