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四大名捕之定海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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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四大名捕之定海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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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在?或许是跟自己同一用心,让“定海神针”现世,然后疏导化解这场大风波?上古时候大禹治水,以“疏导”代替“围堵”,终于平息九州水患。如果诸葛先生猜得没错,“谪剑仙”的意思便是要把“定海神针”和“忘情水”的危机提前暴露并引发,趁其还没有对江湖造成难以估算的冲击危害之前,使这段公案消弭于无形。

“这么多年,你隐居避世,果然已达顿悟之境!”诸葛先生感叹。昔日“谪剑仙”为争“天下第一”的名头,挑战武林各大门派,造成许多无谓杀戮。到了今日,他竟然能挺身而出,为化解江湖纷争而努力,所以诸葛先生方有此感叹。

他低声道:“嫣红,这枚针暂且便由你收藏,待舒自卷这一案完全平息下来时,咱们仔细研究。”嫣红把绣花针用帕子仔细包好,放入怀中。忽地,她想到了什么:“先生,那舒自卷舒大人一党自摘星楼撤退之后,接下来咱们是否该继续追击他?”她嘴里虽用了“追击”这个字眼,实际心里却并没有把已经负了沈镜花的舒自卷当作逃犯来看待。女孩子在年轻时候的爱是最盲目的,连对错、善恶的分野都被这份爱所蒙蔽。

舒自卷一案,诸葛先生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一切事无巨细他都一清二楚。“舒自卷得另外一名得力属下‘刀笔小吏’文师扇之助,已经出了京师,向东直去……”“文师扇?”嫣红跟黛绿都脱口惊呼:“是‘秋水刀、长天笔、落霞剑、孤鹜指’的文师扇?”那是舒自卷属下一个如同龙潜于渊的人物,谁都不敢小视。嫣红喃喃地道:“一路上没见到文师扇的影子,我还以为……”

诸葛先生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其实,望眼亭一战,文师扇已经到了。只是,他感觉舒自卷一行必定能够安然过关,才没有现身出来。现在,舒自卷跟权相的城下之盟已经破裂,无论如何也要启用文师扇这最后一步棋了。唯一一点疑问是,舒自卷东去,究竟投靠何方?或者说到底目的何在?”他曾经察看过自京师向东的路线上所有可疑之处,却始终不明白舒自卷的意图。

“可惜了沈镜花姐姐……”嫣红话里有说不出的遗憾,“沈镜花的死,要归结在舒自卷身上么?抑或归根结底是权相害了她?”嫣红心里一片迷惘。诸葛先生怜惜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弟子,还珠劫跟青瓦台两战,已经将她们的心神扰乱殆尽。“你们……你们太累了,或许该静下心来,完完全全地放松休息。”“可是先生……舒自卷一案还没有最终了结……”嫣红话未完,诸葛先生目光一掠,已经将她心事看透。嫣红心虚,脸上一红,低头不语。“嫣红,舒自卷东去一案,将会由冶艳接手,你不必担心。”诸葛先生想到冶艳时,未免对四大弟子中最年轻的她稍稍有些不太放心。

“先生,舒自卷一案似乎还有更大的曲折在里面,更牵涉到权相的阴谋和扶桑宝藏,希望先生能够秉公办理才好。”嫣红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沈镜花死了,可还有一个同样眷恋着舒自卷的陆青眉。她真的不希望在东去的路上,舒自卷不明不白便送了性命。诸葛先生道:“我必定会给舒自卷一个自辩的机会。这些年,他镇守登州府,为朝廷出了力、流了汗,一切都是有目共睹的。嫣红,你太累了,回房休息去吧!”

待黛绿跟嫣红退下之后,诸葛先生凭窗黯然,眉心愁郁成数行深深的皱纹。他看得出黛绿的抑郁,更看得出嫣红的动情。毕竟,黛绿、嫣红、新月、冶艳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既然年轻,心便总有不安稳的时候。“冶艳,这一路风雨,你能独力扛得起么?”

