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唤抚烟的宫女战战兢兢道：“娘娘女扮男装出宫，奴婢们不知娘娘去哪儿。”
淑妃立刻换一副脸色，惊叫一声：“求皇上正**风气，为臣妾做主。”
那意思很明显，我公然出宫挨了三十棍，皇后私自出宫，要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
安乾皱皱眉，道：“朕自会处理，你先回宫吧。”
现在要紧的是知道皇后为什么出宫，去了哪里，把她找回来，至于处置，还用得着说吗？从淑妃的表现看，若非要说他不知道皇后出宫鬼才信呢，这么一副假面孔，糊弄谁呢。
淑妃哭哭泣泣地让人抬回紫宸宫了。她心里深怨皇帝偏心眼，倒行逆施，又不敢说出口。
宫女们哪里知道皇后去哪，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安乾正没做理会处，小顺子报鸢儿有事禀报。
安乾忙吩咐鸢儿进来，鸢儿第一次进皇宫，紧张得手心都是汗，也不敢多看，低着头急步走，到御书房直接就跟安乾道：“有主婢两个人到我们那儿，说是皇后。小姐不知道真假，让奴婢过来请皇上过去去认人。”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见眼前这小女孩不行礼，又是这样子说话，都傻眼了。
安乾一拍额头，怎么没想到呢，原来去找温晴麻烦了。忙吩咐备车，把鸢儿也带上，直奔温府而来。
前厅里，皇后什么时候受过这苦，心里早把温晴十八代祖宗都问候遍了。胭脂咬牙切齿了一阵，便想跟醉霜套近乎，让醉霜放过她们。无奈，不管她说什么，醉霜都当没听见。气得她破口大骂：“你个杀千刀的狐狸精，迟早得遭报应，就算进了宫也得被打进冷宫。”
这是公然诅咒温晴了，醉霜脱下脚上的袜子，撸成一团，塞进她口里，还是一言不发。
袜子今早才换，味儿不还真不重，胭脂却差点晕倒。她一向跟着皇后受人尊贵，在宫里权力很重，妃嫔们见了她也客客气气，何曾受过这种罪？
皇后见了自是心惊，心道：“这些野人真是无法无天，这种事也做得出来。幸好本宫没有骂出声，要不然受这样的折辱只好一死了之了。”
醉霜倒背双手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她们。直到安乾带着鸢儿及刘轼走过来，才行礼道：“参见皇上。”
听到皇帝果然过来，皇后忙喊：“皇上求命。”
安乾进厅，见到眼前的情景，怔了怔，问醉霜：“怎么回事？”
醉霜把皇后赐温晴白绫让温晴自尽的话复述一遍，听得安乾脸色刹白，半晌作声不得。
皇后瞥见安乾脸色不好，便道：“本宫自到这儿，便被当成冒牌货虐待，皇上也该为本宫说句公道话。”
受制于人，还是不肯向丈夫低头，天底下有这样的老婆吗？安乾问醉霜：“你家小姐如何处置她们？”
醉霜道：“小姐没做什么，只是让张若兰点了她们的穴道，便忙自已的事去了。是奴婢见她骂得太难听了，才塞了她的口的。”
说着，指了指胭脂。
安乾见胭脂眼巴巴的瞧着他，眼中充满乞求的神色，便道：“把她嘴里的布条拿下吧。”
醉霜应了声：“是。”上前把胭脂嘴里的袜子取下来。
胭脂怒瞪了醉霜一眼，才道：“奴婢参见皇上，谢皇上。”
安乾又道：“晴儿呢？朕去找她。”
醉霜还没回答，皇后怒道：“皇上！你放着结发妻子不管，还想去找别的女人寻欢作乐吗？你这样的品德怎么配当一国之君？有何脸面立于朝廷之上？”
醉霜见皇后辱骂皇上，不禁呆住，眼望安乾，神色有些尴尬万分。
安乾朝她手里的袜子一呶嘴：“给她塞上吧。”
温晴从安乾嘴里确认来人真是皇后，皱了皱眉，道：“前几天淑贵妃也来过，现在皇后也来兴师问罪，看来，外面传言实是可畏。若是再过几天，太后她老人家也过来，我可怎么办好？要是再赐我白绫……”
安乾打个寒战，道：“你放心，太后不会这么离谱的。皇后实在是太任性了。醉霜可以作证，她刚才还骂我来着。不信，你问问醉霜。”
醉霜点头道：“是呀。奴婢奇怪着呢，皇上不是权力最大，地位最高吗？怎么还当面挨骂？皇后胆子真大。”
安乾叹道：“你们现在知道我跟这样的皇后在一起有多痛苦了么？”
温晴道：“皇后这性子，实是粗鲁了些。你跟她好好说说吧，别三天两头跑这里来，我忙得很，没时间搭理她，陪她发疯。”
安乾放低姿态地道：“是是是，我回宫马上教训她。”
虽说皇后一向跟他对着干，但真要处理她，还是有办法的嘛。她也太过份了，跑到这儿无理取闹也就算了，居然还让温晴自尽，真真岂有此理。想到这里，安乾又道：“幸好你没听她的，要不然真拿了白绫……”
