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Y立刻换上笑脸，引夏咏薇过来介绍：“这位是广发商贸公司的孙老板。”
夏咏薇礼貌地上前，与他握了握手。心下疑道，怎么MARY还特意向孙老板提过自己？后来想到与MARY的合作约定，人家只负责牵线，约谈生意是靠自己的。心下便释然了。
夏咏薇保持着职业微笑，道了声：“还请孙老板多关照！”
“好说，好说。”孙老板眯着眼睛打量面前这个小美女，笑得特喜庆，“我们先找个地方，慢慢谈。”
☆、第116章 真傻
早在飞机上，MARY就已经把孙老板的个人情况简单地向夏咏薇介绍过。总之，一句话，孙老板人很和气，也很爱吹牛，是MARY到TEW后最早发展的一个客户，一直都保持着业务上的往来。
孙老板是地道的上海人，说起话来语速很快。有时说着说着普通话就拐到上海话上去了，把夏咏薇弄得直糊涂，不明白他在讲什么。相较之下，MARY就比她应付自如了。与孙老板“阿拉，阿拉”地说。
夏咏薇一时插不上话，又不好让他们讲普通话。只得认真听着他们说话，从偶尔能听懂的几个词汇中，猜测孙老板大概是在问她们路上怎么样？住得还舒心不？
孙老板很会做人，与MARY聊了半天，见夏咏薇木呆呆地看着他们，就晓得她不懂上海话。他不好意思地拍拍头，抱歉道：“哎哟，VIVIAN听不懂上海话吧？！MARY，你也是的，怎么不提醒我。”
MARY笑笑，扭头瞪了夏咏薇一眼。
夏咏薇忙道没关系，还是可以听得懂一些的。
孙老板直夸夏咏薇好脾气、善解人意。
说话间，车子已驶到一家名为望江春的酒店。
这家酒店虽没有她们进驻的酒店高档，但也不算差。
孙老板问侍应生：“我订的房间呢？”
那侍应生翻了一下记录，笑道：“孙老板，您可真准时。今天是梅阁，218房。”
孙老板回头对夏咏薇笑笑，似要有什么话要讲。
这时。MARY将手提包塞进夏咏薇的手里，“不好意思，你们先去梅阁，我去趟卫生间。”
孙老板摆手，“快去，快去。VIVIAN。我们先走。”
夏咏薇的心里“咯磴”一下。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这让她想起来第一次面试的那家公司的老板。太过热心，总让她感到不安。
她稍稍错后一步，跟在孙老板的身后慢慢走着。
望着孙老板的虎背熊腰，夏咏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包。包里的东西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竟连个可以防身的物件都没有。
上了二楼很快就到了梅阁，让夏咏薇比较放心的是。218房间临着二楼的走廊，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这孙老板不是个东西。她只要坐得离门边近些，这样就有机会逃出去。
MARY这人……想到她的风评，还是不要想着靠她吧。
有些事情，现在没有发生还不好下结论。
如果真有什么事了，夏咏薇发了狠，绝不饶了MARY！
事实上，夏咏薇是多想了。
她与孙老板刚坐好。MARY就扭着纤腰进来了。
“这次由VIVIAN先点菜，MARY不会介意吧？”孙老板坐在两个美女中间。笑问道。
“当然不会介意啦！孙老板就是喜欢开玩笑，都把我想成小气鬼啦。”MARY一个接一个抛着媚眼给孙老板，后者笑得那个舒心。
夏咏薇推辞了一下，见推辞不过，只好翻开菜单看菜谱了，点了两道上海菜。
孙老板见夏咏薇点的菜，心下很满意，觉得夏咏薇是个很知趣的人。言语间，更为热络了些。
侍应生记录好菜名，孙老板叫住他道：“先让厨房烧着，不急着上菜。我这还有一个朋友未到。”
很显然，这个朋友是临时加进来的。因为夏咏薇也看到MARY露出意外的表情。
孙老板解释道：“……我的老同学了。早几年在新加坡做生意，现在回到B市来发展。他可是地道的B市人。不象我，哪里有了生意就要往哪里去。做生意好辛苦的啦！”
MARY甜甜地一笑，“孙老板就是做大生意的人。不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死守着一个地方，拿些毛毛雨的小钱儿。就算让我们辛苦，我们也没有孙老板的本事啦。”
孙老板看MARY撒娇扮嗲十分受用，高兴地听了，拍拍她的手，“就你会说话哄我开心，你看VIVIAN就比你老实多了，老实人都实在。我就是个实在人。VIVIAN不要拘束嘛。”
