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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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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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曦凰再次叹气,忽然间又有点后悔,明日离宫应该让他来送的,哪怕再见一面也是好的,可惜,话是她说出来的,再收回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她懊恼的搽了搽额头,又一口喝光了茶杯里的酒,再待要倒的时候,裙角却被谁扯了扯。
  “小白,还不睡?”曦凰矮腰,摸了摸小白毛茸茸的额头。
  小白扯着曦凰裙摆拽了两下,又朝后退开两步,好似想往后花园走去,要曦凰跟上。
  “这家伙,又玩什么。”曦凰扶案而起,小白见她跟了上来,撒开步子往后院跑去。
  回廊上浸淫着一层清浅月色,檐角上宫灯朦胧,曦凰跟着小白一路行去,好久没来后院了,池中菡萏开得娇美。
  走下廊梯转入别院,院子里种了一棵高大的香柏树,树叶蓬展,如一柄张开的大伞。树下有一张石桌,此刻桌边正坐了一个人。
  小白三两步的蹿到那人身旁,拿大脑袋蹭他的腰,一副卖乖撒娇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曦凰心头莫名一阵狂跳,站在最后一格台阶上,定住了脚步。
  “你不让我明天送你,我便只得今晚来看看你了。”夜箴眉目清舒,淡淡一笑。月下的容颜,让人怦然心动。
  “也不怕人发现么?”曦凰朝他走近,虽然是抱怨,可脸上怡然笑意却将她的一腔心思出卖。
  她走到他对案落座,行进时撩过一阵微风,惹得他眉头轻蹙,“你喝酒了。”
  “呃,呵呵,一点点而已。”曦凰傻笑,他不喜欢她过多饮酒,所以她这才扯了个不痛不痒的慌出来。
  “一点点?”夜箴横臂捉过她的手,凑到鼻尖,“一股酒味,起码喝了两坛。”
  “哈哈,哪里呀。”曦凰蓦地抽回手,感觉被他握过的五指像被火烤过似的发烫,“这不是情致所至,才多喝了点么。”她不好意思的捋了捋耳边的发,莫名其妙的开始脸红心跳。
  小白蹲在她身旁拉扯她裙角,见她低头看来又嗷嗷的叫了几声,好像要她陪自己玩,曦凰摸摸它,小声道:“自己一边玩去啦。”花前月下,如斯良辰,小白这家伙真煞风景。
  小白看曦凰不陪她,转身去磨蹭夜箴,伸出肉垫爪子就拍在夜箴膝上,颇为有模有样的摇了摇,好像真的在撒娇。
  就见一只壮硕的大白老虎半趴在夜箴膝头,兽的野性与男子的俊美奇妙的融合成一幅画,这番情状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家伙真不识趣。”曦凰努了努嘴,恨不能拉了小白的尾巴将它拖走。
  夜箴一手顺着小白背脊上光亮的皮毛,另一只手在它鼻尖打了个响指。“啪”的 一声,指尖绽现灵光,一枚活灵活现的蝴蝶绕着小白脑袋翩翩而舞,身体飞过之处拖曳出蓝色荧茫。小白抖了抖胡须,一爪子拍向那只蝴蝶,蝴蝶轻灵的扑动翅膀,飞向远处。小白颠颠的跟了过去,夜箴就这么把它给支开了。
  “师傅。”曦凰从椅子上起身,搓着手,一双眼瞳切切念念的望着夜箴,就这么一声唤都如此柔情四溢。
  “恩?”他脸上笑容愈深,几乎能将人化成水。
  “如此良辰美景可别辜负了。”曦凰朝他走进一步,婉婉婷婷的姿态,唇畔笑容含羞带怯,“不如……”
  “什么?”夜箴见她如此娇俏的样子,眼中全是笑意,连说话的声音都轻快起来。
  “不如。”曦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间出手如电朝夜箴攻去,“不如我们切磋吧!好久没打架了!”
