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狼烟- 第35部分

　　
　　此时剩下的三个士兵均在围攻达塔，其中一个见达塔落地，欲用长枪刺下，达塔却一个翻身，银光一闪，将他马的前蹄砍断，那人顿时摔下马来，夏格恰好上前一刀解决。
　　
　　夏格一拉缰绳，骑着宝儿挡在达塔身前，达塔明白夏格本来就不是两个人的对手，此时又体力消耗甚大，用尽力气一抛，长刀脱手，不偏不倚刺入一人咽喉，那人立时身亡。夏格见只剩一人，心中惧怕之情减了不少，几个回合，一刀刺在那人后背上，那人一痛，长枪横扫，眼看就要将夏格劈下马去，达塔却撑起身体一跃，挡在前面，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夏格见状，不禁有些发狂，从马背上飞身跳起，竟是直扑上去，将那人推下马去，提起短刀，猛刺数下，直至身下的人早已不动，才渐渐住手。看着一地的尸体，夏格气喘吁吁，才发现自己竟早已是泪流满面。
　　
　　“达塔，还好吗？”夏格支撑起四肢，爬到达塔面前，见他已浑身是血，左肩的夹板早已散落，骨头已被完全击碎，她疯了似的摊着双手，却不知该落在哪里，看到达塔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的左肩哭道，“左臂怎么办？怎么办？”
　　
　　“不就是……不就是条左臂吗？”达塔无力的笑了笑，“短时间内他们……他们追不上我们了，你……你快趁机离开吧，到……到中原去，用刚才那个指针，它一直……一直指的是南方，你就不会迷路了……”
　　
　　夏格看着从他嘴里不断渗出血来，眼泪竟是止不住的往出涌，想要将达塔脸看清都不能够，泪水朦胧着她的视线，她只得伸手触摸着达塔满是血的脸颊：“我不要一个人去，你知道我自己哪里都不认识，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好不好？”
　　
　　达塔轻轻阖上双眼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你可以的……中原有很……很漂亮的地方……你一定喜（。。…提供下载）欢，不要……不要再回来……”
　　
　　“拖索台，你不是人——”夏格抱着达塔冲着远方声嘶力竭的喊道。
　　
　　似乎知道了夏格的想法，达塔挣扎的睁开眼睛：“千万不要……不要再回来……不要……不要报仇……”他费力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不适合大漠，但……但拖索台适合，若是……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称霸大漠，各个部落都……都成了一体，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只有他……只有他能做到……”
　　
　　怀中的男子脸色越来越苍白，渐渐的只听到出气，再没有进的气了，直到最后静静的靠在夏格怀中，夏格微微张着嘴，嘴唇不住的轻轻颤抖，泪水从眼眶不断涌出，她将嘴凑到达塔耳边，低声说道：“达塔，你活下去，你活下去我就不离开你……你听到没有，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然而她怀中的人却一动不动，夏格惊恐的将达塔紧紧拥住，“为什么不理我？你说要带我去中原的，我说不愿意是骗你的，你在身边的日子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到最后，夏格只剩下绝望的哭腔，感受着怀里的身体一分一分变冷下去。
　　
　　为什么没能早一点说出来，其实在拼死将他从拖索台手中救下时，就该面对自己的心情了吧，可是却一次次退缩着放弃机会，欺骗自己，欺骗他人，直到什么都无法挽回。
　　
　　“我是骗你的……”那样一声绝望的告白，带着无限的遗憾与哀恸，几乎让路过的风都驻足。缓缓被放在黄沙上的达塔，虽然满脸血污，但面容依然如初次相见的那个夜晚一样清秀，只是再看不到了那忧郁的双眼。
　　
　　太阳升起，照在没有生气的沙漠上，脸上的泪被风吹干，再次涌出，无法停止，怀中的指针正正指向南方，那是她和达塔约定的地方，是能够永远逃离命运的地方。她咬牙挥起马鞭，催促宝儿跨出沙漠。然而回首时，泪眼朦胧，远处几束狼烟不断升起，直通自己离去的方向，那里有过她的青春，有过她的梦想，也有过她爱的人……




