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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安父心
李文清的心情非常难受，既愤怒严家不顾当初结亲时的情分，亏待了自家女儿，又后悔自己当初看错了人，竟然把女儿托付给这么个没担当的。自家人知自家事，家中一儿一女，自己最疼爱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儿，夫人去的早，外祖那边也是人丁稀少，自己要是有个万一，女儿娘家人就只有个庶出的兄长。可惜，他们不是一母同胞，高姨娘在夫人去后虽然没有错带女儿，可也不见得亲热，兄妹俩个关系也就一般，儿子是个孝顺的，只怕也像严家那个人似的，偏听了自己的生母，那女儿可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当日，严仁杰来提亲时，他的才名自己在通州也是听说的，当时一见之下，果然一表人才，行事不卑不吭，也是难得的，后来自己还特意派人打听了严家行事做派，都说是好的，而且听说自老太爷起就希望家中儿女读书上进，自己那时想着，女儿加入这样的人家，必然是妥当的。自己家的高姨太，自己了解，虽然与去了的妻子之间有点矛盾，但若是自家女儿嫁的好，夫婿家底殷厚，以后凭着文章又是能个显贵的，那么高姨太必然会提点自个儿子两家多多来往，自家儿子不说能像父祖那般翰林为官，但是功名还是有希望的，到时候，无论是情势人情的，两兄妹之间也算是有个依仗，自己去了，也就放心了。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状况，无子遭厌弃！当年自己的夫人就是盼了七年才等来这么个宝贝女儿，看来女儿也是随了妻子这个体质。自己如今病骨支离，就留下女儿这么个状况，以后的日子该是如何啊？书彤看老父亲声声悲愤，担心他病中身体不支，万一加重病情就不好了。
“爹爹，女儿嫁入严府，夫妻之间还算和美，婆婆纵有不满，也只是言语刁难。女儿可听说别家有些个人，还是打骂不休的；与之相比，女儿也算是好的了。闺中女儿时，爹娘千疼万宠，嫁做别家妇，也时华服美食。女儿在哪里，也许也有过伤心，可能时老天怜惜，女儿忘记了一些事儿，对仁杰也只是一般感觉。如今，爹爹只当女儿回家继续让爹爹烦恼操心。爹爹可不许嫌女儿哦。”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自己的。”李文清也被说的露出一丝笑容，“彤儿，你就继续住在衡芳斋，阿左，里面该添置的你都操心着，这孩子回来啊，你哥俩个也要跟着烦恼喽。”
“爹爹，左叔！”书彤一副小女儿姿态，不依地撒娇，这时候，她是真的融入这份无限暖人的亲情里。
“彤儿，你放心，阿爹虽然不再做官了，但是我李家世代书香，在朝中到底还是有些亲朋故旧的，这口气，阿爹自然会讨回来。”
“爹爹也别再生气，女儿就当这是我俩没携手到老的缘分，他也不是女儿的那杯茶。从此后，严府与女儿再无牵连。他的文章才华自是好的，想来科考得中也是迟早的事。今天这事儿传出去，世人大多也只是感慨几句，说些闲话罢了，就是他有不是的，一句事母至孝就可以掩盖一切。不过官宦沉浮，难说以后会出什么事呢？爹爹啊，您就当女儿出去游历一番，现在又回家了。”
“好，好，我乖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呵呵，有这么一个老爹如此宠爱，李书彤竟然没有长成泼辣性子，倒也是说不上是好是坏。
看李文清也有些累了，就扶着他躺好，又叮嘱了身边伺候的人，就随着李左管家回到衡芳斋。
里面的东西摆放的整齐，看来平时也是经常打扫的，只要再加些生活中用的物什，就好了。
李左介绍了一个仆妇，男人姓张，现在管着厨房的，张家的可以打理小厨房；还有两个负责打扫得小丫头，分别是梗枝，菊儿。
李管家说这些人看着实在，可以用，另外需要添加人手的，请书彤派人来说就行。
