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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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喜事-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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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司机说:“快,最近的医院,越快越好!”

刘一浪转身进了小区,很快他的车就紧紧的跟在我们的后面。

我和刘一浪都心急如焚,我们都把医院看成了能给我们希望的地方。可是到了医院,我们却更加心急如焚起来。

刘若萍被推进了急救室。

她失血太多,急需输血,可医院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有了适合输给她的血。

我和刘一浪都挤进了献血室,可我的血不适合,刘一浪的血也不适合!

69

连向附近的医院求助都已来不及,医生们都无可奈何的选择了放弃。刘若萍被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然后转进另一个房间。

这是最让人痛苦绝望的时候,这是最静寂得像一潭死水的时候。

我每呼吸一次,那个曾经面如桃花,天真活泼的花季女孩就向死神走近一步。

我不敢呼吸,不敢听见自己那怕人的心跳。我的心还能继续这样跳着,可刘若萍的心跳很快就会再也听不到了。

没有人阻止我和刘一浪守在刘若萍身边,也许那些早已习惯冷漠地面对死亡的医生,也不忍让这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孤零零的离去。离去时双颊上还有两道长长的伤口!

我忽然听到一个微弱得差点听不到的声音,从刘若萍的嘴里发出。

“大哥哥……”

她不是在叫刘一浪,她叫的是我,她只叫了一次。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她是不是正被死神诱惑着离开时,看到了我们曾经快乐的在一起的幻景?

多么惨不忍听的声音,那么微弱,却充满对生命的留恋和渴望!

刘一浪猛地转过身,匆匆逃离。他一定正钻心的痛,刘若萍的声音哪能再听?!

连背影看上去都那么痛苦而绝望。

痛苦绝望又孕育出满腔的忿恨。像是在忿恨自己,又像是在忿恨别人,在忿恨上天。

我没有像他那样离开,无论我多么不忍面对生离死别。我跪在了刘若萍身边。我抓住她的手,好紧好紧。我以为,只要我抓紧了,死神就无法将她从我身边抢走。

我还以为,我可以像电视剧里那样,流着泪对着刘若萍,呼唤她最动人的名字,或是发出她最希望听到的誓言,她就可以坚强和勇敢,她就可以用意识战胜死神。

可是,我的泪却像泛滥的湖水,淹没了我微弱颤抖的声音。

所有人都离开,最惨最痛是死别,有谁能忍心再看!

刘若萍的呼吸有如游丝,越来越微弱……

忽然一个护士冲了进来,她急切而又惊喜的冲我道:“有救了!有救了!”

我一下子就放开刘若萍的手,冲过去紧紧的抓住那个护士的肩,拼命的摇晃着问:“你说什么?”

护士本就如我一样激动,此时被我摇晃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有个小伙子……主动找到……医生……要为她……献血……他……的血型完全……适合她!”

天啊,我竟仿佛长年被囚禁在暗处,忽然看到了光亮,激动惊喜得不知所措。

这时拥进几个医生,急急的把刘若萍推走了。刘若萍再一次被推进了急救室。

我在急救室外面等待,等待那扇我能看到希望的门打开。

我比任何时候都喜欢等待,等待的感觉太好了。有等待才有希望,上天差点就不给我这样等待的机会了。

在我身后似乎站着个人,但我没顾得上回头看他。我知道他不是刘一浪。就算是刘一浪我也不会回头。此时,没有什么能比那扇紧闭的门,更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我甚至在漫长的等待里忘记了他。

终于,刘若萍被再次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她还是闭着双眼,看上去那么虚弱无力,双颊上的伤口还在,但已帖上了胶布。脸上也有了些血色,生命的血色。

我多么希望她能睁开眼睛,看我一眼。但我却没唤醒她,她太需要休息。就让她睡着,睡得越安详越好。

医生们满脸喜色的说,她已度过了危险期。

我看到了那个护士。

我好感激她,是她带给了我那最激动人心的消息,是她让我对刘若萍的生命重新有了希望。

我走过去,我是想对她说好多好多感激的话。

但真到了她身边,我却问起了另一个人。不是我完全激动得无法正确表达,是我忽然记起了一个人,她说的那个为刘若萍献血的小伙子。

奇怪,我到现在才记起他,才知道要打听他是谁。

护士向我背后望望,比我还奇怪:“咦,怎么不见了?他先前一直站在那里呢。你没看见他?”

