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难求by山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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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难求by山掩-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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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信风忽然觉得自己是脑残了,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该想的,不是这个孩子到底是真是假,是真的又到底是谁的呢!
  那采办又道:“少君如今身体似是好多了。”
  陆信风心想,居然把这茬儿忘了。这人可还要回京里复命的。想必齐义忠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周爹爹扶他起身的时候,他人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陆信风喊着让人去叫大夫,自己把齐义忠抱回了房里。
  在等大夫来的这一段时间里,陆信风终于想明白一个问题。她知道楼湘到底怪异在哪儿了。楼湘从进陆府之后,走的就一直就是讨好陆父的路线,安分守己。可是去年冬天又或者是今年新春那阵,他忽然开始接近陆信风,而且打扮得越来越娇艳。这样一想,有一个晚上,陆信风觉得自己被下了药,遇到楼湘独自抚琴,便不是巧合了。
  也许他并不是因为要接近陆信风才娇艳的,而是因为和什么人有了私情,这才娇艳,这才不得不接近陆信风,想要变得有名有份?
  他是笃定陆信风远走,对京里的事情无能为力了?还是只是想拖时间,拖到拖无可拖,陆府总不至于让自己出这样的丑事,而他又有些身份不是旁人能随意摆弄欺压的。楼湘是伺候过璟帝的,总归比平常的男人见识多些,到底会看上什么样的人呢?侍卫账房丫鬟……
  一个一个想过来,陆信风忽然心里一个咯噔。再回头看齐义忠,齐义忠的眼神里也透着一份了然。想来,不仅仅是陆信风一个人觉得楼湘之前就表现怪异了。
  大夫就是府请来的,进来了也不把脉,只埋头下方子,再交给一路鬼哭狼嚎的周爹爹去抓药煎药。
  陆信风让那个带信的人将原原本本的文书带回去,又问候了母亲父亲的身体,最后让他带了封信,信里头写的是什么,那就谁都不知道了。
  初到兹阳这一年,算是平静。府里花圃被小心伺候,种上了海棠牡丹,后院辟了块地种了片桃李。来年春至,百花齐放,热闹得像是京城里一样。一杯茶,守着夕阳晚霞,院子里的孩子们四处撒欢,无拘无束,对于陆信风而言,这就是理想中的生活。
  平静的生活在夏末被打破。京里人来报喜,说是二小姐出世。齐义忠算了算日子,道有些不对,但也终究没有说什么。陆信风把京里头仅剩的一处庄子给了陆父,说是给妹妹百日的贺礼。
  卓勤从京里回来,也带来一些些人事变化。陆信风在兹阳待得更加不愿意回去,都不肯细听。倒是京城陆府里的一件事,让陆信风对陆父,刮目相看肃然起敬。这二小姐,是陆父拼了一条老命自己生下来的。嫡亲的二姨要比侄子小上两三岁。
  陆信风的信传回京里,陆父还是没有惊动陆一岑,还是用那个老招,浩浩荡荡地去给楼湘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灌药了。阵仗太大,楼湘终是怕了,说陆父不能动他,孩子是陆一岑的。陆父自然是不信,拂袖离去,他手底下的人下手又没个轻重,去了这楼湘大半条命。
  楼湘是求告无门。他头两天哭哭啼啼,陆一岑还愿意敷衍他一下。时间一长,他又是那副病恹恹谁都欠了他的模样,颜色不再还脾气不好,陆一岑哪里还肯理他。
  楼家告到璟帝那里,孰亲孰远璟帝又怎能分不清。
  不到半年,人便这么去了。
  陆父倒是能硬得下心肠,自得了好信,每日都是念经安胎,将那贤惠柔顺的样儿做了个十成十。楼湘去了,为了躲避秽气,连丧事也只是随便敷衍了事,最后送还给了他爹家。
  陆信风听到此处,也觉得陆家这事,未免有些太过嚣张。她从前在府里的时候,还要忌惮几分楼湘。不管是因为璟帝,还是因为楼湘的母亲姐妹。没想要她一出京,家里竟然有了这等魄力。
  卓勤一擦额角的汗,道:“敢情我说了半天你都没听见呢。如今陛下要仰仗陆大人的事情,太多了。陆大人已经在同陛下商议让你回京的事宜了。”
  陆信风一听,浑身鸡皮都起来了。陆家这分明就是作死的节奏,这还让她回去干什么?好让璟帝一网打尽吗?
