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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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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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才叔,我知道你这个生产小队的会计也不好做,为了全队社员一年忙到头,辛苦捞了不少,好处没有见到。这样吧,如果实在要公事公办,我宁可罚给你个人,算是个私了,也算是对你辛苦操劳的报答。你就开个口吧,罚多少?我决不说出去。”莫有才深吸了一口香烟,又对空中喷了几个烟圈儿。鸬鹚的话和这香烟一样,都很对他的口味。当最后一个烟圈儿在空中淡化后,莫有才换了张笑脸说:“鸬鹚兄弟啊!真是亲就亲不得一点儿,做堂弟的能把哥送上局子里去?谁家没有犯难的时候?听说你媳妇生儿子了,肯定是缺钱花才出此下策。我和爹正筹划给你家贺喜呢!刚才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千万别当真。”莫有才这几句话真出乎鸬鹚意料之外,让他受宠若惊。本就没什么文化的鸬鹚一时竟想不出什么感恩的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傻谢,随后又拉莫有才去自家喝上一杯。在酒足饭饱之余,莫有才和鸬鹚策划了一个阴谋。

张大山痴情,并能为欧阳文涛奉献一切,终于使小欧真正地接纳了他的爱。欧阳文涛的心情开朗了起来,香烟也不抽了,但大山时而还会发现小欧独处时,会远望发呆和叹息,这是周星的影子在她心目中一时还难以抹去。这天,张大山打柴回来,独自路过必经的那口远离村子的鱼塘时,发现鸬鹚在捕鱼,便信口问道:“鸬鹚,你怎么在这里捕鱼,这好像是队里的鱼塘吧?”“谁说这是队里的鱼塘?这是无人过问的野塘,谁都可以来捕鱼的。集体的财产我敢私自乱动吗?”鸬鹚漫不经心地说。“那我也可以来捕鱼啰?”大山问。“可是可以,但你不要外传。这么一口小小的鱼塘大家都来捕,不几天鱼就全捕光了,你说是吗?今天你遇上我也是咱们的缘分,但绝对不能再扩大影响。”鸬鹚说完便提着一篓鱼走了。大山高兴地捉摸起来,山上的野味实在难捕,捕鱼到是不难,他决定给小欧一个惊喜。第二天,大山设法借了一张小鱼网,又约了好友宫勇刚,二人偷偷来到了小鱼塘边。他让宫勇刚在岸边接应,自己便下水捕鱼。还真走运,不一会儿小鱼篓便装满了。突然,山弯处传来一阵锣声和呐喊声:“抓贼呀!有人偷生产队的鱼啊!”随着呐喊声,民兵队长牛仔带着几个民兵蜂拥而上,要抓张大山和宫勇刚。岸上的宫勇刚先与民兵扭打了起来,张大山跳上岸,挥拳击倒一个民兵救出宫勇刚。牛仔一见大山这架式,火就不打一处来,他喝道:“张大山;你他妈的吃了豹子胆了!做了贼还死硬;竟敢拒捕?我到要让你尝尝无产阶级专政的利害。”“你血口喷人!这明明是口无人过问的野塘,谁都可以来捕鱼的,怎么能算是做贼?”张大山抗争道。“谁说这是野塘?全队的社员都知道这是生产队的鱼塘,就你说是野塘。”牛仔说。“是社员鸬鹚告诉我的。昨天他还在这里捕鱼,你们为什么不抓他?我才捕一次鱼,就把武装民兵也调来了,是看我们知青人少好欺负吧!”大山据理力争。“这俩小子一贯粗野不服领导,我们不要和他多费口舌。莫有田队长已经吩咐过了,不管什么人偷集体的财产,先抓起来再说。”牛仔命令道。在他的鼓动下,六七个民兵又冲了上来。无奈的张大山和宫勇刚只得后撤一步,各人顺手抄起一根树枝进行自卫。民兵们带有两条破旧的老式汉阳造步枪,每枪仅三发子弹,其余人都拿的是练刺杀用的木枪。大山和勇刚虽处于弱势,但拼斗毫不含糊。牛仔愤怒之下朝天鸣了一枪,结果是个臭子没打响。他又打了一枪,总算听到了“砰!”的一响,牛仔发出了警告:“你俩人再敢顽抗,我就不客气了!”这时宫勇刚侧头望了大山一眼,大山明白勇刚的意思。他太了解这位生死与共的学友了,只要自己一个示意,勇刚便会为朋友拼命的。但大山不愿这样做,他不能让无辜的同学作无谓牺牲。于是,大山带头丢下树棍说:“小宫,连累你了,我们上鸬鹚的当了!但理是可以讲得清的,不要打了,我们就同牛仔走一趟吧。”

