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钟声度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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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钟声度花影-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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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尚书耿额等数名大臣以“为太子结党会饮”罪受罚。太子危在旦夕,偏他能依靠的两个兄弟不在京城。太子铤而走险,纠结忠于他的余部,密谋起事。

胤禛在任上接到邸报,欲回京,隐华命人快马送信,阻之。

胤禛遂一心监督河工,只联合十三阿哥上请安折子。

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兰沁诞下一子,胤禛喜,感叹于前三子的早夭,因唤此子元寿。

自康熙四十三年弘时出生以来,雍王府首次再添男丁,康熙亦喜,赏赐厚重。

这时,紫堇已经出怀,府中上下人等俱小心伺候。但因为众人眼睛多俱盯着已经出生的元寿,只作锦上添花,紫堇心中忿然,遂修书与在圆明园悠闲度日的红玫,求她回王府相伴。

想想紫堇此时的心情处境,我思虑再三,答应了她的要求。

八月二十,我结束了在圆明园的寂静生活,回到桃苑。我没有搬进玫瑰园,因为已经许诺,将玫瑰园给露叶。

收拾停当,我来到紫堇的院子。王府扩建后,她不再住福满园,而是住进了离玫瑰园很近的紫堇园。

紫堇园不大,但因是按紫堇自己的心意布置,倒也十分合她的意。她特别留了一片空地,植了草皮,上架能荡颇高的秋千。我经常将紫堇与年轻的红李比较。不过,她还是比红李幸运了很多。

我穿过花间甬道,来到正屋,见这位因怀孕而心气不佳的紫堇格格。紫堇的正房上悬着一块匾,上书“丰裕”,意思还是与福满园差不多,但听起来舒服多了。

她在绣围屏,是给我的吗?知道我要来,在这里装样子?

我正在偷笑,她的丫头燕子见了我,忙来请安:“宋格格吉祥。”

紫堇在炕上不起身,闲闲地说:“这府中没有比宋格格更吉祥如意的啦——”

“你这丫头,一见面就想我撕你的嘴。你天天坐着给我绣围屏?”我装做感激的样子。

她冷冷地说:“知道你今日要来,摆出来做个样子。从过了中秋,我就懒怠,没有绣上一针。”

这时,是紫堇进点心的时刻。燕子带着丫头给她摆上各色小吃,她吃得津津有味。她的胃口好得让我心惊。

我忙命燕子撤下她还来不及动的点心。

紫堇嚷道:“我还没有吃好呢?你成心想饿死我——你不知道,自从怀上这胎,我就经常饿得不行。兰沁却没什么胃口,只想吃酸的。麽麽说酸儿辣女,我虽没想吃辣,怕也——”

她进府快五年,才怀上一胎,心情可以理解。只是象她这样吃,孩子生得出来吗?

我没理紫堇的抱怨,对小燕子说:“给我把稳婆叫来。”

我的声音里含着冷气,紫堇也就噤了声。不知我动了什么怒气。

紫堇不安,解释说,稳婆唤作王麽麽,原是宫里的,因兰沁和紫堇先后怀孕,康熙让德妃派了她出来伺候。她来了王府,众人当她老佛爷似的供着。

王麽麽来见我,草草地行了礼,就站在一旁,自负地说:“老奴刚刚歇下了,这位宋格格有什么吩咐?”

我是这府上没有子息的格格,长住圆明园,她才来,不知道我从前的威风。宫中嫔妃她见得多了,自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脸上含霜,冷冷地客套:“麽麽辛苦了。红玫久未回王府,竟不知道皇上还派了宫里的麽麽来。”

“皇上因王爷子息艰难,这次特地派了宫里的人来伺候——”她面有得色,正待继续饶舌,我打断了她的话:“麽麽眼看着也快六十了吧。”

“老身今年五十有六。”

“麽麽身体倒是硬朗康泰。”我懒懒地说。

她也不紧不慢地回话:“托格格的福,老身虽然上了年纪,却能吃能睡,自然康泰。”

“可能生孩子?”

紫堇见我如此之无礼,大惊,忙要拦我。

一直沉得住气的王麽麽终于怒气冲冲:“这位格格,不知老身如何得罪了您,竟招致你如此奚落。我今日就回了王爷,回宫去。老身不才,不敢在王府献丑——”

她不伦不类地说着.

我不禁冷笑道:“麽麽久居深宫,可知这奴才二字怎么写?”

