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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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法则-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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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先一后两声尖叫突地响起。

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

离地约六米。坠落时间约一秒。

一个喝声突起:“接住他!”

求生的意志陡然爆涨起来。

我全力收缩身体,扭转四肢,正准备全力抗住落力,身体下面“嘿”声急起,接着被人托住腰。我条件反射地全力撑开他,坠势消去时,我滚落开来摔到地上,侧目时勉强看见一名青裤壮汉萎在地下,显是刚才被我砸中,震得满六孔俱浸出血丝。

“轩!”“不要!”

不约而同响起的惊呼声传入耳中。我爬起身来,突觉有异,顺手在脸上一抹,只见满手的血污。

脑内忽然一晕,我大力摇头,剧喘片刻,后背被人猛踹一脚,不由前扑地上。

天地都似旋转起来。

迷糊中不知多少拳脚招呼到身上。接着被什么人抱住,哭声盈耳。我似模模糊糊地说了几句什么,便彻底昏迷过去。

醒来时浑身都火烤般疼痛。

我想挣起身来,腰腹间顿时“喀”声响起,旁边有人慌忙按住我:“别动!小心骨头刺破肺脏!”

我无力反抗,勉强睁开眼,雪白的衣服映入眼内。

轻柔的声音轻风般吹入耳内:“你肋骨断了两根,不要乱动。”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拽住她胳膊,脱口道:“真……如!”她手臂一僵,突地柔声变作脆语:“我恨死你啦!”

我呆道:“竹……若?”

世界停顿了一秒钟。

下刻我清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哪里抓得有人?

原来做梦。

目光扫过周围,却是间病房,床边输液架上一瓶液体正缓缓向我血管内输送,整条右臂都冰凉。

再看时我不由一呆:“真如……竹若?!”

两女分坐在床尾两旁的椅子上,生似靠近我比靠近病毒源还恐怖般,尽管看我醒来,仍是不动。

气氛有些异常。

终于真如站起来,垂眸道:“我去叫医生来。”匆匆离开。

我再试唤:“竹若?”她犹豫片刻,扭头看真如确是去得不见踪影了,才近前来,一句话不说,嘟着小嘴。我笑了起来:“别装了,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欧阳小姐多么想……咳!咳……”竹若终于忍不住坐到床边,轻轻帮我按摩胸口:“别说了。”

我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试着换个话题改善气氛:“刚才我还做了个梦,梦到抓着一个女孩的手,以为是真如,却原来是你……咦?你表情怎么……”

原先有两个酒涡的地方气鼓起来,她伸出小指,在我额头上用力一点:“笨蛋!那是梦吗?!”

“啊?”我呆在当场。

竹若气道:“抓着人家的手,还……还叫着别人的名字,要不是看你受了伤,我一定一定一定一定教训你一顿!”说着尚觉不过瘾,将粉拳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费力抬起未被插着针管的左手,抓住她不盈一握的拳头。她的动作顿时止住,嗔我一眼,软化下来:“吓死我了昨天,还以为你要摔……摔……”后面那字却再说不下去,眼角已噙着泪光。

脚步声恰好传入来,竹若一惊缩手,退到墙边。我愕然看着她的举动,一把男声传来:“感觉怎么样?”

我第一眼看向跟在医生后的真如,带着轻度忧郁和担心的表情反让我松了口气。这是个好征兆,我想着,不由苦笑。

看来这顿揍是该捱的。

医生错会我苦笑的意思,关切地上前问:“感觉不好吗?有哪里不舒服?也难怪,捱了几十个人一顿揍,还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残废都算走运了。”

我这才看清来者正是前次给我做手术的廖父好友闻弈书闻医生,忙正容:“没有没有。我感觉很不错——嘿!好久没这么舒服地躺过了。”

余光注意到真如缓步走到竹若旁边,耳中准确地收入前者的低语:“你输了。”

我忍不住问道:“什么输了?”

正发愣的竹若突地噗哧一笑,佯嗔道:“还不是为你!”

闻医生亦笑了起来,以看晚辈的眼光慈和地道:“你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两个丫头哭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敢让她们到诊所前边去取药——还打赌来着,说你醒来后谁要是先和你靠近或说话,就什么什么的,呵呵……”真如红了颊轻拉他衣服:“闻叔叔!”