书彤也不客气，就应了，只会说自己这儿的人再加上春兰秋荷，也尽够了，人就先用着，以后有需要了再说。
等到院里只有自己和春兰秋荷的时候，书彤累得都想打瞌睡了。不过，现在还不是睡得时候，招了张家的来问话，问了一些家里发生的事情，张家的知道的也一般，就挑着说了，总体上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现在家中内院都是高姨娘掌管，柔姨娘因着老爷另眼相看，一般人也不敢怎么着，四姨娘年轻，以前是最受宠的，不过，家里只有高姨娘养了个儿子，其她二人皆无所出，再加上老爷的身子不好，如今内院也是消停了些。高姨娘的心思，也更多的放在儿子李子岳身上，平日里也逗逗小孙子。又问家里晚饭是否在一起的，张家的说，自打去年起，因为老爷身子不好，大家除了年节，就很少在一起吃饭了，都是由大厨房的送到各自的院子，要么就是小厨房里弄些。
这倒也好，不然晚上应付起那些姨娘，只怕是吃不消。
“小姐，现在日头也偏西了，要不您先休息下，奴婢先将带来的东西挑出来送到大少夫人和各位姨娘处。”春兰提议着。
“嗯，这倒也好。不过，我们先把礼物分出来吧，到时候你带着梗枝一起送过去，就说今日天色已晚，不好打扰，明天去拜会大嫂和姨娘。”
“嗯，小姐倒也无须担心。大夫人也是大家闺秀出来的，甚是知礼，原先与小姐处得还好。姨娘那里，高姨娘养了大少爷，少不得要敬重些。柔姨娘原是主母的陪嫁丫头，对小姐也是好的，就是四姨娘那儿，也只礼数到了就好。”
挑好礼物，由春兰带人送过去，书彤就忍不住趴在床上睡去了。只吩咐她们别打扰了，晚饭送来了，就温着好了，秋荷她们也早点去休息，今天不用她们二人伺候了。
第十五章 琐事
书彤这回确实是有些累了，这身子原本就不大好，前主人又是大病一场才让她拣了个便宜，这会儿脱了绣鞋就直接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只在屏风外面透进一些烛光。
“小姐，您醒了。”外面春兰听到书彤起床的声音，就带着秋荷，端着一盆水进来。
晚上不外出，就在自己房内，书彤也就接着张嬷嬷拧干的布巾，擦了把脸，又净了手。水是温的，在这春末的晚上用起来非常舒服。
“春兰，秋荷，不是让你们也早点休息的。”
“我的好小姐，哪有主子没睡奴婢先睡的道理，奴婢们先前也眯过了，现在倒也不累。”春兰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稳当当的样子。
“就是嘛，奴婢的身子棒着呢，以前就是爬山都不喘口气的。总不能，出去一趟，仗着小姐的宠爱，就变娇气了，忘了规矩。以后府里的嬷嬷还不得在耳边唠叨。小姐就可怜可怜奴婢的耳朵吧，奴婢还想着以后听小姐弹琴吟诗呢！”秋荷一看春兰说完，也是连珠炮似的逗笑。
“好，知道你们都是懂规矩的典范！晚饭可用过了？”
“厨房送来的，奴婢和嬷嬷她们都用过了。小姐，现在也快到巳时了，小姐可是先用点饭，东西都在厨房里温着，那儿由张嬷嬷带着梗枝在看着，沐浴的水也准备着了。”
“先用点东西吧，这么晚了，还真有点饿。”
秋荷去小厨房吩咐着拿吃食过来，这菜吃着都挺合口味的，书彤也禁不住好胃口，多吃了些，想着现在有些晚了，不好再多吃，才停了筷子。
碗筷很快撤了下去，书彤拿了件厚点的锦缎披风，在自家院子里走了走，消消食。春末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空气弥漫着裹着花香的湿润水汽，合着虫儿们苏醒的交响曲，书彤想着白天的见面，默默的走着。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秋荷，深深吸了口含着花香的空气，仰望星空，感谢老天让她再有一个生命，感谢老天让她身边有疼爱自己的亲人，关心自己的姐妹（春兰秋荷在书彤的心目中，就是朋友小姐妹了）。
