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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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记-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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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月华道,“一个月二两银子。”

    跟在沈家的时候一样。

    两个丫环又是说好。

    她笑起来,“以后说话也不用像以前那么拘束,可不是在大户人家了,咱们不管这个,爱说啥说啥。”

    两个丫环互相一笑。

    她吃完,精神很好,也睡不着,叫两个丫头陪她打牌,玩到那二人说梦话了方才让她们回去休息。

    第二天又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打开门,就见珊瑚在门口,见到她,轻声道,“刚才姑爷,哦,不,赵大人来过了。”

    “哦?”沈月华揉了揉眼睛,“送和离书来了?”

    “嗯。”珊瑚点点头,把盖了官府大印的和离书递给沈月华。

    她满是惋惜,心想明明那么相配的一对璧人,看着又是感情极好的,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个结果。

    沈月华淡淡看了眼,转身进屋,把和离书放进了抽屉里。

    关上抽屉的时候,屋里好似暗了一下,她抬起头,只见窗外的一点阳光已经被乌云遮盖的严严实实。

    要下雨了。


☆、第5章 打算


    只是片刻功夫,瓢泼大雨果然从天而降。

    天色更暗了,珊瑚关上房门,点起了蜡烛。

    玉珠去找伞,一边道,“得去厨房把饭菜热了。”

    “算了,这么大的雨怎么走,你一会儿裙子要湿掉了。”沈月华摆摆手,“也是刚起来,没什么胃口,都坐下罢。”

    两个丫环便坐了下来。

    沈月华看她们动也不动,有些好笑,“早说了别再这幅样子,也没人盯着你们了,爱做什么做什么去。”

    玉珠笑了,“那我吃点零嘴,有点儿饿了。”她从腰间翻出一包点心。

    珊瑚凑过去一看,见是芝麻糕,便也取了一块吃。

    “掌柜要不要?”玉珠递给沈月华。

    沈月华摇头。

    两个丫头便自己吃起来。

    沈月华立在窗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珠吃完了,轻声道,“掌柜,玉珠多嘴,想问下掌柜,以后打算做什么呢?”

    “做什么?”沈月华回过头。

    “是啊,掌柜的雇了我跟珊瑚,莫不是就让咱们给掌柜的烧烧饭,洗洗衣服?掌柜的就一直住在这儿了么,还要不要回县里去呀?”

    沈月华笑起来,“你倒是想得多,不过县里我是不好常去的,来回太麻烦。你们说,索性就在京城开一家纸扎铺,好不好?”

    “好啊,当然好了!”玉珠笑道,“京城大,人多,钱挣得也多。”

    玉珠比起珊瑚,脑袋瓜总是转的很快的。

    沈月华点点头,“没错,那明儿你们跟我去外头逛一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两个丫头连说好。

    她们与沈月华一样,在赵府的时候很少出门,所以能出去走走,那是极为高兴的事情。

    沈月华看她们欢喜,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

    和离了,她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以往的一切,还在意什么呢?

    该忘掉的就该忘了。

    下午,雨停了,赵府派了几十个下人过来,搬来了沈月华的嫁妆。

    沈月华点算了一下,一样不差。

    她叫他们把东西搬到指定的地方,打赏好,便让他们回去了。

    沈月华四处看看,“堂屋里缺张架条案,书房里要两个书架,唔,还得买几张椅子,明儿反正要出门,都一起办了。”

    虽然她提前让玉珠去置办了住宅,但这里的家具还是不全。

    玉珠道,“还少个美人榻呢。”

    “碗碟也不太够。”珊瑚补充。

    沈月华索性叫她们把缺少的东西都写在纸上,省得又漏买了。

    第二日一大早,三人用过早饭,这就出门去了。

    先是买了厨房用具,付好定金,叫他们明日送来家里,然后又去家具铺子看家具,看中了几样,也是叫着明日送。

    沈月华花钱是大方的,都是买上好的东西,碗碟虽不是官窑出的名品,但也无甚瑕疵,精致大方,家具要么是鸡翅木,要么是红木,所以两家的伙计都很殷勤,连忙答应下来。

    随后她们就去看铺子了。

    在京城买铺子,最方便最快捷的还是去牙侩那里。

    所谓牙侩,就是现代的经纪人,据沈月华了解,在这个与历史上的明朝同名的“大明国”,牙侩行业已经发展的很是成熟了,涉及了无数行业,包括现代所不允许的人口买卖,也是兴旺发达的很。

