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戏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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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戏班-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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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台上不让父,台下不让春”,她跟着改了戏词,念白道:“元度,你没吃酒,怎把树林当番兵营地?” 

姚飞飞将错就错道:“木兰,你看,月光如水照大地,两个番兵举大旗。” 

彩云只得跟着错下去:“木兰听闻细细看,明明是两棵老树月下立。哎呀,路上有石,脚下有坑……”她故意跌向姚飞飞,姚飞飞只好伸手去扶。她乘机低声责问:“大哥为何故意为难我?”姚飞飞没有回答,而是将她扶起,走起台步。 

在后台看戏的雨虹急了,她拽住周班主的胳膊气愤地说:“姚飞飞在故意刁难彩云,要让她出丑。他敢这样对我表妹,瞧我一会儿上场怎么收拾他。” 

站在身后的马香瑶搭过话来:“雨虹姐,我看你也就说说而已,你怎么忍心对飞飞下手呢?再说了,彩云要真是个角,还怕这个下马威吗?” 

雨虹明白了:“马香瑶,你们是商量好的吧?” 

“是又怎么样?本来你的位置是留给我的,彩云凭什么跟我争?” 

“你心思不放在演戏上,靠歪门邪道能挂头牌吗?” 

“不要吵,我的眼睛还没瞎呢!”周班主低声喝道。 

“周班主,彩云要是演砸了,明天这头牌可就是我的了,谁想挂都不行。”说着话她挑衅似的看了雨虹一眼。 

“我……”雨虹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要敢说不嫁人了,我就不跟你争了。” 

“彩云要过了这道关,你争也没用!”周班主表明了他的态度。 

姚飞飞本是个善良之人,彩云的一句责问令他羞愧难当。在接下来的演出中,他把马香瑶忘在脑后,尽心竭力表演,和彩云如同红花绿叶,相得益彰,观众毫不吝惜地将掌声和叫好声送给了他们。彩云的半场还没演完,周班主就做出了决定,他对雨虹说:“彩云跟你的做派很像,你告诉她,戏班要她了。” 

“那就让她接替我挂头牌吧?”雨虹想乘热打铁,让彩云一步到位。 

“你刚来的时候也没挂头牌啊?”周班主有自己的打算,“头牌还是你先挂着,等观众让彩云挂的时候,我自然会换上她。” 

马香瑶听到这番对话,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一腔愤恨撒在了姚飞飞身上。演出刚结束,她没等谢幕就走了。姚飞飞转了一圈没见她的影儿,卸完妆只好独自回到他和马香瑶同居的房间。屋里灯黑着,他以为马香瑶没在房间,或者是睡着了,没想到,刚打开灯,枕头、扫帚、被子接踵而至,令他应接不暇。马香瑶披头散发,显然是刚哭过,犹如女鬼一般。 

“怎么了,你这是?”姚飞飞并不知道周班主的决定,马香瑶以此种面目出现在他面前,着实让他吃惊不小。 

“怎么了?问你自己!你是成心吧?看上了那个小妖精,打算气死我啊?”马香瑶劈头盖脸,姚飞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到底怎么了?我照你的话去做了,可人家的本事在那儿摆着呢,想压也压不住啊。” 

“你要真想压,我就不信你压不住。”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告诉你马香瑶,我姚飞飞不是什么事情都做的,你要是再胡闹下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无情郎,我的命好苦啊!”马香瑶翻身扑在床上大哭起来。她以为姚飞飞会像以往一样过来安慰她,谁知姚飞飞竟关上灯,拉开门出去了,把她一个人丢在黑暗中。暗夜伤情,本来她就觉得委屈,姚飞飞一走,她更受不了了,直哭得肝肠寸断,没有想到自己的不是,却越发恨起彩云来。 

为了庆祝彩云加入鸿运戏班,祝贺她首演成功,最主要的能使雨虹抽身而退,雨虹的未婚夫陆兴特意在欧罗巴咖啡厅招待彩云。陆兴文质彬彬,一副金丝边眼镜配在他的小白脸上,西服、领带、锃亮的皮鞋,加上他对侍者的满嘴洋话,对彩云来说充满了陌生感。而陆兴作为缩短距离的举动令彩云满脸飞红。陆兴献给彩云一束鲜花,接着托起她的右手吻了一下说:“彩云表妹,祝贺你演出成功!” 

