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东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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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东莞-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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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鹰阴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卫哥咂了一口红酒道:“七八年出产的酒,不错。找出他们的靠山了吧?”

李鹰道:“还不明确,大约省工商联有他们的人,本地有几个政协委员正局级跟和宝交往过密,另外有个正厅级的巡视员,就是贺老,很明确是和宝的股东。正厅级在东莞这地也算高官了,不太好啃。”

卫哥摆摆手道:“日本在广州的领事馆有参与吗?”

李鹰道:“不清楚,估计有利益联系,但国家外事部门,和宝真被扫了,估计也不会明的出头。”

卫哥道:“那就好办了。小日本毕竟是小日本,什么工商联巡视员,政协委员正局级,这都找的啥破烂?当官不带长,放屁都不响。做他!”

李鹰道:“要不要找周秘书。”

卫哥道:“还记得三年前我们怎么收拾白马舞厅的吗?”

李鹰转了转眼珠。

卫哥道:“人情是有价格的,不能动不动就用,用了就没了。找个现管烦他。”

张小盛和白素素在陈村的房子奠基了,按照广东人的规矩,房子前烧着香,要一直烧到两人入住。张家父母忙里忙外,乐呵呵地亲自设计,房子规划建四层,两层出租,两层住人,等房管局验收后,房顶还要违规加修一个小阁楼,小阁楼里筑了一个养龟池,专门养王八,以打发两老退休后的漫长岁月。

二老表示房子修建费用百分之七十由他们支付——基本把一生积蓄贡献给广东人民了,唯一的条件是让小盛和素素快点生个孙子。老太太每天风雨无阻,早八点晚八点在空地里上香;第一句话便是: “土地公啊土地公,保佑我家素素早生贵子。”

小盛帮着素素白天收拾自己的服装店铺,晚上就手牵着手压马路,经常从陈村镇逛到了北滘镇,然后又傻乎乎地走回来,素素的脚酸痛了,张小盛就帮她捏脚。捏着捏着,素素哭了,在家华她都是帮男人捏脚的,她趴在张小盛背上道:“小盛,我们结婚吧。”

两人扯了结婚证,终于名正言顺地在二老眼皮底下纯洁地第一次又同房了。

楚妖精问牛仔道:“牛仔卖豆腐真的不好,赚不到什么钱,还要被城管赶的。”

牛仔道:“切,哪个城管敢管俺?”

楚妖精道:“大男人卖豆腐,总是不好。我不想别人吃你的豆腐。再说卖豆腐能养家糊口?一块钱一碗,房价是八千块一方,你要卖多少碗豆腐才能给自己买个房子?八十万碗?”

牛仔多少也在东莞混了这么久,也多少知道钱的用处了,又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他道:“那俺能干什么?”

楚妖精摩挲着牛仔的脸道:“你还会干什么?”

牛仔道:“打拳。”

楚妖精开心道:“对啊,你找个武馆去做教练啊。”

牛仔道:“没用,在河南时找过,别人不要,他们要有体委发的教练证,那东西只有体校毕业,或者参加过武术套路比赛的才有。”

楚妖精道:“你没有参加过?”

牛仔道:“师父说花拳绣腿搞表演,俺们三皇寨的人不参加。再说参加俺也拿不到名次,他们只看动作漂不漂亮。”

楚妖精托着腮帮道:“那你还会什么?”

牛仔道:“飞镖暗器。”

楚妖精托着腮帮。

牛仔道:“养猪,俺养的猪可肥了,一个叫八戒,一个叫妖精。”

楚妖精托着腮帮,满脸怒色。

牛仔道:“还会累猪圈,我家的猪圈都是俺自己挑砖搞定的。”

楚妖精兴奋得跳起来:“牛仔你太聪明了,你怎么不早说你还有这个特长?累猪圈,嗯,你就做包工头搞搞房地产吧。”


燕姐,你说电视里整天都在讲金融危机,金融危机的,这两个月为什么我们生意这么火呢?”小蓝狐问家华头牌青海第一燕。

青海第一燕道:“看你这小狐狸这么高兴的,你这个月赚了多少啊?”

