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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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法则-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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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可能的,这定是对方的唬敌之计,意在令我心生疑惑进而耽搁逃逸时间,好让追者能及时赶上来。适才从撞门而入到跃到楼下绝未超过五秒钟,就算对方身手在我之上亦不可能在黑暗中看清我的面容,何况她没有追下来而只是叫喊,显然身手远在我之下。

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床上追下来,比之常人确是敏捷得多。

我藉着黑暗悄无声息地逃出学校,回望仍围着公寓楼找人的追者,不由心内苦笑。

看来今夜是注定要和风露共宿了。

***

天色渐明,行人逐渐多起来。

我施施然走向校门,全不似心虚者。

六点刚过没多久,或因学校还未开始今天的报名工作,门内门外站满了等待人引导去报名的新生和家长,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和旅行包堆得几乎把校门强行封闭,人声嘈杂。我一眼扫过众人的脸,入目俱是或深或浅的焦急,不由哑然一笑。正要进入,忽然目光定在大门边一个样貌朴实的男孩身上。

那男孩一脸和气,平凡的脸上白净无须,英俊得有一点秀美,虽少了英武之气,但配合着他的神态非常协调。他似不知心急为何物,完全不为身边的人所影响。

这时他四顾的游目与我的目光相触。我颔首微笑以示,他报以同样的笑容。我正要入门,忽有所觉,微侧过头望向另一处,恰与一道明亮的目光撞车,其主脑袋后马尾高耸。

我一怔。那女孩看着我,满脸都是惊诧之相,我敢确定从未见过她,但那张瘦瘦的脸上的神气……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认识的感觉?

我摇摇头,将一切抛到脑外,迈步入校。

将只会白费脑细胞的事情留待后观,那才是我做事的原则。

目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回寝室补足我昨夜损失的觉。

下午,碧空万里。

起床后完成冷水淋浴后,精神大爽。我离开公寓楼,刺目的阳光从上直罩而下,远望去可见到忙碌着报名的新生老生家长车辆,生命在此时份外能显出人类为之奋斗的意义。

似乎没有在追究昨夜发生的事。

我微微一笑,踏下台阶——该是照顾饥肠的时候了。

烈日下树影婆娑。

一顿份量十足的炒饭完毕后,我直奔超市搜购要用到的日用品。离开时一眼就看到了树影中静静立着一位黄衫黄裙的长发女孩。虽然只是背影而看不见面容,但通过她纤细的身材和匀称的肢体搭配更能为自己增加遐思的空间。我注目她身上,享受着美好事物带来的视觉感受。

她似是在等人,从微动的头部可以感觉到她的少许不耐。

我多看了她好几眼,抢在她回过头之前转身背向迈步。当然不是怕被她发现我在看她;我只是不愿她现在给我留下的良好印象被破坏——若长发下面目可憎,将会毁掉我因此而生的好心情,那等若自找苦吃。

欣赏美丽相信是每个人的天性,我绝不想自己把自己的好感觉灭掉。

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在我转身的刹那从超市出来与我错身而过,向着那女孩走去,带着浓重歉意地声音同步发出:“真如姐姐,等久了吧……”

我不禁立住片刻,因这男孩正是上午在校门看见那样貌清秀的男生,原来竟和这女孩儿是一起的。不过只从身高来看,倒是挺合适的。

两人边说边走远,我回过神来,横折入一条小巷,心情愈加轻松愉悦。

很多时候“合适”两字就是一种美丽,而欣赏它们就是我最大的爱好。

* * *

七点半就是第一次班会正式开始举行的时刻。

我随便冲了个凉,洗去身上一下午积累的汗,就那么踱着拖鞋和室友一起出门。在下午四点以前,本寝室的人员便已全部到齐,其中有两个是和我同专业的,只不知是否会分在同一个班。还有一个来自专科版系统控制,个子最高,身体强健得令牛犊亦要失色,但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稚气。

同班的两个一个叫林强,来自宜宾;还一个叫君止彦,产自泸州。初通报姓名时我被后者吓了一跳,因为从没见过第一次见面时敢在别人面前自称“君子”的人;又以为他的古文十分不错,取名都取和“公子羽”这种格式一模一样的。后来得他解释后才明白此“止”非彼“子”,不过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君子”这名字会取代他的本名,因误解度太高了。

