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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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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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凰冷笑,寒意瞬间暴涨,“太后是谁也不见呢,还是独独不愿见我?!”
  内侍诚惶诚恐的打手作揖,“请王妃息怒,太后确实说此时谁也不见。”
  眼看曦凰再要发怒,凤昀忙一手按住她肩膀,示意她暂观其变,曦凰深吸一口气,狠狠一拂袖背过了身去,不愿再看那内侍一眼,却也没有要走的打算。守株待兔虽然是个笨办法,但今天她偏就要一试,无论如何今日都要见上太后一面。凤昀自是不曾多说一句话,默默陪伴在她身旁。
  期间多有慈安宫的宫人来请王爷和王妃先行回府,曦凰只当未曾听闻,竟是理也不理,就连青儿出来也劝不住曦凰。
  “王妃,您就别为难太后了,回去罢。”青儿好言劝道,虽然不知她们姐妹为何彼此生了嫌隙,但该说该劝的她也已经作尽,无论怎样她总是站在太后那边的。
  “只是见我一面也那么为难么?”曦凰冷言截断她的话,诘笑声逼得人心中惶惶,不由自主的就低下了头,青儿后退两步,复又行礼,“王妃……”
  “不用再说了,若太后见不得我在此等候,大可命人将我轰出去。”曦凰气势咄咄逼人,鲜见的露出乖戾暴躁,与平素机敏沉睿简直判若两人。
  “曦凰,你怎么了?”凤昀俯身与她耳语,不解轻问,曦凰只递于他一个眼色,凤昀会意不再多问。
  不多时,皇帝得了消息,也是匆匆而来,想来是昨夜在王府内玩得太过尽兴,酒意尚未除尽,皇帝看上去步子仍有点虚,下了龙辇时若非有人搀扶,脚下几乎就要打跌。
  听闻太后要迁往皇陵,皇帝亦是大惊失色,此刻前来规劝,却也被挡在宫门外,虽是九五之尊,但也不敢硬闯了太后寝宫,只得在外干着急。
  “王妃也劝不住太后么?”皇上疑惑的看着曦凰,知道她们姐妹向来情笃,她说的话太后应该会听的吧。
  曦凰眸光微澜,缓缓低头,哂笑道:“怕太后避的就是臣妾。”
  皇上刚要追问原由,慈安宫内有车驾铃铃而出,十二挂轮障车是太后仪仗可备,旌节幢幡罗列有序,捧器宫人随侍其后,粗粗才有数十人。
  太后鸾驾徐徐而出宫门,皇上近前迎侯,却仍被挡下,看情形,太后是执意不见众人,离开的心意怕是难以动摇。
  “是否是朕作错了什么事,惹得太后不快,若朕有什么行差踏错,还望太后不吝责教,万不要轻言离宫。”皇上虽然初掌大宝,事必躬亲,但无论资历还是根基都很浅,需多方仰仗太后护持,此刻太后赴往皇陵,他就感觉好像少了主心骨一样,焉能不慌。
  太后仍旧坚持不出鸾车,只是从车内递出一只黑木匣子,命人转呈皇上,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皇帝接过黑木匣子打开,见红色丝缎上躺着的那枚黑铁令,正是先帝所留的九龙符节,不但能调动龙翼卫和禁军,更甚至能调动京畿卫和城外羽林卫。太后将这枚深藏的令符也交给皇上,显然是不打算过问朝廷中的任何事情了。从此以后她只是个平凡妇人,再也没有动兵的权利了。
  皇帝捧着令牌怔然无语,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太后鸾驾早已远去,车铃声寂寂回荡在宫阙上空。皇帝握紧手中符节,至今日开始,这天下才是真正又回到他们东氏一族手上,他心中如是想到。
  忽而,有冷冽目光逼上身来,他倏然打了个激灵,猛地抬头要去循那目光,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仿佛刚才一瞬只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困龙局(上)

  凤南王与德凝郡主大婚,皇上不但赐了金银还赏了一块空地,用以扩建凤南王府,然而凤南王递上一纸奏表,恳请皇上允许他们将土地另作他用,皇上恩批准允。凤南王将赐下的土地用来建了座文书馆,而凤南王妃慷慨捐出全部嫁妆,为书馆添置书册典籍,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文史野籍皆可在书院中尽览,便是一些绝版珍册也能在这书馆里寻得。
  这座书馆不设门槛,接纳天下好学之士,一时间凤南王纳贤举才的盛名远播四海,收尽了天下学子民心。
  只是在悄然间,又有流言四起,说是鸾凤一出,天下将有大变,隐约的将矛头指向凤南王府。大婚那日看到九凤的人很多,而经人们口舌相传的话,难免有所夸大,其中更不乏居心叵测,想要借此诬蔑凤南王有反臣之心的。
  到底是谁在背后散出这种诛心言论,对凤南王府的人来说似乎并不重要,大家还是如平常一样作息,丝毫不受外界传言干扰。
  王爷与王妃每日闲暇都会去书院与学子文人讨论诗章子集,俨然是伉俪情浓的样子。
  王府后苑的草坪上,曦凰拿箭执弓,对着八十步外的草靶一记长射,箭头直夺红心,绝无虚发。
  “宫中传出消息,皇后似乎不小心动了胎气。”昭阳又取出箭桶里的一支羽箭递给曦凰。
  “哦,不小心摔了么?”曦凰漫不经心的说道,随手拿过羽箭,搭弓开弦。
  昭阳束手静立在她身后,平静回道:“皇上与皇后大吵了一架,皇后气急,这才动了胎气。”
  曦凰回眸凝视她,瞳光流焕出锐利,张弓作满月,看也不看的夺出一箭,但听飞箭声铮如裂帛,直从刚才那一箭的羽翎中穿过,将之裂成四片。
  “我们现在入宫去。”曦凰伸手往旁一递,侍女上前捧过她的弓箭。
  “要去看望皇后?”