回来的时候，浴桶里已经放好水了，春兰也拿出一叠衣服放在旁边。书彤笑着让春兰打赏了张嬷嬷一吊钱、梗枝菊儿各半吊，说是看她们做事周全。张嬷嬷的男人也是家生子，就住在后面偏院里，那儿都是家生子们成家后，主人赏的。书彤就说今晚不用值夜，打发张嬷嬷回家去，再赏她明儿上午半天假，安排好家里的，再回来。倒把这张嬷嬷感动了一把，今晚得的赏银快赶上她的月钱了，今天被管家选到这里伺候也是匆忙，明天还能有时间回家收拾，真真是一个下体人心的好主子，直向书彤磕了头，才回去。
书彤沐浴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的。前几天，在客栈的时候，春兰她们本也是过来伺候，可是现在的书彤可不愿意，就说自己想一个人静静，那时候也好想想一天的事情。
沐浴过后，用旁边的布巾擦干水，换上干净的亵衣，再披了件外袍就出来，刚沐浴过的身子，在屋子里倒也不冷。
春兰再一次发挥了老母鸡的作用，切切的提醒书彤穿上大衣，再围件披风，想来以前这身子太弱，经常生病，倒是让春兰这么个年轻姑娘也快唠叨成了老太婆。
书彤也没说什么，顺了春兰的意，由着她给自己换上衣服，毕竟，能有一个关心你的人在身边唠叨是件幸福的事。
房里还有梗枝和菊儿，书彤也顺便问了她们的一些事。
梗枝今年13岁，菊儿有12了，两人都是府里的家生子，梗枝原先在自家父亲房里的三等丫头，菊儿原先是花园里洒扫的，跟着府中的老花匠学了些侍弄花草的本事，李管家看她们两个都还勤快，人也伶俐，就把她们两个派到这里听差。现在，梗枝已经升做二等丫头，而菊儿从外面进到内院，也算是升了等，是三等的丫环，月钱自然也涨了。
书彤看她们两个眼神清正，长相干净，也都是很喜欢，两个人都还小，性子难免活泼些，梗枝做事看起来更机灵些，其它的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看。
她们二人的被铺也从原先的地方搬到了衡芳斋，和春兰她们一间，这样也方便以后彼此交流，而且晚上书彤房里留人值夜的话，小丫头们之间也有个伴。
转眼间，巳时将过，想着明天还有一场女人们的座谈会，书彤就吩咐她们也去睡了，房里就留下春兰陪着，秋荷嘛就直接接到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的指令，交流感情去了。
春兰铺好被子，让书彤上床休息，自己在吹了蜡烛，到屏风外面的小榻上睡。
躺了一会，“春兰，你睡着了吗？”
“小姐？”春兰那边想起了被子摩擦声。
“没事！我们以后会好的吧？”
“嗯，会的，小姐放心睡吧。”
夜晚的房间再次安静，书彤也慢慢进入梦乡，她有了一个疼自己的爹爹，还有一个娘亲，是个很和善的女人。
第十六章 早起
一夜好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正好。春兰秋荷早早的就起来忙碌了。拿起盘子上放着的马尾牙刷，拈起一撮盐，就着温水漱口。本来这儿也有一些古老牙膏，听说是用柳枝、槐枝、桑枝煎水熬膏，入姜汁、细辛做成的，书彤用过一次，觉得味道有些怪，就想了个老法子，自己小时候就用盐刷牙的，效果还不错，后来就吩咐春兰她们准备小罐盐，放在身边，早上用来刷牙方便些。再洗把脸，让春兰给她梳了个时下流行的妇人发髻，自己对着镜子，拿出梳妆台上用小瓷瓶儿装得玫瑰露，倒出几滴在手心，在脸上拍了拍，就当作是润肤露了，再敷上一层粉（这个她早先问过春兰，说是用米粉做的，还算天然无化学成份，可放心使用），再用银簪尖儿从一个象牙盒内调处红梅胭脂膏，用水匀开，在腮上打了淡淡的色。晕黄得铜镜虽然看不大清楚，但是，书彤的眉型还是很好的，不用再修剪，就直接用眉笔画上两道柳眉，正是符合书彤的温婉的相貌。然后穿上准备好的衣服，戴上一套白玉首饰，人就显得非常精神，而且玉石的雅韵贵气融合了书彤的现代知性美，竟然硬是让原先柔弱的外貌添上了说不出的气质韵味，用春兰的话来说，若非自己真是一直陪伴在小姐身边的，不然还以为是先前京成里见过的郡主娘娘，天然的有股贵气。
一切收拾停当后，用过一盏淡盐水，就带着春兰去书正院请安。走时交待秋荷留守院子，检查一下房中用具，该添的东西先列张表，再带着两个小丫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