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1》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金屋恨1- 第5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而卫子夫与卫青,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么多年来,还分得清彼此么?
“当日臣进长乐宫,的确是接了通报。并不知陈娘娘会在鼓撰殿里。”卫青叩首道,“青所俱是实情。”
“朕相信你所说的实情”,刘彻冷笑一声,声音肃杀,“只是,不过是一介官吏家下侍传的消息,你堂堂大汉的将军便可以夜闯长乐宫,置宫规于不顾么?”
“更何况,若不是你卫家确有阴谋,凭长平候的机警又如何会听信他人地话”
卫青默然。道,“臣知罪了。”
刘彻心下一片怒火,回过头去,挥手道,“你……回你的长平候府吧。罚俸三年,若无事,不必来见朕了。”
“殿下,”卫青握紧了拳,道轻轻叩了三首,沉重道,“罪臣告退,皇上请保重。”
待卫青走的远了,杨得意方赶上前,道:“皇上、该用膳了。是否往那个娘娘处去。”
刘彻摇首,声音淡漠,道,“不必了,就在宣室殿用吧。另外,传朕旨意,卫皇后管制后宫不力,更兼教弟无方。自行思过吧。”
杨得意了然的看了皇帝背影一眼,深深低下头去,应了一声,是。
卫家的人都处置了,那么,阿娇呢?
刘彻便忆起长门宫旖旎(yǐ nǐ)的雪夜,再回头,竟早己远了。其实,娇娇,若朕真要惩处,尚有太多选择,但若是如此,只怕,越发渐行渐远吧。
而这,是否是你的本意?
※※※※※※※※※※※※※※※※※※
御旨传到椒房殿地时候,卫子夫正在弹琴。铮的一声,宫弦断了“皇后娘娘.”采薇惊呼一声,心下惨然,琴断,从来都是不祥之兆。
“本宫没事。”卫子夫挺直了背脊。
越是在这样的时刻,越不能垮。因为,如果连自己都挎了,便是的承认,输的一败涂地了。
“长平候所说的那个传话的侍从,少掌使府上可曾查出来?”采薇摇摇头,“少掌使夫人翻遍了整个陈府、亦没有寻到卫侯爷说的人的踪迹。”
卫子夫的心便渐渐的沉下去。其实,本来就该料到啊。就如她咐下去传旨萧方和陈阿娇的内侍;不也是消失了痕迹么。本就不该存侥幸。
“那么,皇上是怎么处置陈阿娇的?”卫子夫拨着残弦,心不在焉的问。
“这……,”采薇采青互看一眼,都有些迟疑。
卫子夫心下烦闷,怒道,“有什么不可说的?”
总不至于,无声无息的揭过去吧?
采青无奈,禀道,“皇上让陈娘娘带着悦宁公主,暂时回堂邑候府了。”
卫子夫的心便乍然一空,仿佛所有出尽全身力道的拳,俱打进柔软的棉花。精神全灰。
元狩元年春二月
一辆宽敞精致的车马缓缓行在长安东市街头,在子夜医馆门前停了下来。下得车的眉宇轩然的男子,一身玄色织锦深衣,负手而行,虽然不着痕迹,但内敛的尊贵,还是让每个路过的人都停步打量。
“公子,”杨得意笑道,“夫人就在里面呢。”
 刘彻颔首,看着医馆内川流不息的人群。这些年来,子夜医馆在大汉的名气渐盛,前后坐堂的大夫,都是一代国手。收的医缁对平民来说又不算太贵,尤其到了萧方手上,萧方救世医人情怀,连最初阿娇订的日医十人的规矩都慢慢打破。渐渐的,前来求治的人就只能在医馆之前排起长队,守上一天一夜也无所怨言。
 而此时,萧方皱了眉,正为当前一青年诊脉。那青年一身淡青深衣,华服美饰,看的出尊贵,但面色焦黄,显然身体不佳。
“萧大夫,”青年身边的老者道问道,“我家少爷如何?”
 萧方略抬了眉,摇首道,“暂时不妨,但公子若是再不用心调养身子,恐怕三年之内,大病将至,危及性命。”
老者面上便浮现出忧虑神情,向萧方躬声道,“还劳萧先生帮帮我家少爷。”
“希叔,”青年含笑道,面上却不是那么在乎,“你不要那么担心啦,”斜着眼睛看着萧方,漠然笑道,“听说萧先生是我大汉第一名医,不知是否属实?”
 萧方便一怔。谦逊道。“方无能,如何敢当这样的名声?雁儿,”他回身唤道,看阿娇放下手中竹简,望过来。
“你为这位公子诊一诊脉,看着是否能看出什么?”