  “不,我们去看望丽嫔娘娘。”
  太医说皇后娘娘只是一时情绪过于激动,只要静静休养便无大碍了,如今皇后怀胎已近八个月,脾气时有反复,总是无常,太医也道这是孕妇产前会出现的燥症。皇帝明白,恩顾垂询下自然多有担待,不再计较她话中冷嘲暗讽,处处讥笑。但她也不能太得寸进尺吧。
  “陛下莫要再生气了,皇后也只是无心口快而已。”丽嫔命人抱来软枕,皇帝大剌剌的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神情颓丧,靠在玉阶上。丽嫔想扶他起来,却反被他拉坐到身旁,“别气了罢,陛下皱眉的样子可不好看。”丽嫔将软枕垫在他腰后,一手轻摁他胸口顺着,语气柔软亲昵,恰如一缕春风拂上心头。
  “阿岫,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不管我是以前的皇子还是如今的皇帝。”他捉住身前那双柔荑,凑到唇边轻吻,也只有在私下里,与她相对时,他才会暂时忘记自己是个皇帝,单纯的享受为人夫婿的乐趣,“如果我们只是对平常夫妇就好了,我们的孩子……”他一时感慨,想起了他们早夭的孩子。丽嫔突然伸指按住他的唇,连连摇头,脸色潸然,眼中隐有泪水欲落,“陛下,别说了。”好不容易将失子之痛压入心底最深处,却在此刻被轻而易举的勾起所有伤怀,再也隐忍不住,终于哭倒在他怀中。
  皇帝搂着怀中哭得肝肠寸断的女子,目光静静环伺殿中,“长春宫太小了,改明儿,朕下旨让你搬去玉宸宫,那里风景毓秀,紧临太液池,你会喜欢的。”
  “陛下万不要如此。”丽嫔慌乱截口打断他的话,玉宸宫里住过的主儿都是家门显赫的贵妃,她一小小嫔妾怎配得起那辉煌宸宫,这不是在折她寿数么,“陛下若还对妾有几分顾念,就别下这道旨意。”
  皇帝见她青白了脸孔,是真被吓到了,不舍的轻抚她的面颊,软声哄劝,丽嫔卧伏在他膝头,乖顺的像只蜷缩在掌心的小猫,愈发使得皇帝心怜不已,心中只怨自己不能好好保护她。
  时光在静谧中流淌,片刻温存亦是旖旎,忽然殿外传来侯禀声,打破了这难得的美好,“启奏陛下,凤南王妃殿外侯见。”
  曦凰方甫入殿,就看见皇帝扶着丽嫔坐到椅上,台阶上留着一个软垫子。曦凰淡淡一笑,迎身上前伏拜参见。
  “王妃不必多礼。”皇帝上前将她扶起,优雅拂袖赐她落座。
  “臣妾听闻皇后不小心动了胎气。”曦凰不动声色的观察皇帝的神情,果然见他微微蹙了眉头,虽极为小心却也泄露了心底一丝愤懑,帝后不睦虽然已经不是宫中隐晦,但好歹彼此面子上还过得去,虽不曾恩爱,倒也相敬如宾。皇上露出这般神色,恐怕是真气极了皇后,“皇后有孕在身,皇上还是多体谅些罢。”曦凰接过宫娥递上的茶,似是劝慰。
  “她便是仗着怀嗣在身,愈发的目中无人,若他日诞下皇子,岂非连朕都要不放在眼中了。”皇上不耐烦的挥袖遣退宫中侍人,以前只会在太后面前曝露出真性情,如今太后不在,他一直视曦凰如姊,自然不避讳当她的面来抱怨。
  “那臣妾冒昧询问皇上一句,皇上可否曾因丽嫔娘娘小产一事而迁怒过皇后?”曦凰如是问道,目光不紧不慢的扫到丽嫔身上,她那眼光虽不含任何责难,却仍旧让人触之心惊。丽嫔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害怕的低下头,双手不停的绞着袖口,娇柔摸样恁的惹人怜爱。
  “王妃,你吓到阿岫了。”皇上拉过丽嫔在身边坐了,颇为怨怪的看了曦凰一眼。
  曦凰捧茶啜饮,无奈摇头,“皇上,夫妻之间不该太过厚此薄彼。”
  “王妃,你今日怎么了,老替皇后说话。”皇上似有不耐,更搞不懂她到底是来当和事佬还是不过故作姿态,“你不会忘记李皇后家跟凤南王有所嫌隙吧。”