孙老板努着肥胖的下巴，让夏咏薇喝饮料。
夏咏薇就在孙老板与MARY之间谈话的空档，脑袋飞快的转着，想着自己该说什么话融入到这个气氛中去。不能自己啥话也不说啊。事先都说定的，MARY负责牵线，谈生意是由她来的。
听孙老板说到她的名字，夏咏薇多少有些明白，这是孙老板对自己的沉默表示不满呐。
夏咏薇连忙起身给孙老板倒上一杯饮料，“本应该倒酒的。菜还没上，我就先给您倒饮料。孙老板，我初出茅庐还请您多帮助我呀。”
孙老板阅人无数，早已看出夏咏薇是个销售里的菜鸟，对于这种场面上的事情确实不在行。但见她的谨小慎微，态度又真诚，比起那些虚头巴脑的老油子更得他的意。也不再为难她，接过她递过来的饮料，喝了一口，“谈不上帮不帮的。做生意都是彼此照顾。看在我年长你的份上，当大哥的提点你几句也是省得的。侬晓得伐？”
“晓得，晓得。”夏咏薇点头。
孙老板很满意夏咏薇的态度，年轻人嘛不懂就要谦虚地学习，不要总装着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样子。偶尔唬一唬人也还可以，可时间一长，谁不晓得你的德行。做生意都讲个诚信，唬人什么的，早晚都是个麻烦。
孙老板刚开口讲了几句，就听有人敲门。
孙老板立刻收起讲学的老学究表情，嚷着嗓子叫道：“你个小赤佬，还不快进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从他的表情上看，很显然，他没有想到这里坐着还有两个美女。
“坐到我的对面去。侍应生，可以上菜了。”孙老板立刻吩咐道，“这两位也是我的朋友，这位是MARY，这位是VIVIAN。都是TEW的市场部精英。”
MARY笑道：“精英倒是不敢当，是孙老板抬举。”她说着，一双美目往那男人身上瞟了瞟。那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也跟着笑笑，自我介绍：“我叫李铁军。”
“哦，原来是李先生。”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叫我铁军就行。大家都是年轻人嘛，没那么多说道。”李铁军很快就撇掉刚进门时的那股子矜持，洒脱地说道。
这样的轻松的语气，一下子就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气氛也因此活络起来。
夏咏薇发现他年纪很轻，大约不会超过三十岁，穿著件白衬衫，袖口随随便便的挽著，没有打领带，松著领口，还有一头乱蓬蓬的浓发，只是在说话时，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很有神采。
孙老板不甘心风头被后来者抢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还惦记着起先的话题，对夏咏薇的教导可谓是情真意切。
夏咏薇也不论孙老板的话对错，也只一个劲儿的，特真诚的点头，适时地夸赞：“孙老板，您真了不起！”
李铁军侧耳听了一会儿，恍然道：“原来VIVIAN是新人呐。唉，当新人就是不容易啊，想我当年在新加坡打工时，吃的苦哦！……”
孙老板对夏咏薇讲了一大气儿的话，觉得也差不多了。便顺着李铁军的话道：“不就是面试那点事儿嘛。好吧，你再说说，让两个美女看看你李总从前有多傻！”
夏咏薇知道这两人是喝得多了。这酒一喝多，可是什么话都会讲的。可好在，话题一直被她们两位女士牵引着，没离得了生意经，倒也不尴尬。
夏咏薇见MARY给自己递眼色，心领神会，起身又给李铁军倒了一杯酒。
李铁军拍了一下桌子，倒满的酒洒了一半儿，他激昂道：“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我那时候就是傻。真傻！特傻！给你们举例说明一下，你们就知道当时我有多傻，那会儿我初到新加坡，到处发简历。所有的简历最后全都是这么结尾的——‘给我一个机会，还你一个惊喜’，或者‘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其实，一个新人，你说我能给人家什么狗屁‘惊喜’呀？人家开门做生意，谁需要我去‘撬地球’呢！但有家公司人家HR也没嫌弃我傻，挺NICE地给我解释了一下就职前培训的事儿，其实我就没全听懂，只知道人家的培训课程挺全的，会分阶段地给予。我觉得，这家公司太好了！我立马暗下决心，只要人家肯要我，豁出命来也要好好干。当他们最后问我愿不愿意到分部去先干两年的时候，我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你们猜我说了啥？”