什么?为刘若萍献出救命之血的小伙子,竟就是那个站在我背后的人?!

先前我怎么可以不回头看他一眼,怎么可以竟还把他遗忘?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我还是转身追了出去。

我想他一定还没走远,他一定是看到刘若萍被从救室里推出来时医生们满脸喜色,他才离开的。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的离开。

在医院的大门外,我果然看到了一个小伙子,他钻进一辆出租车匆匆而去。

我没看到他的脸,只觉得他的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我分明感到他有点瘸腿……

我还分明的觉得就是他,就是他默默的救了刘若萍,又默默的离开。

尽管先前在急救室外,我一直没回头看那个人。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我转身回刘若萍的病房。

一整夜我都守着刘若萍,我一直没眨眼。

我想了很多很多,关于生和死。当然,也还有那个坐上出租车匆匆而去的小伙子……

一直到天亮,刘若萍才醒过来,才第一次睁开眼。花了好大一会,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一明白过来,我就问:“若萍,你有没有认识过一个瘸腿的青年?”

刘若萍比才醒来还要茫然,还要莫名其妙,她奇怪的问:“你怎么还不去参加婚礼,反倒没由来的向我打听一个瘸腿的人?”

我只是很平常的笑笑,仿佛不过是随便问问。我不想让刘若萍看出什么异常,我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欠着一个人。那样会让她的心灵背上负担,有时候,一个负担可以让人付出一生。

我曾因忆兰如此过,她又怎么会完全不可能因他如此?

他可以默默地为她献血,如果真有机会,我又何偿不可以默默地替她报恩?

我知道刘若萍此时有多么需要我,但我更知道我若留在刘若萍身边了,我和她都将会自责一生。

她祝福我和忆兰,有些伤感却完全真诚。

我背转身,无论多么不忍我还是得离开。

刘若萍在背后对我说:“大哥哥,不要对我哥提起我。就让他当我死了!”

声音那么轻,却那么恨那么坚决。

我心里的某个地方痛了下,双眼竟要滚出两行泪来。

我不敢回头,我匆匆而逃。

逃出医院,我也丝毫不敢放慢脚步。我得尽快赶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奔赴我和忆兰举行婚礼的酒店。

客人们一定早已到齐,忆兰一定焦急的对我望眼欲穿。

没想到却有人从背后抓住了我的手,道:“你这满身血污的,怎么去参加婚礼?”

是个女子的声音,妖媚柔软,不同我身边的任何女子,却有些似曾相识!

70

我一回头,果见一女子,正对我妖媚的甜笑着。

她不是别人,正是那晚子郁邀我一起去按摩房,要在她身上证明自己是个男人的按摩女。

自那晚别后,我今天算是第二次见到她。上次是在从南充回重庆的车上。

但今天她看上去和上次极却不相同。也许上次是因了刘若萍在我身边,她把她骨子里那些风流和不安份都掩饰了下去。

今天,她再不遮遮掩掩,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都热情似火。

明媚的冬日下,她的低胸衣,超短裙,长冬袜,高梆鞋,怎么也不让人觉得她前卫时髦,倒让人情不自禁的对她想入非非。

她艳扫娥眉,浓施脂粉,朱唇皓齿,秋波乱送。最是那一笑,虽不是笑里藏刀,却绝对危险之至,摄魂夺魄,风骚尽露。

我忽然就觉得阳光明亮得剌眼,她和我如此近距离的站在一起太引人注目。好在四周没几个人,也没谁向我们奇怪的看。否则,我会浑身不自在。

我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结婚?”

她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问,眼光闪烁了下,还有点慌乱,但很快就不回避我的目光,不但没拿开那只手,还大胆的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来,反问:“你说呢?”

声音说不出的娇,说不出的柔,要是别的男人,骨头早就软了。

我想一定是子郁了。除了他还会有谁,既知道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又和她有往来。想必子郁昨晚又曾去过按摩房与她殢云尤雨,低帏妮枕时,把我和忆兰的婚事轻轻细说。怪不得她刚才会眼光闪烁,毕竟他们在床上不像夫妻那么光彩,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我却有意要捉弄她,既然做得出,还怕别人说么?我故意笑了笑,问:“是子郁吧?”