  凤昀斩杀了李国老的三儿子,满朝皆知,凤李两家势成水火,而作为凤南王妃的她似乎没理由替李皇后说话。
  “臣妾也只是说了些实话罢了,丽嫔小产的事未必是皇后所为。”禁宫里很多事到后来都难以详查,尤其牵涉当朝权贵,自然会有人在背后暗中指使,于悄然无声中抹去所有蛛丝马迹,致使查无因由。
  然而在宫中有权势的嫔妃并不止皇后,又怎知不是有人借刀杀人,想要一石二鸟。
  皇上并不愚笨,也曾猜测其中是否另有隐情,但每每想到皇后轻蔑的态度,皇上心中就难免生怨,她不过是看不起丽嫔出身贫贱,就处处嫌弃挑剔,表面上端出母仪风范,视丽嫔如姐妹,私底下又从她口中传出多少难听尖刻的话,这就是她所谓的名门大家修养,在皇上看来着实虚伪又恶心。
  尤其丽嫔小产一事过后,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作,六宫之中她主大权,若非皇帝日夜命人细心看顾,怕丽嫔将死不下数十次了。
  怨愤日积月累下来,说迁怒反倒是不尽然,实则是皇帝厌烦透了皇后。
  “丽嫔失子之事暂无证据,放到一边先不提。但皇后疏于治理后宫是事实吧,朕难道有错怪她?”皇上一提起皇后,语气就恶劣起来,虽为夫妻,却更似怨侣。
  曦凰轻笑摇头,信手搁下茶杯,“夫妻么,床头吵架床尾合,越吵感情越好。”
  皇帝却丝毫不为她的话动容,反而冷下脸孔,“王妃处处为李家说情,可知李家又是如何腹诽凤南王的?”
  皇帝一句话出,殿中气氛顿时僵冷下来。
  “似乎有人说凤南王凤筋龙骨,又有凤凰投珠……”曦凰徐徐启唇,一字一句轻慢的从口中跳出,仿佛不经心又似玩味。她看到皇上五官绷紧,目中冷的似要凝冰,忽而曼声一笑,又道:“还说凤南王似有天子之姿呢。”
  “王妃既然知道,怎还能笑得出来。”皇上扶额长叹,“李家传出这些话,分明是想朕疑忌凤南王,借朕的手为他报杀子之仇,其心可恶!”
  听闻皇帝这番肺腑之言,若换成其他人必定铭感五内,感激涕零的叩谢圣恩浩荡。但她毕竟不是常人,也不作平常之事。
  “空穴未必来风,皇上又怎知这些话没有几分意味在里面呢。”曦凰轻折绣鸾撷金的文章衣袖,淡淡抬眸间,口气森洌,威严仪态毕现。
  她神情倨傲,唇畔挑出的一丝笑此刻看来竟有几分讥嘲在里面。
  “王妃,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皇上脸色微变,重重低斥道:“这等话,朕只当今日没有听说过。”
  曦凰从椅上起身,向皇上走近,整个内宫里只留下三人,皇上心中蓦然一阵慌乱,身体不自觉的往椅背上靠去,喉头干涩发紧,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讲不出一个字来,只觉得面前的女子美如谪仙,却神似修罗,让人打心底里害怕。
  “陛下怕什么。”曦凰只走了几步,便不再往前了,居高临下的俯望那少年天子。
  “朕,朕没有。”皇上艰难的反驳,手心中却攥了满满一把汗。
  “皇上不问问太后为什么突然要搬到皇陵么。”她笑语轻问,皇上愣愣的接了句,“为什么?”
  “哎……”曦凰怅然叹出一口气,旋身回望这金碧辉煌的宫阙,错砌的巨大宫柱上雕饰如新,珠玉鲜明,无一处不显出辉煌圣隆,“姐姐与圣武皇帝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十五岁被立为太子妃,而后册为皇后,直至圣武皇帝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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