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难逃 钟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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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结难逃 钟俞-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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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阙、三生之约
  离影在濯疏言昏迷时已经向其他人解释了濯疏言与濯宇之间的恩怨。就连当年濯疏言要求自我封闭记忆的那一段过往也都诉说详尽。濯疏言本性单纯善良,却在十一岁时产生那样决绝的念头,众人只觉痛惜非常。她从小就单纯,而濯宇就连娶妻都是一个阴谋……恐怕就连濯疏言的降世也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原本大家都以为,即使一个人再怎么冷漠再怎么狠毒也都会有他在乎的人事物,就好像那个不久前才过了身的裴月泠,她好事多为,但最后也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及时回头。从小就被灌输要为末巫族报仇的泽天行,也同样为了沐华郡主而放下仇恨。这么多年来,即使是当年那个也同样喜欢将众人掌控于鼓掌之间的泣麟楼楼主泣玄寂,也都是因为对子轩朔易娘亲的感恩才会掀起腥风血雨。但念及恩义的人心中就势必会存留着感性,所以最终泣玄寂也都一念化生,自此天高海阔的过逍遥日子去了……
  唯有濯宇……他是这么多人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无情无义的人。他的妻子,他的女儿都不可以让他的心柔软半分!他是那种做任何事都带着算计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往往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成为绝对的主宰!因为他不会有任何的把柄和弱点被人抓住不放,别人永远都威胁不了他,他的死穴越少,也就越是坚不可摧……
  只可惜,他选择的却是一条邪恶的路,若他的手段不那么狠毒,若他出现在需要开疆辟土的乱世,若他可以正大光明的逐鹿天下,相信他会是一个让人心惊胆战却又不得不心生敬畏的铁血帝王!可叹造化弄人,诸人也不想去分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正邪对错,永远都是关乎于角度,他们都是经历过世事的人,绝不会轻言是非黑白。他们认为濯宇狠辣无情,但在濯宇的眼中他们又何尝不是迂腐不化的俗人一个?不管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都有一样的通病,只要是有异于大部分人的行为,就会被人视为异类……
  他们已经不会再为任何人下定义,只想能继续好好保护身边的人,让他们免受苦难。在场所有人虽然都武功高强,可偏偏都对医术并不擅长。濯疏言医术冠绝天下,但轮到她出事时却无人能帮得上忙!而如今……也再也没有第二个无轻可以在旁……
  濯疏言在昏迷一天一夜后开始发热,泽湮墨一直守护在侧。夜怀伤和夜竹溪神色凝重,而离影则在考虑是否将灼魂一事告知诸人。
  在继焚琴岛,葬心谷和白帝城传来伤亡的消息之后,金萱楼,千奇门,梨雪江湖楼,肖雨门也都相继传来被不明身份之人攻打的消息。这几大江湖门派散布在天歌的四面八方,可都在差不多的时间内被人血洗,这濯宇暗中的势力当真是不容人小觑!
  事到如今情势的发展已经如上弦的箭,出鞘的刀不得不发。虽然濯疏言暂未醒来,但泽湮墨深知她的性格,若她醒来知道又有那么多人因为自己而失去性命,定然自责!就算她明面上不会表现出来,但这样憋在心里反而更会让她的心病伤上加伤。
  濯宇的确比他们所有人都棋高一招,他将每个人的弱点都看在眼里,每次出手也都直击人的软肋,北海执夏生死未卜,小鱼儿也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濯疏言固然已经下定决心和他划清界限,可一次次被濯宇相逼,实在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濯疏言在高烧中不断呓语,守在床边的泽湮墨和离影听的真切。虽然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可她反反复复都在说着那么两句话。
  '弥留黄泉寒彻骨,灼魂欲火忘前尘'……
  弥留黄泉寒彻骨,灼魂欲火忘前尘……这两句话究竟有何含义?所有人都联想到裴月泠临死前紧紧抓住濯疏言袖子时的说的那几个字……
  灼魂……冷……