两人是不同的类型,林强个性冷静,君止彦则是温和而带点爱闹的性格。

到场时三人俱是一惊。本以为是分专业开班会,不会有多少人,谁料竟是整个年级计算机系本科班一齐到场,问了才知道原来是辅导员要先来训训话。将近两百人挤在一间大教室内,顿时让气氛热烈起来,彼此之间不断重复着类似的字句:“哎,同学你好,我叫某某某。”“我是某某。”或:“小姐晚上好啊,鄙人某某某,很荣幸与你并坐一排……”

我们三人来得较晚,齐聚最后一排恰好三个座位的连桌座,六道目光刷刷刷刷地对着前面的人头探照灯般左右乱扫,不时对几个出众的发表专家级的点评。

扫了半天君止彦颓然道:“都是自贡老乡。”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

林强翻了翻白眼,吐出两个字:“恐龙。”君止彦盯着我夸张地直叫:“不会吧老植?连自贡是远古到现代的恐龙之乡都不知道!”

三个人呆呆地互瞪一眼,猛地一起大笑出声。

有一点温暖的感觉在蔓延。

我尽情大笑,不只因为某件事好笑,更因为大学生活第一次相识的同学里有这么有趣的人——当然非止谈吐,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很真诚。

笑到眼泪都出来时,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笑声突止。六只眼睛来回看着前面大批转过头来瞪着我们的同学,脸上现出尴尬的表情。

这时前面一阵骚动。辅导员来了。

只看了一眼,君止彦就低声说道:“好夸张哦。我看那层白粉都可以拿来弄馒头了。”

林强“哼”了一声,没有言语。君止彦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探手越过坐在两人之间的我抓住林强的衬衣领口:“‘哼’是啥意思?!对我的话有意见?!”林强眯着眼吐出几个字:“评论是要有艺术性地——知道什么叫技巧性吗?”君止彦的嘴成了大写的英文字母“O”,未待他说话,前者补上一句:“应该说那层白粉如果拿去卖,按国家规定,她可以被枪决十次以上。”

君止彦仍未明白过来,看看他,又看看强忍着笑意的我:“什么意思?”我深呼吸一口压暂时镇住笑意,勉强平稳地解释:“据国家规定:贩卖毒品达到五……五十克,也就是一两以上,就会被……被判死刑……如果被判十次以上的枪决,就是说她的粉足有……”我猛地打住,因为如果再说下去可能就会暴笑出来。

君止彦愣了一愣,突地明白过来,忙收手回去捂住自己嘴巴,闷声笑得扑到我身上。我体内的笑意本如炸药,被他这根导火线一引,“嘭”地炸开。幸好我早有预备,猛地向桌下半缩,捂口狂笑。待笑到半途,笑意略有回收之势时,侧首却见林强含笑看着我们。

“……大家能够齐集来这儿,首先跟大家的努力学习是分不开的……”年约三十多岁的女辅导员滔滔不绝地讲演着,用着普通话与乐山方言的杂合语言。

君止彦听到这一句,唉叹道:“我看大家能够齐集来这儿,首先就是跟大家不努力学习是分不开的才对。”

“……但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如果不遵守学校的规定,弄出了什么事,大家都已经不止十八岁,都该知道要自己负责。不但要对自己负责,还要对家长负责——你想家长供你读书容易啊?……”微粗的嗓音不间断地响着。但下面的学生均在自己的小圈子内自得其聊,哪还有空听她的“苦口婆心”?

君止彦摇头晃脑地道:“最烦听讲!”

我与林强相视而笑。

这小子。

第一卷 基础进程 第三章 懦弱窃贼

一切结束时,时间已近九点半。君止彦提议出去嘬一顿,林强立刻表示出坚定的立场,坚决支持此议,盖因他尚未进晚餐。在二比一的劣势下,我屈服。

十多分钟后三人就坐于一家火锅店门前桌旁。

接着的两个小时在汗流浃背和极尽麻、辣、烫觉的沸锅里渡过。此外就是一个字:酒。初时只是干啤,半晌后来自泸州老窖之乡的君止彦拍案大叫不爽,硬是叫来了白酒。林强露出今日仅见的积极性,硬碰硬地和君止彦干杯,居然能不分胜负。

喝了半天,脸红得关公也似的君止彦愣了愣,猛道:“妈的!我说林强你咋这么能喝呢!老子都忘了宜宾就是五粮液的产地了!”