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奴才?老奴在宫中久了,就是贵人娘娘们也不把我当奴才。”

“我这雍王府上不得台面的格格竟然当你是奴才,你不服气?”

她一扭头,不看我。

紫堇打圆场道:“麽麽,您消消气,我这姐姐素来就是这性子,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是为我着急——”

王麽麽冷哼一声,不接话。

我骂紫堇:“也只有你这个没见识的小蹄子,人家卖了你,你还当人家菩萨似地供着——”

王麽麽怒:“你这位格格,如何这样编排?你不知道这样说出去了,老奴的命就留不住了。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害我至此?”

紫堇和燕子面面相觑,不知我为何生这麽麽的气如此之盛。

我缓缓道:“麽麽,你来,德娘娘是如何吩咐的?”

紫堇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里面的时间,大部分都能与历史吻合,我于是越来越相信,历史的车轮,真的是那样滚动的。

17.虚斋睡起推窗看,私喜甘霖正及时(前篇)



王麽麽望着天,回我的话:“娘娘派我来,说要伺候好王爷的格格们,不得出差错。格格们的饮食,由我负责,若是出了差错,唯我是问。”

“既然是你负责饮食,兰格格那边的食谱,你给我背一遍。”

王麽麽说:“兰格格因早几个月,是王府的稳婆自己伺候着。大福晋说,既然我来了,就在紫堇格格这里伺候,正好一边一人。”

卓雅果然还是疼兰沁一些。大约是将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了。明知道德妃的人不妥,却派给了紫堇一人。

我问:“紫堇格格几个月了你来的?”

“四个月。”

“这里的食谱也不用你背了。若是四五个月时,倒也并无不妥。我问你,紫堇格格落在什么时候?”

麽麽胸有成竹地说:“依奴才看,紫堇格格身体皮实,必定能到足月了,才会生。据奴才计算,怕进不了腊月,只在冬月的中下旬,比这个日子早几天晚几天,也都是情理之中的。”

我又问:“麽麽你在宫里伺候的娘娘老了去了,像紫堇格格这样的,你见过几位?”

这是她的老本行,不怕我问。她回答说:“像紫堇格格这样身体的娘娘,不多见。但也碰上过几位。”

“如何?”

这麽麽于是仔细掐指算了半天,却不说话了。

紫堇看出了蹊跷,顿时大怒:“你这老货,如何不回我姐姐的话?”

麽麽不再倨傲,低下了头。

我拍了拍紫堇的肩膀,嗔怪道:“你都是要做额娘的人了,还大喜大悲地嚷嚷,也不怕动了胎气。”

紫堇不敢与我顶嘴,没了声息。

我叹道:“这宫里,早些年没有比德娘娘更得宠的了,算上早殇的六爷和另外一位格格,她前后生了六个孩子。麽麽你并不知情,我也不怪你。可是今日我把话说到前头,紫堇格格有任何闪失,你就再也别想活着出雍王府。”

王麽麽跪下,抹眼泪道:“格格明鉴,老奴并无任何歹心——”

我冷笑说:“如果你是个藏三掖四的,我早让人把你叉出去了。你只是有些糊涂,做稳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总结经验教训。只知道主子顺产了,功劳大大地有了,若是没顺产,那也是命,谁也怪不上你——你没有歹心,我知道。德娘娘向来是个妥当人,从不落人口实去。她派了你来,若是紫堇格格将来不妥,谁也不会疑心到她那里。”

“姐姐,你说什么啊?”紫堇一头雾水,插嘴道。

我不理她,对麽麽说:“今日的话,我不怕你禀告德娘娘。你就告诉她,这是我宋红玫说的。”

王麽麽此时还不敢起身,听了我这话,忙道:“宋格格,老奴在宫里多年,虽然是个糊涂的,却从不敢在主子跟前嚼舌头。祸从口出的道理,老奴明白。”

“明白就好。你先下去歇着,待会儿我让人送食谱与你。你做了多年,我也信你。这紫堇格格的饮食我还是交给你了。他日紫堇格格顺产,王爷少不得赏你。”

王麽麽下去了。

紫堇这才问我:“姐姐,你今日捣什么鬼?把麽麽唬得一楞一楞的。”

我说:“今日没有风,太阳也好,出去走走,对胎儿有好处。我知道你是个打破沙锅问落底的人。边走边跟你说。”

燕子和另一个丫头喜鹊扶了紫堇,红李跟了我,一行人出了紫堇园,往后花园走去。到了湖边,我们在稼穑轩落了座,懒懒地让阳光晒着。

紫堇道:“姐姐为何不说了。”

我撇撇嘴:“我为了你,与这王麽麽打了半天擂台,就不能让我歇上一会儿?”