☆、赛马

　　我从来没有后悔遇到过他，即使我因此度过了极为艰难的岁月，即使我不得不飘零异乡，我仍然感谢神祗金雕让我的生命变得有了色彩。时至今日，那天相遇我犹记在心，恍若昨日。
　　
　　那个人是那喀最英俊的少年，一人一马，策马弯弓，他卷动的不仅是大漠的流云黄沙，还有无数那喀少女的心。我却又如何能够例外？
　　
　　这样确切说来，那次的相遇并不是所谓的“初遇”，早在那之前，我便知道他——哈齐勒。英俊的外表，矫健的身躯，那顾盼生姿的模样早就深深印在了我脑海中。只不过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本该就如大漠上的其他普通男女一般，或许会惊鸿一瞥，但终究不过是在大漠残酷的生存法则下各自分飞。
　　
　　然而若非那次惊心动魄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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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马是大漠上最受欢迎的比赛项目，大漠的春天容易倒春寒，一个春天都大风不止，风停了，天也就暖了。忽然那么一天就会发现草原上的草都变绿了，这时候是赛马的最好时节，不仅繁盛的草原适合骏马奔跑，而且天气不冷不热，不至于寒风割面，也不至于烈日炙烤，和风中骑着马在广阔的草原上奔驰也是一件极惬意的事情。
　　
　　这一日里，那喀族中二十岁以下、十三岁以上的少年都各自骑着自己的爱马聚集在赛场上。少年们身着斑衣，腰系彩带，或是最后一次检查缰绳，或是轻柔的抚摸着坐骑的鬃毛，年轻的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胜负欲。远远望去，目的地的彩环隐隐约约，几乎看不清楚，但马背上的少年们跃跃欲试，年轻的脸上闪耀着势在必得的光彩。
　　
　　赛场四周被系在木桩上的粗麻绳围了起来，麻绳上到处系的是彩色的布带，随着轻风悠悠飘起。这样的赛事自然吸引来了族里男女老少，场外站得满满的都是人。
　　
　　有的是自家儿子或兄弟参加比赛，人群中有不少人一边叫着人名，一边冲着赛场上的少年们挥手。听到亲人喊名字的少年回过头来，向着人群的某个方向张望、微笑。
　　
　　我也是观众中的一员，被挤在人群中间分外不好受不说，重要的是以我的个头，几乎看不到场上的情况。我猫低腰，才能从缝隙中看到一排健硕的马蹄。我右手拉了拉霍兰的手，费力的扭过头对她说道：“不行啊，完全看不到，我们想办法往前面挤一挤吧。”
　　
　　霍兰皱了皱眉头：“小姐，前面太危险了，离赛场那么近，待会儿那么多马跑起来掣起的风太厉害。”
　　
　　霍兰是我奶妈的女儿，比我大半岁。我三个月的时候赫林族进攻那喀，虽然以无果而结束了战争，但是阿爸作为迎敌先锋却死在了战场上，阿妈一下子太过悲痛而没了奶水。正遇上阿妈从前的侍女桑以先于阿妈半年生了霍兰，阿妈和桑以舍不得我吃羊奶、牛奶，于是桑以将我接到身边和霍兰一起喂养。因此这些年我和霍兰就像是亲姐妹一般，我们什么秘密都相互分享，就拿这次来看赛马来说，赛场上的少年并没有我们熟识的亲人，但她总悄悄的跟我提起那个叫哈齐勒的少年，当得知他也参加赛马时，我俩便没和家里人说就来到了这里。
　　
　　“既然来了，不看清楚怎么行？”我不理霍兰的担忧，一个劲拉着她往前面蹭，其实说心里话，霍兰不说，我也想来看看，看看着赛马的场面，看看那个英姿飒爽的哈齐勒。
　　
　　“小姐，当心啊，要是出了事我回去怎么和阿妈她们解释。”
　　
　　看着霍兰为难的样子，我知道她没办法回去说是她为了看哈齐勒才和我出来的，我一拍胸脯：“放心吧，真有事就说是我要来的。再说了，这么多人都看，能有什么事呢。”刚说完，眼前一亮，我们已经从人群中挤到了最前面，没了那么多人的阻挡，视野宽阔极了，呼吸也畅快了不少。
　　
　　“你看你看，效果果然好，不听我的来这里看个清楚，你回去会后悔的。”前面正好是一根系麻绳的木桩，说着我将两臂支在了上面，任后面有人稍有推攘，我也极是稳当。
　　
　　春日的阳光不烈，但足以晃眼，我抬起右手遮在额前挡住明亮的日光远远望去。一排骏马傲然而立，马背上的少年们挺拔而矫健，身后是藏蓝色的金雕旗，在春风中舒展开来，上面展翅的金雕仿佛在苍穹中翱翔。
　　
　　一骑白马，一袭绛衣，哈齐勒竟是那么出挑，此时他澄澈的双眸正认真的盯着目的地处。我附在霍兰耳边低声道：“看见没？你说他能不能得第一？”
　　
　　霍兰一扫刚才满脸的担忧，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我瞧定能得第一！”
　　
　　看到霍兰忽然变得甜蜜起来的笑容我不禁捂嘴笑了出来，我虽也钦慕哈齐勒那样的少年英雄，但关于他的事都是听说来的，不过素昧平生，我可没像霍兰那样痴迷。我撇撇嘴看着场上说道：“你看，那边还有哲罗和尔拉泰，他们两个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少年英雄呢。”
　　
　　霍兰不屑的轻哼一声：“要比射箭的话，哲罗可能还是哈齐勒的对手，赛马的话他可不行。还有尔拉泰，要说他是大力士我还信，听说他摔跤还不错。”
　　
　　其实这些我也都知道，哈齐勒和哲罗、尔拉泰三人是那喀少年中最出类拔萃的，骑射角力样样精通，族里人都私下里说“那喀第一勇士”中定在他们三人中产生。但相较而言，哲罗擅射，尔拉泰力大，哈齐勒擅骑，三人各有千秋，将来实在是有的一较高下。可我就是故意说这样的话给霍兰听，看着她因此而较真的模样我就乐了。
　　
　　看到我不怀好意的笑了出来，霍兰立刻明白我的意图，面上一红，啐了我一口：“小姐又拿我取乐了！”
　　
　　十六七岁的少女会怀春这没什么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况且我们这大漠上的女儿本就不会扭扭捏捏，喜（。。…提供下载）欢就喜（。。…提供下载）欢，欣赏就欣赏，没什么觉得十分害臊的，不然霍兰也不会什么心思都跟我讲。而我对哈齐勒不过是钦佩、艳羡的心情也和霍兰说过，我自然也不会因为霍兰恋慕而隐瞒我的真心。
　　
　　“以后我有了喜（。。…提供下载）欢的人你也拿我取乐还不行么？到时候都赔给你。”我正色的指了指场上，“比赛过后你去和他说吧。”
　　
　　“说什么？”
　　
　　“告诉他你喜（。。…提供下载）欢他啊？”
　　
　　霍兰顿时小脸骇得惨白：“饶了我吧，小姐。我都没跟他说过话，怎么能一开口就说这个呢？”
　　
　　“总之你啊，再不说可就迟了，估计已经又不少姑娘已经对他说过了哦。”
　　
　　霍兰撅起了嘴巴咕哝道：“那小姐怎么不去？”
　　
　　“我？我又不喜（。。…提供下载）欢他。”我转过头盯着霍兰的双眼笑道，“不过我要是像你这样喜（。。…提供下载）欢了他啊，我就去和他说！说说又不掉一块肉，不说啊，心里没准儿倒是会掉块肉呢。”
　　
　　霍兰怔怔的望着我，没有说话。忽听得虚空中一记响亮的鞭声，少年们立刻纵马狂奔，人群中的叫喊声也顿时嘈杂起来。
　　




