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钟声度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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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钟声度花影-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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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大喜。嫡福晋有孕,可不似传宗接代那么简单。他匆匆走出房间,又走了回来,对小盛子说:“你这蠢奴才,杵在这里木头似的,给太医歇息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露叶连忙回话,说:“早已备下了,点心也做好了,请太医移步。”

太医写下调养的方子,自去休息。

四阿哥又多嘱咐了几句,说:“今日我也乏了,就歇在书房,金麽麽是老成的,看着这些丫头点,不要毛手毛脚的。”

如果有比四阿哥更高兴的人,那就是金麽麽了,一迭声地答应,说:“四爷放心,老奴明白。从今日起,福晋的一应生活大小事,老奴都亲自安排。”

夜已深,道了贺,我也回房间去。

夜风拂面,雪梅在前面打着灯笼。跟在我身后的红李突然说:“格格,你看今天的星星,真亮啊。”

雪梅骂道:“死妮子,看着路。”

我笑道:“今日罗嗦了大半夜,竟没了睡意,不如劳烦二位,把酸梅汤拿出来,有小点心也用些,我们在院子里坐坐,看星星,说说话。明日不用去请安,索性睡个懒觉。”

雪梅也笑,说:“难得格格今日兴致,只是院子里蚊虫多。”

我说:“焚点浓香,放在一边。外边有风,不至于难闻。”

红李说:“今日爷高兴得直跳脚,从来没见他这样高兴过。看来爷对大福晋更看重一些。以前李福晋有了,爷高兴是高兴,却从没有失态过。”

霜菊和雨荷迎在廊下,我奇道:“你们不当值,怎么也还没有歇下?”

霜菊说:“本来已经睡下了,前边动静大,不放心,就起来等着。听见红李的声音,知道格格回来了。”

我出京,红霞必跟。这时正在炕桌上写什么。见我回来,也不起身,只说:“格格,是大福晋有喜了吗?”

我说:“你还管这事?”

红霞笑道:“格格你别恼。我是想啊,这四爷府上规矩严格,李福晋的格格快一岁了,大福晋又有喜了,来年就轮到格格您大喜了。”

雪梅已经焚了香,正往外拿点心,听红霞胡说,接话道:“我们格格身子才好了,凑那个热闹做什么。还是如今自在,想当年大格格刚刚怀上那一回,府里人仰马翻,格格又要管家,又要担心爷的起居,竟是顾不上自己………………”

雨荷插嘴说:“听绿珠说,李福晋这几日正节食呢?”

我问:“好好的为何节食?”

霜菊随口道:“还不是为了争宠。”

我招呼几个丫头坐下,说:“她还用争吗?十天有九天在她那里过夜。”

红李说:“格格你也不出门,我们说嘴你不让,哪里知道如今早不象从前了。爷回来这两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大福晋房里,恩爱得不得了呢。金麽麽和李福晋屋里的几个婆子打牌说,就连露叶也沾了不少光呢。”

想想露叶那日的臃懒目光,我扯了一个笑容,说:“你们几个看来很留心这闺房中事,趁着爷高兴,我明日回了爷,给你们找婆家。一天天大了,不中留啊。”

几个丫头娇笑着,群起攻击我。

这一夜,我们闹到天微亮,才歇了。

作者有话要说:shy,你一点都不shy,感情戏明天给你吧

5.波刺游鱼翻浪急,低徊舞蝶傍帘轻(一)

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四阿哥随康熙帝二次亲征。

卓雅的母亲,费扬古的嫡福晋亲自前往四阿哥府照顾女儿待产。

三月二十六日吃过晚饭,雪梅进来说:“格格,大福晋要生了。”

是夜,上下人等彻夜未眠,底下太医、稳婆、大小丫头站了一屋子。侧福晋李氏因有孕,又有幼女,没有陪侍。露叶因是当家大丫头,被金麽麽和费扬古福晋支得团团转。

屋里卓雅压低了呻吟,不知是阵痛了大半天,还是因为有母亲在身边劝解。第一胎总是不那么容易。想起自己生孩子时,阵痛得急了,嚎得像月圆之夜的狼,除了一个赤脚医生和什么忙也帮不上的婆婆,那种痛的阴霾,一辈子也挥之不去。

老夫人握着卓雅的手,安慰着。我用丝绸手帕不停地擦着卓雅头上豆粒大的汗珠,稳婆是经历多了的,倒能不时坐下喝一杯茶。

子时一刻,折腾了大半宿的卓雅已经浑身无力,要睡过去了。稳婆忙对老夫人说:“老夫人,您给她打劲,千万别睡过去了。”