    当初,珊瑚,玉珠就是她亲自买来的,那时候,她是为了嫁到赵家后,可以有自己的婢女,省得受到谢氏的牵制。

    见到玉珠,牙侩金氏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哎哟,玉珠姑娘,你又来了啊,这位是……你们太太罢?”

    她识人无数,自是看得出来沈月华才是正主子,又见是妇人打扮,便猜是太太。

    “这是我们掌柜,上回那宅院就是咱们掌柜买的。”玉珠道。

    金氏请沈月华坐,吩咐伙计快些倒茶。

    “您莫不是又要买宅院?”金氏,“我这里倒是还有几十……”

    “有没有三间的铺面?”沈月华直截了当问。

    “铺面?”金氏问,“打算买在哪条街上呢?”

    沈月华道,“是开纸扎铺的。”

    金氏微微一愣。

    纸扎可是不吉利的东西,多半用于丧事,所以纸扎铺从来不开在热闹的地方,她到底经验老道,想了想提议说,“华章街如何?”

    华章街不在闹市区,位于京城西部,但并不算偏僻,与沈月华现在住的绿柳街也不远,她站起来道,“你带我们去看看。”

    金氏便领着去了。

    那三间大铺面是在华章街的南段,与十字街口隔了两个铺子,左右是卖杂货,修鞋补帽刷腰带的,倒是合适。

    沈月华四处看了眼,还走到前后左右的街道上都去观察了一番,才走回来。

    “就这家了。”她点点头。

    金氏心花怒放,夸道,“您可真爽快,比那些男人还大方!”

    爽直从来都是她的优点,沈月华做事不拖泥带水的,好就是好,喜欢就买,故而她钱赚得多,花的也快。

    这几年,若是节省些,三千两是存得下来的,如今除了才买入的宅院外,也只够再买一处铺面。

    一千两很快花了出去。

    幸好地段不太好,不然只怕装修的钱都有点紧。

    不过好在就要到中元节了,在这个迷信的国度,清明节,中元节,丧事,总会给她带来很多的收入。

    所以,沈月华真的很感谢她前世的祖宗,要不是祖传下来的家族生意,她哪里会做什么纸扎,懂这些冥器?

    正因为她学会了这种本事,才能摆脱起先的困境,拥有自己的事业。

    虽然这事业晦气了点,可却是长青不倒的。

    沈月华脚步轻快的走回了家。

    “明儿你去县里一趟,把字和叫来。”她吩咐玉珠。

    丁字和是她第二个徒弟。

    别看沈月华才刚到二十岁,但她已经收了四个徒弟了。

    其中原因,自然是因为她的手艺精湛,所以沈家纸扎铺在宁县是独一家,就是在京城,也是有些小名气的。

    玉珠笑着应了一声。

    等到明日碗碟跟家具陆续送来的时候,玉珠回了,丁字和也来了。

    “师父。”丁字和笑眯眯的道,“听玉珠说,师父买了一处铺面,打算搬来京城了?”

    “没错,所以才叫你来的。”沈月华笑道,“他们几个知道了,又怎么说?”

    “当然很高兴啦。”丁字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京城可比宁县大多了,只要咱们在此地打响名声,银子肯定滚滚而来!而且造纸坊离得也近了,不用运来运去的麻烦,华章街旁边还有一座华藏寺,做什么都方便。”

    丁字和是四个弟子中最为活跃的,他的父亲是货郎,当年带着他走街串巷,来到沈家纸扎铺时,丁字和看着那些纸人纸马,好像中了邪一般,死都不肯走了,就是要拜沈月华为师。

    想起来,这也是一种特殊的缘分。

    “这些事情都交给你去联系,还有装修,忙得过来吗?”沈月华问。

    丁字和一挺胸膛,“师父放心好了,弟子一定给您办好!”