她于是住嘴了一时半刻。红李却笑道:“格格这半天突然动雷霆之怒,别说紫堇格格,就是我,也忍不住了。”

我骂道:“你们俩就一个德行。我还不知道?”

紫堇扑哧一笑:“王府里头,也就是红李,是我的知己。”

我于是耐心地解说:这胎儿在六个月前,各部分都不齐全,你大吃大喝,没什么不妥。如是相反,无论怎样不想吃,青菜要多吃些,水果要多吃些。六个月后,胎儿就已经是人的模样,七个月时,孩子就已经齐全了。这时候,若有身体不好的孕妇,早产,生下孩子来,如果细心照料,也是能养活的。

正常的胎儿,七个月后,主要是长成一个比较好看些的孩子,等着瓜熟蒂落,自然生产。这以后,你如果还像从前那样疯吃,胎儿就会长得很快。长成个大胖小子,出生了,固然人见人爱。可是如果是头胎,母亲的骨盆比较紧,孩子太大,就不容易生出来——”

二后面的我就不想说了。紫堇也明白,半天无语。

良久,她说:“总算我聪明,看她们都围在兰沁那里,心里着急,让你回来。不然——”

我说:“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我听你说,是德娘娘派来的,就多长了一个心眼儿。这王麽麽在王府中不知收敛,我就知道,她不是个藏奸的,却是个糊涂的。”

紫堇叹道:“你说这是为什么?我们王爷,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啊!她为什么就——”

“她呀,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我们王爷得圣上恩宠,众亲王贝勒里头,独独给爷赐了园子,她自然——”

紫堇打断我的话:“我们王爷得圣上的欢心,她不是面子上有光?”

“如果她是正常的后宫嫔妃,自然应该这样。不过她的心思,怕不仅仅如此——”

“她从一个宫女,成为有主位的娘娘,还不满足?”

“她若是满足,就不会当得起那个德字!”

紫堇更加不明白了。

我问紫堇:“你想想,为什么她要三从四德藏愚守拙?普通女子,在宫里得了宠,谁不是扬眉吐气,尽情享受?”

紫堇想了想:“我不知道。在老佛爷宫里,几乎后宫有名分的娘娘我都见过。像宜妃娘娘,就是最会享受的。其他的娘娘没有那么尊贵,却也是互相攀比着,看谁过得好,看谁最能得宠。

姐姐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德娘娘确实是个随时守份的人,她经常连颜色鲜艳一点的衣服都不会穿。从来也不戴很贵重的首饰,只是戴一些喜庆但普通的绒花。她宫里的奴婢,都是很安分的,就像——”

“就像露叶一样。”我接口道。

紫堇和红李点头。

红李说:“这露叶真正是个驯良人儿。从大福晋房里放出去伺候先生,没有半点怨言,从先生那里转去伺候兰格格,也是尽心尽力——以前她可是当家的大丫头呢。”

我叹道:“她也是个苦命的。我说把玫瑰园给她住。她心性高,怕是不会要的。也罢,我也没有三头六臂,空着就空着,开了花,大家同赏,也是好的。”

紫堇说:“德娘娘原来位份低,不这样,怕是不能固宠。”

“后宫是做什么的?是给皇上享乐的。像德娘娘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趣味?做皇后是不错的,可是做妃子,怕就不是皇上喜欢的了。她处处按照皇后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和驾驭下人,居心何在?”

紫堇大惊失色,捂住我的口说:“姐姐快别胡说。吓死人不偿命的话,这王府里也就只有你敢说。”

我无所谓地说:“早年皇帝南征北战,她人漂亮,又解语花似的,能为皇帝分忧,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后来朝堂清净了,她还这样,可就不讨喜了。”

紫堇想了想,说:“还不是为了儿子们。”

“儿子们?我们王爷不是她的儿子?谁不知道她偏疼十四爷?”

“老人家爱幼子,也是正常的。”

“百姓家倒也说得过去。可这后宫,对她一个没有外家势力的嫔妃来说,一个儿子就是一座靠山。我们爷居长,皇帝也喜欢,难道不是现成的靠山?她为何要闹得后宫宗室上下都知道她偏爱幼子,不喜长子?她不是号德妃吗?她为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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