又着急对大福晋说:“大福晋快用力,看见头了。谢天谢地,胎是正的。快用力气。”

卓雅软绵绵的,说:“额娘,我好累,好痛,没力气了………………”

老夫人忙说:“就这一会子了,你用力气,过了这一会子就好了。第一胎都很难,你这还是幸运的,胎是正的,你的身体向来结实。用力。”

子时二刻,婴儿啼哭的声音在四阿哥的府邸响起,四阿哥的嫡长子出世了。

卓雅瘫软在床上,含着泪水。老夫人握着女儿的手,含笑说:“你看,没白辛苦,对不对,小阿哥多漂亮。”

院子里的奴才点着了爆竹。金麽麽喜对老夫人说:“老主子,恭喜您添了大胖外孙,福晋,您命好,小阿哥看着就结实。”

露叶端来了点心和浓浓的鸡汤。卓雅无力地说:“我没胃口,不想吃。”

老夫人怜爱地看着女儿说:“好孩子,折腾了大半宿,一定要吃点。不养好身子,怎么照顾小阿哥?养孩子,可不是省心的呢。”

卓雅微笑着,点点头,说:“就喝点汤,额娘,我想睡了。”

挑选好多时的奶妈已经带着孩子在西厢房睡下了,金麽麽又安排了两个小丫头伺候着不时之需。

老夫人陪着女儿睡下了。

回到桃苑,霜菊捧上一盏热茶,两碟点心。我对霜菊和雨荷说:“你们熬了半夜,也一起吃点点心,早点歇着吧。明日晚点起来。”

三人坐下,默默的吃点心。雨荷忍不住,说:“大福晋真是个命好的,头胎就生了小阿哥。”

我正想着这个命该早绝的孩子将来的名字,随口说道:“谁知道呢,命好命歹,全看老天爷成不成全。”

说得不像话,心中一急,呛着了。霜菊忙给我捶背,说雨荷:“点心都塞不住你的嘴,嚼什么舌。”

我缓过来,说:“你也别说了,我吃好了。吃完也歇着吧,不用伺候了。”

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模糊的面容,叹口气,卸下头上的首饰。

三年了,桃花开了又谢,我还是在这个院子里宅着。不像他人穿后玩得风生水起,我守着一方院子,静待日子的流逝。在21世纪,常恨命运无常,不知所终。在这里,宋氏的命运轨迹是一清二楚的,她要在雍正登基很多年以后,才会死去,膝下荒凉,无一儿半女。李苑的李氏倒是有儿有女,可女儿遇人不淑,郁郁而终,儿子被老子赐死。

桃李相伴,迎春花开,遇暑果熟,命运何其相似。我不知道,是该在这里过完已经设定好的一生呢,还是回到不知所终的21世纪?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就随缘吧。

作者有话要说:从此开始转动无常的命运之轮

5.波刺游鱼翻浪急,低徊舞蝶傍帘轻(二)

康熙三十六年闰三月十三,噶尔丹仰药死。康熙帝率百官行拜天礼。敕诸路班师。 四月康熙帝回銮。

四阿哥的岳父费扬古乃征葛尔丹的大将军。四阿哥的嫡福晋,费扬古的女儿又在前线大胜,敌军头领自杀之时,诞下皇孙,康熙龙颜大悦,赏赐之丰厚,前所未有。康熙命四阿哥在孩子百日,重给小阿哥办汤饼会,并赏下大量恩赐。诸皇室宗亲前来道贺,京官送礼的来来往往,热闹了三天三夜。四阿哥府一时炙手可热。

李氏捧着大肚子,算日子也快了。

年十九岁的四阿哥迎来送往,从没有如此风光过。我躲在桃苑,看桃花开了又谢。枝头新绿,生机盎然,小指甲大小的果实,缠满枝头。牡丹花苞,打了一朵,又一朵………………

一日得空,四阿哥来到桃苑。我正在给牡丹剪枝。因太皇太后喜欢花草,尤爱牡丹,故王公大臣,龙子凤孙,无不跟风,搜罗异种,且牡丹花开,雍容富贵。这开得招摇放肆的花朵,无人不爱。

命雪梅添一把椅子,红李上了新茶。我笑道:“四爷春风正得意,来这冷院落有何贵干?”

四阿哥慢条斯理地品茶,说:“你明知爷大喜,为何不承欢?”

我看一眼雪梅,她就带着红李退下了。

我笑道:“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不易,人情世故,爷竟看不破了?”