  此前除了听说过'灼魂'是什么东西的离影,夜竹溪和夜怀伤之外,他们都不知道裴月泠当时究竟想说什么。只是即使听到了濯疏言反复念着的那两句诗,离影还是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但有希望便是好事,灼魂和弥留带来的诅咒,濯疏言一定有办法可以化解。
  但就在三天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的濯疏言却在千里居内突然失去了踪影……就好像是子轩修意那样,消失的是那样的突然和无声无息,濯疏言的失踪甚至比子轩修意还要诡异,千里居里里外外那么多人,且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但却无一人见到濯疏言的离去,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空空去也的房间里,只有一封她给大家留下的信。
  就如泽湮墨所想的一样,濯疏言让大家暂时分开去救自己的兄弟,不能再因为她而连累到无辜的人。而她,则要去做她应该做的事。
  原来即使陷入昏迷,这个女子也还是将这几天所发生的事都听在了心里。众人知道濯疏言去找濯宇,但没人知道濯宇躲在哪儿。濯疏言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的提示,很明显是决定了要独自面对。
  暂无他法,众人唯有按照濯疏言留书中所说暂时分开。濯疏言的离开让诸人心如刀割。他们迟迟未能做下的决定却因为濯疏言的成全而变得理所当然。是的,成全……濯疏言依旧是那个宁愿自己承受一切苦难也要让周围人开心的濯疏言,所以她为所有人做下了选择……
  绰戎带着获得自由的九夷兵马离开京城,北海孤峰乔装成普通侍卫也一并离开。书相亲自送他们至京城外,却只能叹息。
  “陛下国师,老夫惭愧,虽然我儿一早就通知老夫天歌有变,让老夫替皇上守着天歌,可老夫实在能力有限……庙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那么多的人都对那个皇位虎视眈眈却又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老夫唯有尽力而为,能守多久便守多久吧……”
  北海孤峰摇头。“相爷说哪里话,若不是你,我们根本无法离开天歌,放心吧,今日离去,他朝回来时九夷便可光明正大的和天歌乱党来个对决!反正那些乱党都是天歌中人,九夷此举也不算是自打嘴巴。”
  书相点头。“但愿能早日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保佑天歌脱离苦难……”
  有禁军接近,绰戎立刻上前提醒两人。“相爷,陛下,该启程了!”
  北海孤峰立刻低下头,原本的帝王气息被完美的收敛。“相爷,就拜托您多多费心继续寻找我儿北海执夏的下落。”
  书相点头,故意提高了声音。“天歌泱泱大国,自不会与你们一方蛮夷计较!如今我天歌风范,饶恕你们回国,希望你们从此安安分分,莫要再执迷不悟!”
  绰戎上马,唇边挑起一抹冷笑。“既如此,咱们后会有期!!!”
  书相看着九夷离去的人马痛心疾首的捶胸顿足。“造孽啊!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天朝大国……”
  一个趔趄,书相被正巧走到他身边的禁军统领给扶住。“相爷,保重身体啊。”
  书相冷哼一声,甩开他扶着自己的手。“不必你假惺惺!”
  九夷离开后,千里居中也只剩下泽湮墨,钟离云初,离影和黄泉一脉中的七人。思及子轩修意最后留下的那首诗词,钟离云初决定让玉琴帮助协助金萱楼,自己则动身前往离氏世代居住的封地。
  离影欲一同前往,两人问及泽湮墨未来打算,后者沉默片刻后却微笑。
  “言儿与我早就有过三生之约,太多的命中注定一直都在牵引着我们,我始终都相信这些注定并不是濯宇一介凡人有能力操纵的,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我相信上天始终都会眷顾着我们。所以,不管我们两人分隔多远,多久,最终都将重遇。”
  泽湮墨选择了和钟离云初离影一同前往钟离氏的封地…………碧繁山。就在他们所有人都各自上路之后,一人将他们的行踪汇报给了濯宇。濯宇生性多疑,也就只有在那人确定了众人行踪之后,他才稍稍算是放心里一些。那人便是当日假扮成濯疏言来引北海执夏落入陷阱,有'尽虚空'之称的万象生。
  万象生的来历没人知道,别人只听说过他的大名,他修炼的异术可以改变自身骨骼形状,可以和轻易的伪装成任何人。不仅是上次的濯疏言,就连多年前的神医府中,那个濯疏言亲眼所见的满手血腥的杀人狂魔'泽湮墨'也都是他所伪装……
  以他伪装之高明,既然都确定了那些人是真的已经分开而不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的话,濯宇自然也不再怀疑。
  虽是寒冬,但习武之人并不怕冷,可就在众人各自出发以后没多久,所有人都突然觉的气温骤降。即使他们都有内力可以御寒,也还是能感觉到那一丝丝的寒意侵入骨髓。
  濯疏言浑身的力量都似乎被抽离,尽管她已经苦苦的咬牙支撑,可身体里的疼痛却折磨的她就快发疯!
