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丑小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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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丑小鸭-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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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秣点点头,见秦云婷竟然在这样的时候恢复了一贯的大姐风范,心中倒是颇为欣慰。
  至于那似乎将要浮出水面的身世,反而没怎么影响到秦秣的心情。毕竟她不是原来那个秦秣,身世如何她并不在意,她担心的也只是这个事情对这个家庭的影响。
  “二姐,”秦云志小心地压低声音道:“爸爸在祠堂的时候,也是这样生气过一次。”

卷三:明日桃子夭 二十二回:雏鸟
  匆匆滑过时间的边界,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的时候,秦云婷的学校十二号开学,秦云婷在正月十三的时候也再次乘火车北上。
  秦家的小居室一下子又冷清了起来,秦秣是高一,所以难得的能一直将寒假过到元宵节后。
  不过裴霞和秦沛祥早没了好好过节的兴致,从那天晚上争吵以后,这夫妻两个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半冷战状态。他们没有向儿女们解释争吵的原因,相互间也不再提起任何有关秦秣身世的问题。裴霞依旧会操持家务,关心丈夫和子女们的衣食生活,只是面对秦沛祥的时候没有分毫好脸色。
  秦沛祥不给家人任何商量的余地,就自顾拍板:“不摆地摊了!抵押房子银行贷款,租个门面开服装店!”
  秦家夫妻两个于是各自分工,操持起了新店开张之事。比如选码头、租门面、过工商、装修店面、进货、挂牌照等等,开店事多,一直到秦秣开学时,秦爸秦妈都还没租好新店的店面。
  在邵城,月光小区那样地段的两室一厅单元房实在不值什么钱,再加上秦爸秦妈又没什么银行方面的熟人,最后还是只贷到五万人民币。他们本身是没什么本钱,除去家用加上贷款,秦家通共只能拿出七万块钱开店。以这样微薄却代表着秦家全部希望的资金做起步,一家人可称窘迫。
  抵押房子贷款开店,这对整个秦家而言绝对是一个堪称转折的大事件,秦爸颇有背水一战的气势,如果他有搞笑或者文艺的天分,说不定他还会高喊一句:“不成功便成仁!”
  当然,秦爸是一个很普通、有些沉默、还有些脾气的传统中国男人,他做了一个看似仓促草率的决定,但在这一片起伏不算强烈的波澜中,这个决断却只有他能担当。他不会高喊什么,只是他做了决定,一家人就只能用复杂的心情期待他的成功。
  秦云志帮不了什么,远在京城的秦云婷除了更加努力学习和赚钱,对家里开店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秦秣倒是有要帮忙的想法,不过她是高中生,时间非常不宽裕。
  秦秣到现在为止差不多挣了一千五百块的稿费,与在茶馆打工赚的钱不同,这些钱她都存着没有告诉家里。她的本意是现存多点然后一起拿出来给家里一个惊喜,但从秦云婷拿电脑回家后,秦秣就改变了主意。她想给自己买一台你笔记本,一方面她对电脑绘图非常感兴趣,另一方面她也想通过网络多多了解各方信息。
  现在秦爸秦妈准备开服装店,但他们在服装品牌与款式的选择上却一片茫然。秦爸在进货方面有门路,可他不能决定究竟是做小品牌还是杂牌,而且他们原来所在的那个服装厂做的多半是中老年服装,他们做得多了,审美观也是偏向传统持重,看不到更开阔的色彩。
  秦秣没什么时间去观察别人是怎么开店的,自然就打网络的主意。
  开学的第一个月,秦秣寄出近五十分稿件。她不再只是写一些关于文化杂论的短文,她还针对一些杂志和报纸的栏目写了许多散文,甚至是短篇小说。虽然她一直都认为自己不会写小说,可是言情幻想小说类杂志的稿酬并不低于论文小品类的杂志,并且小说字数较多,如果按千字一百五十元计算,秦秣写上一篇两万字的短小说就能赚道三千元。
  当然,这是乐观估计。秦秣杂文散文都写过不少,唯独没有写过小说,她完全没有投稿必中的把握,也不知道自己以古代女子视角写的那些悲悲切切的凄美故事能不能被杂志读者接受。
  人们当然更加乐见喜剧,可秦秣不愿意纯粹为了金钱而去特意迎合。她看到过的古代女子的故事大多是悲伤,她在那个嘉佑年前,也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真正得到所谓圆满幸福的女子——才子佳人的故事多半是得自穷酸书生的美好幻想,事实上,即便是相府千金配上了金科状元,幸福的那个,也极少会是宰相千金。
  宰相可以下台,状元可以纳妾,女人一旦依附,就只能在后院挣扎。破不开那个时代的重重枷锁,她们又向哪里去寻找圆满?
