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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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无情-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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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你身边。
  你只有告诉给你自己的寂寞听。
  只有你和你的心知道。
  此时此情。
  这一刹的心情。

  忽尔,无情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问了一句:“嗯?”
  仇烈香不明白,也回应:“嗯?”了一声。
  无情小小声问:“你刚才是不是在说了些什么话?”
  仇烈香心中奇怪:我只是在想,我没有说话啊他是怎么听见的?
  她脸上红了一红,说:“我在想事情,没说话呀!”
  无情好像有点失望,不过还是说:“你不要担心,这一仗虽不好打,但是只要……”
  他倒没马上说下去,反而顿了一顿后又问:“你是不是担心”
  仇烈香倒是奇道:“你以为我担心什么?”
  无情指指后面的门墙;“你这样过来,好像是犯了规似的,是不是怕回去……不太方便……?”
  “回去是肯定有麻烦。”仇烈香觉得无情倒真的心细如发,还是教他给看出来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也没啥大不了的事,我刚才倒是在想……”
  无情专注在听。
  仇烈香好像有点尴尬,一时没往下说。
  “你刚才……”无情想不问,却还是小声问了;他也有点分心在追命与孙收皮的对答上,那毕竟对他而言,也是重大目标和任务之一,“……在想什么……?”
  问了,他也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应不应该知道。
  仇烈香却笑了。
  回答这么一句:
  “我饿了。”
第四章 我饿了


  “我饿了。”
  这一句,在这大战将临的生死关头,显得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无情却没有诧异,只从袖里小心翼翼的,十分谨慎的掏出一物,向上递给了仇烈香。
  “呶。”
  仇烈香不自觉的几乎要往后一缩,因为觉得那事物很尖。
  遂而闻到香味,但那不是馥香,而是一种惹人垂涎的香味,细看才知是:一串莲藕!
  天!
  一串莲藕,只吃了一块。
  刚才无情还摔了个大跤,他连轮椅都顾不及扳正、暗器也未发放,可是,他袖里保着这串莲藕,却连一点砂子、一点污迹也没有。
  他刚才为了不让这串莲藕沾污,几乎连命都保不住了。
  他还在伸着手递给她,一双目光在月下充满了期盼,见仇烈香呆在那儿,似乎有点不明白,就说:
  “你先吃,我已吃了一片,好好味。”
  仇烈香强忍泪花在眼眶里滚动,噙住不让泪儿落下来。这时际,那莲藕竹串的尖端,离开她的美目,也是很近很近,只要她再一俯身或无情一伸手,都会刺进她眼里去。
  因为无情是坐着的,仇烈香俯着首跟他说话,背着火光和月光,无情不是很方便一直仰着面看她,所以也没注意她眼里的泪光,而且她也不让尖刺太贴近而稍稍后仰。
  “你……我给你的东西,”仇烈香佯怒道,“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吃!你骗我!”说着,却伸出丁香小舌,在一片莲藕上舐了一舐。
  “我……我不是没有吃……”无情看似痴了,讷讷地道,且胀红了脸:“我是不舍得吃完……”
  “这样我辛辛苦苦烤给你、烧给你、煮给你吃的食物,会变坏,变味的呀!”仇烈香跺足道,“你这样……不听话……我以后不弄给你吃了……”
  说到这里,忽然有点说不下去。
  因为哽咽。
  这时鞭风大作。
  无情没有听到仇烈香饮泣之声,因为鞭风太烈。
  三鞭道人把他忿恨都舞在他的鞭风里,把他的妒恨都爆炸在他的鞭劲中。
  无情却真的担心仇烈香怨责他。
  (我真的不是不喜欢吃。)
  (我是不舍得吃。)
  (吃下去,就没有了。)
  他甚至连每一枝竹签子都留着,不舍得丢弃。
  他不敢告诉她。
  他怕她会更生气。
  忽听仇烈香换了一种声调,说:“你刚才叫我不必担心,这一仗是不好打,但只要……只要什么,你没说下去。”
  无情这回倒是听清楚了,他说:“只要是我们在一起打的仗,生死成败,又有何妨?”
  只要是我们在一起打的仗,生死成败,又有何妨?
  这次仇烈香是听到了。
  听清楚了:
  只要是我们在一起打仗,生死成败,却又何妨?
  仇烈香只觉喉头一热。
  她心里也几乎喊出了那么一句:好!就冲着你在此时此际此刻此刹这一句话,我决不伤害你!决不杀害你如果我连你也杀伤,那么,我唐烈香,对这世上人、世间情,已灰了心绝了望杀尽世人亦不再转善念!