温晴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她说什么我都照做啊。”
白绫赐死是电视剧里的戏码好不好，有谁真会死啊。
温晴还是让张若兰给两人解了穴。皇后松开手，掏出嘴里的臭袜子，里面不仅有醉霜的汗臭味，还有胭脂的口水，想想都觉得恶心。连着呕吐了半天，才觉得好了些。
温晴看她也吐得差不多了，才道：“皇后娘娘没事还是在宫里呆着好。外面治安不好，要是伤了娘娘，岂不是、有损皇家脸面。”
皇后呕吐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瞬间绯红，怒道：“除非你不进宫，要不然，哼，等着瞧吧。”
温晴笑了笑，道：“皇后这是威胁我吗？”
安乾道：“朕自会保护晴儿安全，不劳皇后费心。”
皇后气得一甩袖子，冷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保护！”
真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把自家男人推到对立面。温晴看向安乾的眼睛，充满同情。
第六十四章 传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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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做出这么出格的事，连太后都惊动了，不过当安乾提出废后，太后还是坚决反对。
“汤派”与“唐派”打了两天口水仗，听闻皇上要废黜皇后，“唐派”马上加紧活动，收集皇后失德的行为，力图一举把皇后拉下马。这时，一个名叫温晴的女子落入他们的视线。从搜集到的资料看，皇上废后，却是与这名女子有莫大关系。
汤显绩接到消息，一下子老了十岁，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出现了，女儿老是一意胡为，不肯为家族做出点滴牺牲，要是真的废后，整个家族就江河日下，不复当初啊。
他马上进宫求见安乾，不顾国丈的身份，跪下求情道：“皇后过失，是老臣管教不严之过，求皇上责怪老臣，原谅皇后这一次。”
安乾早知废后艰难，汤家在朝中的势力很强，汤显绩身后是整个关陇世家，并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也没指望一次通过。温晴年纪幼小，真要现在封后入宫，压力也会大到无法想象。
扶起汤显绩，安乾道：“汤卿请起。皇后确实失德，不宜母临天下。”
汤显绩双膝已离地，听安乾这么说，复又跪下，哀求道：“求皇上开恩。老臣保证，皇后以后不会再做失德的事了。”
安乾摇了摇头，道：“汤卿平时教得够多了吧，皇后十六岁入宫，你也教了十六年，还不是如此？此时再说，又有何用。”
汤显绩一颗心如坠冰窖。看来，皇上废后的决心很大，这可怎么好？
浑浑噩噩从谨身殿出来，走了一段，浑不知身在何处。后面一个人大声喊他：“汤阁老，汤阁老。”他也充耳不闻。直到那人撩起袍袂，跑过来拍他的肩膀，他才惊醒过来，茫然回头。
安乾失笑，这种事怎么保证？再说，就皇后这样的性格，真要肯听人劝，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可是石广达已经把唐有德的罪证逞上，目前的情况，政事还得靠汤显绩，一下子灭掉两大世家，难免朝政动荡，风险系数太高。
汤显绩求道：“还求皇上看在老臣面上，让老臣好好教导她。”
眼前一人，精明外露，却不是严华是谁？严华听说皇上打算废后，马上进宫给皇上上政治课，阐述废后的害处。与汤显绩擦身而过时，见汤显绩失魂落魄，估计他进宫求情没有结果，脑中急转，想到一个主意，才回身追赶汤显绩。
严华在他耳边道：“听闻皇上宠信一个名叫温晴的女子，对这女子言听计从。阁老不妨向这女子示弱，求她援手。”
汤显绩一个激灵，他怎么忘了，皇后便是与温晴发生冲突，皇上才要废后的。可是，求她有用吗？他眉头深深皱成“川”字形，道：“如果这女子没有觊觎皇后宝座，皇上怎么会起了废后之念？”
真是关心则乱。严华悄声道：“属下听闻，这女子在京师办学，倒没有入宫之念。若是阁老与她达成一致，请她援额，事情未必不可为呀。”