四爷说:“你最气人的地方就是门缝里看我。”

我笑道:“登堂入室,看到的都是假的,门缝里,才能看到真性情呢。”

四爷啪地放下了茶碗,说:“大臣们的礼我都退了。”

他的气,一时让我语塞。四阿哥说:“如今远不到出头之日,这点悟性都没有,怎么谋大事?你为何总是小看我?”

我笑到:“烈火烹油,锦上添花,这是爷的造化。哪里敢小看爷。”

四阿哥说:“这是皇阿玛的旨意,不敢辞去。皇阿玛说了,连年征战,如今敌人头目自裁,免去多少生灵涂炭,庆生总比………………”

我站身,走两步,倚着一棵桃树,说:“费扬古劳苦功高,你这女婿自然也水涨船高。费扬古大权在握,谁最眼红?四爷一门鼎盛,谁最心惊?”

四阿哥说:“那你说该怎么办?费扬古是皇上的人,我能如何?”

我说:“费扬古的功劳本与你无关,可是两件事情叠起来,就不一样了?”

四阿哥问:“如何不一样?”

我说:“太子是唯一的嫡子。你是先皇后唯一的养子。太子的外家虽然尊贵,却无实权。你的岳父却大权在握。你的孩子生逢其时,皇上大肆赏赐,是何用意?如果你是太子,会怎么想?如果你是索额图,又怎么想?”

四阿哥也站起身来,说:“我该怎么办?”

我笑道:“爷是出家之人,怎会为世俗烦恼。”

第二天,去正房请安。大福晋对我说:“皇上准了爷的奏请。因小阿哥才百天,李氏也即将临盆,着爷在家礼佛。我们身子都不干净,劳烦格格伺候爷起居。”

我笑,请辞:“奴婢不识字,没有知识,怕冲撞了佛爷,还是请福晋再斟酌人选罢。”

大福晋笑道:“格格自从养身子以来,越发懒了,这两年不仅不管家事,份内的事也常常一推了事。我这房里懂事的丫头也就是露叶一人而已,你又想让她代劳,自己躲清闲去?”

我说:“奴婢惶恐。奴婢已几年不曾伺候爷起居。爷征战沙场归来,一心礼佛祈福,奴婢不合适伺候。如果露叶抽不开身,福晋身边的紫霞姑娘也是个可心人儿。”

大福晋笑道:“你就会算计着拉我的人下水,自己站在岸上观自在。你不去,偏不让你得意,让雪梅替你去,如何?”

我忙推雪梅说:“还不应下来?”

于是雪梅成了四爷的近身妾侍,卓雅另派了四个小丫头跟随。卓雅笑,说:“格格一向是个省事的,这雪梅的缺暂时不补也行吧?”

我笑道:“全凭福晋做主。谢福晋恩典,又少了一个人闹我。”

作者有话要说:耐心等待,耐心

5.波刺游鱼翻浪急,低徊舞蝶傍帘轻(三)

李氏兄长进京待考,带了母亲一并进京照顾李氏待产。

六月,一番忙乱,李氏也顺利产下一个小阿哥。

一日,霜菊说:“这下热闹了。谁说侧福晋不得宠了?那边才生了一个小阿哥,这边格格、阿哥都有了。”

我笑道:“有子有女方能凑一个好字,侧福晋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雨荷进来回话说:“格格,小盛子请您去佛堂。”

佛堂就设在紫竹苑里。紫竹苑是四爷读书养性的地方,有时也接见亲信门人,女眷不经允许不得进入。

穿过后花园的回廊,来到紫竹苑,小盛子说:“霜菊雨荷在外边等着罢。”

小盛子径直把我引到西厢房佛堂,说:“格格自己进去罢。”他就退下一边去了。

正中供着一尊紫檀木金身佛祖,周围的罗汉金刚我也认不齐全。四爷一人在底下打坐。他竟然穿着青布衫,手里一串紫檀木念珠,转得很慢。我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做不得声。

正犹豫着,他却磕头结束了打坐,指了指旁边的蒲团让我坐下。他波澜不惊地看着我,说:“雪梅留不得了。”

我大惊,差点瘫倒,着急问:“为什么?”

爷说:“她点迷香,坏了我清修。”

我不信,说:“她跟了我两三年,一直是个老实的,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这样的深宅大院,她哪里能弄到那些下作东西。”

爷说:“我知道你不信,可事实就是这样,她自己也承认了。只是不说香是从哪里来的。”

我还是不信。我说:“她对爷的心事我知道,所以才想成全她。但她怎么会这么糊涂?”

爷说:“你才是个糊涂的,以前寿辰节气的礼,都是她备下的吧?”

我说:“我来了就一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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