夏咏薇好奇地问：“你说了啥？”
李铁军涛绘声绘色地说：“我对他们说，‘我愿意’！从此，我踏上了销售的不归路。”
还真是喝高了，堂堂的李总竟当着外人将自己从前的不如意讲了出来。这让夏咏薇有些佩服他。不管怎样，人家敢讲自己的过去，不像有些人藏着掖着的装神勇。
众人哄笑起来，MARY道：“跟嫁人似的，‘我愿意’！真吓人！”
夏咏薇却没啥感觉，觉得这很正常。作为一个新人，总要喊喊口号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的。不搞出什么噱头，怎么让人家注意到自己呢。
夏咏薇继续好奇道：“那你开始做销售后，没有经历过被人家赶出来吗？”
☆、第117章 酒话
李铁军注意到夏咏薇与别个不同的态度，盯着他的眼睛明澈得似婴儿一般，他被这双眼睛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片刻，眸底幽深转而又恢复到淡淡的自嘲：“怎么没有！我第一次被客户赶出来的经历，真是永生难忘！话说那天，我去拜访一个客户，他正在打电话，我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等，等他放下电话，我才敢敲了一下门走进去，毕恭毕敬地自我介绍说，某某经理，我是某公司的销售，一边双手递上一张名片。他接过我的名片，看也不看，随手扔进垃圾桶，蔑视地说了俩字儿——‘GET OUT！’”
孙老板冷哼：“GETOUT？还是国内好，跑出去让那些洋鬼子骂，丢我们国人的脸。”
MARY深以为然，出于自己的身份不好说出类似孙老板那样的话，看着李铁军的眼神便变得有些淡淡地了。
她给孙老板倒酒，指着手腕上的手表，噘着烈焰红唇开始哭穷。
夏咏薇在听完李铁军的话，嘴抿得紧紧的。她有些打退堂鼓。她想，若是换成她，到时真不敢想像会怎么样。扭头跑出去大哭一场还是一个老拳打在洋鬼子的鼻子上。
李铁军将夏咏薇脸上变幻莫测看在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咳，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份羞辱！当时我手脚冰冷浑身发颤，用尽残存的力气说了句，您今天很忙，我下次另找您方便的时候来拜访。他眼皮都懒得抬，根本就当我不存在。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租的房子里的，一进门。我一头扎到床上，那一天，我啥也没干，直愣愣地张着两眼瞪着天花板，瞪了一整天。”
他说着，还做了一个古怪的瞪视天花板的动作。夏咏薇被他逗笑了。
心里越发对他佩服。人们对过往的伤心事都不愿提及。即使提起。表情上也难免有几分抑郁。可有谁像李铁军李总这样的－－面对墙撸灰飞烟灭之势，却仍轻摇羽扇纶巾，谈笑风声的呢？
时势造英雄。赵王勾践未尝不是卧薪尝胆后，有了破吴归的荣耀。
这样的人是不需要别人来同情的。夏咏薇改变了策略，不再一味伏低做小，兴致跟着一起。啧了两声道：“估计李总当年纯洁的小心灵那一下被打击得够呛！那你当时想没想过不干销售了？”
李铁军见她终于也开始与他调笑，表现得更加卖力，晃晃脑袋道：“不干？我从来没有想过！我那时候想的就是这家公司太好了。我一定要在这家公司待下去！为了待下去，我什么苦都能吃！我躺了一天，第二天就又去跑客户了。我的房子，我的车子都是在那个的时候买的。之后，我便甩了老东家，自己做起了生意。”
这时，房间里静极了。
迎着众人注视的目光。李铁军奇怪地问：“你们怎么都不发表评论了？”
夏咏薇严肃地说：“因为我们全都对您肃然起敬。”
她的话声刚落，孙老板转了下眼珠。一本正经地问夏咏薇道：“问题是，你信吗？”
夏咏薇被他问得一愣，难道这不是真的？目光再次转向李铁军。
李铁军点点头说：“我当然相信——这是不可能的。”
一般来说，绝大部分的部门，尤其销售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