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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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野性-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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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过脸色暗淡下来:看来是没希望了。

曹哥,不是没希望,你现在用钱地方多,需要时候我找你。

靠,兄弟够意思,今天喝酒我做东。

当然你做东。

耀武扬威来了几个公安,蓝制服搭肩上。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小白脸,目光犀利的扫视着。

一些地痞站起来给他们让烟。

小白脸分开众人,朝刘七曹过走来。

坏了,白杰来了。曹过说。

没事。刘七说。

白杰已经来到了面前,一只脚踏上床帮,聚精会神的端详曹过。

曹过的汗就下来了。

还不去买两条烟。刘七对曹过说。

我这就去。曹过穿衣服。

想跑?白杰说。

你让小二去买。刘七说。

坐呀白哥。刘七说。

白杰不坐,依旧脚踏床帮,裤兜里摸出根烟,刘七给点燃了。

小二飞快的拿了两条三五烟过来。

白杰收了烟,眯眼看着曹过:我是管公交这一路的,也不想管其他的,再说我也不认识你,是吧?

曹过傻笑着:嘿嘿,以后还请多关照。

刘七说:一起喝酒吧。

今天没空。白杰胳膊里卡着烟去了同事那里。

闻天海洗完澡被带走了,经刘七介绍,他认识了白杰。白杰对闻天海印象很深,那双独特的三角眼让他过目不忘。

白哥父亲是分局办公室主任。刘七对闻天海说。

白哥,有机会我请你。闻天海说。

曹过是在一家国营餐厅请的客,刚修缮过,很干净,十几个人在靠窗那张桌团团坐了。

曹过看到左玉梅几个娘们,涂脂抹粉的,坐在一张小桌上。

我去调戏调戏。曹过起身过去了。

玉梅,想我没?曹过嘴里咽着涎水拉个凳子坐了。

你个老肥猪,想你干啥。左玉梅笑。

几个娘们也笑。

随便跟我走一个也行呀。曹过目光在几个娘们身上滴溜溜转。

还去打你的野食儿吧。脸上总是蓝荧荧的小芳说。

曹过在她身上摸了一把。

靠你妈。小芳说。

我有钱呀。曹过把一板子钱亮出来。

给几张?左玉梅问。

五张可以吧?

你问她们谁去。左玉梅说。

玉梅,我今天要你。曹过说。

你少打老娘主意。

俺也不跟他去,妈的比这货光骗人,早没女的理他啦。几个娘们说。

我没骗过玉梅。

不去!左玉梅说。

日你奶奶,老子一年没沾你了,你想让老子动武不是?

翻天了你?敢动老娘一指头,没你好果子吃!

妈的比,走着瞧!曹过悻悻回去了。

那是谁呀?刘七问。

几个骚比,有一个是寡妇,叫左玉梅。曹过说。

哦,听说过。

来来来,咱吃咱的喝咱的,今天可要一醉方休啊。

吃喝一会,刘七突然问:曹哥,你不是一直没钱吗,咋冒出来这么多?

曹过大笑:哈哈,你别管。

说着话进来一帮子人,四处打量一下,直奔这边而来。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个子当先。这个小个子黑脸膛,留着八字胡,举止精悍。

到了跟前,他一把揪住曹过,朝外就拖。

刘七一伙除了刘七,哗的都站了起来。

刘七问小个子:余三儿,你干啥?

余三几个已经把曹过拖出几米远了。

余三说:刘七,没你的事!

刘七说:说一下。

妈勒比他偷我钱!他偷祖师爷的钱,这不是让全世界人笑话我!

我没偷!曹过喊。

刘七一使眼色,大伙又开始落座。

这时曹过已经被双脚拽着飞快拖出去了。

饭店客人都在看,左玉梅他们冷眼旁观。

不管他,妈的比他妇女,塞那点钱给我,他也是几十几的人了。刘七说。

那这饭钱咋办。一个说。

靠,你们谁出去说一下。

三四个就出去了。

14)

一九八零年年根,一个飘着稀疏雪粒的上午,陈锋裹着没有外罩的军棉袄,呼啸的北风使他的光头一半缩在衣领里。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溜,碰上了他的老师,一个年过半百心地善良的女性。

