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相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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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相公下-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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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再与你相逢。”
    范畴痛阖双眸,“……好狠的珍儿!”
    风神失笑,“她狠?你不会忘记你是如何待她的罢?”
    “与她成婚之前,我便已告诉她,我虽不会为她停留,但她永远是我至爱之人……”
    “所以,她不恨你,只恨自己。所以,她认为自己的不幸不是认识你,而是爱上你。”风神丝毫不介意将话说得透彻明白,尽管那话肉麻得令他咋舌,“她既然喝了孟婆汤,还服了收仙草,便是想与上一世完全隔断,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而且,她救你女儿时,手里明明有避火珠,却弃之不用。你认为,这是为何?”
    “什么?!”范畴俊眸倏然暴启,完美脸上,愕异,震痛,阴惊,慑冷,交相替过。
    不,不!要他如何能信:她为了摆脱他,竟已是无所不用其极?哪怕让她最疼宠的女儿伤心一世,亦在所不惜?可是,她说过,她爱他,无论天崩地裂,无论海枯山摧,都要陪他伴他的啊……
    “你害了她前世,还想害她这世?尤其在她已得到幸福时?”风神悠悠吹完,攀上青松枝头,闭目憩去。
    珍儿,你以玉石俱焚之法,就为离我而去?范畴始终无法相信这已既定之实。“风神,若我查出你骗了范某,范某不介意和你一起玉石俱焚!”
    风神好心提供办法,“你与月老有交情,他的今古姻缘镜可照世间姻缘的过去未来。你们的族长也有法镜,你尽可一试。”
    “不劳费心!”范畴高叱,白衣化云,顿逝不见。
    风神晃着雪白脑袋,念念有语:“哎,想我老人家与日同辉,与月同寿,怎会受一个毛头小子半天的气?老人家受欺负啊……毛头丫头,你既然都听见了,还不出来?”
    匿伏多时的白衣人儿显了纤形,惨白着一张丽靥,抖颤着一副娇嗓,泪飞作雨,泣不成声,“……告诉我,不是真的……”
    

  




第三十章 心唯吾君4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范家人怎都喜欢自欺欺人?但风神不是善神,不会勉强自己安慰人心。
    “真的,千真万确,童叟无欺。”
    “……原来……”范颖掩面跪地,“我娘的魂魄从未归位……”
    “没有归位,是因她不想归位。且如今她已再世为人,活得很是快活,你何必让自己背负罪愆?”真是的,要他老人家充当点化人的菩萨,累哦。
    “再世为人?这样说,恩公娘子当真是……她是……”
    “她是。”
    上苍啊。范颖娇躯一震:如此事实,她该喜还是悲?
    “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一家人。你们见惯了人世无常,早该看透生死。怎时到今日,还纠缠于一段几百年前的往事?”风神摇头又摇头,慨叹又慨叹,仰卧青松树梢,睡去。
    范颖摇首:风神,你无情无欲,自可以轻描淡写。你可知,这世上多少生物不能如你这般潇洒……
    “颖儿,你……跪在地上做什么?”
    范颖举起泪眼婆娑,这男人是,是……是他!“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娘!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你这个从里到外从皮到骨都可恶到极点的臭男人!我恨你!”
    “……”这女人又哪里不对?
    “绮儿!”玉无树一手撩起袍角,拔腿登上假山之上的八角宽亭。亭内那个坐在佳人身畔的男子,碍极了他的眼。
    “无树。”罗绮仰眸望他一眼,“你暂且等着,我与晁公子的事这便谈完了。”
    等?“你……”
    “三小姐。”晁宁道,“罗家的丝缎自是无可挑剔,但绸的光泽似是逊色一些。记得上一次三小姐拿给晁某的,尚有一种在夜光中可发金光白日便隐透霞色的霞光缎,此次为何没有拿来?”
    “嗯,没有吗?”罗绮翻看那一叠绸缎小样,果然不见对方所指的样品,凝眉稍思,“许是我昨晚核算价目时忘在书房了。怎么,晁公子对霞光缎也有兴趣?”
    “每逢年终,宫内嫔妃为了各式庆典,均会大肆制订礼服,均由晁氏衣坊裁制缝合。以往均多以隐霓缎为材,但那日偶见霞光缎,其色泽材质,均胜隐霓一筹,晁某想拿来一试。”
    “若是裁制宫装,霞光缎只能算是中上选,罗家尚有一种烟罗缎,纵是用来裁做冬时的宫装,亦能飘逸灵美。普天之下,也只有罗家能织染,是我家二姐的独门绝技哦。若再加上姐姐独步天下的缂丝之术,那当真是美轮美奂,无可比拟。”
    “当真?这烟罗缎可否让晁某一睹为快?”
    “当年姐姐出嫁,二姐赶了两个日夜,织出缇、金、紫三色烟罗给姐姐做陪嫁。若晁公子想看,姐姐应该不会拒绝。”
    洽商中的两人,神采飞扬,眼眸明亮,显然投契非常。
    玉无树赫然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当真如同一棵树般被人无视。“绮儿,你的事何时能谈完?”
    罗绮讶然,“无树你还在?这……”她以为,以他脾性,早就转身而去了,“……抱歉,私事可否稍后再谈?”
    “好,‘我们’的私事稍后再谈。”玉无树将“我们”两字咬得分外清楚,漾柔一笑,“看你如此操累,我去为你订些可口的膳食补身。”言讫,掌心在罗绮俏颊上短短摩挲停留,抬步离身。
    晁宁目注罗绮脸上那稍纵即逝的怔忡,心底恍悟:此人必然是佳人心底的一方巨石,自己若想打开佳人心门进驻佳人心房,这方石须搬开。不过,这方石,应该是颗顽石哦。
    