  陆信风立即修书一封,直道齐义忠身体不好,加之兹阳正在修建渠道,此乃百年大计造福子孙后代,已着人去刻功德碑了,陆一岑的名字,当在首位。
  这封信到底没送到陆一岑的手里。
  这一年夏末,邹枚在宁城揭竿而起,举起了反旗,随后隋州响应,开启了长达二十年的纷乱征战。八年后皇帝出逃,京城陆府全部迁往兹阳,最终零零落落只剩得十来个人,好在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妹妹也在其间。
  后来的世事变化,都太残酷。人人都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到让陆信风意识到个人的命运在大环境之下就如蝼蚁。陆信风忽而想来,这个故事如此发展,大概还是因为她不是主角。左敏之毕竟成就一代枭雄,搅乱了整个世道,或许,还真能就此开天辟地。而她,却只是固守在这座城池里,看世界怎么变,再想自己如何应对。她毕竟是皇帝的表妹,在这种时刻,她除了支持璟帝,支持这个皇朝,不能有其他的打算。
  陆信风从来都不能精准地定义幸福。可是经历过天灾人祸,看到流离失所贫病交加的流民,伤残的兵士,干涸的河床,还有颗粒无收的稻田,才明白她所谓的幸福,所追求的心安理得,不过摇摇欲坠地建立在危墙之上,不堪一击。
  她忽然明白了和平的意义,但是在这样一个乱世之下,不举起刀剑,是无论如何也守护不了家人的。结束它,你首先要成为它。
  于是,回头望去,从前的每一刻都是比现在好的时光。

  番外·兹阳3 五年

  卢定山最近生了满嘴的火泡,军医又仔细给她换了每日的汤药,她这才没被陆信风给急死。按说这也不是她这个做下属的该管太多的事,陆信风这个正主都不急,她追随也就是了。可是,璟帝那头又装模作样的派下来个钦差监督田税,这不是逼人反吗!
  “信风,你今日一定要听我的,那下来的什么裴大人,你还好酒好菜好言好语伺候着。她一个钦差还真当自己是皇帝呢。这里的光景,她也不是没见着,就是这么磨磨蹭蹭的,可是个什么意思啊。”
  陆信风一笑,道:“大概是在看我们孝敬多少,她才回去说多少的好话吧。”
  卢定山也笑了,道:“这里是兹阳,天高皇帝远!我现在就能找人把她揍个半死,看在这兹阳的地界上,谁敢说个不字!揍就揍了!她能拿我们怎么地!那皇帝能拿我们怎么地!是我们出钱养着她们!”
  陆信风给卢定山倒了杯凉茶,道:“天热,消消火。”
  “她是少庭的姐姐,你就给少庭点面子成不?”
  提到裴少庭,卢定山的面色这才好了些,道:“那也不成,我今天可不陪着她逛了!”
  裴少庭和卢定山见过两面,是惺惺相惜,都是久病成医的人,说起来小时候的皮事儿也有共鸣。又都是才思敏捷,文韬武略,所以卢定山这次听说是裴少庭的姐姐要来,还特定请缨,要招待贵客。陆信风这大半年都在城外练兵,连齐义忠都在城外,所以也就应了。
  就这么几天,卢定山就受不了了,奔来了营地找陆信风诉苦。钦差大人舟车劳顿,一路辛苦,先休了两天,又说太过紧张,要找人来纾解。
  兹阳城里又哪里有她能看得惯的东西,而且陆信风不拘着男子外出做事,所以能找上份正经事的,也没人去干那些了。
  卢定山家门口的荷塘都给人刨了一半藕了,对于那些附庸风雅的事,她是一滴滴都不沾了。
  兹阳在几个大城里头,算是守城,守得最牢固的一个。如今反贼里头,当权的还要算是姓左的,倒是一直没有往这边来的意思,只一路要上京。陆信风如今也只是想把眼前的一亩三分护好,至于旁的,也是无暇顾及。
  璟帝那边还想让陆信风出兵,陆信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出不了兵,就要出钱。这几年年成也不是非常好,陆信风从未短过璟帝的国库,只是却也不能任由她这样索求无度。所以这一次的钦差,她该招待还是招待,但是也没有多少闲工夫来应付她。
  陆信风送走气呼呼的卢定山,又想起了一份卷宗,回头想找齐义忠要,却发现都快中午了,齐义忠居然不在。
  正纳闷,门外有人来报,“大人,营里有人闹事!”