你这次拘留出来,会不会学好啊?老师说。

陈锋比较喜欢这个老师,她的话陈锋一般还爱听。

老师,我想是相反。陈锋说。

老师难过的去摸了陈锋低垂的光头,上面有几个凸起的包。

老师,拘留号是一个赤裸裸的世界,弱肉强食。在那里我只学到了一条,要想赢得自尊,除非你比现在更坏。

老师叹息一声,走了,背影在风雪中渐渐迷离。

说话间一年多过去了,陈锋已经不是过去的陈锋,这次和老边打架,进去后再没碰到群殴他的场面,一切变的简单|奇+_+书*_*网|。陈锋团伙的名声为这些简单打下了基础。

释放时陈锋对号里人说了这么一句:等我再进来,上铺就是我的位置。

号里昏暗闷热,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潮湿的凉气扑进来,外面是瓢泼的大雨。

后会有期。闻天海说。

李智斌递给陈锋一把伞,过道里风雨卷进来,两个人身上都湿了。当时分局和拘留号没有分开,李智斌办公室离这里不远,穿走廊就过来了。

前院里大雨浇地,水柱四溅,李智斌挥挥手,闪进了区法院办公室。当时公检法是一家。

陈锋一道影子朝外走去。

分局门前道路不宽,水流湍急,雨幕中陈锋看到对面墙壁处一排人,都穿着土绿色帆布雨衣。

潘云飞大笑着把雨帽掀开来。

惯例是洗澡理发,出来的人都这样,去晦气,然后是摆酒席接风。

饭店是狄爱国安排的,提前订了桌。

天空的乌云飞快的卷动,雨没先前下的急了,陈锋潘云飞狄爱国黄老歪老哨戚孬蛋杨国顺一行二十多人来到了饭店,雨衣甩的哗哗响。

爱国,你破费了。陈锋握了握狄爱国手。

啥吊话,谁叫我有钱。狄爱国说。

大厅里分两个桌坐了,挤的满满的。

南边角落里几个獐头鼠目的青年在喝茶,一个青年抓了几盒烟过来了。

爱国!他喊。

我靠,我的哥!狄爱国忙站起来。

今天有啥喜事?队伍快到齐了。青年把烟朝两个桌上扔。

云飞,陈锋,这是老财哥。狄爱国给众人介绍。

陈锋潘云飞几个礼貌的跟老财握了手。

陈锋刚从拘留所出来。狄爱国说。

小意思,我判三年,烧窑,打坯烧坯累个贼死,后来才混好了,在上面看窑孔,不用干活了。老财说。

一起喝点?潘云飞说。

不了,你们喝,我那边还有人。

老财扔的是白盒时运烟,这种进口烟后来不见了。那时侯大家抽烟还混着抽,烤烟型混合型都可以,有什么抽什么。不过要是自己买,心里都有一条杠。狄爱国抽的是高档烟,号称555不倒,就是艰难的时候,兜里也是555两盒。潘云飞抽中档烟,一块多一盒,有钱的时候也这样,不显山不露水。至于黄老歪老哨和黑孩儿,买的就差了,两三毛一盒的黑烟,要是横得外财,则另当别论。戚孬蛋抽烟有讲究,人前高档烟,人后则抽不带把的,一直是有钱人模样。

大家都年轻,都好胜,喝起酒来山呼海啸,有时候能喝到自己人打起来。

靠窗几个很体面的客人,服务员都注意着他们,一个手势就跑过去。

这些人衣着考究,谈吐不凡,对身边的一切充耳不闻。

只一个小姑娘例外。

这个小姑娘很可能是身边那个高大中年男人的女儿,两人有许多神似的地方。小姑娘不喜欢听大人们说的那些枯燥话题,先是透过玻璃窗的雨帘看窗外的朦胧景致,后来眼光转向了那两桌生龙活虎的坏孩子,一个英俊的身影使她恍惚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那天黄昏和同学去澡堂,快步如飞冲出几个小青年,里面就有这个英俊的身影。

又看到了他,小姑娘不禁有些激动,她甚至都想走过去了。

这时陈锋正好看过来,四目相撞。姑娘笑了,陈锋则低下了头。

潘蓉!中年人喝一声。

潘蓉目光收回来,两手轻轻捏着衣角。

那边已经喝的昏天黑地,人影在两桌之间乱窜。

孩子大了,可是非却越发辨不清了。中年人叹口气。

一帮子社会渣滓。另外几个中年人说。

走吧。

走。

潘蓉随他们走出去,没有回头。她不能回头,高大的中年人就在身后。

饭店负责人和几个服务员谦恭的送出来,黑色轿车在雨幕中平稳的驶了出去。

(15)