“夜已深,京师的明天是阴还是晴?”诸葛先生自言自语地道。他负着手风动衣衫,微微生寒,他的心情恰如西楚霸王被困垓下、暗夜里四面楚歌时。跟权相蔡京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权相一方不住地借力打力压迫过来,令他时常有风里浪尖上的惶惑不安的感觉。他知道孟子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一代名句,“也对,这几年,有了权相这个尖刻的对手,自己从来没有感觉到寂寞过、平淡过。”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跟权相不可能相争一世,总会有其中一个先离开这个世界。

“会是我么?”诸葛先生寂寞地笑笑,“如果我死了,谁能接替我完成余下的任务?”他自先帝托孤以来,一直以朝廷社稷为重,以匡扶正义、保卫大宋王朝安宁为己任。权相一日不倒,他的任务便一日没有完成,无法放心地离开,即便死也会死不瞑目。四大弟子中,他本来最看重黛绿,可惜目前来看,黛绿的心境太过低沉消极,对其余三人也会有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

他放心不下,风露中独立中宵,手捻短须,看夜色寸寸转深,渐入神。

此时,陆青眉亦凭窗未眠。她心里仍在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自卷、自卷,这一路上恁多风雨,你……你过得还好么?”她纤细白皙的手指紧握着,能清晰感受到手心里握着的那一小撮粉末不安地摩擦着自己的手心皮肤。“为了你,我会一步步变得坚强!”她久居陆家寨,不但丝毫不懂武功,更从来没有单独出来行走过江湖,如今……

红烛正一分分短去,烛光下的人已经沉沉地睡着。她的呼吸十分均匀,苍白的脸上似乎带着甜蜜的笑容。嫣红望着沉睡的陆青眉,忍不住心里先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笑着,是梦中见到了舒自卷么?”为了保护柔弱的陆青眉,嫣红特意让她睡在自己房间里。两张床相距不到一丈,所以,陆青眉均匀的呼吸声清清楚楚地传入嫣红耳朵里。

“唉……”嫣红翻了个身。她实在太疲倦了,一路奔波,真的希望能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无论有天大的事,明天再说!”她吹熄了烛火,头一沾枕头,眼睛已经无力地闭上。蓦地,眼前一花,有人挽着急促的剑光迎面刺来。嫣红一惊,斜刺里一闪,将这一剑避开。那人白衣飒飒,英姿挺拔,却是她日思夜想的舒自卷。

“舒大人!你这是为何?”嫣红不明白对方为何见面不容分说就向自己动手。舒自卷惨然一笑,向自己身后一指。嫣红抬眼看时,却是血流满颈的沈镜花蹒跚向这边走过来,一步一颤,脖颈上的鲜血也随着身体的颤抖一道道涌出来。“沈姐姐……”嫣红惊惧地大叫,心里已经像刀割般的痛。青瓦台一战,她最感到遗憾跟内疚的便是沈镜花的死。这一劫,沈镜花最是无辜,她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在京师里继续统率瓦子巷的兄弟姊妹过着幸福快活的日子……一剑闪过,她的血真真实实地流在了摘星楼下。“沈姐姐,你、你……受苦了!”嫣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镜花站住,血在她脚下流成一团越来越大的血泊,血腥气直逼嫣红的鼻子。“沈姐姐,你流血太多,我这里有先生秘制的金创药。你快过来,我替你敷上。”嫣红语声哽咽,马上就要哭出来。沈镜花缓缓地摇头,“这不是我的血,这是,”她向嫣红一笑:“这是青瓦台三千兄弟姊妹流下的血……”话未尽,一片哀号惨叫动地而来,四面一亮,伏尸遍地。每一具尸体上都汩汩地流着血,向嫣红站着的地方汇聚过来。嫣红怔住,被这人间惨剧所震慑,脚都有些发软。

“这一劫,死的人太多了。下一个,该轮到谁?”沈镜花跟舒自卷并肩而立,神色凄怆,“自卷,告诉我,下一个是谁?是陆青眉么?”舒自卷脸上冷若冰霜,陡然旋身,剑光一炽,直刺入沈镜花胸口里去。沈镜花中剑,毫无痛楚之色,披发惨笑:“我猜到了,我猜到了,下一个……下一个正是她!正是她……”

“啊,表姐?”嫣红吃了一惊,骤然自这个噩梦里醒来。淡淡的月色正自轩窗里孤单地照进来,映在陆青眉脸上,益发显得睡梦中的这个女孩子脸上欺霜赛雪般白皙,清纯绝艳。“哦,原来是一个古怪的梦!”嫣红的睡意给舒自卷刚才那残忍的一剑惊得烟消云散,索性翻身坐起来。“自卷,你有这么残忍么?”她想起了青瓦台众人的惨死,心口似乎给什么东西梗住,硬硬地痛。她向怀里探手,叹息着将那包着“定海神针”的帕子取出来,层层翻开。蓦地,她被眼前奇异的景象惊呆了:那枚普普通通的绣花针在黑暗里发出灼灼的光芒,而且针上斑斑点点,似乎刻了许多文字和图画。