  夜箴身子向后一仰,轻松避开她削肩的一掌。
  曦凰不甘示弱,撤掌成拳,一应的是套六星拳。男子行拳重在力道,女子终归稍欠些火候,曦凰便以速度弥补,一套拳舞的人眼花缭乱。
  夜箴只一味避闪,并不作反攻,衣袂随风摇曳,在曦凰的攻击下他依旧悠然自得,行步潇洒。
  曦凰反身飞起一脚攻他胸门,趁他错步时猛然回身又攻他腰盘,夜箴终于被她逼得出手,一准瞧出她身法中的破绽,当先就是个擒拿手,将她一只臂膀反剪在背后。
  “你的功夫大多都是我教的,你有什么小心思我能瞧不出来么?”他的声音从背后带笑传来,曦凰挫败的耷拉下脑袋,只不甘心的哼哼了两声。五年来,她没有一次能打过夜箴的。
  夜箴松开手,未料刚懈了力道,曦凰一个反身扑跃,整个人朝他飞来,他想也不想的伸手将她接住,下盘没扎稳,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地上,而他一直将她护在身前。
  “你这丫头又胡来。”夜箴温柔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子,只能无奈笑叹。
  “那你干嘛不避开,我这不就扑空了么?”曦凰笑够了,伏在他的肩头轻语。
  “我避开了,难道见你摔地上么。”他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就这么仰躺在地上,看天上群星汇成的一条光河。
  曦凰一臂撑起,凝视着身下的夜箴,这个冷漠寡言的男子总会在最需要的时候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所有的行径都是一份表达,比言语更动人。
  心中浅浅泛开的是甜蜜也是感动。
  “真不舍得离开。”曦凰眼神痴痴的看着他,纤细手指轻触上他的眉峰,沿着精致的脸庞轮廓行走,渐渐滑至咽喉。
  “不会太久。”四个字从喉咙中艰涩的滑出,浅灰色的瞳仁一阵紧缩,看着她越来越近的容颜,眉头轻轻一颤。
  曦凰手掌覆在他的胸前,隔着一层薄薄单衫,她都能感觉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似乎有些紊乱了。
  “原来你也会紧张呀。”曦凰贴着他的唇摩挲,语声呢喃,嫣然一笑。
  月华如练,星罗天幕。如此静好时光,怎比及香柏树下一片旖旎春光。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曦凰和夜箴两人忙撑地坐起,眼看着不远处的水塘里荷花被颠的乱颤,波纹回旋,蓝色蝴蝶停在了一朵菡萏上。不一会儿,从水中探出一只大白脑袋,金褐色的眼瞳在夜色里一闪一闪的。
  “傻小白。”曦凰靠在夜箴怀里捂嘴窃笑。
  “宠随主人形。”夜箴淡淡一笑。
  曦凰不服气的掐了一把他的腰,仰首咬了口他的下巴,咕哝道:“拐着弯说我傻么?”
  “不傻,就是有点缺心眼。”他一把截住她挥来的拳头,低头吻住她的唇。
  又是一阵厮磨缠绵,好半晌后,曦凰才恋恋不舍的推开他,粉颊红的似烧了火云。
  “有样东西要送你,我去取来,你等一下。”说着,便从地上跳将起来,提着裙摆就往宫里跑去。
  夜箴望着她跳脱轻快的身影,目光眷恋,直到她转入回廊拐角,这才低了头,他用指尖轻拭了一下唇角,那上面还残留着她甜蜜的味道。
  若非(炫)经(书)历(网)过这番波折风雨,他又怎么会发现自己的心意。若非曦凰一番真情剖白,他恐怕至今仍旧看不透自己的感情。
  五年的时光,说短还长,他并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生出的男女之情。
  为了压制她的心痛之疾,他不惜冒险获取昑葵的灵力再经渡化给她,那时他并没有多想万一渡化失败,昑葵的灵力与自己的冲抵时又该如何。如果只是师侄之情,断不会以命相博。
  往事点点滴滴,迄今回想起来这才【炫】恍【书】然【网】,自己的心中早就为这个女子割开了一席之地,原来自己早就……
  这么念上了,爱上了,再也放不下了……
  以前还会因她做事莽撞练功不认真骂她两句,而如今恐怕真是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了。不要见到她哭她难过,只想她日日开心露笑,便就满足了。
  “原来我是个这么容易知足的人。”夜箴扶额失笑,心中忽而有了个规划,待一切大局落定,他就带着曦凰回嵩阳山上,平平淡淡的过下半辈子。
  小白抖了抖湿漉漉的毛,走到夜箴身边。
  “对的,还要带着你。”夜箴伸手拍了拍小白额头,笑道。
  似乎是十分美好的未来,值得他去期待。
  小白咧了下嘴,趴倒在他脚边,夜箴盘膝曲坐,抬头望向天幕,忽而目光怔住,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南方天际,有颗星星特别亮眼,将它周遭的所有星辰俱都比了下去。