  他们就在这鞭风火光中有过这样剧烈的情感激荡。

  这使得三鞭道人更是怒忿:
  简直是怒火难熄!
  他们这对崽子是啥意思!?
  这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居然当着我仙人的面前谈情说爱!?
  这还得了!?
  三鞭道人只觉一种莫名的忿恨!
  甚至是羞辱!
  那不只是对他这次杀局的蔑视,也是对他武功的奚落,更是对他个人的分量瞧不在眼里!
  他一生人奸淫过的妇女,不计其数;杀害过的男子,也不胜枚举:只见过受害人在他淫威之前,畏惧求饶、恐怖求情,甚至不惜相互出卖、互相残杀,以保全身,怎会像今天晚上,这两个人居然当众卿卿我我,旁若无人!
  无人也就罢了,还无我余近花!
  他忿出了恨。
  恨出了忿。
  他决定出手。
  出手不留余地。
  他蓄势出鞭。
  鞭圈如无数灵蛇翻滚。
  鞭风更烈。
  他要出手了。
  他要活活鞭死这对“狗男女”,他要他们在他的鞭下求死不能、求生不得、求饶得哀号,求恕得折磨!
  唯有这样他才能泄忿。
  唯有如此他才解恨。

  冤冤相报何时了?
  恨恨相报唯死了。

  忽听有人呼噜噜又喝了几口酒,呵呵笑道:“你们一个饿了,一个递吃的,哈哈哈哈哈,我也饿了,不见得有人予我吃的,给我香的……太不公平了,太不好玩了……看到你们,我又想起我一首自创的好诗,好想吟给大家听”
  这一番话,气得三鞭几乎掩耳,在心里怒喊:
  什么!?面对我这么残酷、强大的敌人,你们不但谈情说爱,现在居然还有人要吟诗!?
  (岂有此理!)
  (杀千刀的!)
  (诸葛老儿培养的这批徒弟,又喝酒又谈情又吟诗的,倒底是啥活儿呀!?)
  追命这一番话,倒是使无情和仇烈香都从情愫浓烈中省惕了过来,无情冒汗道:“吟诗,三师弟您就不必了吧……”
  仇烈香痛苦地道:“三哥您就免了吧”
  “免?不行,不行。”追命笑咔咔咔咔地说:“你们刚才那一番对话,好感人,好值得回味,好应该纪念一下,且听我吟来好诗……”
  (你们真的以为我旨在吟诗吗?)
  (我只是要你们清醒一下:大敌当前……三鞭和这一老一少,还有这姓孙的老狐狸,以及匿伏在暗处的人物……都是不好惹的,莫辜负了世叔、石公的一番部署。)
  (……大师兄,那香姑娘是个好女子……)
  追命只觉心口一阵痛。
  很凄楚的那种痛。
  (…………小透,小透,是不是你,仍活在我心里,给我这一世透心的伤!)
  (透心的痛!)
  (透心的寒和凉…………)