  陆信风想起,今日还在招新兵,能有什么事没见识过,哪值得通报到她这里来。不过一想齐义忠可能也在,所以她便决定过去看看。
  正走着,就听见前面吵吵嚷嚷,居然是裴元也进来了。
  她正和一个小姑娘在争论什么,那小姑娘推了她一把,还抽了把刀出来。
  陆信风心里头一惊,钦差面前拔刀,还打了钦差,这事可真是小不了!
  陆信风和几个人正往前赶,就见那小姑娘,抓起自己头发,手起刀落,削了一把。
  这变故可就有些……怪了。
  “你这个山野刁民!本官好言相劝你还对本官拳脚相向。你一个男子如何能进得军营!兹阳乃我朝大镇,你一人丧命是小,连累出灾祸就是诛你九族也不能偿!”裴元还待说些什么,偏头看见陆信风过来了,便道:“陆大人,你来得刚好!”
  “军营重地怎能这般没规没矩!都是女人的军营,怎能有男子来!圣人有云……”
  “裴大人说得极是。”陆信风道。
  卢定山这时也正好得了信赶了回来,道:“裴大人,怎地到营地来了。都是些农妇,粗手粗脚的,不合您身份。”
  陆信风听见这话还想笑,卢定山说得多不情愿,到了人面前,还是得狗腿。
  “卢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本官代替圣上而来,自是要多方走访!今日循着你而来,这才见识到兹阳军营,如此没规没矩!陆大人事必躬亲,已然住在这营地里了,可怎能还出了如此纰漏。若非本官眼利,这个小男子就混进了你的大营了。”
  陆信风看了一下,这次来应征的,多数是些年轻人,现在都围着这一片在看热闹。当然也有些纯粹是想见识下钦差大人长啥样的。
  陆信风看了眼那硬要参军的小子,有些眼熟,可能从小就在这一片晃荡的。这种小事她是不管的,但是如今钦差都发话了,她便斜眼看向了卢定山。
  卢定山只好问道:“那小子,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识武艺?可通文墨?”
  陆信风冲着裴元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这里有定山就行了。裴大人辛苦,且进我帐内歇息一番,喝杯茶解解暑气。”
  这裴元个子不高,体重却是不轻,在大太阳下站了这么一会会儿,已经是汗流浃背。不过她面色红润,皮肤又细嫩,这么看着就像是个大汗淋漓的番茄,其实也挺有趣的。陆信风这里倒是没有规定过男子不能当兵,只是还没人来过罢了。伙房里头,中年的大叔也有几个。
  裴元这样一想,她管着这个也有失身份,天气又热,所以跟着陆信风走了。
  这裴元一走,卢定山的处理也就容易了许多。赶紧地就把那男子请出了营地。小少年看着年纪不大,却不知道为何非要来这营地里当兵。卢定山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差人跟那少年说,让他改日再来。
  陆信风身边还刚好还缺个端茶送水的。
  卢定山把事情解决,就赶紧来接裴元,裴元正和陆信风聊得开心。卢定山请裴元回城,陆信风依依不舍把两人一直送到了军营外。
  往回走的路上,陆信风听到校场那边热闹,便踱步过去看看。齐义忠和卓勤正一人驾着一匹高头大马,手持长枪,在较量。大家都抬头看着,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陆信风走近了。旁边几个是营里头最是活泼热闹的,已经开了盘口了。
  齐义忠一身戎装,刚入秋的天气,正午还是有几分热度,这汗流浃背满脸通红的样子,只怕两人已经斗了有一段时间了。齐义忠如今的身手,比起一般人那是不会差的,但是对上卓勤,还是没有胜算。齐义忠这边已经气喘吁吁了,卓勤那头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人误以为她只是在陪他玩玩。
  齐义忠也知道卓勤是想把时间拖久,拖得他体力没了,自己认输,所以他瞧了个破绽,使了个巧劲想把卓勤的枪挑下。卓勤也不是故意卖破绽,只是打得久了,招式上确实有些松懈了。她没有齐义忠投入,老早就发现了陆信风在旁边看着。倒也不是说顾忌陆信风,他们平常这样的对练也是很多的,只是陆信风站在那儿,无疑就又提醒了她一回,齐义忠是个男的。等意识到齐义忠想挑她的枪,其实枪都有些脱手了。卓勤赶紧定下心神,握牢了把枪往回带,这就难免用了真功力,齐义忠差点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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