 青年眉一扬,欲待发作。却见了陈阿娇清艳的容颜。一怔,便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很是熟悉。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陈阿娇今日来子夜医馆,自是不能穿的太华贵。青衣素服。若不是发髻妖娆,几乎便是个男儿装束了。刘堂纵然见过,又如何想地到昔日大汉朝第一女子,堂邑翁主陈阿娇会以这样地装束出现在一家医馆?
阿娇便伸手便触脉,初入手只觉脉象一丝也无,颦眉刹那,方移动手指,在脉下一寸处再试,果然一丝凝涩的脉象显现出来。
竟是千人里也难得一见的斜飞脉。
“脉凝而不郁。涩而不散,似乎心有郁结而无法反散。寄情于酒,渐至伤肝。”陈阿娇抬眉看向萧方,嫣然道,“师傅,我说的对么?”
医馆外,刘彻负手进来。淡淡道,“萧先生果然好医术,调教出来的徒弟也极具功底。”面上没有表情,绕是伺候在他身边多年的杨得意,这一刻,也看不出他的喜怒来。
陈阿娇一怔,便觉得手下脉象一滞。不由留心去看青年,却见青年面上含笑,并无半分异样。
萧方眸微微一暗,颔首致礼,道,“刘公子。”
刘彻望向阿娇,淡淡道,“你出来也久了,该归家了。”
陈阿娇无奈,轻轻颔首,微笑对萧方道,“师傅,徒儿先告退了。”
出了医馆,刘彻搀着阿娇上了马车,感觉阿娇微微一僵,却没有反抗。
“皇上,”车前,聂蒙轻轻道,“回堂邑候府么?”
“不,”刘彻摇首,道,“在长安城走走吧。”
聂蒙领命,便架着马车在长安大街上缓缓走过。
陈阿娇不由意外地看了刘彻一眼,看来,他亦发现了不对。心中微微叹息,这果然是个极精明的主儿,若非刚才她正在诊那人的脉,想来竟连她也未必查觉得到。
渐渐行到僻静的地方,果然,有一队黑衣人从檐上街角窜出来,围住车马。
为首地黑衣人才由出长刀,肃杀道,“刘彻,你便留下命来罢。”
车内,刘彻冷笑,薄唇勾起了一个肃杀的弧度。
“这些乱臣赋子,总是杀不尽的。”他冷冷道。
车前,聂蒙扬起头,扔下斗笠,扬眉冷笑拍掌。街尾便冲上来一队期门军。“袭击皇上,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些逆赋,一个都不要放过。”聂蒙冷道。
陷入如此不利的境地,黑衣人却没有半分胆怯退缩,为首者仰天长笑道,“我早该想到,在未央宫里高高做着的皇帝,怎么可能真的带这么些人就出来。”
“太子殿下,”他的声音渐渐惨然,“属下今日拼得一死,也为你手刃刘彻,慰你在天英灵。”
车内,刘彻的面色变了。
刘彻在位近二十年,春秋鼎盛,朝臣对两位嫡皇子也相当犹豫,持观望态度,所以至今并未立下太子。
那么,黑衣人口中地太子,只能是汉景帝的第一位太子,刘彻的哥哥,阿娇的表哥,险些嫁于的人,栗太子刘荣。
当年,正是如今的王太后和馆陶大长公主刘嫖朕手,将刘荣拉下太子之位,贬为临江王,后在藩地死去。
正是这样的因由,缔结了刘彻与陈阿娇地婚姻。
临江王刘荣死去之后,景帝念及父子之情,到底有些伤心,没有牵连他的家。
而记忆中,刘荣有一个庶子,唤做刘堂。在父亲死后,亦失去踪影。
如果,当年刘堂没有被家仆带着逃逸,是否,王皇后母子会放过他呢?阿娇不知道。
陈阿娇叹了一口气,以这样的因缘,刘堂若执意复仇,也在情理之中。她便忆及子夜医馆里青年的脸,果然眉眼里颇有刘荣的影子。
刘荣哥哥啊。那个在春日午后如玫瑰花地少年。渐渐地在时间流徙中。淡出她的记忆。如果不是今日的青年,她多半便再也记不起。
车内,刘彻的脸阴晴不定,蓦然拉过阿娇,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道,“娇娇。你要小心些。”取了剑,掀开车帘,她下车去。
“皇上。”聂蒙正在厮杀,将锋利的剑锋刺入一个黑衣人的体内。看见刘彻的身影,大惊道,“皇上还是回到车中,免得刺客激烈,伤到了皇上。”
 黑衣人在期门军酷烈地杀戮中,锐气尽失,此时见了刘彻的身影,竟又振奋起来,试图杀到刘彻身边。
刘彻冷漠的看着一具具尸体倒在身边。有黑衣人的,也有期门军的。忽然道,“剩下地,抓活口。”
聂蒙一怔,然而皇上的话,是不得不听从的。好在此时期门军已经占定了上风,尚有几个黑衣人。零零落落的反抗。再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俱被擒获。
“皇上,”聂蒙拭去了剑锋上的血迹,走到刘彻身边,翻身下跪,衣袂上尚沾着血迹,“微臣不辱使命,已将逆赋十六人击毙,四人擒获。请问如何处置?”
