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房子有些过于密集，很多房子都是墙连着墙，颜色又不统一，看得人眼花缭乱，巷子多数偏窄，两个人并排走着勉强能通过，三个人并排就显得有些挤了，地上也脏，要睁大眼睛小心看路，否则很容易采到地雷。
在太阳的烘焙下，某些垃圾堆散发出一阵又一阵干干的恶臭味。
让于雅倩起鸡皮疙瘩的是，总能感受到房屋里一双双偷窥的目光，那目光有猜测、有评估、有发现猎物的兴奋，有蠢蠢欲动的灼热。
于雅倩捏着鼻子，跟着苏威左弯右拐，走过了好几条巷子，来到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街道也不宽，顶多五米，两旁是店铺，服装店、粮油店、按摩店、快餐店……看上去很乱。
苏威大摇大摆地走进一间未有客人光顾的快餐店，在一张双人座的桌子旁坐下，大脚往桌子一放，很大爷的样子。“老板，来一份白米饭，随便炒一两样最便宜的青菜，火速端上来。”
哪需要炒？那些不知几个世纪前就炒好的肉啊菜啊摊在一个长长的大盘上，无数只苍蝇在上面飞来飞去。
于雅倩一下就觉得饱了。
老板是个光着膀子皮肤暗黄的中年男人，面瘫地从拿起一个白色的碟子随手用一条抹布擦了擦，用大勺舀了些饭舀了些菜往桌子一放，话也没一句就坐到收银台用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目光盯着于雅倩。
于雅倩没有坐下，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苏威脚下那碟饭，胃酸翻滚了几下。“吃不下了！走吧。”她傲慢地转过身。
砰！老板往收银台一拍，怒瞪着她。“哪里来的肮脏鬼？嫌老子煮的东西难吃？吃不下？”
她顿住，看着面瘫的老板突然变得凶神恶煞，下意识地握起拳头。看着都倒胃口，吃得下去才奇怪呢。要打架吗？但是，这里不是她惹事生非就有人护着她的地方，说不定她一动手，老板就叫一大帮人过来将她毁尸灭迹。
忍吧！
“黑皮，付钱！”她叫道。
“……”
一阵寂静！
于雅倩没有转头也能感觉到后脑勺快要被那小白脸盯出一个大洞。酝酿一下情绪，缓缓挤出一抹微笑，转头对苏威说：“苏大爷，付钱吧。我们去别家店看看。”
苏威狠狠地盯她一眼，说：“妞，你最好对爷客气点。有得你吃你就吃，还挑三拣四？”
“……”忍！她继续保持着弯弯的笑弧。
“不把老子做的东西吃个底朝天，休想离店。”店老板恶狠狠地说。
啥？博惜高中不浪费食物的食堂规则什么时候延伸到这里来了？可博惜高中的食物至少还是干净的，这面瘫老板你凭什么呀？
她就不吃，谁能奈她何？
“苏大爷，请付钱，咱们走！”她跨步。
“奶奶的，来老子店里捣乱，看我不劈死你！”店老板从收银台下抄出一把西瓜刀冲向于雅倩。
妈呀！这是什么状况？她抬起脚板将旁边一张圆凳踢向店老板，转身就跑。可没跑几步就听到“哐”一声，然后一声哀嚎，回过头，店老板身上全是饭粒，还有几颗青菜挂在他头上，地上是碟子的碎片，而苏威正捏着西瓜刀的刀刃，老神在在地看着店老板。
“爷不发威，你当爷是病猫？看清楚爷是谁没？”苏威摆出没人不认识他的大架。
老板眼睛朝左转了转又朝右转了转，还是茫然。不过人家比他凶，只好屈服地点着头。“看清楚了，看清楚了！”
“记着了，下回见到爷恭敬点！”他抢过西瓜刀用刀侧往店老板头顶拍了拍，“这顿饭全都回敬你了，钱，爷就不付了。”然后将西瓜刀往地上一丢，迈步走出快餐店。
第二百九十三章 妞，爷不当小偷好久了
“妞，见识到爷的威风了吧？”苏威自鸣得意地摸摸下巴，炫耀似地说。
切！于雅倩翻了好几个白眼。不过，这小白脸似乎有两下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利用他当保镖也不错。
“黑皮——”
“靠！我不叫黑皮！”他大怒。
“苏大爷！”她立马改口。
“凑和着听，还行！”他的眉眼现了笑意。
两人走在街上，一个发型怪异，一个全身脏兮兮，组合在一起倒有点合拍的味道，众人的回头率蛮高的，最主要是于雅倩在这里完全是陌生面孔，要不是苏威走在她身旁，估计她早被人团团围住将她瓜分了。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给她这种感觉。