彩云像被烫了一下缩回了右手,皱起眉头看雨虹。雨虹的脸上浮着幸福的笑容,嗔怪道:“阿兴,我表妹还不习惯西方礼仪,你可别吓着她。”   

女子戏班 第五章2(4)   

“亲爱的,你看到了,我并没有拥抱她。”陆兴的话让彩云耳热心跳。“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可要拥抱你了,表妹。” 

“别!你还是拥抱表姐吧,请原谅,我不能接受男人的拥抱。”彩云的冰清玉洁让她对世昌之外的男人有种本能的拒绝,在世昌的怀里她是只小鸟,在别的男人怀里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会是什么。 

“雨虹,你表妹真可爱。”陆兴兴高采烈地说。“谢谢你,表妹,你让雨虹告别了戏子生活。” 

彩云听着陆兴那么自然地说出刺耳的“戏子”两个字,不舒服地看了眼雨虹。雨虹尴尬地笑了笑:“彩云,先坐下。阿兴,坐下说吧!” 

“坐!来,喝酒!”陆兴招呼侍者倒酒,然后举起高脚杯说:“彩云表妹,请允许我再次表达感谢之情,你拯救了我和雨虹的爱情,谢谢!” 

彩云不明就里,看了看雨虹。雨虹点点头说:“我要再不离开舞台,阿兴就要和我分手了。” 

“别给表妹错觉,是我父亲逼我分手,我对你可是海枯石烂。” 

“那我也祝贺你们吧。”彩云说完一口喝下法国红酒,怪异的味道变成了脸上的痛苦表情。 

“彩云,法国红酒不能这样喝,要一点点呡。”雨虹示范如何喝红酒,举止优雅,魅力四射。 

“你不用教她,像表妹这样的人,我敢断定,过不了多久,社交场合需要的那种优雅、矜持,表妹肯定都能学会。”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懂。姚飞飞故意唱错,就差点让我演砸了。” 

“是马香瑶使的坏,姚飞飞是她的男朋友。她想占头牌,又怕你把她比下去,所以让姚飞飞给你来个下马威。戏班就是这样,明争暗斗,你以后可要小心点。特别是我不在戏班以后,凡事你都要留个心眼儿。” 

“你要还在戏班就好了。” 

“那可不行,老爷子就首先反对。”陆兴说道,“我和雨虹能坚持到今天,真是万水千山,别到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一头骆驼,什么都告吹了。” 

“阿兴我答应你,你回去也转告老爷子,一旦彩云能独自挑大梁,我肯定不会再登舞台了。” 

“那我就祝彩云早日唱红!”陆兴举起酒杯向彩云示意了一下,呡了一小口,用舌头在嘴里转了转才咽下去,然后说道:“彩云,等你唱红了,那可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会有许多你想不到的人来给你捧场。” 

“光说没用,还是叫你的朋友从现在开始就多来捧场吧,一直把彩云捧红为止。” 

“雨虹你放心,这你不用嘱咐。表妹戏唱得好,人又长得漂亮,我那些朋友肯定会来捧场的。现在不是没有捧场的,是值得捧的人太少!彩云的横空出世,会让许多人觉得有事做了。” 

“我不行,比起表姐来还差得远。”彩云诚恳地说。 

“彩云,这话你只能在我面前说,在别人面前,包括周班主和记者,千万不能说这话。”雨虹告戒道。“在申城的艺人圈子里,每个人都在证明自己能行,而不是不行。你说不行,是你缺乏自信的表现,想由此博得别人的同情。这是最要不得的。” 

“彩云,我问你,头牌这个位置只有一个,你想要,别人也想要,你怎么办?”陆兴接过话茬问。 

“我要努力争取。” 

“证明自己行吧?” 

“是!” 

“这就对了,你只有证明自己行,能胜任,班主才会把头牌位置给你。你要说自己不行,你想班主还会给你吗?你再想想,马香瑶和姚飞飞做的事情,是不是想证明你不行?你要自己承认不行,不正和他们心意吗?所以你要记住,在申城你永远要说自己行,靠别人来证明自己行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没有人帮助可怜虫的。”陆兴最后总结道:“这就是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道理所在。” 

“阿兴他们做生意也是这样的。”雨虹补充说。 

“我懂了,你们希望我做强者。”彩云表示道:“我要想在申城站稳脚跟,也必须要做强者。”   

女子戏班 第五章3(1)   

白长起一身破衣烂衫,走在申城的马路边上。他流浪了两个多月,终于在兵荒马乱中流落到申城,成为这座冒险家乐园中的一分子,确切说,是一个身无分文也没有任何希望的难民。他之所以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心中依然忘不掉彩云,他知道彩云来申城了,能够和彩云在一座城市里生活,即使不在一起,对他也是莫大的慰藉。 

一股生煎包子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孔,引起他胃部的一阵痉挛,他已经两天没吃上东西了,浑身发软,头重脚轻。他扭头寻找,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卖生煎包的小摊。他像被一种魔力吸了过去,目光直直地盯着油汪汪的生煎包。 

小贩看了看他问:“买吗?” 