  “帝星有变,终于……要开始了么。”夜箴喃喃自语,眸光逐渐黯淡下去。
  就连曦凰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没有注意。
  “想什么呢?”曦凰蹲在他身旁,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见他回神,转头朝自己看来,这才献宝似的将怀中一只大红色荷包递到他面前,有些害羞的说道:“我绣的,你看能不能用。”
  夜箴愣愣的接过,红艳艳的缎绢上绣了只两只鸳鸯……大约应该是鸳鸯吧,虽然照他看来有些像颜色不齐的鸭子。不过眼瞧着曦凰期待不已的目光,他还是很昧着良心的说,“你作得么,当然能用了。”说着,他便把荷包收入怀中。
  曦凰笑嘻嘻的去整他衣襟,将每一处褶皱都抚平了,“待以后我要好好学针线,然后作件衣裳给你吧?”她自小手工就不太灵光,偶尔的缝缝补补也算差强人意,反正不管她补的衣服多难看,夜箴都不怎么在意。以前是,想必将来亦是。
  “知道你向来不喜欢作这些的,衣服买现成的就可以了。”他挽臂将她搂到身前,语声含笑。
  “我作的和外面买的能一样吗?”曦凰撇了撇嘴,靠在他怀里,想着就这么过一个晚上也好。
  “曦凰。”良久后,他突然轻唤她的名字,其中带着淡淡叹息。
  “什么?”她闭目轻应。
  他踯躅良久后才道:“明天别走了。”
  曦凰睁开眼,不明所以的看向他,见他严肃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莫不是舍不得了?你也说不会太久的么。”
  “哎……”他长叹,要如何跟她说,此刻回去也来不及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PS,可别当师傅是神仙啊,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两个人身上,其余人他没法全部顾及的。

  情烬(上)

  贞元二十年八月,西突厥皇帝驾崩,举国哀恸,次日,太子继位,斋浴上清宫七日为先皇祈灵。
  屯守延津、伊侗、烝吉的五万骑兵得令不准妄动,尧摄军亦是固守嘉陵关,前不破后不攻,稳守中局。两国的战况愈加显得扑朔迷离。
  雨后焕彩,树上新芽嫩绿。
  撷芳阁的生意在帝都越来越火,因茶阁内美女如云,又各个都是沏茶高手,加之茶品上佳,引得不少人上门光顾。或单纯品茶闲聊,或手谈对弈,总能寻得趣味。
  前厅厢阁人满为患,随时可见捧着茶具,袅袅婷婷走过的茶艺师,一个个都面色赛桃花的娇媚。
  而隔了一片花圃后的别院却是十分冷清,鲜少能见有人进出。
  “公子,您看如何?”一名中年文士拿起桌上刚临摹好的一张宣纸,递给坐在窗下兀自凝思的姚行书。
  姚行书接过那张纸,纸上提有一阙词。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然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真不愧是神手书生,仿出来的字怕是他们本人都瞧不出真伪。”姚行书冷冷一笑,眼中神色阴霾,伸手将宣纸递回。
  中年文士得到授意后,继而转身研磨,手提小支紫毫,在一柄玉骨折扇的绢面上将那阙词誊写其上。
  他的一手小楷圆润,娟秀中又显出挺拔,初看会让人以为是出自女子之手,但细细瞧来这每一个字的回锋处又都隐隐透着苍劲,非是女子笔力可及。
  “公子,请过目。”文士将写好的折扇细细吹干后,这才递给姚行书。
  纸扇上画着的一男一女皆是品貌不俗,本来不提一词一句,这画可为意境高品。男子焕然神采和女子明眸含笑都可谓神来之笔,让人见之则叹,为之神夺,绝想不到其他地方。反而在旁边提了一阙词后,全画格调便全然不同了。似乎那男子看向跃台而来的女子时,眼神中有情,而女子那一纵身的飞跃更像是为了来到这个男子的身边,不顾一切的,只是为了与他在一起。
  男子英伟,女子娇柔,可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姚行书慢慢的将折扇合起,嘴角勾出凉薄的笑意。
  他倒要看看,即将贵为至尊的那个男人,当看到自己挚爱的女子感情不贞的时候,会是如何一种反应呢?
  天崩地裂?杀戮无情?还是……
  他真是有点等不及看这一幕的到来了。
  “啪”的一声,碎裂瓷响,伺候在东宫太子妃殿内的宫女内侍黑压压跪了一地,跪在殿中的一个小宫女瑟缩着匍匐在地上,额头点着冰冷的玉砖,身上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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