小蓝狐道:“两万七,呵呵,数都数不完。”

青海第一眼笑道:“瞧你这出息?才这点钱就数不完了,你这么漂亮,把技术练练,赶明儿我跟江哥说说,也调你到火凤凰俱乐部去,在俱乐部啊,运气好三个晚上就赚到这点钱了。”

小蓝狐道:“算了吧,全东莞只有四十九个囡囡有资格入选火凤凰俱乐部,还包括那些兼职的模特,整个家华除了燕姐,就上了朝天椒了,连张姐、粉条、大眼睛都被淘汰了,听说朝天椒都找了江哥的后门,我下辈子重新投胎吧。”

青海第一燕道:“你啊,就应该送到尼泊尔树格法师那里,伺候一下上师什么技术都会了,好莲花都是金刚捣出来的。你这样好吃懒学的,活该成不了火凤凰。”

小蓝狐道:“现在也不错啊,我明天去银行把这两万多块全部换成一块的,然后这个月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不知道多爽了。你们这些名凤就不要逼我们这些小家雀成才了,呵呵。”

青海第一燕道:“真得谢谢江哥,他的龙腾方略一上正轨,酒店生意一下就火了。听明姐说整个东莞的酒店业绩都回升到了最佳时期,这还是各店抽出了王牌组建火凤凰俱乐部的情况下。你说现在男人的钱都从哪里来的,青海月薪两千的都算好工作了,我在俱乐部很多男人都好像钱是捡的一样。”

秀秀道:“我听江哥说过,中国有一个庞大的黑领阶级,他们的钱是数据体现不出来的,所以金融危机影响不到我们这个行业。就像内地的公务员,明账里一个局长也就一个月两千七百块钱,暗地里多少谁也不知道。你看看我们东莞,有多少内地的局长在挥金如土,他们真的就两千七一个月?”

青海第一燕道:“那就不管他们了,只要给钱我们就是好人。”

秀秀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月生意这么好吗?因为东莞不准开新店了,也不准降价什么的,老店生意当然会好。而且老板们联合起来,联系了好多大人物来照顾我们的生意,很多人组团来东莞,生意当然好了,还有李哥的香汤跟和宝同归于尽了,好多在常平玩的又回到了厚街。于是就米西米西来钱钱了。”

我正巧在隔壁喝茶,听到这些议论走过去打断道:“以后香汤和宝的事情就不要谈了,另外龙腾也不是我一个人折腾出来的,记住了,我只是跑龙套的,卫哥才是老板。燕,现在下午一点了,休息一下。你下午三点要去俱乐部陪马来西亚外贸局的陈司长,抓紧点;五点到七点去陪香港的霍公子吃晚饭,这个是个大头,机灵点别被狗仔队拍到;晚上九点回家华陪马少将去总统房,记住要快,晚上十一点务必督促将军赶回惠州,他要视察空军夜飞,这人自制力弱你一定要强硬点;十一点后市委黄主任请你吃夜宵,他老婆很厉害,不管他怎么央求,不要陪他过夜;凌晨一点我派司机接你回家华,美国的密斯特金等了你两周了,今晚多少留点时间给他,毕竟也是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高层,太怠慢了也不好,李市长说影响东莞的招商引资。”

青海第一燕道:“好的,江哥,明天我可以休息一下吧?我已经连续二十天没有休息了”

我道:“明天上午睡到八点,九点钟要陪卫哥出席工商联的一个庆典活动,穿红色旗袍,红色高跟,黑蕾丝丝袜。十点五十你们开车去佛山南海,指导一下莞式连锁店的师妹们,在南海吃中饭,顺便可以在千灯湖玩会,下午三点南海区政府举行广佛同城南海双城发展战略推演会,卫哥的意思是让你跟当地建委的李书记认识一下,他十天前在俱乐部见过你,这段时间老是在卫哥耳边嘀咕,食不甘味,而卫哥又准备在南海拿块地皮,这个推不掉。下午五点……”

“够了!”青海第一燕嘟着嘴巴道:“以前何青也像我这么累吗?”

何青,好遥远的名字,我看了看窗外道:“你还比不过何青,你刚够上花船的资格而已。”

青海第一燕睁圆眼睛,跺着蛮脚,嗔道:“哼,我可是三藏第一美人,真比不过一个退役的传说。”

是啊,她早已不在江湖,江湖却有她的传说。我嘴里道:“你也不错,多加努力。以后也是何青级的名凤。”

青海第一燕嘟着嘴道:“我已经是了啊!”