☆、邂逅

　　“开始了！开始了！”我指着场上数十匹同时奔跑起来的骏马轻呼出来，瞬间我和霍兰的目光就被场上激烈的赛况吸引了。
　　
　　虽然只有数十匹马，离万马奔腾还差得很远，但是马蹄“哒哒”一起响起在草原上，加上周围人群的呐喊声，我却觉得无比的满足与兴奋。很快马群便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有在最后苦苦挣扎的，也有在中间拼命摆脱跟随者的，不多时，三骑骏马冲在了最前面——两骑白马，一骑黑马。远远望去，三骑马齐头并进，倒是看不出谁会胜出。但此时已甩开后面的马匹一段距离，显然最后的赢家定是在这三骑中产生了。人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那三骑马上，呐喊声一波又一波。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遥遥领先的三骑：“究竟谁会胜出啊……”口中自言自语道。
　　
　　“定是哈齐勒！”霍兰在一旁坚定的说道，“小姐没瞧见么？现在可是哈齐勒稍稍领先呢。”
　　
　　我定睛望去，三匹骏马矫健的向着终点的方向奔去，马背上的三个人都是身体前倾，几乎伏在马背之上，随着骏马的奔驰极好的控制着自己身体。我眯起眼睛，但只有哈齐勒身体随着骏马起伏的节奏最为稳定，总能控制身下的白马保持最大幅度的奔跑。此时，那个穿着绛色短袍的骑手确实已超出其他二人一点点。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