闻医生笑着摇头向外走,边行边道:“行行行,我管不了你们这些小家伙的事儿,那就避开好了。”

病房重新静下来,尴尬的气氛有增无减。

我很想追问空间打赌赌什么,又想知道真如怎么恢复“正常”的,想起医生的话,仔细看两女的眼眶,果然微有红肿,不由情绪大落。做男人做得真失败,害人哭也罢,还一次害两个之多……

“我走啦!”竹若忽然轻快地道,向我挥手,“好好养着,不准在我来之前好起来!”

我目瞪口呆:“什么?”看着她跑出病房,真如才走近病床前,轻声说道:“谁输了,谁就单号和你在一起。”我差点脱口而出:“我被分了?!”但随即反应过来,这句绝不是代表我得到“二女同侍一夫”殊荣的意思,而是另有其意。

果然她犹豫片刻,才接着下去:“今天是双号,竹若和我约定,要公平竞争,单号你和输了的在一起,赢了的和你双号在一起,看谁最后能赢得自己的……自己的……”

我明白过来。这定是竹若想出来安慰无法接受事实的真如的方法,加上捱了狠狠一顿揍,让真如在心疼我的情况下答应了这公平的法子。

不考虑她们现在时心情的话,唯一不公平的只有我。

我不由皱起眉头。

难道竹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只意味着矛盾、徘徊和内疚会在我身上耽搁久一点吗?

因为我明白自己确是在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与真如之间确实已经产生了爱情。原本明白这一点后,我想藉着廖父找我的机会索性一气断掉一边关系,好让自己专心下去,这么一来我的打算立时落空。

在看到真如伤心失神的那一刻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同时爱上两个人这种情况,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坚定和最专一的男人。但事实把我的主观意念打个粉碎。

“轩——”真如忽然轻唤。

我看着她微含着泪珠的红眼眶,心内一软,不由伸出之前握着竹若纤掌的大手握住她玉手。想及这点,歉疚情绪大涨。

这法子对我不公平,但我能承受;而若不用这样的办法挽救真如的情绪,她就会崩溃。

我不能怪任何人。

“醒过来看见你掉下去窗去,我吓得心跳都停止了。”真如幽幽说道,“我以为我自己会死掉,幸好没有。”她慢慢俯身,轻轻侧贴在我胸口,眼神中飘动着央求,自语般低语:“求求你,别离开我,好吗?”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五十一章 引力不同

有人说求人爱的人是最可悲和最没用的。我不这么认为。

那要分情况。

像真如,她央求的眼神和柔弱绝非低贱的、廉价的东西,那正是她本身的吸引力所在,是绝不逊色于任何其它魅力的珍贵品质。

没有一刻,真如的魅力比现在更强。

若非理智还可勉强控制心神,我立时便要答应下来。

但现在我只能无力地道:“真如……”

“我知道!我不擅于表达,甚至连你的真实心意都没能看出来,我……我很笨的,”她的语声始终带着那层淡淡忧伤,“连你对我的感觉都还要竹若告诉之后才明白,可是……可是我会努力做好,好吗?”

我微生怪异的感觉。

初见面时的竹若予我爱撒谎和骗人的感觉,但相处久之后,才知道她的坦诚是世间少有,连对着“情敌”都毫不隐瞒,可知她的心怀坦荡。换了别个女孩,一旦知道自己爱的人心中竟然还对其它女孩有爱情,哪会如此?

但这么一来,我便再难用什么“没有爱情”作藉口来割断和真如的联系。

心中不由一叹。

竹若,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为难吗?

“在听到她说,你的心里同时爱着我们时——知道吗?我心里又高兴又伤心。”她将玉容微埋在我不可见处,“为什么我没有早些意识到这点呢?那我一定会做得更好,才不会让别的人插进我们之间。可是我太迟钝了……”

心脏愈来愈清晰地感觉到那层淡淡的忧伤,像慢慢腐蚀的溶剂,逐分将心蚀掉。

“你醒来前我坐在那边,忽然想着,如果我们都早生几百年就好了。那就不用这样争来争去的,我和竹若一起嫁给你,不好吗?”她的语声愈来愈低,“就像姐妹一样。我……我没办法恨她这样美好的女孩儿,到现在我都……我都还很喜欢她,想和她做好朋友。可惜咱们都生晚了几百年呢。”