 刘彻便颔首,道,“押往廷尉府,交给张汤。告诉张汤,让他不惜一切方法,为朕审出来。”
“另外,吩咐下去,封锁城门,在长安城里搜索刘堂。”
“是。”聂蒙领命。
 刘彻回首,却见马车上阿娇掀开帘子,面色平淡,双眸有明了之意。心中便一叹,他本不愿阿娇接触这样肃杀的事。却忘了,她生命中的第一次肃杀,竟是他带给她的。到如今,刀光剑影,或是血流漂橹,都已是平常事。
“娇娇,”他上了车,没有回头,低声道,“朕送你回堂邑候府吧”
“嗯。”
“……过了今日,不要随便出府了。刘堂纵然先前认不出你来,在今日之后,也知晓你地身份,若见了你,定然对你不利。”
 陈阿娇沉默良久,忽然噗哧一笑,“皇上,你是否知道,适才我为刘堂诊脉,他实已病入膏育。若无我师傅为他调养,三年是说久了。不出一年,多半就不行了。”
“朕并无意难为刘堂。”刘彻看了她一会,道,“到底是我刘氏子孙。朕能饶过胶东王与江都王后裔,便容不下一个刘堂么?只要他能放弃,朕可以当作没有这次刺杀,善待他。”
陈阿娇便低下头去,淡淡的笑,她并不清楚刘彻这样说是假意是真心。但是在刘彻已经独掌君权,君临天下的如今,刘堂的存在,实在微不足道。
可是,无论如何,她并不希望刘堂无声无息的死去。
也许是少年时对刘荣若有若无的歉意。若不是她和娘亲,刘荣本来有机会,君临天下。最终却无声无息的死去。
被刘彻冷落地那几年,她也曾隐秘的想过,如果,当初,嫁的是刘荣,仁慈宽厚的刘荣,是不是,会幸福很多?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更何况,她并不爱刘荣。
可是那个在未央宫春日,和善的微笑,唤着她阿娇妹妹的少年,她从来,就不希望他死去。
渐渐到了堂邑候府。她在飞扬的车帘间已经看到侯府朱红色的煊赫门庭。
数日未见的刘陌站在门前,看见马车,眼睛亮了起来。
“娘亲,”陌儿唤道。
阿娇看着他,便不觉忆起了廿年前的刘荣。相似的风度,温暖的笑容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句话,她听了太多年。有无数这样的或是那样的事例证明了它的正确性。
她忽然心中一痛,在心中默默道,“陌儿,娘亲必不会让你有机会尝受这样的痛苦。”
手心一暖,却是刘彻执起她的手。“娇娇,”他看着她的眸,温言道,“朕不会让陌儿走上刘荣的路。”
刘荣失势,是因为汉景帝疏远了他们母子。
刘彻心知阿娇对自己的一双子女有多么看重,如果,这样一个誓言能够让阿娇更加安心,那么,他并不吝于作出这样的承诺。
廷尉府在长安城里紧锣密鼓的搜查了半个月,还是没有刘堂的消息。这些日子里,内廷吏张汤很是烦恼,他虽然擅长刑囚,但是对这些真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也是束手无策的。严刑拷打了半个月,自尽了三个黑衣人,却也只是问出他们的主子果然是昔临江王的庶长子刘堂。当年被老仆带出临江王府后,这些年在大汉境内流落,因为刘堂身子不好,这才来长安求医。 再问刘堂可能的下落,便俱都不发一词了。
对这样的结果,刘彻自然不满意。君上雷霆怒火发了几次,张汤亦只得加大力度,并吩咐属下严密监控最后一个黑衣人,不得让他轻易寻死。长安城内一片肃杀,人人皆感觉到不同一般的气氛。
转眼便到了来三月,上祀节。历来上祀节是要往河边祓禊驱灾的。这些日子,为了不让娘亲担心,陈阿娇便再也未踏足堂邑候府外,总算可以放风,自然心花怒放,更别提早早了。
寅时是宫中太后与皇帝妃嫔祭祀的时间。世家贵戚,一般到了卯时才出门。
三月三,一行人乘了车马,浩浩荡荡出了堂邑侯府,向长安北郊渭河而去。自然带着一队陈府府兵。
其余长安城贵戚世家自然也是要出来的。陈阿娇在车上,听着左右路上遇见别家车队的相互寒暄,风冶在车外禀道,“娘娘,是秣陵候家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