整个过程中我除了对火锅下毒手外就是奋力推脱两人的轮流敬酒,坚持可乐相对,结果多次被两个骂成怪物,说我不是男人。我哈哈笑着:“老子是不是男人就凭你两个说了没用!”

气氛是如此和谐,以至于时间飞逝而过我们却一无所觉。直到我偶然瞅见手表才惊叫起来:“死了!”

半醉的两人喷着酒气笑骂过来,我叹了口气说道:“十一点四十了。”两人头脑大概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仍未明白过来。我只好进一步解释:“刚才老师不是说过校门十一点半钟关闭吗?现在学校已经闭关了。”

两个人一怔,各自看表,然后对视一眼,呆了至少有半分钟。

我重新坐回位子上,继续攻击锅里的敌人。

君止彦怪叫起来:“你……你在干嘛?”

我若无其事地说:“吃火锅,如果你还没醉到眼都睁不开的境界,该看得到我的动作。”

君止彦疑惑道:“你……你不是说校门关了吗?竟还这么有闲情……”

我把刚捞起的一片火腿肠放到油碟里,暂停动作叹道:“是啊,现在进不去了。”林强也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用想办法进去吗?别忘了明天就开始正式的军训,迟到者后果难测。”

我用筷子轻轻点着碟边,慢慢地道:“首先我们都不熟悉这儿,找到进去的路可能性不是零也差不多;其次,就算进去了,别忘了公寓的门也是要关的,还是进不去,你不会是想在操场上过一夜罢?”我暂时打住,给两颗酒醉的脑袋留下思考的空闲,隔了片刻才又开口:“再次,这是我们兄弟第一次聚餐,我怎能把联系感情这么好的机会搅没呢?迟到个把军训算什么?对什么都没影响——如果时间把握得好,明早还可以赶回,不一定会迟到。”

两个家伙歪着头想了许久,林强微笑起来:“有道理。”君止彦对我伸出右手大拇指眉飞色舞地道:“看不出来哦你!说的一是一二是二的,脑袋瓜子蛮可以的嘛!来,就为这个干一杯!”

我站起身来,拿起可乐。“叮叮”几声响,杯瓶相碰,带着少许豪气和许多友谊的液体灌入喉中,生出火辣辣的感觉。

凌晨十二点半,二醉一醒三个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离开火锅店。走出没多远,我终受不了酒气推开了他们,隔两米的距离苦笑着看着两人跌抱在一起,最后打着连绵不断的酒嗝倒在路边人行道上。看样子他们也不可能再走得动,我摇着头叹着气逐个把两人拖到墙边靠坐好,举目四顾,路上半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剩漆黑的夜幕下盏盏路灯泛着幽幽的黄白光芒,倍增寂静予人的压迫感。

回过头来时两人已经成呼呼大睡的状态,我微微一笑,稍隔半米的距离靠坐到墙角,将身体尽量放松。不知是否上午睡得太好的缘故,完全没有一点睡意,睁着眼睛看着似若无有穷尽的夜空,脑子里什么都没想,旧有的回忆却逐幕掠过。

许久以前曾很向往大学生活,以为“大学”二字就是自由的代表,在那里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不用怕被爸妈责骂,不用时刻担心老师布置的作业没有完成。这观点直到我开始有了自己完全独立的思维才被丢弃。

我从那时起逐渐明白现实和幻想的差别——不是口头说说的明白,而是真真切切的理解。每一个我能够注意到的现象成为我思想进化的催化剂和净化剂,每一个我可以观察的人成为我学习和借鉴的对象。在一件件事一个个人中我终于明白了一些东西,有用的、能够帮助我适应社会的东西。

我称这个过程为“思想转型”。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这过程发生在开始接触社会以前,亦即进入大学社会生活之前——但不幸的是它没有发生在茵茵离开之前,或者该说茵茵没有在它完成以前留在我身边。

后悔是我永远不愿意存在于自己身上的情绪之一,可是我却无法将它根除。正因如此,茵茵的身影再无法从我心内抹去。

* * *

身上被一只手摸索着。

我微睁一只眼,看着眼前敢于趁我们睡觉时偷东西的家伙。

那人动作很轻,异常仔细地逐个搜索我身上衣裤的口袋,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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