汤显绩不相信会有人不想当皇后，可是火烧眉毛的当头，面子顾不得，出宫之后便直奔温府了。
温晴即将当皇后的传言这两天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温府又门庭若市。温晴不胜其烦，一概不见。四品以下官儿由门子打发，四官以上又没那么好打发的，才由老管家出面。别的还好说，那些有女儿是学院学生的，最麻烦了，元宵临近，她们打着约老师共度佳节的幌子，带父母求见，老管家费了很大口水，才把她们打发走。
看形势，不能在府里呆了，得出去避避。温晴才吩咐鸢儿收拾衣物行李，有人报汤阁老求见。
首辅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门子不敢不通报。可是温晴还是不见。局势一下子变得诡异，她成了风暴中心，谁知道汤显绩来干什么，要是跟他女儿一样，一进门就让她自尽，让他进来不自惹麻烦吗？
人情冷暖汤显绩算是亲眼所见了，这两天，一向迎来送往络绎不绝的阁老府车马稀少，温府门前却被轿子马车给挤得人都走不动。
当听到门子回禀：“小姐不在府里，还请阁老回去。”的话，他的心彻底地凉了。
踌躇半晌，他要来纸笔，坐在门子平素闲坐的桌椅旁，给温晴写了一封言词恳切地信。信里为女儿的行为向温晴致以深切地歉意，又隐晦地表示，若是温晴有意进宫，他将一力促成。外臣当然无法干涉**，但他不同，他除了是首辅之外，还是国丈，说服皇后接受温晴，想来不难。
温晴看了这封信。安乾一直提起要她上朝为官，可是此事必定困难重重，难度跟比封她为后还要大。不过如果有汤阁老支持的话，安乾的压力一定会轻很多。
思忖良久，温晴决定见见这位汤阁老。
传言温晴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今日一见，汤阁老才知传言不虚。眼前的女孩儿，稚气未脱，梳着双丫髻，一身玄色狐狸裘衬得她更增丽色。
温晴盈盈一礼，道：“见过汤阁老。”
汤显绩忙伸手虚扶，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啊。”
分宾主坐下后，温晴问：“阁老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这语气，可真没当自己是一介寒门啊。汤显绩暗暗感叹着，道：“老夫为着小女而来。此事本来不该求到温姑娘府上，只是事关重大，老夫不得不冒昧，还请温姑娘看在为人父母殊为不易的份上，为老夫求一求情。”
温晴瞄了他一眼几近苍白的头发，道：“小女子言微力轻，又不在朝堂之上有所建立，哪有什么能帮得到阁老。”
听得出温晴拒绝的语气并不坚决，汤显绩心中一动，道：“只求温姑娘能向皇上进言，姑娘但凡有所吩咐，老夫莫有不遵。”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皇后宝座保下来，至于温晴一个小女孩子，能有什么要求，最不济，答应她一个贵妃之位也就是了。
温晴淡淡一笑，道：“小女子出身寒门，又是女子之身，本来应该相夫教子，与世无争。只是小女子偏偏想试试‘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豪情壮志，不知阁老能否成全？”
她想做官？汤阁老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温晴道：“我朝一百多年来并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姑娘若想走仕途，殊为不易。”
温晴轻叹道：“是啊。皇上跟我提过几次，我都有些犹豫。皇上言道，既然不想为官，那莫如进宫。可是我对皇后的宝座兴致缺缺。唉，实在没办法的话，只好弄个皇后当当了。”
汤阁老默然。这不是公然威胁么？可是眼前这女子，万千宠爱集一身，真要动手，怕是女儿抢不过她。盘算良久，汤阁老长叹一声，道：“容老夫想想。”
送走汤显绩，温晴忍不住掩嘴偷笑。其实以她现在的身家，不当官做个富婆还乐得逍遥自在呢。无论当不当官，主动权都握在她手，就让汤显绩费脑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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