  现代女子是幸福的,至少在制度上,她们有了幸福的基础。
  秦秣写了一个中等贵族的姑娘嫁入郡王府做世子填房的故事,二八年华的少女逐渐凋零在无穷无尽的家斗与大龄夫君的冷落当中。
  她的结局是慢慢变老,变成圆滑雍容的军王妃,然后生下一个女儿,在女儿出嫁的满天红色里,模糊双眼,回忆当初。
  当年,她有一个青梅竹马。那个少年是她家西席先生的儿子,他当然不能随意走进内院,但他会偷偷翻过围墙,在桃花树下悄悄拨弄少女的秋千。他还会弄坏少女练字的笔墨,然后向她道歉,送她一方青石砚,骗她说那是他的传家宝。
  其实,那方粗糙又傻兮兮的砚台,不过是他自己雕凿出来的罢了。
  他们没有未来,少年不曾表白,少女也未曾在嫁往郡王府的那一刻犹豫分毫。她那时候不懂得自己为什么忘不了那一方粗糙石砚,她那时候只知道既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么她的良人就只会是她将嫁的那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她自己又想要谁,她没想过,不会想,不愿想。
  寄出稿件的时候,秦秣惆怅了片刻。
  因为她忽然发现,在这个由她精心打造的故事里,她却不知道那个一直只在回忆中出现的男主角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那个少年只是活在郡王妃的回忆里,他的喜、他的怒、他的痴、他的嗔,他的快乐、他的无畏,全都由王妃的回忆赋予。至于他本身有情无情,是不是也会对当年那桃花树下的少女念念不忘,却已无人可知。
  秦秣也不知道。
  某一日春风拂面,校园里的几株桃花树开除了瓣瓣粉红明丽的花朵,秦秣从树下走过,身边的陈燕珊忽然说了一句:“秣秣,我发现你这个学期好闷啊,刚来的时候也不跟我们聊聊寒假什么的,现在就更闷啦!也不知道你整天闷着头都在做些什么,就算读书也不用把自己读成书呆子吧?”
  秦秣顺手摘下一枝桃花,轻柔地插在陈燕珊扎成两束的乌鬓旁边,含笑道:“人面桃花,花开堪折。”
  陈燕珊颊上飞红,更映花色。
  “其实最不善良的就是秣秣!哼!”她拉起吕琳的手,跳着欢快的步子一路往寝室跑去。
  秦秣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没有想起家中那还未完全落实的店面,倒是想起了王子毓。
  然而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王子毓,却是方澈。
  这几棵桃树栽在夫子山脚,秦秣中午和陈燕珊吕琳一起从食堂出来,特意绕到这边,准本散散步再回寝室。陈燕珊和吕琳跑得快,没注意到离这几棵桃树约五米远的小斜坡上正有个人蹲着身子弓着腰,在草丛里拨弄着什么。
  最近传出了省里要来邵城各所高中做检查的消息,市三中的领导班子忙着建电子阅览室,也开始实打实地要求所有学生在校期间穿上校服,不容有学生再继续无视这一规定。
  市三中的春秋校服是蓝白相间的类运动装款式,夹克长裤,兰陵白拉链,造型没有分号可值得称道的地方,朴素得非常符合传统。秦秣硬是在这种千篇一律的衣服面前,光凭一个弓着的背影就认出了方澈。
  顿下脚步,秦秣犹豫了一小会,见方澈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忽然就生起要捉弄他的想法。
  秦秣放轻步子,小心地踩过草叶乱生的地面,一步步靠近方澈。
  她的眼睛紧盯着方澈短发清爽的后脑勺,打算着只要他有一丝动作,她就立即停步微笑,装作刚刚发现对方。
  方澈的头又低了低,秦秣脚步一顿。
  “小东西。。。。。。”方澈那里传出轻微的嘀咕声,秦秣忽然大跨一步,蹭就跳到他背后一尺处,弯腰对着他的耳朵大叫声:“喂——”
  “干什么!”方澈这一瞬间的反应是又惊又怒,他竟被秦秣这一声吓得整个身体往前一扑,双臂斜伸,手掌撑在地上,差点就摔一跤。
  秦秣轻轻嬉笑,拍他的肩膀道:“做什么这么入神呢?居然这就被我吓着了?”