第五章 可怜词人苏东坡


  于是,不顾大家的反对,而蓄意为了要使无情、仇烈香凝神应敌,和故意气煞三鞭道人让他乱了章法、逼出他杀手锏的追命,还是在连饮几口烈酒之后,大声在月下朗诵了这几句词: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一次,追命其实诵得相当好,由于可能他正心生眷念小透姑娘之故,所以也诵得特别有感有情,到了中段之后,还用吟唱的方式,歌之咏之,十分悲怆凄凉。
  是以,这一回,连无情和仇烈香都听进情绪里了,都没着意要他停下来。
  却不料一阵大笑。
  笑声沙哑。
  且多痰。
  笑的人捧腹不已,还“喀吐”一声,吐出了一口浓痰。
  一时间,气氛尽给破坏无遗。
  追命也吟咏不下去了,怪眼一翻,见笑他的人,居然是又老又疲又装凶悍的任劳,他压着怒气,问:
  “恁地?”
  任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死我也!”
  追命没好气地道:“那你去死吧!我不见得有啥可笑的!”
  任劳那种夜枭般的怪笑,夹杂着老人家的喘气,实在十分煞风景:
  “你刚才……那个诗呀……连我也懂……”
  追命更没好态度:“你?你懂个屁!”
  任劳指着他咔咔大笑:“这诗才不是你写的!是一位当过高官的名士的……你抄人家的,却说自己的,无耻无耻,哈哈哈哈!”
  追命只觉一脸没趣,懊恼的道:“算了吧!这首词太有名了,谁不知道”忽然眼珠一转,反问:
  “谁是原作的?你来说说看。”
  任劳咔咔大笑。
  追命再道:“谁写的?说呀!”
  任劳笑得更厉害。
  “你别笑呀!说哇!”
  任劳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你别告诉我,你光会笑,不会说话。”追命追击。
  任劳一面干笑着,一面望向任怨。
  又看看三鞭。
  三鞭道人,脸色铁青。
  任怨可没看他。
  任劳忽然有点笑不出来了,“咔”了一声,好像给一声猪骨头尖刺卡住了喉咙。
  “你不是自己也说不出来就笑人吧?”
  追命可不饶人。
  谁扫他的兴,他就扫谁的颜面!

任劳满脸怨愤的搔搔头皮,拔拔满头白发,支支吾吾的说:“这个嘛……这个嘛……”忽然灵光一闪,道:
  “我知道了!”
  “知道就说吧!”
  追命好整以暇。
  大家都望向任劳。
  “那是……”任劳说:“朱月明。”
  “朱 月 明 !?”
  一时间,大家都哄笑了起来。
  仇烈香笑得弯了腰,趁机抹了刚才颊上的泪,忍笑道:
  “我笑得实在不行了……为什么是朱月明?”
  “原因太简单了。”追命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词写的是月有阴晴圆缺,而第一句就是‘明月几时有’,后还有一句‘转朱阁’……难怪这位任老先生会想到是朱刑总……”
  这回连一向沉得住气的孙收皮也忍俊不住,插了一句:“要是朱月明那胖子能写出首像样的词儿来,我这姓孙的就问一百句老实答一百句!”
  忽然省起自重身份,就歇声不说下去了。
  无情也笑了。
  他这一笑,连仇烈香在笑里看了,也觉:飞渡浣花溪,梦遥舞犹寂。
  无情笑道:“可怜词人苏东坡。”
  追命笑到呛着了:“可爱的诗人朱月明。”
  仇烈香也笑得红云飞上了脸靥,无情看在眼里:风情无限,剩几笔,晚晴图画,依依还挂。
  仇烈香轻抚心口,笑得花枝乱颤,说:“可悲的评词人任虎行!”
  任劳涨红了脸,憋得像只老蛤蟆。
  任怨用眼尾睨着他,也有点吃惊。
  他开始是从来不知道:
  这老家伙也懂得诗。
  后来是不知道:
  这老家伙该如何下台!
  现在是不知道:
  原来这老家伙的脸会这么红!
  红得像刚煮熟了的螃蟹。
  不过,再熟的螃蟹也不会显得那么疲惫。

  不过,再累的螃蟹也不会像他那么愤怒。
  他就像一只又累又怒但又刚给下了锅的螃蟹,一振而起,虎爪豹拳,一齐攻出,还大喝一声:
  “我宰了你们!”

  大概,跟所有人一样,谁也没有想到,任劳在这些人里,会抢先出手。
  而且是为了一首词出手。
  大抵连他自己也想不到。
  做梦也没想到。

  右虎爪,是抓向无情。
  左豹拳,凿向仇烈香。
  他虽然生气,可是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高手,并没有乱了章法。
  仇烈香拦身在无情身前。
  她左眼盯住任劳左豹拳,右眼盯住任劳右虎爪。
  就在这一刹间,拳爪全变了。
  变成左边虎爪右边豹拳。
  其实左右拳爪并没有变化。
  变的是招。
  任劳将左右双手肘部关节一交错,变成分叉出击,自然右左爪拳互易了。
  这一来,如果敌人认准了存心破解,给这陡然一变,会乱了套,失了方寸,很容易为他所趁。
  加上,任劳这一招,非常阴损。
  他别的地方都不攻,一爪一拳,全攻向:仇烈香的胸前
  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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