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随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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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随波行-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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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府里的人都很吃惊,那天的事瞒得很好,一点风声也没透出来,大家还以为滕琰会与姚达定婚,来兰芷院探听的人就不少。滕琰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只当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就是飞珠暗地里以为应该是张元,怕滕琰伤心,尽力替滕琰挡了,在没人的地方劝滕琰不要伤心,滕琰也悄悄地告诉她一些事,于是皆大欢喜。
  陆伯甫当天就搬出府了,两家要结亲,总不能还住在这里。
  第三天是吉日,陆伯甫请的官媒就带着一对活雁上门纳采,滕琰知道陆伯甫一定理解父亲想隆重地为女儿办理婚事的想法,一切都按照古礼准备的。
  滕琰后来也看到了那一对大雁,关在笼子里,精神头十足地叫着,真是难为陆伯甫了,他怎么几天就弄来这么一对活物,想来是暗中早有准备。
  接着是问名,也是挑选吉日,将滕琰的生辰八字用红纸写了,交给男方回去占卜测定吉凶,只有八字相合才能进行下一步。这些也是滕琰听院子里的丫头们看了后回来说的,她是不能出席自己的一系列定婚仪式的。
  按照正式的流程,她的定婚过程最少得过半年才能完成,父亲地这一点上是决不会让步的,他觉得女儿已经够委屈的了,出嫁一定要风风光光的,这样也让男方更加看重滕琰。
  滕琰按部就班的生活中多了一项任务,绣嫁妆,一时间,大量精美的丝织品流入滕琰的院子,其中最多的就是大红的织物,她要绣好自己的嫁衣、盖头以及一系列配套的东西,还要为男方长辈做些针线。按这些布料的数量,把滕琰关起来十年也绣不完,所以二十个绣娘也进住了她的院子,加上她院里原来就有的几个手巧的丫头,把兰芷院第二进的正房加上东西厢房占得满满的。鉴于滕琰只要在她自己的嫁衣上每件都象征性地绣上几针就行了,她也就进了几次就把这里的事情都交给飞珠和轻霞去操心了。
  父亲把自己搞得比滕琰还紧张、忙乱,一来是王夫人有了身孕,没有精力操心,二来是父亲也不愿意假手于人,他要亲手安排滕琰的嫁妆。虽然滕琰的母亲去世了,但从滕琰出生以来就开始准备的嫁妆就一直没停过,一套套的家俱,各种日用品,涵盖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的东西,甚至里面还有一只金丝楠木打成棺材样的匣子,里面装满了金元宝,这是她的棺材本。这是这个时代嫁女最高标准的嫁妆配置了,不用说日常生活,就是死了,也准备好了足够用的钱,男方家是不是得高看一眼呢?
  看了这些后,滕琰担心的是陆伯甫能否买得起一座够大的房子,把这些东西都装进去。劝父亲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滕琰打算有机会和陆伯甫沟通一下,嫁妆多是好事,但太多了,对男方就是压力了,尤其是陆伯甫家里还那么穷。
  姚达要回昌平郡了,皇榜发了后,状元、榜眼、探花留京是定例,其余的人会外放,但不论是留京还是外放,都有一个月的假期。父亲一贯是把姚达当自己的子侄看待的,又因为和滕琰的婚事没成,这婚事表面是姚家的长辈写信提的,姚达不知道,其实姚达心里一定也有数,现在只能是装着不明白了,父亲未尝没有愧疚之心,亲笔写了信交给姚达带走,又在府里热闹地办了送别家宴,宾主尽欢。
  散了席,滕琰不意在园子里被姚达拦住了,姚达喝得不少,但还是一派彬彬有礼的样子,行了礼说:“表妹,我在羲和院备了酒席,请表弟妹们去聚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赏光?”
  自从发榜后,今天是滕琰第一次见到姚达,在酒席间滕琰就发现姚达瘦了,现在近看更觉得姚达流露出一种颓唐之气,他太骄傲了,没有连中三元对他就是个巨大的打击。
  滕琰赶紧答应了,随后进了羲和院,姚达明天一早起程,东西都已经打好包收了起来,屋子里未免显得有点空,滕珙已经先来了,看来几个小的表弟妹姚达并没请。
  刚刚已经吃过一顿,滕琰也吃不下什么,只是想着怎么劝劝姚达,在世人眼中,探花郎已经足够荣耀终身了。
  姚达进了自己的院子,又回到了在表弟妹前一贯不羁的样子,也不招呼别人,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滕珙和滕琰互相看了几眼,正打算劝慰一下姚达时,姚达开口说话了,仗着几分酒劲,姚达口气很冲:“表妹,陆伯甫哪里比我好,你宁愿嫁他也不嫁我?”