  




第三十章 心唯吾君5

    日阳东升,稍暖了初冬时节甚是冷爽的温度。良家内院里,之心正呱呱有声。
    “娘子,之心不吃肉!”
    “娘子,之心不吃饭!”
    “娘子,之心不吃菜!”
    正俯首挑绣的罗缜秀脸一板,“你再跳来跳去,我把你切了喂阿黑!”
    娘子娇嗔,某人自然乖乖,摸着两只元宝大耳,“娘子,之心乖之心乖,娘子疼啦。”
    “快点用膳,用完了膳来试衣服。”
    之心大喜,“娘子又给之心做衣服了?”
    “是啊,不给你这只大狗做,给谁做?”
    “嘻。”
    范颖驻足院门,院内廊下情形尽皆入眼,这以往令她艳羡令她赞叹的恩爱缠绵,此时却不知如何定位心情。恩公娘子,是……娘?原来,千年玉棺维持的只是娘的躯体,而娘的魂魄已毫无眷恋地离去……
    “范颖,你在那里做什么啊?”之心觉察到了外人的介入,抬起纯黑美眸脆声问。
    罗缜秀靥轻仰,双目与范颖复杂的眼芒遭遇,犹自一笑,“范颖是被六王爷追得太紧了,还是受不了二皇子的欣赏,跑这边清静来了?”
    这笑语嫣然,清雅秀美,虽不同娘的绝色倾城,但那份温存,自从她第一眼见着,便觉亲近。“……恩公……娘……娘……”
    “娘子!”之心拿巾帕拭完嘴和手,“之心吃完了,试新衣服哦?”
    “不行!”罗缜抬手在呆子伸来的手上拍了一下,“洗过脸再来!”
    “疼呢!娘子坏!”之心噘了嘴儿,却妻命不敢违,跑到房内净面净手,好不乖巧。
    罗缜目投范颖,“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爹有没有来找您?”
    “找过了。”
    “那么,您什么都知道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罗缜螓首轻摇,两手飞动,缝着相公袍襟上的扣袢,“我不过一介凡人,所见所想,都是红尘俗事。除却相夫教子,持家理事,其它都不应占扰我人生太多。莫说你父亲所说无从查实,纵算是事实,又如何?我与相公,犹如这纽与扣,谁离开谁都不会完整。其他的人和事,哪怕是再绚丽的花色,也只能是我们生命里的配饰。”
    “……您当真什么也想不起了?为什么……”会弃避火珠不用,甘愿一死?难道您没有想过,那会令您的女儿负罪千世吗?
    “没有为什么。”罗缜嫣然一笑,“我虽是凡人,但我想,既然上苍安排了轮回不辍,肯定是想使每个灵魂都有从头来过的机会。不管前生是如何的春风得意还是潦倒落魄,重生了,便是全新的一人。”
    “可是,我爹……”
    “你爹讨厌,你爹爹是最大号的讨厌鬼,他还要来抢娘子,之心讨厌他!”之心满脸水珠,急不可待跳出,“范颖你若要帮你的爹爹抢娘子,你也是之心最讨厌的人!”
    之心的话,被正进院门的范程、纨素听在耳里。纨素不明就里,范程则上前道:“恩人,但我娘的躯体也在等待魂魄归位,我们举家等待那一刻已经五百年了。”
    “范范!”之心握拳睁目,“难道你也想杀死之心的娘子,取走娘子的魂魄?”
    