张大山和宫勇刚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生产队部,刚走进屋,大门便“砰”地一声被关上了。大山觉得情况有点不妙,抬头一看,莫有田父子正襟而坐,在办公桌后等待开堂审案似乎已有多时了。还没等大山二人开口,冷笑着的莫有田队长便先开了腔:“张大山啦宫勇刚,我早就看出你俩不是个东西,是个贼!”“我们不是贼,你别血口喷人!”张大山抗议道。“你还嘴硬,人赃俱在你还抵赖什么?铁证如山啦!”莫有田用脚踢了踢鱼篓,又低头瞧了瞧说:“收获还不小哇!整整一篓鱼,可这都是集体的财产。我说这鱼塘的鱼怎么越养越少,原来是你两个偷鱼贼在作案。”“我们并不知道这是集体的鱼塘,昨天我还看到队里的社员莫水生在塘里捕鱼,是他告诉我这是一口野水塘,谁都可以捕鱼的。”大山立即提出自己的证人。“有这样的怪事?好!我莫有田是讲道理的,特别对知识青年要讲政策,不放过一个坏蛋,也不冤枉一个好人。”说完他又命令一个民兵:“秦根子,你去把鸬鹚叫来。”不一会鸬鹚被喊来了,他似乎早在外面等候,所以来得十分迅速。他装得若无其事又十分奇怪地看了看张大山和宫勇刚,然后问莫有田:“莫队长,叫我来有什么事?”莫有田故意板着脸把桌子一拍说:“你装什么蒜!现在已经有人供出你昨天偷捕队里的鱼,不仅自己偷,而且教唆别人偷,说这是口野塘,谁都可以在塘中捕鱼。你既做贼又做教唆犯,罪加一等!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老实交待还来得及,否则后果之负。”鸬鹚装得可怜巴巴地叫了起来:“队长,你可别听外人胡说,那全是栽赃陷害。我鸬鹚虽是远近闻名的捕鱼能手,可也是闻名的老实人呀!我能做偷盗集体财产的缺德事吗?教唆别人那就更不可能!队长,千万别听信谗言冤枉好人呀!要重证据。”鸬鹚的抵赖使大山十分愤怒,他近乎吼叫道:“鸬鹚,你为什么要坑我?我张大山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再说,好汉做事好汉当,自己做过说过的事都不敢承认,你还是人吗?”“哎!张大山,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你做坏事想让我给你顶罪,这世上还有公理吗?再说,你就是想陷害我鸬鹚,也得拿出证据来呀!谁能相信你胡说八道。”是呀,大山哑口无言也心中有数了,现在他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和小宫的清白,更明白自己已经中了一直坐在上面冷笑的莫会计的圈套。鸬鹚被打发走了,临走还回头含沙射影地说:“年轻人,学着点吧,诬陷我鸬鹚,还想和姓莫的斗,没门!你也不看看对象是谁?”大门又被关上了。莫有田队长得将戏演下去,得把压抑在心底已久的忿恨发泄出来,为他的儿子,为他的大黄狗,为那个白骷髅的惊吓结清总账,但他仍不露声色地说:“张大山!还有你,宫勇刚!现在可没什么说的了吧,招供了吧。”张大山对莫有田“呸!”了一口痰说:“有说的!这全是你莫家父子设下的圈套。早知你们是如此阴险的畜生,我决不会放过你那个强奸犯的儿子莫有才。今天老子豁出性命也要把你家的丑事抖上法庭,让你们的罪恶公之于众……”莫有才的脸唰地一下变得苍白,已经知情的莫有田也紧张了起来。不知情的民兵们大吃一惊,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有田心想,不能让事情败露,便大喝一声:“你这只疯狗,到现在还乱咬人,简直是无法无天!牛仔!把他们的嘴堵上,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宫勇刚一边挣扎一边吼了起来:“大山,我们与他们拼了!和畜生是讲不了道理的。”但一切都晚了,他俩的嘴被堵得哼不出声,眼睛又被蒙上了黑布,无情的棍棒,拳脚直打得他们灵魂出窍。大山和勇刚此时除了咬紧牙关忍耐之外,什么办法也没有。下手最狠毒的自然是莫家父子了。他们每出一下拳脚心里就在数:这一拳是为大黄狗报仇。这一脚是为那个白骨风波夜出气。这一棍是为报夺妻之恨。张大山呀张大山!不是你这小子从中作梗坏了我的好事,欧阳文涛早就是我的人了;现在到成了你怀中的人,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莫有田终于忍耐不住冲口而出:“张大山,你这个小杂种!从你来的第一天起我就看你不顺眼。你妈的!忒不识相,最爱闹事。强龙还斗不过地头蛇,叫化子门前还有三尺硬土,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造反造到我的地盘上来了,老子要叫你永世不得翻身!”说着他又狠狠地在张大山身上踹了一脚,见没任何反映,他弯腰扯出俩人口中的脏布,才发现都昏死过去了。莫有田叫民兵像拖死狗般地将他俩丢在了墙角,又吩咐:“先关他们一天,明天再送公安派出所。醒过来后押他们在村里游街,彻底教育教育这帮知青。”临出门前,莫有才觉得还不解恨,因为让他刻骨铭心的,还有那个大山强行施于他的夜壶之辱。于是,他又走到墙角,在大山和勇刚的头上拉起尿来。民兵队长牛仔也讨好地在他们身上拉尿。莫有才许久没像今天这般痛快过了,在心头压抑了很久的旧恨新仇和无边的忧郁烦恼,今天都得以倾泻而出。他特意将小便对着大山和勇刚的口鼻处射去;嘴里还骂道:

“给你们洗洗脑子也洗洗肠胃,让你们从里到外都清醒清醒。”

盗鱼风波和张大山宫勇刚被抓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知青屋,欧阳文涛和曾小芳按捺不住,要去找莫有田父子交涉放人,被江海浪拦住了。江海浪组织知青们开了个短会分析情况,大家一致认为大山和勇刚没这么糊涂,肯定事出有因。为了弄清情况,江海浪让靳红红去询问了一个知情的老实厚道民兵莫老土,才知道其中有冤情,甚至有可能是个设置的陷井。但是,要揭穿事情的真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将人救出来。最后,大家决定由江海浪和靳红红去找莫有田队长进行合法的交涉。一个时辰过去后,江海浪和靳红红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交涉不仅失败,而且得知第二天还要将张、宫二人游街示众,然后押送派出所。愤怒、压抑、一筹莫展,知青们的头顶压着一片大大的黑云。最后,欧阳文涛提出向全公社的知青同学求援,就是抢也要把人抢出来,大不了不当这个知青,倒流回城市去。这个主张基本上通过,六个男女同学便立即分头行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被打昏丢在生产队墙角的张大山和宫勇刚渐渐苏醒过来。他们觉得全身上下疼痛,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也湿漉漉的,顺着发稍流下的水直到嘴角边,带着一股尿臊味。大山想挪动一下身躯,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仍被反绑在身后,由于绑得太紧,双手发麻几乎没有知觉。大山苦笑地摇了摇头,张着干苦的嘴对宫勇刚说:

“小宫,实在对不起!让你无辜地卷入这场事非,又无辜的跟着受这样的罪。我真不知道要如何对你道歉,如何赔偿你的损失,更不知道今后如何去面对你的父母和同学们。小宫,我真浑!竟然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鸬鹚的话,其实我心里就是……”

“其实你心里时刻都放不下欧阳文涛,总想搞点什么给小欧和知青点的同学改善改善生活。大山啊,你这根直肠子和死心眼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今天虽然受了点皮肉之苦,但我一点不后悔交了你这样的朋友,敢做敢为够仗义,像个男子汉。你也不用跟我客气,说兄弟情分之外的话了。”宫勇刚略沉思了一下,又将身体挪近了点后才低声说道:“我觉得今天的事有点蹊跷,似乎是一个预设的圈套。”

“这已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大山说。

“你注意到没有?从鸬鹚被叫来对证起,他表面上装得可怜巴巴的,其实,一直就若无其事没有一点惧色,说话的腔调也油滑,还不时与莫有才互使眼色。再说,莫有田是什么得性,社员背后都骂他是土皇帝,莫霸天,他会那么轻而易举就放过鸬鹚?目标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和莫有才那么多矛盾冲突,他莫家也不是傻瓜,人家的脑袋也是会想事的,只是一时没有还手的机会而已。狼,要么不咬人,一扑过来准咬咽喉,将人置于死地。”宫勇刚头头是道地分析。

“这么看来我们今天是凶多吉少,躲不过去了。你看我们现在该怎办?”大山征询道。

宫勇刚没有回答,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便呼叫起来:“来人那,把我放开!老子要大便了。”听听没有反应,他又喊:“我抗议你们搞逼供信!要告你们非法拘禁!”外面还是没有反映。宫勇刚判断生产队部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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