  滕琰没想到姚达能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就是现代社会,这么咄咄逼人地问人家女孩为什么不嫁他嫁别人也是需要不少的勇气吧。真象个孩子,还在赌气呢。
  打断了滕珙要去拦姚达的意图,也没有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的去搪塞,滕琰笑着说:“姚表哥,你想娶我吗?”
  “当然,父亲写信向表姨父提亲了。”
  “那是长辈的意思,我是说你自己。”滕琰不急不燥地说。
  “我?我当然也愿意。”姚达停了一下。
  “表哥,你仔细想一想,其实你对我根本就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对不对?”在滕琰看来,姚达就是没长大的天才儿童。“你只是把我当作一个脾气相投的妹妹,我同你理想的妻子比起来,差了不少,起码长得就不是那么漂亮。”
  “那我也没不同意娶你呀?”
  “表哥,你怎么能娶个一不喜欢的人呢?那样的话,害了我不说,你自己也不会快乐的。”
  “还不是因为陆伯甫中了状元,你们才看上他的。”姚达的心结还是在他没中状元上。
  “表哥,状元有那么重要吗?在我看来,状元、榜眼、探花都不算什么,你的风流文采不用靠这虚名就能留传千古。要是表哥你今天就因为没中状元消沉下去,我可真的看不起你了。”
  “谁说我会消沉?不是我张狂,陆伯甫还真不比我强,他也就是字写得好了点,入了皇上的眼了。”
  滕琰也早就听说,这一科,前十的卷子呈御览时,皇上看到陆伯甫的字迹,当时就夸了句“宏逸凝厚,风神动人。”钦点了状元,倒是与陆伯甫之前的说法一致。本来定的榜眼是姚达,后来因为第三名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又把姚达改为探花,也是因为探花一般都选年青英俊的少年郎。
  “最是风流探花郎,表哥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呀。”调动了姚达骨子里的桀傲不逊,他自然也就从失落中走出来了。
  滕珙也赞了几句姚达的诗文,这并不是吹捧,陆伯甫也说过论诗词歌赋,他也不及姚达。
  姚达的智商是足够高的,滕琰和滕珙一番劝慰使他从牛角尖里钻了出来,又喝了几杯,说:“试看燕国明日之文坛,舍我其谁?”
  看着滕琰和滕珙不住的点头,姚达一扫颓废之气,又安慰滕琰说:“表妹,其实我真的同意娶你了,是表姑父看上了陆伯甫。”
  “谢谢你,表哥。不过表哥你才高八斗,姿容出众,宛若嫡仙,我确实配不上你,婚姻之事自当遵从父母之命,我并不足遗憾,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最好让姚达不带走一点心结地离开,这半年来,他确实是个很好的表哥,给这几个表弟妹们带来不少的快乐和生机。
  姚达大度的笑了,又安慰滕琰一句:“表妹,你长得也不错。”
  “我也认为自己挺好看的。”滕琰说完自己也笑了,引得姚达和滕珙也都开怀大笑。
  第二天一大早,姚达走了,滕珙送到了城门外的长亭。现在府里住的考生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听滕珙说,陆伯甫待问名结束后,就先回九原,他要把母亲接来,好操办婚事,就他一个人在京里总是不大方便,再说,将来的三年,他是要在京城做官的。
  现在府里的人少了,事情也少了,滕琰清闲下来。外面春光正好,想着王夫人的肚子越来越大,懒得走动,许久也不曾出门了,恐怕也闲得无聊,滕琰打算在自家园子里办个宴会,也不邀外人,只是自家人游乐一番。
  建议一提出来,王夫人第一个赞成,东西都是现成的,就定下第二天下午申时二刻,恰好避过阳光最盛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宴会地点就安排在小湖边,事先搭好彩蓬,阳光还是很明媚,但一阵阵轻风带来湖上的清凉水气,使坐在装饰着柳枝和鲜花的蓬子底下的人们非常惬意。各色点心瓜果摆在人们坐着的毡褥前的矮几,父亲与王夫人面前各是四几,滕珙、滕琳、滕琰与弟妹们是二几,周、吴两位姨娘各是一几。拿着茶壶、酒壶和蜜水的丫环穿梭在席边,为大家斟满杯子,拿着执扇、漱盂、备用药丸的丫环列在后面围着。