  




第三十一章 非君莫属1

    怎会如此热闹?罗缜揉了揉额,心内为自己的清静被扰摇头哀叹。
    “范范,你说,你是不是想杀娘子?”
    “我没说……”
    “什么?”纨素蓦然转身,乌圆大眼怒瞪范程,“你想杀小姐?你敢杀小姐?”
    范程浓眉深蹙,“……这里不关你的事!”
    “怎不关我的事?小姐的事便是我的事!”
    “你不了解……”
    “我的确不了解,但不管什么原因,你若敢动害小姐的念头,你便是我的仇人!”
    “……你终于承认,在你心中,你家小姐重过我是不是?”
    半晌,见各方仍然吵个不休,扰耳且扰心,罗缜锁眉道:“你们慢慢吵,吵完了告诉我结果。相公,走了。”
    “喔。”之心颠颠跟上娘子,未忘回首示警,“范范,你若敢伤娘子,之心会打你喔!”
    范程黑着一张脸,闷声不响。
    “娘子,去书房还是去铺子?”
    “都不去,今天我带相公去鸳鸯祠玩。”
    “啊!娘子好好!”
    当事者携手走了,剩下人吵兴也失。范颖叹道:“程儿,不管如何,你都不能伤害恩公娘子,在她阳寿未尽前,万不可硬取人魂魄!”
    “我怎有那等的本事!”
    “有那个本事也不能!”
    “那你想让娘等到她阳寿尽了才能回来?”
    “……娘回不来了。”
    “你说什么?”
    范颖泪落尘埃,“娘回不来了。我获得千年法力之后,曾为娘卜过卦,娘回不来了。但爹法力远高于我,他说娘的三魂七魄业已归位,只差护心灵珠便可复活,所以,我一直宁愿相信自己是法力低弱卜算错了。可是,如今得知恩公娘子便是……所以,娘回不来了。”
    “你胡说!”
    范程怎么也不能接受。在他尚是一只幼狐时,便失去了母亲,以致他几乎忘了被那双柔软臂弯拥进怀时的滋味。但范颖事发之前母亲抱着他所涌下的泪,却久久压积心上,挥之难去。他想要的,是重回那一时,为母亲拭去颊上泪,散尽心上愁……“我可以等恩人娘子阳寿终尽,但娘一定会回来!”
    “你们在说……”纨素听了半晌,总算有些明白,“你们说小姐是你们的……”
    范程冷哼,“我们家的事,你少来过问!”
    “……呃?”
    “你心里不是只有你们家小姐吗?离我远点!”
    “你……”纨素的小脸被这黑野人的冷言狠语气成煞白,蛮靴一顿,“我的确要离你远点!但本姑娘将话撂这,若你这只黑野人胆敢害我家小姐,本姑娘先剥了你的皮做狗毛围领!”
    “狗”毛围领?他是三界生物中最有灵气最有天分的狐耶……范程目眦欲裂,张嘴才要反讥,无奈人家不给机会,已甩身离他而去。
    “原来,你对娘的渴望比我还要执着。”范颖幽幽道。
    “我一定会让娘回来!”
    “如果,是娘自己压根就不想回来呢?”
    

  




第三十一章 非君莫属2

    前生,范畴,狐狸,狐妻,狐母……
    那样荒唐的事怎可能落到自己头上?那只为爱受尽了千年折磨,为情哭尽了几世眼泪的痴情狐狸,怎可能是自己?纵算是投胎隔世,变了皮相失了记忆,灵魂的本质应该不会变罢?
    丈夫一次次与妻子以外的女人欢合,妻子却不得不在一次次伤心后选择原谅,这份温和宽容的雅量,这份委曲求全的美德,她今生万不可能有,前世就有可能?更何况,如此宽怀的雅量,亦未使男人感动收心敛性,反有恃无恐了呢。
    “姐姐!”珍珠宫衫玉冠,如一颗小小珍珠,光华耀目地扑进怀来。
    罗缜注视小公主娇娇小脸,脑内思绪未停:可爱乖巧如小珍珠,她都不可能让她将相公分去毫厘,又怎能容忍属于自己的男人沾了别个女人不止一回?她即使爱极了那呆子,他但有一丝的不忠,也不会纵容……
    “珍珠,你滚开!”之心见娘子的香香怀抱被人占据,本来已踏上车辕的脚豁然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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