白长起怯怯地提出一个不合理的要求:“可以给我几个吗?我帮你干活。” 

小贩:“走开走开,臭烘烘的,谁要你干活?想干活,那边推黄包车去!” 

白长起顺着小贩手指的方向,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上坡路,正好有一辆黄包车过来,上坡时非常吃力,两个半大孩子跑过去帮助推车。车子推到坡上,乘车人给了孩子两个铜板。白长起的眼睛一亮,提脚过去。也算是苍天有眼,周班主坐的黄包车正好经过这里,他上去就推。片刻之后,黄包车上了坡,从车里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递给他两个铜板。他没想到在申城赚钱如此容易,他刚要去买生煎包,想攒点力气多推几辆,却被人从后面猛推一把,差点让他摔了一个跟头。没等他站稳,有人已经骂开了:“哪来的野小子?知道规矩吗?” 

前面的黄包车停了,周班主从里面探出头来。他有个癖好,喜欢看热闹,路上遇到打架的,除非他有特别要紧的事,他能兴致勃勃地从头看到尾。他看到一个破衣烂衫的年轻人被另一个衣服光鲜的胖子和3个半大的孩子围住了,烂衣衫要倒霉了。 

白长起站稳之后,打量推他的人。他当然不懂得规矩,但他懂得保护自己。他迅速判断了一下形势,一对四,看他们站立的姿势不像练过功夫,要在平时,他放倒他们应该不在话下,现在的情况是自己两天水米未沾牙,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他毕竟是练过功的人,暗中运气,让浑身肌肉变成了硬疙瘩。 

“拿来!”胖子伸出了手。 

“什么?”他明知故问,看来他要进行一场铜板保卫战了。 

“你刚收到的铜板。我告诉你,推车得来的铜板要交柜上,我管你吃喝住,这就是规矩。” 

白长起将铜板掏出,放在左手递了过去。胖子毫无防备,伸手就接,这给白长起机会,他用右手抓住对方的手,往怀里一拽,跟着一条腿就抬了起来,狠狠地顶在对方的肚子上,胖子一下子站住了,白长起松手,飞腿,一气呵成,胖子像个麻包飞了出去。那几个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白长起扫了他们一眼,大摇大摆地去吃生煎包了。 

周班主被烂衣衫的武功惊呆了。他盯着烂衣衫的背影,看他的走路姿势,眼睛一亮,原来烂衣衫是个唱戏的,难怪他出手如此麻利呢。他需要这样的艺人,彩云已挂头牌,戏班的艺人多少有些欺生,他想从外面找几个专门为彩云配戏。他让黄包车夫稍等片刻,自己下了车,跟着白长起来到卖生煎包的小摊前。此时,白长起已4个生煎包下肚,手里只剩下油渍了。 

“还想吃的话就再推车去。”小贩建议道。 

“再来4个,我送的。”周班主递过两个铜板。 

白长起吃了一惊,小贩已接过铜板,要递来生煎包了。周班主拦住道:“稍等一下。”他上下打量一遍白长起,问道:“你会唱戏?” 

“我以前会唱,后来嗓子倒仓了。唱戏没有亮音,也够不着高了。”白长起老实说道。周班主暗叹一声倒霉,转身要走,白长起补充了一句:“我功夫还成。可以打个下手,当个武行。” 

“给我翻几个跟头看看。”周班主有了一丝希望。 

白长起应了一声,就地翻起了跟头。周班主叫道:“打几个旋子。”白长起拧了一圈旋子。周班主看罢,对他坏了嗓子越发觉得可惜起来:“你的嗓子要没倒仓,我保你在申城唱红。在下姓周,是鸿运戏班班主,你如果有兴趣,不妨到我这里来。不过,我不能跟你定合同。你来一天我给一天的钱,每天50个铜板,你看怎么样?” 

“好的。” 

“我先预付你一块大洋,洗洗澡,理个发,换身干净的衣服,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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