傍晚时候雨停了,天空灰云徐徐。

显得白亮的灰色屋檐淅淅沥沥滴答着水珠,建筑在黄昏中变的古旧。

小红袍俊朗的站在屋檐下,微风轻轻拂动他平滑的长发。他拎一把卷起的黑伞,雪亮的伞尖不时划动一下。

许多在马路上趟水的孩子,快跑起来时,水花犁开。不时有水溅到小红袍笔挺的裤腿上。

当他再次看表时,一个姑娘飞快走来。

如果把砖墙比成灰色潮湿的丛林,姑娘就是丛林中一朵盛开的白兰花。清新秀丽的姑娘看到小红袍,笑容灿烂。

一个优美的飞旋,姑娘拉着小红袍的两手转了起来。

然后两条影子走向河堤。

肖晓,最近这一段时间咱俩不能见面了。小红袍轻轻扶着肖晓的腰,河堤上空朗寂静,湍急的河水无声。

恩。肖晓点着头,两只手在绞着长长的辫稍。

风声紧了,还是去年砍残的那个人,托住关系了可能,我们得去外地一阵。

恩。

那个男青年还找你吗?

还去,每天都去,我父母喜欢他。

可怜的人。

我不能说你,我说你能把他吓死。

你对他好点。

我不。

我是指礼貌上。伯父伯母还不知道咱俩的事?

影影绰绰的吧,很担心,但守口如瓶。

唉,我不该认识你。

肖晓突然把小红袍抱住,掂起脚尖。小红袍也抱了她,把嘴唇递下来。

良久,肖晓抬起头,满脸红云:我这辈子就跟你一个。

肖晓还是处女。小红袍对许多人说过这样的话,妇女腚相信,山本五十六相信,其他人嗤之以鼻。

天色渐暗,河风起了。两个人坐在一块石头上,紧紧拥抱着。先是乌云退了,星星出来了,然后是弯弯的月亮一点一点移动。等他们发现身上被露水打湿,东方已是一抹鱼肚白。

黎明时分,小红袍和妇女腚山本五十六几个人潜出了市区,列车一声轰鸣,载着他们北上了。

几双眼睛在车站广场隐蔽处目送了他们。

巴运动昨天晚上看别人打牌,通宵未眠。巴运动不打牌,但喜欢看牌,就象许多球迷不踢足球一样。韩小几个和他有些不一样,也不打牌,不过时不时钓一下鱼,捞一把是一把,蚀一把就半天没动静了。巴运动他们在泥沙俱下的江湖人流中,基本算是没钱人。

今天赶个早,他们来车站找大头。那时节但凡混的好一些的,就凭面子,找来找去,也能落一些钱。有些人就是这样生存下去。

老游击队又开始打游击了。巴运动看着小红袍几个背影。

满世界人,我还就佩服他几个。韩小说。

那你不佩服运动?一个说。

当然佩服,不过第二。韩小说的满不在乎。

巴运动把一串笑声爆出来。

见到大头他们已经是八点多钟,六七个人,一个个都是睡眼惺忪,眼角大块眵目糊。

大头大块头,近乎等宽,属于那种不用锻炼天生强壮的人。他八零年才劳改回来,在石场背石头。曾有个笑话,五个公安按他,一团烟尘飞,再看,竟有三个被他按到了身下。

运动!大头宽大的身影遮过来。

头哥!运动几个迎上去。

昨天晚上真背,没弄到一分钱。大头和巴运动握手,巴运动只到他胸口处。

不会吧?就咱这身手?巴运动和他说话不扬头。

运动老弟,昨天主要是清场子了,最近许多流逛贼涌到车站,不清他们我们吃啥。大头一个同伙说。

哈哈没事,想头哥了,随便来转转。巴运动说。

你来就是惦记着哥哥,哪能叫你白来。大头摸出一卷钱,塞给了巴运动。

巴运动也不客气,笑纳了。

该睡觉了吧。巴运动说。

是啊,上午雷打不动睡觉。走,一起去澡堂,中午哥哥请你们。大头大手一挥,走在了前面。

这帮人去澡堂涮了,横七竖八一躺,顿时鼾声如雷。

中午吃泡馍,吃烧鸡,吃牛肉,大碗喝酒,一直把眼睛喝直。这些人眼睛喝直就如困兽出笼,不闹点事是不会收场的,于是出了酒店门,一些路人就遭了殃,几拨被打了。鸡飞狗跳,如鬼子进村。

乱糟糟来到个集市,众人豁开一条路,横趟过去。三个青年刚闪过来,被他们捉住,架成飞机打耳光,问他们还敢不敢偷了。

一个被打的青年大分头,戴墨镜。嘴角的血出来了,墨镜落地,两束不服的眼光直射出来。

一些人认出他是六指。

韩小跑到路边,抠起一块砖,又一阵风跑过来,一跃而起,板砖就在六指头上砸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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