卫哥站在落地窗前,无限感叹道:“这次香汤与和宝同归于尽,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我道:“卫哥,还是我们赢了,大黑崽倒下了,基本没有机会爬起。但李鹰我们再扶他一把,另一个香汤又起来了。”

卫哥摇头道:“没有赢,平局。大黑崽只是个代理人,他无足轻重,和宝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尤其是利用中国官场的能力,超过了我们的想象,这才是恐怖的地方。”

我和卫哥一起对着窗外发怔,是啊,能把卫哥的人在东莞这一亩三分地逼到同归于尽,这需要怎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又是怎样的社会能量,要明白,在中国开酒店的,其实拼的就是后台,没有哪个酒店不是官商勾结的。

李鹰战大黑崽,按照卫哥的指示,采用了几年前对付白马舞厅的战术。买通了当地一个一直交好的镇税务所芝麻官,魏所长,然后让魏所长每天三次过去查偷税漏税,这个方法非常毒,中国所有开桑拿的都偷税漏税,请问你去玩囡囡会开发票吗?我想给客人开,客人都不敢要啊。所以一抓一个死,因此讲句题外话,中国不管什么商人,表面如何风光,其实都是颗棋子,下棋的人一般不直接经商,只直接抽成。所以胡润富翁榜一个接一个入狱,这不奇怪,抓起九层来,也还有大量漏网的,这叫原罪。中央以前下过了文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对这个问题不承认不否认不公开不争论。

大黑崽也算老于世故,几年五星级酒店的皮鞋不是白擦的。他很快报告了股东,第二天下午,这个税务所所长受到了内部警告,同天晚上他收到了纯金打造的小牛。所长马上把他的为难处告诉了卫哥,卫哥是什么人,当晚让李鹰砸去了两百万,并声称如果摆平了这件事,两年内帮他升副处级,如果升不了再给他三百万养老。

接着魏所长化身为了反偷税斗士,连上级发话都不听,为了国家的税收他勇敢的和黑恶势力做着斗争。他公开将金牛退给大黑崽,指着身后的党旗说:“如果我不能尽忠职守,我对不起这面鲜红的旗子,对不起税务干部的身份。”

为了配合所长的正义行动,周记者在李鹰的暗示与车马费鼓励下又一次出手了,一篇长篇报道《金山银山买不来对党的忠诚》在东莞日报发表,配的图片就是那个退还的巨大金牛。这个报道图文并茂,很有冲击力,尤其在这个物欲横流渴望英雄的年代,魏所长的事迹迅速在好几个媒体上发表,魏所长很快就得到了省组织部的表彰。周记者凭借这篇报道,在圈内获得了巨大的荣誉,年底时被评为优秀记者,后选调到了广州日报,省级喉舌。这是后话,在此不表。

李鹰见到文章后微微一笑,免费请周记者到香汤来了个“健康桑拿”,卫哥又请他到家华做了个“绿色沐浴”,第三天我带着他去了一趟火凤凰俱乐部,玩了个“文明休闲”。回来后周记者就邀请好几家媒体的朋友对着和宝来了个追踪报道。

周记者对着电视镜头义愤填膺道:“这家逃税漏税又行贿的沐浴,据知情者报告,竟然很有可能隐藏着*服务,如果是真的,这样的毒瘤不铲除,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如何展开,我们注意到,在一街之隔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学,每天有无数的小学生从和宝暧昧的广告牌前面走过,让我不仅想起鲁迅在《狂人日记》里讲的话:救救孩子……”

李鹰很满意,又请了他一周的绿色沐浴。

这一组组合拳下来,和宝摇摇欲坠,但奇怪的是,这个本来很快就要炒热的题材,迅速地偃旗息鼓了,报社电视台都不再报道。本来已经被省里内定树为典型了的魏所长不仅没有升官,而且招到了冷遇,很快就把他平调到了宣教文卫科做了科长,谁都知道跟税务所比,那是个清水衙门。卫哥只好迅速支付了他一百万,让他安心养老。

不论如何,和宝毕竟出了事,被停业整顿了,树大招风,生意一落千丈。但一周后,香汤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场火灾,没有人员伤亡,是由一个烂仔不小心扔烟头引起了,还没有报119,消防队很巧合的第一时间赶来了,扑灭了熊熊小火,一检查发现,香汤消防设施不达标,有严重的安全隐患。当地一家电视台迅速做出了报道:深圳的悲剧尚未忘却,东莞欢场安全走向何方。这报道一看就受了深谙政坛心理的高人指点,把这小火迅速地跟惊动中央的深圳火灾事件挂上了勾,刺激了很多政客最敏感的神经,你捞钱没问题,扫黄时配合一下就行了,但你不能在我任期内搞出负面新闻了,更不能给我惹事,尤其是重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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