  她低头看去,先是看到方澈通红的耳根,接着看他快速放开撑地的手,又蹲稳了去看身前的小东西。
  那竟是一个圆圆的草茎交错的小鸟巢,鸟巢里还窝着四只眼睛尚不能大睁的雏鸟。这四只雏鸟的羽毛稀疏浅灰,带着些许栗色,每一只都不到秦秣半个拳头大,又小又弱,丑丑的傻傻的。
  “这是什么鸟?”秦秣也蹲下身,好奇地看着小鸟巢,有些怜惜道:“你掏鸟巢了?掏什么鸟巢呀,这么小的鸟,离了亲鸟,它们怎么活?”
  方澈侧头扫了秦秣一眼,神色复杂莫名,他先是撇撇嘴,接着又看向那一窝雏鸟,淡淡道:“你你既然觉得是我掏的鸟巢,那你就用你的木头脑袋想一笑,我会怜惜这些小东西吗?”

卷三:明日桃子夭 二十三回:遄飞
  “彼失所怙,无从。方澈,送它们回去,好不好?”桃花树下,初春的阳光从交错的明丽树枝间漏下,半洒过秦秣微侧的脸颊,映得如白皙的肌肤仿佛隔水照人,一团柔和。
  方澈垂下眼睑,平平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死了。”
  不得不说,方同学的话十分具有跳跃性,秦秣听得恍神了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雷雨天,方澈一身是血倒在马路中间的时候。
  他似乎越在无话可说的时候越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然后一边把人雷得外焦里嫩,一边带着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的谁也猜不透的深意。
  皱着眉头纠结了片刻,秦秣终于还是凭着跟方澈相识以来所锻炼出的语言扩展能力,把这句话的完整版给引伸了出来:“你的意思是,这些雏鸟的。。。。。。呃,鸟爸爸和鸟妈妈已经不在了?”
  话一说出口,秦秣自己连脸上的表情又有些扭曲。
  “鸟爸爸”?“鸟妈妈”?这是什么名词?
  方澈这么神奇地惜言如金了一回,居然连带着秦秣受他影响,智商返老还童了。。。。。。
  果然非常囧。
  “是。”说这话的时候,方澈抬眼一瞥秦秣。还是转回头去紧盯着那一窝雏鸟。
  秦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要去碰触那些柔嫩的小东西,却又在看到那些尚未能完全睁开的小眼睛时,将手停在半路。她有些懊恼地问:“怎么会死?”半个问句,省略了主语,让人听得怪异。
  方澈沉默片刻,还是回答:“被狗吃了。”
  秦秣掰过方澈的脸,很认真地看着他,方澈也很认真地回视秦秣。
  一秒、两秒、三秒。
  秦秣点点头,确定了方澈不是在说笑话,也不是在骂谁,而是实实在在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谁的狗?”
  “流浪狗,不知道从哪里窜进学校的,被我赶跑了。”方澈嘴角往下撇,重点指出,“跟你以前救过的那种土狗一样。”
  秦秣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指责,因为如果是指责的话,那方澈概念里的株连意味也未免太强了些。不过以方澈的逻辑来看,这又似乎不是没有可能。
  “我来养。”一咬牙,秦秣做下了一个自己都没把握的决定。
  方澈果然很鄙夷地看着她:“你养?”
  潜台词就是:“你能养得活吗?”
  秦秣脸颊微抽地感觉到,自己清晰地从方澈的表情里读出了这句话,然后又听他说:“你确定你是想爱护小动物,而不是要谋杀?”
  如何不悲愤?秦秣多么想发过一个怒火熊熊的表情给方澈,但她的脸部神经目前有些僵硬,做不出那么夸张的效果。
  这个小屁孩果然长大了很多,前不久他还向秦秣做过那种疑似表白的事情,那时候被婉拒了还看起来有些癫狂,可这个时候他已经能完全抛下那会儿痴情少年的调子,又回到当初。
  秦秣脑海中不自觉地滑过那首江城子,又想起他说栏杆乏人问津,肯定寂寞得很,再想起他说来年还喝竹叶青,最后想起他温暖的手套,和平淡的如今。
  “过去了?”秦秣心中转着念头,隐隐惆怅,更多释然,“少年轻狂,他能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很好。”她心中仿佛有大石落下,重重一震,然后安稳得端凝。
  相比起那个举起酒坛说岁岁今朝的寂寥少年,她更愿意面对这个毒舌不留情面方澈。似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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