“原来……原来这针上镌刻了许多夜光图画,在灯下根本显示不出来!”嫣红无意中发现了这枚针上的秘密,大喜过望,跳下床便要出去向诸葛先生报喜。她的脚方落地,耳听陆青眉在另一侧的床榻上翻了个身,随之她鼻翼里嗅到一股奇怪的甜香,膝盖一软,向前跌倒,头一昏,便不省人事了。

诸葛先生府后的横巷里,此刻悄悄地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两个黑衣的瘦削车夫贴墙立在暗影里,神态紧张,似乎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突然,有人自高墙上跃下,肩头负着一个身材纤瘦的女子。一落地,那人把那女子小心地放入车里,急促地低声吩咐道:“得手了,快走!”两个车夫迅速跃上车辕,风一般离开了这条横巷,向东城门方向急速赶去。

那人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头发,自腰带里取了一把巨大的折扇,刷地展开,神态又重新变得镇定自若。他四面望了望,四面沉寂,方才的行动绝对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向马车去的方向追了两步,忽地似乎想到了什么,向袖子里一探,取了一枚绣花针出来。这正是嫣红破解天机盒子得到的“定海神针”。当这握扇的汉子看到了针上散发出的淡淡的磷光和斑斑点点的内容时,他油然而笑。随后,他倏地将针重新收好,用扇子缓缓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语道:“这一次,终于先机在手了!”他的扇子巨大沉重,绝对是一件杀人于无形的武器,可那扇面上偏偏用飘逸洒脱的笔法淋漓写着一行小字——“敬神如神在”。

他,正是登州府镇边大将军舒自卷麾下的铁胆军师何倚绣,他于青瓦台一战之后,隐匿于京师,志在“定海神针”。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次,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得手。

这一晚,京师的夜色分外地撩人。在距离诸葛先生府邸六条街的一处院落里,空气里安静得几乎能听到人在甜睡里微微的鼾声。檐下的人斜躺在一张柔软的锦榻上,用半旧的长袖遮了脸,似乎已经惬意地进入了梦乡。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站在大厅里的一张紫檀木八仙桌前。她手里握了一管紫毫,眉微微皱起,凝神望着桌上铺着的一张雪白宣纸。笔已经饱蘸了京师里文曲坊最好的徽墨,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月光穿堂入户而来,正落在桌前。桌上点着一支红烛,此刻,烛花已经烧得很长,不住地一跳一跳地闪,间或发出一两声炸响。

想必这个女孩子已经在这里出神地站了好大一会儿了,因为桌上恰好有一把银剪子,就是用来剪烛花用的。向她脸上看,脸容清丽,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眉色妩媚,眸子清澈亮丽如冬水,更兼肤色白皙,长发漆一般黑,自颈后飞瀑般坠下。虽然身材瘦弱纤细,但凝眉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

未落笔,已先愁。不知道怎的,这个女孩子突然缓缓地叹息了一声,像早春夜里藤萝架蓦然飘下的一片树叶。锦榻上的人在睡梦里低声唤了句:“晚顾……”声音低沉而抑郁。女孩子一惊,抬眼向檐下望,但那人翻了个身,仍然用沾染了许多酒痕风雨的袖子遮了脸沉沉睡去。

女孩子唇角挑出一个淡淡的笑。“晚顾”,是这个人给她取的名字,着意于“美人三顾,倾国倾城”。只是,她当然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人形容的那么美。京师里三十六条瓦子巷里美女如云,自己一个又丑又傻的小姑娘怎么会倾国倾城?其实,别说要倾国倾城,只要能抓住这个人的心,她已经很满足了。这样的夜,是最容易令人起一些傻念头的,所以,握着笔的苏晚顾带着淡淡的笑站在桌前。

她的目光并没有牢牢看着檐下那人,但一颗心、整个人都在关注着他。听着他低低的甜美的酣声,似乎那是世间最悦耳的琴音一般。她身后斜背着一个墨色的包袱,包袱里包着的东西长不过尺,像是一段硬邦邦的木头。自她记事起,这个包袱便已经伴随着她了。而且,那人说,这个包袱还要一直伴随着她下去,直到……

小院外蓦地响起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一轻一重,一缓一疾。苏晚顾知道墙外应该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弯曲小巷,很少有人到访的。更何况,夜已经深了,还会有什么不速之客夤夜而至?

脚步声响了几下,似乎那两个人已经停在了小院的门口。苏晚顾自厅堂里望出去,小院的门闩着,但隔着门,她已经感觉到一种迫人肺腑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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