她却并没有因我的话,眼光再次闪烁,也没有更不好意思起来。她不作回答,只是把双手握得我更紧,说:“走吧,去买套新衣换上。我帮你挑选。”

然后,腰肢一扭,不容分说的拉着我直奔那边的商场。

直到我进了商场,站在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衣服前面,她才放手。仿佛我绝不喜新厌旧,还呆板固执。她如果不拉着我,我就不会舍得把身上这套衣服脱下,我就不会舍得买套新的换上。

说句实话,如果我身上这套衣服不是粘满了刘若萍的鲜血,我今天还真不会脱的。这套衣服还是上次在南充谈南娱公司的业务时,池艳帮我买的。这是我这辈子最喜欢也最合身的一套。穿着它去参加我和忆兰的婚礼,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按摩女乐不可支的帮我挑选衣服,我却又想起那天池艳帮我买衣服的情景来。那个刘若萍恶作剧故意错拿给我的池艳的钱包,钱包里池艳的相片,我和池艳双双弓腰下去捡相片时触在一起的手……一切都那么难为情,那么温馨。

现在,我将有我的妻了,池艳却断无消息,不知她是不是早已和子扬双宿双飞?

只是可怜刘若萍,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忍受着伤痛的折磨。

也许是时间已来不及,在我想着池艳和刘若萍的那么短短的几分钟里,按摩女就已从那些让人难于取舍的衣服里帮我拣了一套。我不以为然,不想穿在身上竟丝毫也不比池艳买的那套逊色。我不得不佩服起她的果决和眼光来。

也许女人的眼光都是如此,天生就比男人审美力强。其实我的妈妈也一样会审美的,只是那时我们孤儿寡母,家境贫寒,她再怎么有眼光,也无力让我穿上一套像样的衣服。在我长身体的那些年月里,她买的衣服总比我的身子长出好些,免得我第二年不能再穿。等我穿着合身了,那衣服却早已破旧。后来,我不再长身体了,衣服的价格却又比粮食的价格涨得快,她更无力为我制套;像别的青年那样;穿在身上光芒四射的衣服了。

要是我不是只知道画画,要是我也出来挣钱,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我禁不住一声叹息。

按摩女一边帮我整理穿在身上的新衣,一边笑道:“怎么了,结婚还不高兴吗?”

是啊,我结婚怎么可以不高兴呢。只有我高兴了,忆兰才会真正高兴起来。

我对着镜子笑了笑,我想笑出一份好心情。可我看到镜子里我那双眼睛;却怎么也精神不起来。是因为昨晚熬了夜,还是因为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抑或,是因为别的?

我本以为按摩女只是帮我挑挑衣服,没想到走出商场,我打的去我和忆兰举行婚礼的那家酒店时,她也坐了上来。

说真的,我内心里是想拒绝她的,毕竟参加我们婚礼的虽然无显赫名贵,可到底都是些堂堂正正的人,她去总有些不适宜。可看她那么开心,那么期盼,甚至根本就没想过我不欢迎她,我又不忍拒绝。也许她去,不过是想在那里见到子郁;也许子郁昨晚告诉她,也正是这个意思。

子郁的意思,我总有些不忍拂违。

只是她一上车,便闭上眼睛假寐,便柔若无骨,支撑不起自己似的,紧依在了我的身上。弄得那司机还以为我和她有什么关系,一边用眼睛在反光镜里瞥我的脸和她的低胸,一边邪邪的怪笑。

我很不是滋味,摇晃了几下身子,她却总不见醒来,依旧靠得我紧紧的。

到了酒店门口,我推开她,我说:“到了。”

她故作姿态的伸伸懒腰,呵出几口香气,然后揉揉眼睛,道:“到了么?这么快?”

我不理会她,下了车直奔酒店。

毕竟现在不同先前,我得拉开她和我的距离。

她跟在我身后。

我一走进酒店,骚动的人群便欢呼起来。我想我一定让他们等得太久了。我看到忆兰还滚出了几颗泪。

在忆兰身后,赫然站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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