  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以前灼魂的痛楚总会过去,但你这一次那疼痛的感觉却一直没有减退过半分……因此就连之前昏迷不醒时,也总会因为这疼痛将自己模糊的意识强行拉扯至清晰。
  所以,她自然听到了其他人说的话……她不想做什么拯救万民的英雄,她只想让身边的人都可以快乐幸福,若真的逃不开灼魂的宿命,最起码也要用自己一人的命换取其他人的安全这才不觉得吃亏!
  一路都跟着濯宇留下的记号追赶,濯疏言已经记不得过去了多少天,一路上她的一举一动都尽在别人的掌握,濯宇专挑了一条僻静的路线让她走,一路上都见不到几个活人。濯宇就连她脚程的速度都计算的准确,每次到了中午和晚上濯疏言就一定可以看到一间空屋子,而里面已经摆好了饭菜。


第二百一十九阙、转瞬经年……
  每当黑夜来临,濯疏言都在那些空无一人的小屋里蜷着身体。灼魂将成所带来的痛楚就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这条路通向哪里……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又都去了哪儿……濯疏言不敢去想这些问题的答案……当自己知道的越多,恐惧也就会累积的越多……她不可以退缩,事到如今,她只能向前走……
  一步又一步,这一路她走的太辛苦,从空雨山道如今,她似乎已经走过了漫长的几生几世……漫长的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愿再去回顾……沧海桑田就在眼前变幻如梦,仿若只是转瞬之间,流年就已经飞逝……
  是因为什么呢?为什么越是接近结局,脚步反而越是慢呢?明明很快就可以走到尽头……明明走到尽头就可以不必再走下去……可为什么心里会突然的抗拒这结局的来临呢?
  这一路走到最后,甚至就连喘息的力气都快没了……当濯疏言终于见到那个在不远处负手等待自己的濯宇时,她的唇边泛起一抹绝美的笑容,就如是世间最艳丽的花,在天地间所有的色彩都被这一笑而抽离的瞬间,她的身体就如开在最灿烂时便立刻凋零的花瓣一般……坠落……
  濯宇上前一步,伸手接住了倒下的濯疏言,没人看得见,在他抱住自己这个算计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时,眼中泛起的一丝涟漪……尽管那微澜转瞬即逝,尽管那情绪的闪现急速的如同错觉……可它也都实实在在的发生过……
  小鱼儿就站在濯宇的身后不远处,他被濯宇点了穴道无法动弹也不能说话……他一直看着自己的濯濯娘亲,当年他虽然只有四岁,可也下定了决心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好保护自己的亲人……可终究他都只是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小孩而已……
  濯宇打横抱起濯疏言转身看着小鱼儿。
  “你看到了吧?不管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改变她必须回到我身边的结局。虽然你才九岁,但一个会拿起武器对抗敌人的九岁男孩也算是个男人了。我原本就无意为难你,将你带来不过是为了让我的女儿早点下定决心回来我的身边而已。早点回来,就少受点苦。让你跟我站在这里一起等她,也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看她每走一步都是多么艰难。若是你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濯濯娘亲,你就该劝劝其他的人放过她,别再让她左右为难。好了,你现在自由了。是选择离开这儿给你的爹爹通风报信,还是想要留下了陪陪你的濯濯娘亲都随便你。”
  濯宇的手指虚空一弹,小鱼儿的穴道已经被解开。濯宇看也不看他,抱着濯疏言从他的身边走过。
  小鱼儿已经泪流满面,这五年来在九夷的日子很辛苦,刚到九夷时水土不服,别说骑马,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个四岁的孩子,早就习惯了天歌的一切,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吃不惯九夷的食物,喝不惯九夷的水,但只要想到有一天可以和爹爹娘亲重逢,即使再怎么难熬的日子他都不怕……开始习武之后,每一天晚上回到房里他都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开,身体也不像是自己的,就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在泽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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