她也意识到这点，所以始终跟他保持较近的距离。
“苏大爷，这里停停。”她走进一间杂货店，拿了三包饼干和一瓶矿泉水，往收银桌一放。“苏大爷，帮忙付钱。”
苏威不爽地盯她一眼，往左边口袋翻了翻，又往右边口袋翻了翻，终于翻出一张50元大钞丢在收银桌。他的全部财产啊！这是投资，很快变成5万回到他的裤袋里。他心里不停地劝慰自己。
拿过找回的零钱往袋里一塞。“妞，走吧。”可一转头，人家早已跑出店外啃饼干去了。
于雅倩蹲在店门外，将矿泉水和饼干放在膝盖上，手忙脚乱地拆开一包饼干，抓起一个就急急地往嘴里塞，她饿得不行了，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寒酸有多狼狈。她吃得又快又急，好几次都被饼干碎呛到，咳得眼泪汪汪，又是吞水又是拍胸口，完了。继续填肚子。
苏威站在一边抱手看着她，两条眉毛烦忧地隆起。看她这个鬼样子，她真有钱还给自己？他不会是在做亏本生意吧？
三包饼干下肚，加上一瓶矿泉水。她觉得肚子被撑起来了，越来越胀。不会是那些饼干在肚子里吸了水在膨胀吧？还是她吃了劣质饼干？她打了个嗝，扶着胀胀的肚子忧心忡忡地站起来。
不能说吃饱了，只能说吃撑了！
连饭都吃不上，她得赶快离开这个地狱！
“苏大爷，我想去医院。”她手上的伤痕好痒，有几道较深的似乎发炎，出脓水了。不会留疤吧？更让她担心的是再次毒瘾发作，没有时间预告，她没法提防。
“还剩三十块钱。去什么医院啊？这里也没医院，诊所倒有一两个。”他不爽，怎么感觉当她的手下似的？
“这里没医院？这里的人都不生病的吗？生病了怎么办？”她好奇。
他看了看她，边走边说：“小病去诊所，大病就去外边的医院。”
“不是说这里只能进不能出吗？这里的人能出去吗？”问完又觉得矛盾。如果只能进不能出，这里的人靠什么为生，街上店里的货物又从哪里来？还有刀疤上次不是出现在机场吗？
“妞，只能进不能出是指你这种外人，我们可都是出入自由。”他说。
“不要叫我妞，我叫于雅倩。”她睨他，胃里有东西磨。说话也大声几分。
“爷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不着！”
“……”
“妞，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自己抓的。”
“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我全家就我一个人。”
“……”
“妞，你吸毒！”他侧目看着她，肯定地点着头。“看样就是，白粉仔白粉妹我见得多了。毒瘾发作的时候有些受不了都用刀割伤自己甚至自杀，这些人我见得多了，你还算轻微的。”
“我没有吸毒！”她吼了一句，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从眼角溢出流下来成了两道脏脏的泪痕。
“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那玩意我也吸过一两次，差点就上瘾了，还被大哥暴打了一顿。”他摇摇头，感慨道：“珍惜生命，远离毒品！”
“我说了我没有吸毒！”她飞起一脚就向他膝盖踹过去。
“靠！这么凶！想要爷的命啊！”他连忙一跃，跳过她飞来的脚。“行，行，不要哭了，就当爷说错话。”
“我没有哭。”她用手背往眼睛搓了搓，额头的汗水流进眼里又涩又痛，眼眶更红了。她吸了吸鼻子，平静道：“苏大爷，你要帮我离开这里，我给你五十万。”
“五，五，五十万？”苏威的舌头都打转了，睁大发光的眼睛看着她，好半晌才收敛财迷的神色，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轻蔑地撇撇嘴：“别逗爷了，就你，能有五十万？呵！呵呵！”接着耸耸肩，“就算你真有五十万，我可不敢赚，你是大哥抓来的人，我能放你走？笑话！”
这小白脸，整张脸就“贪钱”两字，好好诱惑一下，说不定就答应自己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处理一下手上伤痕。“那你就先将我们说好的五万元赚到吧。快带我去诊所。”