我唯有默然。

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她所受的教育脱不了关系,换了是竹若绝不会这么想。她活泼而乐观,但骨子里和我一样对爱情有着固执的专一看法。

“要是我们只有一个认识你就好了,或者只有一个活在这世上,那就不会让你为难和伤心了。”她忽然轻抽了下鼻子,“我还想过离开,成全你们,可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我吓了一跳,她的所谓“离开”绝不等同于地域隔离,用力握紧她手叫道:“不行!”这么一用力,顿时扯动身上大大小小各处伤痛,声音都痛得变了形。心内同时稍有点明白竹若为什么告诉真如我的心意,恐怕也是因为知晓了后者消极到极点的心理状况。

真如如我般吓了一跳,忙移开身体,慌道:“你……你没事吧?”

我哪顾得上身上疼痛,毫不放松她的玉手急道:“你要是真的做出傻事,我就……我就……”忽然说不下去。她真的出事的话,我能怎么样?以身相殉吗?那不是我的生存观。

内疚追随一生吗?但我清楚感觉到,绝不只那样——但究竟会怎样却说不上来。

真如呆了呆,忽然展开如花笑颜,仍挂在眼角的泪珠都笑得掉了下来,忽然俯身抱住我:“我现在才不会那么傻呢!我要活得好好的,还要你永远都爱着我陪着我,不让可恶的竹若抢走你!”

我骇道:“小心我的断骨!”心下却松了口气。

一起这么久,“可恶的”这种词语还是第一次从温柔的她口中吐出来,却全是撒娇的意味,像小女孩间玩笑的语气,定是竹若做了什么,让真如观念这么翻天覆地地变化。

真如慌忙松手:“对……对不起,我看见你这么担心我,太高兴了……”

男声从门处传来:“好了,情话聊完,小如能不能拨点时间给闻叔叔,让我好给你如此宝贵的男友做一番检查呢?”只听其取笑的语气,便知他在门口听了不短时间,我们均是脸上一红,真如退开来,目光却一直萦绕在我眼中。

我明知这样会更为难和矛盾,但仍感到轻松和快乐。事情没有解决,但真如勇敢地接受了事实,还有了为爱情奋斗的勇气,不是吗?

“这是你的X光透视胶片,这里,还有这里,都有骨折的迹象。”闻医生一一为我指点,“最严重的是肋骨,右肋有两根骨头轻微骨折。唉,原靖下手也太狠了,只是给个教训,也不用打成这梓吧?”

我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那多长时间能痊愈呢?”

闻弈书放下胶片,思索道:“如果要能下床,恐怕得一个月左右,那时纠正的骨头基本上能够初步愈合。然后的恢复,就要看各人的体质——不过你体质相当好,有两个月的时间该就可以痊愈。这其间还要辅以物理治疗,否则就算愈合也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行动;换句话说,最坏的情况就是你可能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能打能跳了。”

我不由皱起眉头:“三个月……那时已经放假了。”

闻医生笑道:“骨伤是慢伤,不过也没那么久,初步愈来愈后你可以下床,那时就可以回去读书或者工作,如果要保证安全,可以用轮椅代步,避免行动间将断骨震动错位。至于你这些瘀伤,我可以给你开一些外敷的中药,很快就可以消掉这些疤痕;当然除开这两处伤疤。”他指指我肩上原来受滇帮灰狐的飞刀伤疤和前次中的枪伤,半开玩笑地说。

他离开后我才叹了口气。

摔下楼后我一直昏迷,现在才知道那段时间里廖父手下那群人伤得我多厉害,尽管没有照致命的地方下手,但现在这情形也够呛。

我不想放假回家时被父母看到一身是伤,那会让人担心。

窗外天色已黑尽,真如端着盆热水进来。我呆道:“你做什么?”她认真地说道:“闻叔叔说了,要每天给你擦拭身体,避免细菌感染。”说着又跑出去,片刻后拿了一大瓶药水进来。我不由再呆:“这又是什么?”她放瓶桌上,答道:“闻叔叔说是外敷的药,可以去瘀化血,因为你的伤痕好多。”我一时紧张起来:“你不会是想帮我敷……吧?”她终于脸颊红了起来,却用力点头:“嗯。”

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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