    “那你暂时就在这里住下好了,我有事找你也容易,等以后再重新租一处地方。”

    丁字和听了有些发愣,“住这里?师父不是……”

    “哦,我已经和离了,这里便是我常住的地方了。”沈月华道。

    丁字和的嘴巴一下子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从屋里出来,他追问玉珠,“师父真的和离了?师爹怎么说呢?不对,师爹怎么可能会同意?难道就因为师父不能……”

    沈月华不能生孩子的事,或多或少总是传到一点到他们耳朵里的。

    玉珠道,“反正就是和离了,掌柜自己提出来的,姑爷能怎么办?”

    “哎,怎么会这样!”丁字和眉头皱的紧紧的,“那师父以后怎么好嫁人呢?师父还年轻啊,总不能就这样了。”

    他的心情坏到了极致,本来兴高采烈说开铺子,可却听到沈月华和离的消息,他不能想象她以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

    玉珠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谁说……”她压低声音,“谁说不能生孩子就不好嫁人了?掌柜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好的,不会介意这些的。”

    其实她底气也不足,世上有几个男人受得了妻子生不出孩子的?

    “但愿如此了。”丁字和重重叹了口气。

    他回去收拾了一下衣物,便住了进来。

    沈月华的院子是二进的,他住在第一进的东厢房。

    过了两日,丁字和便去忙装修的事情了,只在晚上才回来。

    眼见就要到中元节,沈月华还是去了一趟县里。

    其实每年的清明,中元,她都会去,因为这时候,铺子总是最忙的,现在少了丁字和,压力更是大了些。

    “师父。”吴中见到她,忙道,“贺公子来了。”

    沈月华往里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人也正朝她看过来。

    这是纸扎铺的一位常客了,不,不能说是常客,他只在清明,中元节之前来,对于他的情况,沈月华只知道,他来自京城,姓贺,他的妻子去世了,且这男人气质出众,出手大方,当是生于大户人家。

    这次,他肯定还是来定制他亡妻最喜欢的牡丹园,他的亡妻是在中元节去世的,马上就要到她的忌日了。


☆、第6章 故事


    贺公子再一次见到了沈月华。

    距离上一回,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

    他看了沈月华一眼,觉得她好似清瘦不少。

    沈月华邀他去里间。

    “贺公子请坐。”她给他倒上一盏茶,“还是牡丹园么?”

    “嗯。”贺公子点点头。

    沈月华道,“我会在中元节前做好的。”

    贺公子又“嗯”了一声。

    他为人寡言少语,有些清冷,沈月华记得当年第一次看到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看起来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那时候,他的妻子刚刚去世一年,他亲自来寻纸扎冥器。

    沈月华当初也是才开铺子没多久,问他要什么。

    他说要花,牡丹花。

    一眨眼,已经五年过去了。

    除了大前年,每一年,他都会亲自过来。

    沈月华常常想,作为他的妻子,一定是很幸福的,他也一定很爱她。

    所以她做牡丹花时,格外的用心。

    若不是近看,谁都不能分辨出这些花的真假。

    最后,她把各色纸花放在竹子编就的迷你园林里,四周还装饰了亭台,假山,树木,可说精致绝伦。

    就这样,她留住了纸扎铺的第一个大客户,贺公子。

    贺公子付了定金,站起来告辞。

    玉珠正被姜法慧拉住说话。

    沈月华和离之后,王氏来找姜法慧的母亲梁氏诉苦,姜法慧便知道了,她想问问玉珠,因为她实在不想相信。

    “当然是真的,和离书都送来了,按了官府大印的。”玉珠叹一声,“掌柜是真的跟姑爷和离了。”

    “啊,怎么会这样呢!”姜法慧一直都觉得王氏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没想到是真的,她唏嘘一声,“那师父如何是好呢,和离了,可不容易再嫁的。”

    贺公子脚步一顿。

    他自小习武,耳目敏锐,这二人的对话,他听到了大半。

    沈月华居然和离了?

    可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和离的样子。

    她不伤心么?

    贺公子微微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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