“诊所也不便宜，你别急，让爷先去取点医药费。”苏威说完往街上的人扫了一遍，接着朝一个穿得鲜艳的肥大婶走过去。
那大婶扭着肥胖的屁股摇啊摆啊，突然被人一撞，肥胖的身躯失去了平衡就要摔下去。苏威大手一勾，揽住她水桶般的粗腰，笑着眨眨眼。“大婶，走路小心点！”
大婶正要破口大骂，看到他，脸上笑开了花。“唉哟，是我们的小威啊，长得越来越俊了呀。多亏你，大婶才没摔着。谢谢你啊。”一只胖乎乎的手不忘在他白净的脸上摸一把，揩揩油。
苏威眯眼一笑，将她扶正。“不客气。大婶，慢走！”然后转身走向于雅倩。
那肥大婶看了于雅倩好几眼，然后扭着屁股走了。
苏威在于雅倩的眼前亮了亮手中的百元大钞，笑道：“妞，你的医药费。”
“想不到你还是个小偷。”她笑说，她当然没错过他在扶肥大婶的同时将一只手伸进了大婶的包包那一个镜头。
他将钱塞进裤袋，咧嘴一笑。“妞。爷不当小偷好久了。今天是为你破了例。不过，你也不用同情那位大婶，她是老鸨，赚钱很容易的。下回你要见了她。避着点，别让她把你抓去接客。”
于雅倩厌恶地皱皱眉，点头。
他们从一间浴足店旁边转入一条幽深的巷子。
“黑——苏大爷，这里鬼影都没一只，太恐怖了，我们不能走别的路吗？”巷子又长又暗，除了他们两个，别没的行人，而右边那一排的屋里时不时传出一些怪异的笑声，让她心里发毛。有了顾忌。
“这条路比较近。”他不以为意，“你听到的笑声，你别放在心上，都是些疯子，他们就是行为怪异了点。几乎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他的手指了指右边，“这一排屋里住的疯子都不伤人，有暴力倾向拿刀杀人的疯子住在另一条街。”
她搓了搓发冷的手臂。“没人管吗？”
“谁管？你吗？”
“……”
突然某个窗子贴着一张被玻璃挤得扭曲的脸，嘴巴张得大大的，凸着眼睛瞪着他们。于雅倩忙伸手挡住脸，正视着前方，不让视线偏移到那吓人的画面。
“这个人是去年春天路过这里的司机。什么都被抢光之后，被一群疯子逼疯了。妞，要没个人在这罩着你，说不定不用多久你就成为这个样子。”他笑说，“在这里疯子还是比较吃香的，至少没有人会去惹他们。”
在一间两层高的平房前。苏威停下，下巴一抬。“到了。这医生挺厉害的。”
于雅倩抬眼就看到门口挂着“大众诊所”的招牌，招牌被尘圬蒙得黑乎乎，又往门口里面看了看，一男人正拿着一支针往里面走去。“怎么厉害法？”她问。
“打针厉害。一年平均有十人死在他的针下。”他脸色平常，语气平淡，对这见怪不怪，“他的针被称为‘夺命针’。”
她额头猛冒冷汗。“谁还敢来他这看病？”
他耸肩。“他也医好了不少人。医疗事故嘛，哪间医院没出过几件？”
“算了，我们去别的诊所吧。”她转身。
“妞，爷没时间跟你转。”他拉住她，语气非常不悦，“快点进去，让他开点药，马上走人。”
对！她只是来买点药，又不用打针怕什么？心里安定了些，随即迈脚进去。
可她一迈脚进去马上就后悔了，医生打完针从布帘后走出来，一双兴奋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她的*上，那目光似乎要把她的裙子刺穿。色胚！她暗骂！
“哟，谁这么狠心将小姑娘伤成这样？来，来，来，我给你瞧瞧！”医生说，招着手，见她不动，走过来拉她。
于雅倩一手拂开他。“别碰我！给我开些涂抹的药膏就行。”
“那怎么行？伤成这样，我得好好检查一下才行。”他扬眉一笑，将她摁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蹲下，手抚着她腿上一道浅痕，慢慢上移。
她腿一蹬，将他踹倒在地，站起来，冷冷地看着他。“你想死？”敢占她便宜？
那人似乎没料到她这一下子，愣了愣从地上爬起来，笑说：“反抗的女人我最喜欢。”
“医生，我可以起来了吗？”布帘里面传出一道柔柔的女声。
医生转头对布帘。“躺着，我让你起来你再起来。”
于雅倩冷瞪他一眼，快步走出去，可那医生比她更快抓住她的手，她大怒，旋起修长的美腿就向他扫过去。
他避过，绕到她身后反剪着她双手，将嘴凑到她耳边暧昧地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