  湖心亭临时充做了戏台,滕琰事先吩咐了不用准备热闹的戏,怕吓着王夫人,此时正吚吚呀呀地轻吟慢唱着。
  过了酉时,饭菜一道道地端了上来,从父亲和王夫人那里开始,大家都是看好了就留在自己面前的几上,剩下的就撤到外面给下有脸面的管家妈妈、大丫环们摆的席上。
  在缺少各类活动的时代,最兴奋的就是孩子们了,一会儿功夫滕玮、滕珂和滕环就都坐不住了,眼巴巴地看着王夫人和滕琰。滕琰让下人紧盯着就放任他们去玩了,这一松口,转眼湖中的船上有了人,湖边的假山上也站了人,丫头婆子叫喊声也此起彼伏,不只是三个小主子,就是府里的没差事的小丫头们也都跟着乱跑。只一会工夫,园子里生动起来了。
  滕琳坐了一会儿,本来就不耐烦了,趁这个机会回了自己的小院。
  父亲很开心,先是挥手让姨娘们都随意去玩,自己带着滕珙去船上钓鱼,也叫了滕琰,只是滕琰见王夫人一个人听戏没人陪着就没去。王夫人靠在专为她设的座位上,认真地听着唱词,她是个戏迷。滕琰让伺候的人轮流下去吃饭,自己陪着王夫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议论着戏唱得怎样,自得其乐地享受着仲春的美好时光。
  过了掌灯时分,大家还都是兴致勃勃,滕琰让人点起了灯笼,又熏起了驱蚊的香料,尤其是戏台周围,灯火能明。水中波光粼粼,岸上点点星火,如诗如画的意境使人沉迷。
  看着挂好灯笼后,滕琰没再回坐位,她在湖边散散步活动,远远地看见踏雪堂的一个丫环跑过来,见了滕琰:“大小姐,陆状元求见世子爷,说有急事。”
  滕琰心一沉,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呢?
  到赶紧打发人划小船去叫父亲,又安排人照应着宴会这边,自己到停船的码头去等。父亲下船时脸色并不好,不管是谁都会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滕琰也不管什么避嫌了,跟着父亲一起往踏雪堂走去,滕珙见状也跟着到踏雪堂门前,父亲回头看了滕琰和滕珙一眼,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两人就一直跟着进去了。
  陆伯甫没有就座,就站在下首的位置,脸上一片肃穆,见了父亲,行了个礼就说:“世子爷,犬戎进犯,已经过了边关,到了九原境内。今天皇上召见了我,委任萧德宝大人为正使,我为副使,明日出发与犬戎云部议和。”
  “边关情况怎么样?”父亲已经摇摇欲坠,滕珙和滕琰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惊,陆伯甫抢上一步,扶住父亲送他坐了下来。
  “我只知道这么多。我是申时被突然宣入宫的,皇上见了我就问殿试那天我写的那篇关于议和的策论,后来听说我去过犬戎那边,还会说那里的话就立刻任命,让我回来做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一切听萧大人吩咐。现在内侍带着旨意就等在门外,我说自己的东西一直在府里没来得及搬走才让我过来,只给我半个时辰,一会出去后就得去准备官袍、文书等,就过不来了。”陆伯甫虽然急,但还算镇静,把事情说得挺明白。
  父亲担心祖父,已经说不出话来,滕珙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滕琰只好上前又问:“你感觉形势怎样?”
  陆伯甫摇头说:“不大好,今年秋天我进京前,边关那里就屡有冲突,今年冬天的雪又格外的大,犬戎的日子不好过,侵犯得就更严重。奇怪的是,这一冬,在京城也没听到任何消息,因为一心想着考试,我也没多想,现在回忆起来总觉得不对。就算大雪封路,有紧急军情也会千方百计送出来,现在已经到了四月,才有消息也说不通。更何况,萧大人一脸的张惶,又似有什么事情隐瞒,只是让我准备用品,明早就出发。”
  停了一下,又说:“还有一件事也有些奇怪,明明去议和,萧大人又要带一万军马,我问了句,他只是说以防万一。”
  “现在萧家把持着朝政,按你这么说,有什么事情他家瞒着也不可知。你一路得多加小心,遇事多想一些,小心没有过逾的。”滕琰对朝政知道的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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